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还未曾等到裴钰回来,李棠听见外间阿茗的声音,似乎十分焦急。李棠起身下榻,出来问他道:“出了什么事情?”
阿茗忙道:“郎主说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如今与吐蕃的战局已经十分不妙!”李棠闻言心中一惊,不是崔家大郎领兵,崔家三郎为参将?怎么会十分不妙?
何况裴家与崔家的亲事已经有了些眉目,若是有什么不测,李棠已经不敢再想。不过她还是竭力镇静道:“这件事还有谁知晓?”
阿茗又道:“圣人与郎主。”裴钰是中书舍人,与圣人关系匪浅,恐怕这消息也是从圣人处知晓的。
“此事莫叫二娘知道。”李棠对众人吩咐道,又唤来身边伺候的二人,“替我更衣,我要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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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痛实在是写不完了,明天多写点吧。
第45章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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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钰自太极宫出来时, 看见立在殿外的李棠。
今日虽然未曾落雪也是寒风凛冽,李棠身上则披着赤色织金大氅。知道她恐怕也是为战事忧心,裴钰便将人带去了偏殿。
宫婢前来奉上热茶, 李棠坐在檀木雕花的椅子上未动, 裴钰还是笼住她袖中的双手道:“与吐蕃的战事本十分顺利, 谁知道是不是出了内应,如今崔大郎与崔三郎被围困, 传不出消息。”
李棠点头问道:“圣人什么意思?”裴钰便道:“恐怕会再遣一人领兵前去增援。”李棠心中稍安,至少并未放弃二人。
裴钰还是看着她道:“不论派谁, 我都会随行。”李棠知道他的抱负不止于朝堂之上, 只是上战场这事到底让人忧心。
不过李棠还是温和地笑:“儿会等郎主回来。”二人本就是互相扶持, 李棠自然不会劝阻他。
只是出了偏殿,李棠心中记着要给他收拾行囊,于是出了宫门又忙不迭回府, 亲自替他收拾起来, 荔枝与樱桃见她如此便在一旁劝道:“自有旁人来做这一应事物, 娘子何须亲自动手?”
李棠却笑道:“如此我才安心。”二人只好不再劝, 帮着一同收拾。收拾到一半,有人来报临阳郡主来了。
李棠知道她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恐怕还是为着战事, 果然李茵进来连茶也不曾喝便问她道:“我听说战事出了些变故?”
李棠只好点了点头,停了手中的活计道:“是, 恐怕要派一位参将前去增援。”
纵然李茵再不懂, 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萧策如今还在战场, 李茵不免担忧起来。
她也很难说清楚自己为什么担忧, 少年在花树下送她玉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哎, 你说要不要先去寺庙祈福?”只听李茵道。
李棠失笑,“你不是不信这个?”李茵只好辩解道:“偶尔祈福又没什么坏处!”李棠知道她恐怕是为了围猎时见过的那人担忧,只好牵了她的手道:“没事的。”
三日后,裴钰出发,与王家的王岑一道,听说是太子举荐的此人。李棠命人将行礼搬到车上,临别前裴钰握住她的手道:“等着我。”
李棠微微一笑,“好。”只是送走裴钰,那笑容便消失无踪。
