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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考官看了都摇头，一律没有选他。
萧令光一看这意气风发的遣词用句，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想了想，只有她一人写了一个“通”。
杜元致见她如此，担心会触怒皇帝，便小声劝道：“长公主，此人太过狂妄，不知收敛，日后也是个冲动的性子，还需慎重啊。”
萧令光一笑，“众位大人都觉得不可，他的卷子到不了陛下跟前。但此人贵在一身正气，不阿谀奉承，不同流合污，属实难得。”
虽无法进一甲，但给他一个不太显眼的排名也不是不可以。
杜元致也是个惜才的，只需细想，便觉得此人若是加以历练，将来或许有一番作为。便不再劝，把他的卷子归到第四甲里。
此时殿中所有考生均已经应对完毕，手中卷子也已经收上去，众主考官层层审阅下来，最终选出二十份无论是文采、辞藻、见解以及书写都出众的，呈给皇帝，由皇帝来最终选出前三甲。
贡士们毕生所学，此刻就要见分晓了。
过了许久，终于是到了最终公布名单的时候。
殿试总共分五甲，萧达宪只选前三甲，剩下的都交给考官们评选。
众人几乎是屏住呼吸，就听上首的萧达宪笑道：“宋问书何在？”
殿中变得紧张又严肃，众人目光去寻宋问书，
宋问书心中忐忑，忙出来见礼：“学生宋问书，参见陛下。”
萧达宪自然是见过宋问书的，知道他学识过人，人也长得好，他心中的探花人选，非他莫属。
他问了宋问书几个问题，宋问书沉稳作答，萧达宪满意地点头，示意夏笑春宣布结果。
夏笑春念完皇帝的批示，笑吟吟道：“恭喜宋贡士，高中一甲第三名探花。”
宋问书跪下谢恩。
接着夏笑春接过皇帝第二道圣旨，高声念道：“钟羡仙接旨。”
“学生钟羡仙，参见陛下。”
就见殿中站出来一位气质清雅的女子，跪下接旨。
殿中众贡士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她怕是此番殿试排名最好的女子了。
夏笑春念完圣旨，满脸笑意恭贺；“恭喜钟贡士，高中一甲第二名榜眼”
钟羡仙谢恩接旨。
接着便要宣布今科状元人选了。
萧令光看着殿中还没点到名字的，有一个还是熟悉的面孔，她微微一笑，等着萧达宪最终的选择。
就听萧达宪亲自说：“青州人士荣春时，胸怀天下，文采拔萃，才学过人，当选今科状元郎。”
殿中一时有些骚动，众人都往荣春时看来。
荣春时眼睛通红，上前来接旨谢恩。
一百三十九名贡士，皆都排了名次，除了一甲二甲由皇帝亲自安排去处，其余的会交给户部分配官职。
至此殿试终于结束。
宫中早就备下宫宴，为殿试庆功，届时皇帝还会与众人同庆，以示重视。
萧达宪今日亲自监考，学子们考了多久，他就坐了多久，到底有些累了，眼下还要回去换身衣裳，便起身，“宫中已设下宴席，如此普天同庆的日子，朕与众爱卿同乐。”
“谢陛下。”
众人谢恩，在内侍的带领下，去一旁的主殿，那里已备下宴席。
第156章 赏识
萧令光才出昭阳殿，就见赵玄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等在外头，拿着披风过来给她披上，“累吗？”
她上朝一般不带云山云岚，只带林枫岳山等候护卫。毕竟是男子，林枫和岳山没有云山云岚那般细心，也不会想到要给萧令光备下披风。
眼下寒冬腊月，早晚都很冷，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入宫等在这儿了。
“无碍。”
萧令光心一暖，抬眼朝他露出抹浅笑，揉揉有些发沉的额头，忙了一天不可能不累，可亲眼看到科举有了结果，她心中也很欣慰。
“起风了，小心着凉。”
赵玄意目光落在她揉着额头的纤细手指上，眉心轻皱了皱。
如今两人的身份，他连帮她揉一揉减轻疲累都做不到。
抬起的手终究让他换了个方向，紧了紧她的披风，以防被冷风灌进来。
萧令光领着他离开昭阳殿，寻了一处安静避风的小亭子坐下来歇息。
又吩咐宫人送些茶点来，她实在太饿了，也不管赵玄意，捡了几块爱吃的送进嘴里。
赵玄意眸光一软，默默给她添茶。
萧令光几块点心下肚，又喝了些热茶，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取出帕子轻拭唇角，便与他说起今日殿试的事。
“你猜的不差，那位陈运帷虽说文采出众，但还是被大人们批了‘不’字。”
“不”字代表没有通过。
赵玄意却不担心，她看中的人，必不会让他埋没。
“姚鸿江也不错，进了三甲一等。”
萧令光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你猜苏姑娘是第几名？”
赵玄意添茶的手一顿，眉心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抬眼见她眼眸明亮，当真只是在与他说事而已。
