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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悔了——仙苑其灵【完结】

时间:2024-05-23 17:21:29  作者:仙苑其灵【完结】
  万寿公主的事便给了李F警醒,他既是不能与她相伴,便一定要帮寻位良配,让她余生不受半分委屈。
  可李见素还是受了,且从成婚当晚便开始了,只是她选择了忍受。
  因为从一开始,她只以为李湛之所以那样对她,是因为他恨她,若不是当初为了救她,他的手不会受伤,也不会成为“废人”,更不会被茂王放弃,送回京中做质子。
  她对他感激,对他愧疚,对他怀着希望,所以她一忍再忍,不断去寻求方法,想要试着去找回二人曾经的情谊。
  直到那日他掐着她脖颈,用他的狠戾再一次将她刺痛,她彻底茫然,如同蒙眼的鸟雀,不知所措。
  然如今,她终是寻到了答案。
  她曾以为李湛虽然恨她,可从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切可以看出,他还是喜欢她的,只是两人之间复杂的经历,让他们这段情意很难理清,可现在她明白了,他只是恨她,而他的情意早已给了旁人。
  就如崔宝英所说,他的可怜皆是由她而起,她成为了他的负担,她是那罪魁祸首。
  既然如此,她选择放手,这对她们来说,皆是一种解脱。
  “不可。”李湛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脱口而出。
  “为何?”李见素不解地望着他,“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离开吗?”
  他逼她离开,逼她去宫中告状时,曾是那般狠戾,冰冷,如今为何又不允了?
  “哪里有那般容易?”李湛双拳紧握,脸颊似乎都在隐隐发颤,“圣旨赐婚,岂是你我说离就离?”
  李见素也想到了这些,她又将面前写好的和离书,朝李湛面前推了推,“这一点交由我来解决。”
  李湛没有去看那张纸,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李见素,好似只要目光移开,她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心口的窒闷让他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许久后才再次出声,“怎么解决,你要寻谁解决,太子吗?”
  太子二字从李湛口中说出,李见素没有了从前的紧张与不安,而是直接大方承认,“是,我会去寻太子,他一定能想到办法来解决此事。”
  “一定?你就这般信任他?”听到李见素当真是要去寻太子,一股说不出的情绪直往他心口里冲,这一夜他生怕那些真相吓到她,而反复组织语言的他,此刻就如同一个笑话。
  李湛当即上前一步,抬手用力压在那张和离书上,心口不住起伏,“你可知咱们的婚事牵连甚广,若成婚不足三月便要和离,你置整个茂王府为何地?”
  说着,他手指逐渐握拳,仿佛要将手中的和离书捏个粉碎,“你不是不知,我此番回京明为授职,实为质子,你此刻若要和离,今上会如何想,朝内文臣又该如何腹诽?”
  李见素抿唇不语,袖中双手也慢慢握紧。
  李湛朝她俯身,沉声道:“他们会说茂王世子对皇室不恭,会说茂王心怀不轨,便是你不在乎茂王府……安南的那些将士,又当如何?”
  李见素眼睫微颤,抬眼直视着他道:“我会说,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谁会信?”李湛垂眸回望着她,语气更低,“旁人看的只是结果。”
  屋中倏然静下,两人望着对方,皆不在说话。
  须臾,李见素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那你想怎么样,不是你逼我离开的吗?”
  李湛愣了一下,随后直起身也不再看她。
  她没有说错,之前他的确一直在逼她,可现在他开始后悔的时候,她却放弃了。
  李湛似是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嘲弄,可这一次,他嘲弄的对象是自己。
  不管她心里有没有他,不管她曾经与李F有何过往,现在的李见素,是他的妻子。
  李湛再次垂眸,看向李见素,“你已嫁给我,便是我的人,我说不允便不允。”
  “你的人?”李见素无奈地弯了唇,“你的婢子吗?”
