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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天越却明白，见她一刻都等不了，眸色不禁一黯，“你.....”
就真的这么想跟他去？
孟拓宇眉心微动，没有说话，等着她说下去。
王玉琳没瞧见柴天越失落的眼神，因为她眼中，此刻只有孟拓宇。她单膝跪地，恭声道：“我愿追随孟将军，请将军带我去西州。”
柴天越虽心中失落，却不会让王玉琳一人去西州，便也上前单膝跪地请求：“在下也愿追随孟将军去西州。”
王玉琳瞪他一眼，眉头下压，眼中是不赞同的神色，“别闹。你爹还等你回去凉州呢。”
柴天越抬头，眼神倔强：“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来京城之前，我爹和王伯父都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
“谁要你照顾？”
王玉琳皱眉，显然不服气。
两人是自小长大的交情，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外人看不出来，但两人几个眼神交流间已经把要说的话说清楚。
可惜谁都说服不了谁，柴天越说什么都要跟她去。
孟拓宇见两人如此，清咳两声，看向一旁的萧令光：“长公主有话与你们说。”
她今日来，自然不单单只是来看榜。
孟拓宇一句话，王玉琳和柴天越就立刻停止眼神交战，齐齐朝萧令光看来。
萧令光微微一笑：“起来说话吧。”
“是。”
两人虽心中疑惑，但还是听命起身。
萧令光道：“西州边境都是戈壁和沙漠，不比凉州富庶，你们真的想好，要追随孟将军去西州吗？”
她把这次的武举改成制科，就是想挑几位出色的栋梁之才放在军营历练，见两人主动提出去西州，倒也算目标一致。
两人怔住，相视一眼，同时点头：“是的。”
“好。”萧令光拿出圣旨：“吾皇有令，凉州考生王玉琳、柴天越接旨。”
“是。”王玉琳和柴天越眸色一凛，改成双膝跪地。
“朕诏曰.......封王玉琳为昭武校尉，柴天越为昭武副尉，择日奔赴西州，助孟大将军镇守西关......”
“卑职接旨。”王玉琳面露喜色，欣然接旨。
柴天越见她如此，心中五味杂陈。
萧令光道：“今日起，孟将军便是二位的上锋，二位在孟将军麾下，相信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是。”
到孟拓宇身边，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这就是王玉琳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她眼中闪着亮光，欣喜应声。
与她相比，柴天越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萧令光见他如此，便问：“柴校尉可是有什么为难？”
柴天越猛一回神，急忙摆手：“没有。”
说着眼神瞟向王玉琳，他倒是不为难，就是不喜欢她整个心思都放在孟拓宇身上。
王玉琳心中高兴，并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无精打采，好心提醒：“你若想回凉州，大可以请求陛下收回成命。”
“谁说我要回凉州？”柴天越皱眉，挺直了背嘟囔：“陛下都下诏令了，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何况，让她一人跟着孟拓宇去西州，他如何放心？
王玉琳瞪他一眼：“那你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给谁看？”
柴天越垂下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瞧着委屈极了。
萧令光把两人表情看在眼里，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既然二位都没有什么异议，那便回去准备吧，三日后随孟将军去西州。”
“是。”王玉琳朗声答应。
“若你们想回凉州一趟，我可以向孟将军讨个人情，准你们进军营之前，回去探亲。”
萧令光看向孟拓宇，她心知凉州和西州相隔千里，日后去了军营，想回家一趟就难了。
那天神威军围公主府，他们二人曾赶来帮忙，这一次就当是还他们人情。
有她说情，孟拓宇自然不会拒绝，目光与她相遇，立时柔和下来，点头道：“你二人若想回凉州，可先行一步，十日后我会在风月关等你们。”
王玉琳却知道，若这次她回凉州，老爹怕是不会让她离开，摆手婉拒：
“我就不回去了。”
她已经想好，等去了西州，再写信回去，来一个先斩后奏，到那时老爹总不能跑去西州军营抓她。
柴天越看向王玉琳，一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的表情：“阿琳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孟拓宇也不勉强。
他这一趟离开京城，下次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到那时，也不知还能不能如现在这般，与她说话。
他看一眼萧令光，内心挣扎一番，终是感情战胜了理智，清清嗓子道：“听闻京郊甘泉寺的梅花开了，末将离京多年，最忘不了的是那漫山的梅花，想在离京前去赏一赏，不知是否有幸邀请长公主同游？”
同游？
赵玄意眸色一沉，抬眼看向他。
孟拓宇却无视他的目光，静静等着萧令光的答复。
“有何不可？”萧令光爽快答应，同时也感到意外，“没想到孟将军还喜欢梅花。”
她没想到，这样一位少年成名，叱咤疆场的大将军，竟还有如此风雅的一面。
孟拓宇一笑，神色有些赧然，终是没有解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意不在梅花。
一旁的陈远见都这时候，将军还闭口不说，急得尊卑都忘了，“将军没去边疆之前，也曾是风度翩翩，擅长音律的佳公子呢。”
他一脸骄傲，梅花算什么，将军会吟诗作画弹琴，可比那些世家出身的郎君风雅多了。
“是吗？”萧令光眼中是诧异的神色。她先前和孟拓宇没有过多的交往，对他的事一无所知。
陈远笑道：“那是，卑职岂敢欺骗长公主......”