李棠只对荔枝吩咐道:“备车,去一趟崔家。”如今还不是伤感的时候,安抚住崔家才是要紧的。
李棠到崔家时,一片愁云惨淡。管事将她引入花厅,崔夫人却久久不至,最后是崔环来见她。
崔环如今容色憔悴,远远不如围猎吃炙鹿肉那回。崔环连忙行礼道:“见过公主,家母实在是身体不适,是以派儿来见客,实在不是有心怠慢。”
崔环也未曾说谎,崔夫人得知战事不好,忧心忡忡整个人消瘦下去,前几日又染了风寒,见了许多大夫也不曾好。
李棠倒也体谅他们的难处,只道:“请赵医女来瞧瞧罢,只说是我的命令。”崔环面露感激,崔家自然是请不动赵旋覆这位医女的,“多谢公主。”
李棠却扶她起来,“不必拘礼,如今崔夫人卧病在床,也是难为你了。”崔环眼睛微微湿润,她本是娇惯长大的,如今挑起重担自然不容易。
又谈到裴瑟瑟,李棠道:“二娘十分想念你,只是她如今不能亲自过来。”尽管李棠吩咐下去别让裴瑟瑟知道,可外面的消息还是传入她耳中。
是以裴瑟瑟也变得十分憔悴,一则是因为裴钰,二则是因为崔三郎。裴家有意与崔家联姻这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裴钰如今也要去战场,更是让她忧心不已。
李棠又宽慰了崔环几句,这才起身辞别离开崔府。
崔环送走了李棠,又去探望崔夫人。崔夫人如今卧在床上,脸色苍白,贴身侍女正给她喂着白粥,崔夫人胃口不好只能勉强吞咽,却往往咽不下几粒米。
崔环见状接过侍女手中的瓷碗,极耐心的替崔夫人喂粥,见女儿如此贴心,崔夫人便也努力吞咽,如此也只喝下去小半碗白粥。
崔环便搁下碗替崔夫人擦拭唇角道:“今儿长宁公主来了一趟。”崔夫人瞧了她一眼,崔环续道:“她说让赵医女替您来看看。”
崔夫人便道:“好罢,你安排下去便是。”崔环便告了退,只是出了门崔环便抹了一把眼泪,她知道崔夫人这病恐怕是难好了,只好双手合十祈祷道:“阿兄,一定要平安。”
第二日赵旋覆便来了崔府,她如今身份今非昔比,崔府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立时就迎了进去,穿过游廊便是崔夫人的宅院。
引路的侍女将她带到崔夫人门前便退了下去,赵旋覆一人踏进那门,侍女们纷纷打上帘子,又去唤正在休息的崔夫人。
都是女子便没有什么好避忌的,赵旋覆直接入了室内,只见崔夫人卧在床榻上。赵旋覆便先问了个好道:“见过夫人。”
崔夫人便淡淡道:“赵医女不必多礼。”赵旋覆便也不再客套只是让崔夫人伸出手替她诊脉,诊完脉又开了方子唤来人去抓药。
只是赵旋覆离开时崔环亲自将人送了出去,又忧心忡忡问赵旋覆,“赵医女,我阿娘的病严重么?”
赵旋覆看着崔环,想了想道:“夫人的病不要紧,只是郁结于心,小娘子要多多宽慰夫人才好,若是每日能活动一阵是最好的。”崔环自然知道症结在哪里,又命人多给赵旋覆些诊金,赵旋覆却推辞了并未要。
出了崔府,李鹤云立在门前,自订婚之后他便常常下值来接赵旋覆。赵旋覆倒也习惯了,问他:“回哪里去?”
李鹤云便道:“我家,阿娘说几日不见颇为想你。”赵旋覆与李鹤云如今常常在一处吃饭,毕竟赵旋覆孑然一身,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二人回了延寿坊,李夫人早就备好了酒菜,自从知道李鹤云提亲,她如今越看赵旋覆是越欢喜,毕竟二人同在太医署又志趣相投,能有这样的儿媳李夫人自然十分高兴。
如今冬日寒梅已绽,院中有一股幽幽梅香,折枝花瓶里插着一枝寒梅。赵旋覆陪着李夫人用饭,倒冷落了李鹤云,好在他也不介意这事。
只听李夫人道:“阿旋今年除夕便在这里过吧,我给你备好胶牙饧,还有什么爱吃的就告诉伯母,给你备着。”赵旋覆便低低应了一声好,又偷偷看一旁的李鹤云,偏偏李鹤云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用完了饭,李鹤云又送赵旋覆回家,毕竟二人还未成婚,也不能日日住在李家。赵旋覆便忍不住问他,“婚期你打算定在几月?”
