“我们下山吧,他们在下面等很久了。”郝嘉提议。
“上山容易下山难,小心点。”
云卷云舒间,天色忽明忽暗,太阳被遮住时,心头也涌上一股淡淡忧愁的云。
郝嘉说:“刚才爬山的时候我在想,我得尽快回北京处理工作了。”
金驰问:“都想好了?”
“想好了,忙忙碌碌这么多年,这次休息好了,准备出发。”郝嘉笃定的说道。
“记得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要因为走得太远,而忘了为什么出发。
看来你已经想好啦,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金驰更是笃定。
郝嘉回忆着这些年的生活和工作,来来往往的过客。
除了大学四年的记忆历久弥新,工作之后的这几年,仿佛是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昨日未尽之事,每天都长一个样子。
如果不是遭到前男友程名的背叛而分手,她的生活更是波澜不惊,寡然无味。
站在山腰之间,可上可下的地理位置,放弃下去可惜,冲锋上去艰难。
从小被灌输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学习,生活好像爬山一样,要永攀高峰,不容许放弃,更容许失败。
可爬山只是爬山,生活还是生活。
没有那么多意义。
不要因为走得太远,忘了为什么出发。
郝嘉心里默念。
下山比上山小心,慢,伤感。
哪怕是下坡路,也是人生的一段路。
好在,家人一直在原地等候。
第25章 午夜门诊
郝嘉收到王希娣的消息,是一条位置的定位,东港影视基地。
“在你家。”
郝嘉也回了一条位置定位,王希娣才知道郝嘉此时也在东港。
“我来出差,你过来陪我啊!”
郝嘉答应,收拾一下准备过去。
影视城原本是市区外的一处依山傍水的景观,近些年为了旅游招商引资,修葺成影视基地,酒店餐饮。
基地里有古代建筑,供拍摄古装戏之用。
没有拍摄时,当做旅游景点。
王希娣在酒店等她,郝嘉按地址导航过去。
见面之后,郝嘉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王希娣回答:“接了一个海报设计的活儿,过来看看。”随后又说:“不过也是巧,你前男友也在。”
郝嘉目瞪口呆,恨不得马上消失,埋怨道:“他在这你让我来?”
王希娣说:“我和你见面关他什么事,你躲着他干嘛?”
也是,凭什么要躲着他?王希娣总是能一句话怼得郝嘉停止内耗。
这时,郝嘉看到不远处的程名。
程名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朝她走近,两人好久不见。
“这么巧。”程名先开口。
“是啊,这么巧。”郝嘉重复着他的话。
“我先拍,等会有时间再说。”程名转身继续拍片。
郝嘉没看到王希娣的人影,她坐立不安,想要赶紧走。
不远处,王希娣看到她,两人手势眼神比量,郝嘉示意自己要走,王希娣走到她面前,问:“干嘛走呀,晚上陪我住一晚吧?”
“那我先回酒店。”郝嘉说。
“你怎么了?”
“看到了不想见的人。”王希娣随着郝嘉的目光看过去,看到程名。
“好吧,冤家路窄,他怎么在这?”王希娣狐疑。
“房卡给我,我回去等你。”
“你可真出息,你躲着他干嘛?!”王希娣愤怒不解的掏出房卡。
郝嘉回到酒店房间,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她没想到竟然与程名在这里遇见。
酒店外一池湖水,波光粼粼,夜色如水。
郝嘉在湖边坐了一会儿,晚风拂面,温柔的清凉。
王希娣打来电话,邀郝嘉,等她收工之后一起宵夜。
郝嘉没有心思,回道:“不吃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等你回来我都睡觉了,那我还不如回家睡。”
王希娣安抚道:“等着我,一会就回去了。”
晚些时候,郝嘉回到酒店房间,她收到程名的消息。
程名问道:“来东港工作时想起你来,没想到真见到了,最近还好吗?”
和程名分手后,这次再见,郝嘉只觉得意外,心里再无波澜,甚至觉得程名变丑了,整个人一副干枯无神的模样。
刚分手时,想要当面对峙的冲动与疑问,被否定的不甘与遗憾都已经在心里逐渐消化了。
没有刻意装冷漠,也没有让他再继续话题,郝嘉只是说:“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程名没有再继续回复,分手的恋人无话好说,在通讯录“躺尸”才算合格前任。
天色已经很晚了,王希娣来还没回来。
就在郝嘉快睡着时,王希娣打来电话,语气急促的说:“下楼接我一下,走不了路了。”
郝嘉从床上爬起来,焦急的问:“马上,出什么事了?”
“喝多了。”
郝嘉赶紧穿好衣服下楼去找王希娣。
看到王希娣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动弹不得的样子,郝嘉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郝嘉想拉一把王希娣,被她拒绝,大喊一声:“好疼,动不了了,是不是骨折了?”
