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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明辰却不怕他，“你敢吃我的狗，我就告诉爸爸去。”
“好呀。”
岳明曦去拉岳明辰，“不就是一条狗么？再养一条就是了。二叔真要想吃，就给他。”
岳云笙勾勾唇，“还是明曦懂事。”
他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这种狗乱咬人，别哪天把你们也咬了。别怪二叔没提醒你们。”
“谢谢二叔。”
岳云笙抱着顾宝珠到了车边，低头看到她头靠着他的胸口，手指攥紧了他的衣领。
“很疼？”
顾宝珠点点头，却又用虚弱无力的声音说，“我没事。”
“这会子逞什么能？”
岳云笙给她系好安全带，立刻上了车。
车子在就近的医院停下，岳云笙抱着她进医院，挂了个急诊。
很快给她打了一针狂犬疫苗，又交代一些事项。
重新回到车内之后，顾宝珠低声说，“谢谢。”
见他发动车子，顾宝珠想着她这种情况肯定是没法去公寓了，便说，“你随便把我找个地铁口放下，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岳云笙只是扫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回应。
顾宝珠安心的坐着，腿上还有些疼，但已经能忍受。
她也不知道岳云笙把她往哪带，最多不过把她带回公寓，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岳云笙中途接了个电话。
只有简单的一句，“云笙哥，我喝多了，你过来接我。”
岳云笙嗓音沉静的回复，“地址给我。”
且断电话之后，岳云笙看了一眼手机进来的信息，在前面调了头。
顾宝珠在旁边出声，“岳总你如果有事，就把我在旁边放下吧。”
岳云笙看一下右边路况，顺势扫她一眼，说，“看来还是不够疼，让你这么多话。”
顾宝珠想起他说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便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了。
顾宝珠端坐着，余光看着他洁白袖口露出的修长腕骨，肤色是偏冷白的，骨骼生得极好，完美到每一寸都是毫无瑕疵的，是她见过最精致的手了。
视线慢慢往上，岳云笙那张明晰立体的侧脸，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不太真实。
岳云笙看过来，顾宝珠像是被踩住了尾巴，慌神的看向窗外。
车子在半个小时后停了下来。
岳云笙解开安全带，言简意赅的吩咐，“等我。”
他下了车。没多久她从窗外看到岳云笙和简星幼走出来。
车窗半降，简星幼立刻看到了她，笑意微敛。
顾宝珠不知道该不该打个招呼，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格外登对，觉得有点窒息，呼吸很不顺畅。
简星幼目光从顾宝珠身上停留不过一秒，就自动将她忽视，转而看向岳云笙，“你可没说车上还有人。我是不是坏了你什么好事？”
岳云笙说，“她被家里狗咬了。”
“斗斗么？那狗不是很乖，我每次过去，看它都很温顺的。莫不是顾宝珠做了什么事得罪它？”
岳云笙玩笑，“能做什么？还能和它抢狗粮么？”
简星幼笑起来，嗔道，“你瞎说什么，人还在场呢。你既然有人在，我另外找人接我吧，白白等你那么久。”
“我让她去后座。”
简星幼摆手，“可别，显得我多苛刻，欺负人似的。何况又是云笙哥最近宠着的人。”
岳云笙嗓音很沉，带点磁性的语调，“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别听外头瞎传。”
那句不是重要的人清晰的落在顾宝珠的耳朵里，她的手攥紧了胸前的安全带，有一种现在就下车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
知道自己没什么生气的理由。她在岳云笙那里的定位就是那样。
简星幼笑一下，说，“重不重要你可犯不着和我解释。下次我让你来接我，你还带个人，我可真的和你生气了，弄得我像搭顺风车的。我打电话给司机吧。”
“我陪你。”
“不用啦。你车里还有人呢。我进去等一会儿就行。”
“正好我抽支烟喝点水。”
简星幼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和他一道进去。
顾宝珠坐在车内，因为岳云笙那句等着，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过了一会儿有车子开过来，岳云笙和简星幼再度从餐厅里面出来。
岳云笙绅士的给她打开后座的门，绅士手挡了一下车门，让简星幼弯腰坐进去。
简星幼在车内对他说了什么，岳云笙勾起薄唇笑了笑，叮嘱了一句将门关上了。
等车子开走，岳云笙才走回来，上了车。
他似乎心情不错，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侧身对她说，“找个时间去见你外婆吧。”
顾宝珠眼睫微颤，略微讶然的看向他。