他心一松，瞥她一眼有些不满：“你想说便说，何必问我？”
萧令光见他虽别扭，却当真没有放在心上，她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欢喜，含笑道：“苏姑娘是二甲第一名，这下苏先生该高兴了。”
二甲第一名仅次于榜眼，算起来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赵玄意神色平静，没有搭话。
两人坐了一会儿，萧令光已把一半盘点心吃光。
“再吃些热茶吧？我让她们热了些茶来。”
赵玄意见茶已经凉，正准备唤人，就让萧令光拦住：“不用，陛下也该准备好，咱们回去吧。”
赵玄意微颔首，目光就好似随意一般，轻轻扫一眼她握住他手腕的长指。
遗憾的是她很快松开手起身，他眼波微动，跟着她起身。
两人回到殿中，宫宴已经开始。
学子们今日过后正式踏进仕途，就连皇帝都对大家多有宽容，与几位曾经的旧识相谈甚欢。
接下来几天，京城都处在一派喜庆当中。
殿试第二天，高中的学子们要去祭拜圣人夫子，接着前三甲骑着大马游街接受全城百姓庆贺。
大家挤在路边，都想一睹状元郎的风采，纷纷议论：
“探花郎长得真俊！”
“我倒觉得状元郎气质好。”
“榜眼还是个娘子，太厉害了。”
“能在一众男子中脱颖而出，可见才学出众，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赖宣华倚在二楼窗台，双头托腮，羡慕极了：“不愧是探花郎，长得当真俊俏。”
“还有那位钟榜眼，竟在一众男子当中脱颖而出，当真是个厉害人。”
她想了想似乎觉得这话有点不妥，忙改口：“不过苏夫子虽然遗憾落在二甲，但在我心中，苏夫子永远第一。”
赖如晦倒是难得的没有打趣她，正色道：“苏先生身居高位，苏姑娘此番排在二甲第一名已是极好。”
既没有因为太过优秀引人注目，又恰到好处地肯定了她的学问，不知是不是刻意，但这个安排保护意味明显。
“苏夫子，我看到苏夫子了，她在人群后面。”
也不知赖宣华听没听到赖如晦的一番话，只见她兴奋地朝着人群中挥手。
赖如晦摇摇头，无声笑了，也走来窗前，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苏文心。
热热闹闹的游街过后，前三甲都被皇帝钦点去了翰林院，苏文心如愿去了国子监，剩下的赵玄朗被提拔去了户部，一去就是户部六品员外郎，怕是进士中最好的职位了，一时风光差点盖过了前三甲。
而章子文、李天瑁等人因为曾经是皇帝的旧友，没人敢给他们几个使绊子，户部把章子文安排去了礼部，任八品的礼部主事，把李天瑁安排去了临近京城的前州做知县。
有些进士有门路的，也陆续找了关系留京或是外派，而游鸿江、陈运帷等人以及几位女进士却因为出身以及不善奉承，迟迟没人给他们安排。
“你打算把他们安排去哪里？”
赵玄意看她把两位女进士留在京城，一名去了户部任八品主事，一名去了秘书省做九品校书郎，却迟迟没有安排游鸿江和陈运帷。
京中的空缺已经让高绍宗都安排了自己人，剩下的都是偏远的地方。
萧令光寻来舆图，指着两处偏远的地方道：“就楚州和前州吧。”
这两个地方离京城远，还都是贫瘠之地，让他们去那里做知县，是实实在在的“历练”。
赵玄意无声笑了，侧头看她：“你如何确定，他们会愿意去？”
毕竟这两个地方，是没人愿意去才空缺的。
这一点萧令光倒不担心，“若他们想在将来建功立业，就不会拒绝。”
若是给他们安排太好的空缺，作为身后没有倚仗的寒门，又不愿阿谀奉承，她都可以预见这两人日后的艰难。
眼下去楚州和前州，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这边她才刚把人安排出去，高绍宗就得了消息。
是赵玄朗送来的，今日他和留京的荣春时等人去给陈运帷姚鸿江送行。
“大人尽管放心，前州和楚州这样偏远贫瘠的地方，他们也熬不出头。”
眼下在京城，除了前三甲，就赵玄朗的官最好，他清楚知道这都是因为高绍宗的缘故，自然愿意投其所好讨他欢心。
姚鸿江和陈运帷在殿试中并不是很出众，高绍宗自然不会把这般无名之辈放在心上。
倒是赵玄朗，人聪明，懂得审时度势，他是越来越喜欢，拍拍他的肩膀道，“无名小卒还入不了我的眼，倒是你，好好干，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是。”赵玄朗受人赏识，心中受用，自然满口应下。
第157章 凰鸟现，天下归凰
林枫接到从前州和楚州送来的两份特殊的“谢礼，”，便送进萧令光的书房，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两位大人千里迢迢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这两份谢礼，一份是前州地里的泥土，一份是楚州百姓耕种的稻杆。分别是先前外派到前州、楚州出任知县的陈运帷和姚鸿江，到了当地后，特意托人送回来给萧令光的。