“多嘴。”孟拓宇微一皱眉，看向陈远的眼中带着抹凌厉。
陈远摸了摸鼻子，垂下眼小声嘟囔：“属下实话实说，又不吹牛，将军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
一句话说得孟拓宇眉头向下压了几分，就连一旁的吴疾都听得头皮发麻，暗道他这嘴巴没门的陋习什么时候能改？难不成当真要在长公主面前，把将军那点秘密抖出来？
用力扯了扯陈远衣袖，朝他挤眼色：闭嘴吧，没看见将军脸上都快烧起来了吗？
陈远瞥一眼孟拓宇，眼皮子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回了吴疾一个眼色：为了将军的终身幸福，牺牲我一个不算什么。
吴疾翻了个白眼：出息了你。
主仆三人气氛诡异，围观的几人也是各怀心事，一时无人说话。
安静了片刻，就听一直不做声的赵玄意淡声道：“在下也还没见过今年的梅花，相信孟将军不介意在下同行吧？”
他向来温和的目光带着一丝冷色，直视着孟拓宇，气势上一点也不比武将出身的孟拓宇弱。
孟拓宇微一挑眉梢，迎上他的目光，还没接话，就听王玉笑盈盈道：“我也没见过京城的梅花呢，不知可否沾光同行？”
王玉琳去了，柴天越自然不会落下，“京城的梅花有什么不同？我也想瞧瞧。”
赖宣华性子跳脱，瞧柴天越要去，便拉着苏文心，朝萧令光和孟拓宇道：“那我与夫子能与大家同行吗？”
“........”孟拓宇眉心轻皱，突然有些后悔。
今天本是放榜的大好日子，值得庆贺，萧令光没多想，见大家高兴，看向孟拓宇笑问：“孟将军，可以吗？”
第113章 宝剑配英雄
最终，一行人结伴同游，年轻郎君女娘言笑晏晏，给千年古刹甘泉寺增添了不少宜人景色。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漫山遍野都是梅花香气，煞是好闻。”
柴天越自从上山后，就一直吱吱喳喳在王玉琳耳边说个不停。
奈何王玉琳眼睛只追随着孟拓宇，并没有心思赏梅。
对他的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接，倒是赖宣华活泼，一路上只有她和柴天越搭话。
她年纪小，还没出过京城，见柴天越如此沉醉，不禁好奇，“凉州没有梅花吗？”
柴天越耐心与她说：“有啊，不过没甘泉寺的多，也没甘泉寺的好看。”
她仰头期待：“那凉州有什么好玩的？”
“凉州地方大，好玩的可多了。我们常出去跑马猎鹰，天高地阔，雄鹰都跑不过我们。”
柴天越把她当成小孩子，见她天真烂漫，蹙眉停顿了下，说：“不过可能不适合你这样娇贵的小女娘，还是在京城比较好。”
“你别瞧不起人，我早就学会骑马了！”
赖宣华不爱听，鼓着小脸不服气。她八岁那年，兄长就送她一匹小马驹，这几年小马驹长大，她也早就学会骑马。
柴天越诧异，“当真会骑马？”
不过他还是怀疑，京城娇滴滴的小女娘，真的受得住边疆的风沙苦寒？她是没见过，不服气罢了，如此一想，倒也没和她计较。
赖宣华叉腰瞪他，“我还能骗你不成？”
“哦？”柴天越瞧着不太信。
“是真的！”赖宣华急得跺脚。两人一路拌嘴，倒不至于乏味。
但前头萧令光、孟拓宇和赵玄意几人，气氛就出奇的怪异。
陈远看一眼吴疾，眼神交流：得想办法把赵长史支开，不然将军和长公主都没机会说话。
吴疾瞧着有点胆气不足：要不你去？
陈远迟疑一下，终是一咬牙豁了出去，谁让他忠心呢？
他上前一步，裂开嘴巴，笑吟吟道：“听闻陛下封先生为长史，在下这番恭喜赵长史。”
赵玄意微一颔首：“多谢陈副将。”
陈远故意站在赵玄意前头的位置，笑着搭话：“赵长史客气，听闻长史少时曾受过苏先生教导，怪不得您会受长公主器重。”
他这么一站，便阻拦了赵玄意继续前进的脚步。
赵玄意眉心轻皱，察觉出他的心思，却不得不停下来，“陈副将言重了。”
“在下说的都是实话，赵长史博学多才，有您这样的人在长公主身边，长公主能省不少的心。”
陈远咧嘴，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打定主意脸上就挂着笑就行。
赵玄意一哂，岂有不知陈远是在委婉提醒，他的身份终究只是公主府长史？
“想必边关生活苦闷，陈副将也开始关心公主府内宅之事了。”他神色淡淡，这话却是不留情面。
陈远嘴角一抖，心知自己怕是惹怒了他。
长史不管公主府内宅之事，可他这话，听着就是变着法儿来讽刺他多嘴。