“顾知华敢动你，让他来找我。”
他这等同于再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第43章 我不喜欢
这话触到了她的伤心处。
那时候她到顾家已经有一段时间。她是沉浸过有父亲母亲陪伴的幸福时光的，毕竟那时候她还小。初到时，顾知华和宋莲都很疼她。尤其宋莲怕她不适应，曾一度抱着她睡了好几晚。
可是顾允熙很不喜欢她。有天晚上，她被顾允熙在楼下的哭声吵醒，小小的身躯爬起来，其实是想关心一下妹妹的。她站在楼梯上，听到了楼下的对话。
顾允熙哭的快喘不过来气，非要顾知华第二天就把顾宝珠送走。
顾知华无助的去看宋莲，宋莲安慰了顾允熙，还是不行。
最后顾知华没办法，就说道，“我们允熙就当家里多了一个宠物。就当是养了一条狗，养着养着就长大了。她不敢对你怎么样，但凡乱叫一声，爸爸就把她送人，好不好？”
顾宝珠对小时候的记忆不多，可这句话她一直记在心里。她也清楚的记得，那个夜晚，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无助的发呆到天亮。
顾宝珠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不确定是不是完全因为岳云笙这句话让她太过敏感，还是也有别的原因。因此不大好口气的回嘴，“这是我的事。不用岳总操心了。”
好端端的闹起了性子，岳云笙好整以暇的瞧她一眼。
她解了安全带，去开门，发现门被锁了。她缓了口气，才转头看他，“我要下车。”
岳云笙静静看她两秒，突然栖身过来，虎口用力掐住她的脸颊，沉静的声音如这夜色，“这就是你的懂规矩？”
淡淡的语调，却有着强烈的压迫感。
顾宝珠差点以为自己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但她很快意识到她一直被岳云笙所桎梏。
她抿紧了红唇，乌黑的眼里一片安静，与他对视。封闭的车厢内一切都安静下来，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败下阵来，顾宝珠眼睫垂下的那一刻，她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紧接着她的唇就被他堵住。
顾宝珠僵坐着，不知该回应还是该保持原样。很快她的手腕被他捉住，直接放到了他的身后。
顾宝珠曲起手指，攥紧了他外套的面料，微微的粗粝感。
这吻持续了有几分钟，岳云笙才将她放开。
顾宝珠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她，脸颊通红，一直蔓延到耳后根。
她曲起的手指因为时间过长现在还有酸。
岳云笙捏一下她的脸颊，眼神压一下她，“下次别耍这种小性子，我不喜欢。”
这强烈的压迫感让顾宝珠一时呼吸变得不大自在。
岳云笙重新坐好，启动了车子。
顾宝珠依旧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去看外婆，但她现在已经有些安定感，因为有了外婆的地址，就不会觉得那么茫然。
宋莲和顾知华又给她分别打过来一个电话，顾宝珠依旧没有接。她默默告诉自己，这应该是最后的底线了。再有下次，她该接了。总不能在江秋鹿的公寓躲一辈子。
然而晚上她去给岳明曦上课的时候，宋莲和顾知华却到了岳家。
顾宝珠的腿还没好，这事估计是岳汀兰知道了，这几次上课岳明曦对她态度还算端正。她上一次回的时候，阿姨还送了不少补品过来，说是岳汀兰表达歉意的。阿姨专门强调，岳汀兰既然是为了补偿她的，让她必须得收。顾家人可能都是这种做事风格，霸道的很。顾宝珠推脱不过就收了。
今晚课上了一半，外面有些动静。没一会儿阿姨过来敲门，客气的说，“顾老师的父母过来了，大小姐说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请顾老师和明曦小姐去客厅。”
岳明曦看一眼顾宝珠，说，“你爸妈该不是来上门提亲的吧？够猴急的。”
顾宝珠自动忽视岳明曦的话，和阿姨礼貌颔首，“我这就过去。”
没一会儿顾宝珠出去，就见到了宋莲顾知华坐在客厅，和岳汀兰相谈甚欢。
宋莲见到顾宝珠，便起身，笑着走向她。到了跟前，就直接皱眉，压低了声音说，“我们顾家是穷的要饭了吗？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
说完，便拉着顾宝珠的手到了沙发前坐下，对岳汀兰笑说，“宝珠不懂规矩的地方，岳总多担待。这孩子也是被我们惯坏了。”
岳汀兰看了看顾宝珠说，“顾老师都算不懂规矩的话，那就很难再找出懂规矩的人了。顾太太谦虚是好事，可也要实事求是。”
宋莲连连说，“是是是，岳总说得对。”
闲聊了几句，岳汀兰便说，“今日二位过来了，也不用我去专门跑一趟。下周六，我们家明辰小少爷十周岁的生日，就在家里办一下。几位如果有空就赏光过来热闹一下。”
顾知华立刻说，“我们一定过来。因为宝珠，我么也算和岳家有了些渊源，明辰少爷生日，我们一定推掉所有行程过来。”
顾知华谄媚的样子还不如宋莲保持的一些气质，旁边的岳明曦扯着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什么人家培养出什么人。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多叨扰了。岳总，我们就先走了。明曦小姐，再见。”