只听李鹤云道:“待这年过完,三月三日。”赵旋覆知道那日是上巳节,倒确实是一个好日子。
李鹤云这人虽然有问必答,但是不爱说话,赵旋覆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赵旋覆不说他便也不说话。
是以路上二人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只送她到门口时,李鹤云说了一句,“明日见。”赵旋覆便也挥手道:“明日见。”
目送李鹤云远去,赵旋覆便也关上门,如今院中与从前已经天差地别,她也开始种些花草,只是冬日还并未发芽看上去有些光秃秃的,不过春日她想着聘请花娘来侍弄这些花草。
从前她替那些高门贵女看病时院子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她也未曾动容,只是如今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改变下,就如李夫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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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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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打听清楚了?”兰陵公主看着手中的蔻丹道。
下首跪着的仆从道:“自然是真的, 小人怎敢欺骗公主?”
兰陵公主便道:“下去吧,领赏去。”那仆从欢天喜地又说了几句恭维她的话才走,兰陵公主却未曾放在心上。
她细细思索着, 那仆从口中的话, 李棠亲自去了一趟崔府。崔家与裴家有意结亲已经是大家心中心照不宣的事情, 何况也没人有胆子与李棠与裴家作对不是?
只是,李棠去崔家恐怕还是为了安抚崔家, 毕竟崔家两个儿子还在战场上呢。
可兰陵公主偏偏喜欢与李棠作对,自上次家宴过后她已许久不曾见李棠, 太子大婚那时, 兰陵公主的生母林昭仪从前与孝仁皇后的关系平平, 兰陵公主便未去。
李蕴是圣人的第一位公主,还未有李棠时,林昭仪便将她惯得十分娇纵。于是, 李蕴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应该受到所有的宠爱, 即便圣人对她始终平平, 因着身份始终是被捧着的。
变故发生在李棠出生之时, 宫中不止一位公主,且这位孝仁皇后的亲生女儿获得了十足的宠爱。
那时她听见宫人们偷偷说, “这下不止一位公主, 兰陵公主怕是要失宠了。”彼时十一岁的李蕴,她并未有忍气吞声的习惯, 于是她重重惩罚了那两个宫人。
换在以前, 林昭仪并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林昭仪得知了这件事便让李蕴罚跪, 那时她是这样说的:“你还以为自己是最尊贵的存在么!蠢货!我怎么会生了一个你这样的女儿。”
李蕴这一跪便跪到了深夜, 她个性倔强实在是不肯服软。这是李蕴第一次意识到, 自己不再是从前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的公主了。
在这宫中,有比她最尊贵的存在,那还是个不足数月的小孩子,她从前那些娇纵是显得那么可笑,若是她能收敛脾性做一位贤良淑德的公主,或许处境会比现在好,可是她的骄傲与傲气怎么能忍受呢?
李蕴开始怨恨,怨恨一切,比如林昭仪的出身,林昭仪家中是小户,而孝仁皇后出身弘农杨氏。甚至连圣人她都生了怨怼,为什么更偏心孝仁皇后的孩子。
又比如,李棠,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一生下来就比她尊贵。当她定亲时,是她自己选得夫婿,出身高门,二人感情极好,不过李蕴知道他更多的是敬重。
她总算赢了一次,她想。她不信圣人还能找出家世再高的高门子弟,是以李棠与裴家定亲的消息传来时,李蕴摔碎了一套自己最爱的茶具。
裴家与圣人的关系匪浅,裴钰更是少年高位,对比自己虽有身份却无心仕途的驸马不知道强了多少。
想到裴家与崔家欲结亲的消息,李蕴便恨不得破坏了这桩亲事。想到此处,李蕴下定了决心唤来身边的含樱道:“去把表姑娘请来,就说让她在府上小住几日。”
表姑娘是驸马的表妹,李蕴素来与她并无什么深情厚谊,含樱知道恐怕是为了别的事情,应了一声忙去请人。
这是苏荷初次来兰陵公主府上,要知道这位公主素来是不管他们这些姻亲的,是以苏荷此刻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是冬日,公主府的暖房中养着许多奇珍花卉,有些以苏荷的身份都未曾见过。
却说苏荷虽然是尚书府中的千金,只是流落在外被村妇扶养着,是以她被接回府时,总能听见有人说她举止粗俗,更糟的是,苏荷一口乡音怎么也改不过来。
这时人们以会说一口金陵洛下音为荣,苏荷的口音自然闹了不少笑话,苏荷想不明白,这位身份尊贵的公主为什么要召见自己这样一个亲戚?