他笑容僵在脸上，再也笑不下去，“赵长史说笑了。”
赵玄意越过他，“我这人从不喜欢说笑。”
一旁的吴疾伸手半遮着眼睛，没眼看，忍不住责备：看到了吧？哪一个是你惹得起的？
“你们在说什么？”
萧令光见赵玄意半晌才跟上来，便停下脚步等他。
赵玄意看一眼她身边的孟拓宇，似笑非笑，“没什么，只是陈副将有事问我。”
孟拓宇脸上有丝不自在，他隐约能猜到陈远那家伙说什么。
萧令光没再继续追问，“当日神威军围困公主府，陈副将和吴副将随将军前来相助，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他们。”
说起当日公主府之事，孟拓宇眼中蕴染忧色：“不知长公主日后有什么打算？”
那晚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萧顿又死无对证，新皇又是在那样混乱之下继位，这件事注定没有下文。
以他多年征战沙场的警觉，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绝对不是摆出来能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天小巷刺杀，何尝不是一种刺探或是警告。
她日后在京城，只怕危险不少。
不过他担心虽担心，以眼下两人的交情，这个问题还是太过直白了些。
他话一出，一旁不作声的赵玄意抬眼向他看去，漆黑的眼眸中毫不掩饰探究和防备。
孟拓宇虽不会在意赵玄意警惕的眼神，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终究是他克制不住，关心则乱。
却不想萧令光只是迟疑片刻，就说：“我希望科举取士能一直坚持下去，也希望下一次能有更多像王都尉，柴副尉一样优秀的人填充军营，作为将军的左右臂，日后在疆场上，有人与将军共进退，有人护我东越边关太平，百姓安定。”
至于她，会继续支持科举取士。
孟拓宇微怔，心中感动的同时，感觉又一次重新认识了她。
印象中的她，是围猎场上最英气明媚的女子，奈何他身负家族重担，心知自己不久将去边疆，只能远远看她。
这次回来，他有机会走近她，离她越近，便更加认识了她。
她有远见谋略，心中装着家国天下，不输天下任何男子，他认识她越深，就愈加想要靠近她。
“我有东西要送给孟将军。”
萧令光突然的出声打断孟拓宇的思绪，他眸光微闪过一抹微弱光芒，“是.....什么？”
他声音低沉，眼中期待一闪而逝，生怕泄露了自己深埋心底的秘密。
“云岚，你去马车里把我准备的剑取来。”
萧令光没说，吩咐云岚去取。
云岚答应，转身去马车上取来一把宝剑，双手呈上。
“这是.....”
饶是孟拓宇这样一个久经沙场，沉着镇定的人，看到这通体玄铁打制，却能做到薄如叶片，削铁如泥的利剑，都掩不住眼中惊讶和激动。
这绝对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剑，整个东越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件。
萧令光道：“这是铸剑大师童梦生的封山之作，今日赠与孟将军，希望这把宝剑能护将军每一次作战都能平安凯旋。”
“如此贵重的宝剑，末将.....”
他心神震荡，目光直勾勾盯着她，却因为心潮澎湃无法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只有他知道，这把宝剑有多贵重。
战场上，大家只知他一把长枪用得出神入化，令敌人闻风丧胆，却不知他更擅长用剑。
没去边关之前，他就有“少圣剑”的美名，之所以改用长枪，是因为马背搏杀，长枪更有优势。
但他随身会带佩剑，用于近身搏杀。这把宝剑轻而薄，是最适合的兵器。
“我从未去过边关，更没上过战场，若放在我这儿，只会令宝剑蒙尘。”萧令光一笑：“宝剑配英雄。我想，这世上，只有孟将军与它最为相配。”
宝剑配英雄！
只有孟拓宇与它最为相配！
赵玄意闻言心一沉，墨玉眼眸中，光芒暗淡了几分。只觉得这满山盛开的梅花，如她此刻眼中的笑意一般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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