岳明曦敷衍的摆摆手。
宋莲拉着顾宝珠的手到了门口，然后让她上了后座。
顾知华将车子驶离岳家别墅一段距离之后，宋莲才开口，“宝珠，爸爸妈妈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家？还是你被你的朋友带坏了自甘堕落？”
宋莲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顾宝珠下意识双唇抿了抿才说，“我只是这段时间想在外面散散心。”
“是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你不知道爸爸妈妈很担心你？你涉世未深，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如果不是我们今天专门来岳家找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回家？”
顾宝珠表情平静，说，“我没这样打算。”
宋莲还要说什么，顾知华在前面说，“就别骂她了，宝珠一向听话，可能就是被朋友带的。以后别来往就是了。既然回家了，你赶紧把正事说了。”
宋莲缓了口气，才说，“明天和我们回一趟老宅。”
“奶奶她……”
宋莲平淡的语气说，“老太婆去世了。”
听到这话，顾宝珠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第44章 那双眼睛他印象深刻
顾宝珠浑浑噩噩的跟着宋莲回到了顾家，上了楼，进了房间，脸蛋埋进柔软的枕头又忍不住流了眼泪。
宋莲口中的老宅，是顾家的一处宅子，其实是在城郊了。那边是顾知华的母亲一直单独居住。先前也接过来几回，老人家住不惯。后来老人得了阿尔茨海默病，顾知华请了一个保姆专门照顾着。顾宝珠也就是逢年过节跟着过去一趟，有时候碰上顾知华有事，就干脆不去了。
顾宝珠其实和奶奶接触的机会不多，只知道每次见到她，老人家都是慈眉善目的。顾宝珠因为想念外婆，部分的感情转嫁到奶奶身上。
奶奶对她也格外的好。没生病之前，每次过去，奶奶就会给她下饺子吃，新鲜的荠菜，顾宝珠一口气能吃十几个。
顾允熙每次都不高兴，嘟囔说她又不是真的顾家人。奶奶总是乐呵呵的说既然进了顾家，那就是顾家的一份子。
顾宝珠从她身上得到了很多温暖。
上次见就是过年的时候，顾知华带着他们匆匆过去，吃了一顿午饭下午就回来了。奶奶就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老人家虽然很多都不记得了，时而犯糊涂，但对子女的思念是与生俱来的。
谁知道那竟然是最后一面。
不过她从宋莲口中得知奶奶走的很安详，没有什么病痛。就是年纪大了，在院子里面晒太阳，保姆去喊她吃西瓜，叫了几声，没有反应。过去一瞧，才知道呼吸都没了。
这是顾宝珠唯一觉得欣慰的。但想及奶奶人没了，顾宝珠还是很难过。
隔天一早，顾宝珠红肿着眼睛穿的一身素雅，跟着顾知华他们回老宅参加葬礼。
顾知华请了专门的人操办的，没有大办。
顾宝珠到了后院，想起以前的种种，难免有些触景生情。
她记着后院有一小片地，奶奶在那里重一点葱，小青菜，辣椒黄瓜之类的。有一回过来，奶奶摘了新鲜的黄瓜洗了给顾允熙还有她递过来。顾允熙嫌脏不肯吃，顾宝珠却接过来，咬了一口，脆脆的甜甜的，眉眼笑成了一弯月牙，夸着好吃。奶奶也乐呵呵的笑，说，“我们宝珠真是个好孩子。”
顾宝珠鼻子有些酸涩，忍着没有落泪。
她隐约听到墙角有些动静，还以为是睡觉的小猫小狗跑进来。脚步极轻的走过去两步，看到的却是宋莲和照顾奶奶的那个保姆，悄声细语的说着什么。最后宋莲从包里拿出一个很厚的信封递到她手里，交代了什么，保姆笑着收下，连连点头。
很快保姆从一侧拉过来一个人。
顾宝珠原本倒没觉得有什么，直到那个人抬眼，顾宝珠吓得退后了一步，踩了身后的一根小树枝，发出咔哧的响声。
这也成功吸引了宋莲那边的目光。
顾宝珠已经避无可避，呆呆的站在原地。
宋莲见到她，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从容的朝她招招手，“宝珠，你过来。”
顾宝珠便缓步走过去，继而更清楚的看到了站着的那个女人。
她头低低的垂着，头发披肩的长度只扎了一个低马尾，两侧的发丝挡住了小半部分的脸，顾宝珠看不清楚她的全脸。
她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一双破旧的布鞋。即便是这样，她腰背挺得很直，与她这样的装扮似乎有些不符。
宋莲说，“这是我一个远房的表妹，嗓子哑了，精神也有问题，被家里人赶了出来。我不好把她收留在家里，就放在你奶奶这里生活。可现在你奶奶没了，我不能把她一直留在这边，所以只能带她回去。一会儿我也会和允熙说，以后她就生活在咱们家，你们照顾一下。不过她虽然精神不太正常，平常的活也都能干，就当家里多了个帮手了。宝珠，你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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