郝嘉吓了一跳,急忙问询:“怎么回事啊?摔着了?”
虽说喝了酒,但王希娣意识清醒,春夜晚风早已经把酒意吹散。
王希娣试图起身,腿像灌了铅似的,胳膊也不让扶。
“浑身好疼,胳膊抬不起来,胸口也疼。”王希娣脸色难看,有酒后的愠红,也有痛感的不适。
“打个车去医院吧。”郝嘉担心后半夜更严重了,马上叫车。
这时候,程名收工,走到酒店楼下,看到郝嘉和王希娣坐在地上,疑问道:“你俩怎么坐在这儿?”
“没事,我俩在楼下吹吹风。”郝嘉掩藏,又问:“你刚收工?”
“嗯。”程名将信将疑的看着两个人,说:“早点回房间,这里没什么人,不太安全。”
郝嘉根本不想听他这种廉价的关怀,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王希娣咬牙切齿的吱哇乱叫,程名又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咳,程名,那正好,你把我送医院去。”王希娣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郝嘉和程名对视一眼,郝嘉知道他这是句客气话,但王希娣毫不客气。
程名俯下身,说:“好,我背你。”
刚好车到了,王希娣趴在程名身上,三个人上了车。
很快到了医院的夜间急诊,“你快去办手续。”程名在王希娣的指示下去办手续。
程名被差遣着小跑几步去窗口,郝嘉的印象里,记不得程名有过这样的背影,瘦削的身躯看起来弱不禁风。
郝嘉说:“你真不拿他当外人。”
郝嘉本意不希望程名跟着过来,一是觉得有她在,完全可以帮忙处理。
还有就是不想和程名再有接触。
但说完此话之后又觉得自己失言,王希娣毕竟是突发意外急事,这时候遇到熟人该帮忙的时候应该帮忙。
郝嘉刚想找补一句,被王希娣不屑地截住:“不是外人,是仆人。
他这样的人,也就你拿他当个宝,我是赶上了不用白不用。”
郝嘉还以为王希娣会不快,但王希娣不会像她那样想那么多。
尽管如此,郝嘉还是有一丝尴尬,她不太喜欢王希娣总是当着她的面毫不忌讳的评论程名,哪怕是以为她好的名义。
等待的间歇里,王希娣的头倚在郝嘉肩上,两人愣愣地坐着。
“郝嘉,你怎么在这儿?”郝嘉抬头一看,是陈牧。
郝嘉问:“你怎么还没下班?”
“我在急诊轮转。”陈牧看到郝嘉身边的王希娣,一眼看出是她不舒服的样子。
郝嘉急忙说:“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好朋友王希娣。”
王希娣看了一眼穿着白大褂的陈牧,这是病人和医生的会面,王希娣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狼狈不堪。
“我同学陈牧。”郝嘉向王希娣介绍。
“陈医生,你好。”王希娣挺起腰来坐直。
“你好。
胳膊不舒服?怎么弄的?”陈牧问询。
“可能是摔的?右边胳膊不能抬起来,胸口也有点疼。”王希娣边形容病情边努力抬胳膊。
陈牧示意她放下手臂,王希娣疑神疑鬼的问:“医生,不会是骨折吧?”
陈牧摸了一下她的骨头,冷漠的说:“不会。
应该扭到了,肌肉拉伤。”
王希娣听后,长舒一口气,抬头望着郝嘉,拉着郝嘉的手,说道:“吓死我了!”
王希娣把头埋在郝嘉怀里,郝嘉安慰道:“这下放心了,别胡思乱想了。”
此时,程名已经办好急诊手续,他站在急诊室门口,等着王希娣差遣,悄声问郝嘉:“她没事吧?到底咋了?”
郝嘉不想解释太多,只是说:“身体不舒服。”
程名自知无趣,不再多问,尴尬的站着。
“要开药吗?陈医生。”王希娣问道。
“拿副膏药贴一下吧,如果这两天还没有好转的话,再来复查,应该没啥问题,别紧张。”陈牧回答。
程名去拿药,郝嘉搀扶着王希娣起身,得到医生的安抚之后,病症仿佛已经好了一大半。
临走时,陈牧小心翼翼地问郝嘉:“你最近回来挺频繁,上次那事没给你造成心理负担吧?”