“自然是有他们的用意。”
这是长公主看中的人，想来不是泛泛之辈，岳山见林枫自己瞎琢磨，便出言打断。
赵玄意一进来就听到两人议论，无声笑了：“他们若是送别的东西回来，该失望的便是长公主了。”
这样两份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是有点寒酸的谢礼，已经表明了两人的决心。
林枫不是很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长公主，不好了。”
还没等赵玄意说话，便见宋嶂一脸慌张推门而入。
“怎么了？”萧令光问道。
她这几个护卫，都是极为出色的，很少看到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屋里几人也朝宋嶂看去。
宋嶂匆匆拱手见礼，道：“城郊鹿鸣书院出事了，四十九名修建工人离奇死亡。”
“什么？”萧令光脸色微变，从书桌后站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会死这么多人？
露鸣书院是她负责修建的两座书院之一，预计二月竣工，眼下工期已经接近尾声，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嶂道：“据说所有修建工人都死了。”
萧令光意识到事情严重，吩咐道：“林枫，你去一趟大理寺。其余人跟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众人答应，立即分头行动。
萧令光吩咐备马，几人出了公主府，往京郊赶去。
鹿鸣书院外被衙卫围了起来，没等萧令光下马，负责修建的工部员外郎李亭安忙迎上来：“长公主，您终于来了，参见长公主。”
地上摆满了尸体，用白布盖着，看起来有些瘆人。
萧令光下了马来，环视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心一沉，“到底发生了何事？”
“卑职.....卑职也不知，卑职昨日回家，今早回来就这样了。”
李亭安哭丧着脸，他久未归家，昨晚与家中娘子温存，便没赶回来。今早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修建工地上，除了厨子和守卫，其余负责修建的工人都死了。
他一早来见此情景，腿都吓软了，忙让随行的家丁去报官。
“听守卫的说，昨夜屋里很安静，连起夜的都没有，他还当大家伙喝多了睡得死，便也没在意。早晨起来厨子做了朝食却久久不见众人起来，便去敲门，才发现所有人都没气了。”
竟这么离奇？
岳山和宋嶂相视一眼，上前去查看尸体，发现都没有外伤，倒是闻到很重的酒味，唯一相同的地方是死者都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事。
两人过来和萧令光禀报，便各自散开，去往院里各处查找线索。
萧令光环视一眼，没发现守卫和厨子，“厨子和守卫在哪儿？”
李亭安指着那边屋里：“在那头，主簿大人在问话。”
萧令光和赵玄意抬脚便往那头屋里去。屋里有一名主簿和录事，两人一人询问，一人记录。
地上跪着几个人，应是守卫和厨子。
主簿杨洵见到萧令光来，忙起身来见礼：“参见长公主。”
“平身，杨大人继续。”萧令光挥手，自寻了椅子坐在一旁。
杨洵哪里敢托大，不敢坐首位，选了低于萧令光的座位坐下，这才开始问。
负责守卫的有四人，厨子三人，整个鹿鸣书院工地，只有这七人幸免于难。
面对杨洵的询问，几人自然不敢隐瞒，守卫之一王三郎道：“还请大人明察，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一切如常。”
其余三名守卫附和，都说没什么异常的事发生，但无缘无故就死人，天下哪儿还有如此离奇的事？
杨洵不死心，问一直不说话的厨子：“有没有谁私下里不和，打架斗殴的？”
厨子连连摇头，大家白天干的都是体力活，下工后早就累瘫了，哪儿还有多余的力气打架？
杨洵皱眉，若是这样的说辞，要如何交差？便喝道：“再仔细想想，若发现有意隐瞒，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一喝把地上的几人吓得哆嗦，忙伏下身保证：“小的不敢隐瞒，说的都是实话。”
其中一名守卫身体颤抖，吞吞吐吐道；“有.....有一件事，小的不知该说不该说。”
杨洵脸色一变，“快说。”
“是。”守卫道：“两日前，工人挖地时发现一只玉做的凤凰，那凤凰身上写着......”
守卫似乎很害怕，说到一半瞟了萧令光一眼，脸上神色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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