苏荷被含樱引至花厅,李蕴坐在檀木椅子上,一见她便露出亲切的笑,“表妹来了,快坐。”
苏荷自然不敢违逆,乖乖坐在一旁。只听李蕴道:“如今离你已经及笄了好几年,你表兄从前便让我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这几年总算让我打听到了。”
苏荷的行止是未有人上门提亲的主要原因,苏荷的阿娘也想着让苏荷低嫁便是,可苏荷的阿耶偏不同意,一心攀高枝,可是比尚书官位大抑或一同职位的人家看不上苏荷,才拖到了如今的局面,耽误了苏荷好些年。
不过苏荷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听见兰陵公主这样说,心中先是疑虑,并未有几分欣喜。毕竟天底下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兰陵公主见她不上套,便又道:“给你说合的人家可是门当户对,对方家中也有一位尚书,儿子又是武将前途无量呢。”
苏荷只是笑,“阿嫂费心了。”别的一句也不多说,李蕴便有些无计可施,可这戏还要继续唱下去。
于是李蕴做佯怒道:“三娘,你怎么如此不识规矩?”苏荷忙请罪道:“公主恕罪,只是婚姻大事不都是由父母之命,儿实在是怕福薄受不住这桩亲事。”
这番话驳的李蕴哑口无言,她习惯了命令别人,苏荷这番话确实无可挑剔,这婚事却要苏荷的父母点头,想到此处李蕴有些头疼,只好对苏荷道:“三娘,你先在府上住几日。”
苏荷无法,只得点点头,退了下去。苏荷走了,李蕴才恨恨道:“若不是无合适的人选,真不想用这草包。”在她看来,苏荷连官话都说不好,举止更是粗俗。
想到此处,李蕴觉得若是再有一位公主,便不愁了,她只管尽力撺掇这公主嫁给崔三郎便是。李蕴叹息了一声,从前她常常进宫看许贵妃,只是自许贵妃怀孕之后,性情大变,与李棠更亲近些。
这本是个与李棠作对的好人选,谁知道许家倒了,许贵妃也不成气候了。李蕴正想着,有人禀报驸马回来了,于是她又露出些笑容来。
苏洵见她出来迎自己,便有些心疼地道:“公主不必出来的,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李蕴笑得一派娇羞,“这不是想早点见到驸马?”
李蕴不用侍奉公婆,便是驸马也搬到了公主府与她同住,至少对于自己挑选苏洵的,李蕴十分满意。
二人一同进食,用完了李蕴便道:“儿将表妹接来府上小住几日。”苏洵自然没什么意见,毕竟李蕴对于苏家来说已经是下嫁,自然这对于李蕴来说便十分舒心,她与苏洵说什么苏洵都不会反对。
李蕴便又说起苏荷的婚事,苏洵微微皱眉道:“公主不必太过劳心,这事自有表姑他们操心。”这便是委婉的让她别插手了,只是李蕴自然不太想李棠好过,此事还是要在苏荷身上下功夫才行。
李蕴便笑起来道:“好,若不是三娘这个年纪还未曾定下婚事,我也就不必忧心了。”苏洵闻言便道:“三娘会理解公主一片苦心的。”接着二人便转而说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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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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