郝嘉知道陈牧说的是他告诉自己秦芳芳的消息,猛然提起来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因为王希娣在场,她不想多说,随便回了一句:“没事。”
陈牧也感觉自己说话冒失了,但此时王希娣忙着来回伸展手臂,根本没顾上他们在说什么。
“静养,少活动。”陈牧提醒王希娣。
“哦。”王希娣听话的马上笔直的立在那里。
等到程名拿了药,打车回酒店时,已经是午夜了。
路上空旷寂静,影视城不在市区,越走越荒凉,程名跟着来也有用处。
回到酒店,程名说:“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然后他就回房间了。
郝嘉搀着王希娣回到房间,王希娣平摊在床上,郁闷的喊叫:“我怎么那么倒霉,喝酒能把肌肉拉伤了?!”
“划拳划得吗?”郝嘉开玩笑。
王希娣冷哼一声,用力把枕头砸向郝嘉,说道:“我都这么倒霉了,你还笑话我?”
郝嘉接住枕头,说:“你小心别再抻着,我拿毛巾给你热敷一下,明天睡醒就好了。”
王希娣庆幸地说:“幸亏让你留下来陪我,我真是未卜先知啊!”
都收拾妥当之后,郝嘉和王希娣一人一床平躺着,两个人都没有睡意。
“你跟你男朋友说来陪我吗?”王希娣突然提问。
“没说,忘了。”郝嘉回答。
“明天叫上他一起吃饭?都没有见过他呢!”王希娣提议。
“你胳膊能动了啊?”郝嘉婉拒。
“胳膊坏了,不影响吃饭。”王希娣琢磨一下,又说:“算了,知道你就这样的人,跟程名好的时候也是藏了很久才说。
你俩也是冤家路窄,在这都能碰上。”
“谁说不是呢!”郝嘉附和一声。
“现在有了新男朋友,再见到他,心里不气了吧?”王希娣问。
“都过去了,感觉很遥远。”郝嘉一丝怅然。
王希娣挪到郝嘉床上,示意她给自己腾个地方,郝嘉往里移了一下,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感觉更亲密了一些。
“那个医生是你同学啊?”王希娣想起陈牧,好奇的问。
“嗯,小时候和住一个家属院,小学,初中同学。”郝嘉说。
“这算是青梅竹马吗?”王希娣口气中有种听到八卦消息的亢奋。
“呃,就是发小。”郝嘉赶忙澄清。
“那没劲。”王希娣悻悻地说。
郝嘉觉得自己没有撒谎,也不是有意遮掩,她和陈牧本来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普通朋友,青春期的懵懂情愫从未真正的彼此坦露过,只是因为岁月的历久弥新,青春期里的人被蒙上一层滤镜。
她不多提的原因也是不想在这样的深夜谈心里,再给往日青春增加更厚的滤镜。
被王希娣从前男友,现男友,“青梅竹马”的发小一顿盘问,郝嘉有些困倦,哄着她睡觉,说道:“快睡吧,陈医生让你静养。”
王希娣没回应,郝嘉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折腾这一晚上,在春天的尾声,天亮得越来越早,窗外,天蒙蒙亮,鸟语花香,郝嘉伴着天籁之声睡了。
第26章 南下列车
郝嘉醒来收到程名的消息,称自己完成拍摄,一早回北京了。
这次再见,希望没有打扰到她的生活。
郝嘉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索性没回,过了一会,回了一句:没有。
有时,郝嘉面对冰冷的手机,成串的文字中夹杂的成段语音和各种生动有趣的表情包,会陷入暂时的失语状态。
最怕对话框跳出“在吗?”,也怕突然响起语音电话,这不只是对程名,对整个社交都如此。
尤其最近,卸下工作给予自己的身份,只剩她本人的身份,那种社交中的局促感更强烈了,哪怕仅仅是面对一部手机。
郝嘉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回归到工作中。
郝嘉在床上躺着,直到王希娣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郝嘉帮她喷上止痛喷雾,王希娣捂住胸口用指尖捏揉,已经不疼了,手臂也能自如伸展。
王希娣说:“我想我老家一趟办点事,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呗。”
郝嘉近来得闲,也知道王希娣的家离这里不远,爽快说道:“好,我回家收拾一下,刚好我和你一起回京。”
路上,郝嘉给金驰发信息,说陪朋友回一趟家,随后一起回北京。
金驰让她注意安全,说自己现在外地,忙完这几天之后去找她。
郝嘉没多想,自从认识金驰之后,总是觉得他生活得悠然自得,不慌不忙,有事的时候不多。
这次临走前没见上面,心里一丝空落落。
王希娣懂礼数,要去买点东西跟郝嘉一起去看看她的父母,郝嘉推说:“别买了,不年不节的。”郝嘉拗不过王希娣,打车到小区楼下,还是就地找个超市,拎了两箱牛奶和一篮水果。
王希娣对郝嘉的家庭情况不甚了解,见到郝运来和刘香时,平时的自来熟也收敛了一些,礼貌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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