  “不是。”李湛说得很急切,“你是我的发妻。”
  “发妻……”她将这两个字重复一遍,随后缓缓垂眸,似是又笑了一下。
  李湛只觉心口发闷,他准备了一夜的那番话,就堵在喉中,无法开口。
  最终,他松开了手,那张和离书却已经漫是褶皱,让人分辨不出字迹。
  “是因为李F?”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可一想到她方才提及太子时那般信任又笃定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李见素没有如从前那般同他解释,只平静地抬起眼,望着他许久不语。
  片刻后,她长出一口气,“三年后,以唐阳公主无所出为由,你我二人和离。”
  到底,她最后还是心软了,不为李湛,也不为她,为的是那些因为这场婚事,而可能受牵连的无辜人。
  她慢慢起身,望着眼前高她一头的男人,字字清晰道:“这般说词,责任便全然在我,不会影响你,更不会再牵连旁人。”
  李湛背在身后的双手,手背上青筋在隐隐发颤,他半晌都没有回应,只还在垂眸望着她。
  李见素当他默认。
  毕竟,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来反对了。
  而她不过是再熬三年,这三年便算做她在偿还他的救命之恩。
  等三年之后,她与他不再相欠,此生再无瓜葛。
  待和离后,她亦是可以同长公主一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般想着,李见素又弯起了唇角,没有了方才的苦涩与无奈。
  她面带微笑,抬眼朝窗子的方向看去,窗户并未打开,可她仿佛看到了春日的阳光,落在一片山水之上。
  然顷刻间,画面尽散,四周忽然天昏地暗,一只坚实的手臂揽在了她的身后。
  李见素起了高烧,烧了整整一日,待第二日清晨才烧退,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李湛就坐在身侧,身后站着采苓,见她醒来,采苓快步两跑来到榻边,那张小脸上满是担忧。
  李见素朝她笑了笑,一开口,嗓子疼得让她声音都变得粗哑起来,“我无妨的,只是,咳咳……”
  一阵低咳之后,李见素才缓声道:“寻常风寒罢了……不必忧心。”
  这番话她是对着采苓说得,全然忽略了坐在榻边同样忧心的另一个人。
  从李见素昨日病倒直到现在,李湛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旁,可此刻她却没有看他,连句话也不愿和他说。
  李湛心头不快,但碍于采苓在身旁,什么也没说。
  方才白芨在外间听到李见素醒了,便立即去端药,这会儿她端着汤药进屋,李湛与采苓同时去接,白芨自然是递给了李湛,且还嗔了眼采苓。
  采苓当没看见,弯身又去扶李见素起来,还贴心的给她腰后塞了团枕。
  随后,她还是没有退开,反而又朝李湛伸手道:“世子身子要紧,累倒了可如何是好啊,不如先去休息,这里便交给奴婢们吧。”
  白芨又在一旁冲采苓使眼色,明明是大好的机会,可以让这两人好好相处,她不知采苓今日怎地这般没有眼色。
  采苓又当没看见,还将手又朝碗边伸了伸。
  李湛额上青筋跳了一下,面上却是依旧温润,“不必,我来便是。”
  采苓扭头去看李见素,似是在等她表态。
  果然,李见素真的开口了,“我自己来吧。”
  说着,她也缓缓朝李湛抬手,李湛却好似没有听到,舀了一勺汤药,拿到唇边轻轻吹凉,随后递去李见素唇边。
  “昨日与我说的那些,可还记得?”他表面温柔,眉眼却微微下压,似是在提醒李见素,昨日两人说好的三年之约。
  李见素自然没忘,她扫了眼屋中的白芨与采苓,最终还是妥协了,陪他继续作戏。
  喝完药,她擦着唇角,问他道:“世子何时回去?”
  之前她每次这般询问的时候,都会问他何时离开,何时归来,可这一次,她用了“回去”二字,就好像白渠才是他的家,是他该去的地方。
  这个用词的改变,落在旁人耳中,许是不觉得有何异样,可李湛不是旁人,他立即抬眼朝李见素看去,“这般想我走?”
  李见素不想争吵,尤其屋中还有白芨在,她知道白芨是张贵妃的人,有关她的事,只要寻到机会,白芨皆会一字不差地说给张贵妃听。
  她低低咳了一阵,挤出一个笑容,“我是怕染了病气给你。”
  李湛也跟着笑了,“我底子好,不怕。”
  见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李见素微微蹙眉,又是轻咳两声,“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赶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李湛深吸一口气,终是起身离开。
  他走后,不知真相的白芨,上前又说起他的好话,“公主昨日晕厥,世子忧心不已,一直守在房中,直到方才都未曾合眼。”
  李见素“嗯”了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白芨能感觉到,李见素在刻意与她疏远,前日她与采苓去折冲府,也是故意不带她去的。
  白芨如此聪慧,怎会猜不出李见素为何防她,她没有退下去,而是犹豫了片刻,又与李见素道:“公主可以信得过奴婢的。”
  “我知道。”李见素温声宽慰着她,“你莫要多心,你向来办事稳妥,所以前日我去白渠,才留你在院里打点的。”
  白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李见素缓了缓,才接着道:“采苓与我相识六年,彼此相熟,所以我才会总留她在身侧,你不同的,你聪慧又谨慎,日后我若掌了中馈,许多事都要问你的。”
  言下之意,采苓只是陪她解闷的,而白芨才是她的左膀右臂。
  白芨点头应道:“公主放心,府内事宜奴婢会尽快熟悉。”
  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一时挑不出错来,她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那公主与世子,在白渠……”
  “是我顾虑不周,不该那么晚出城的,世子也是忧心我,才与我争了两句。”李见素说罢,又是一阵急咳,白芨也不好再扰她,只得退了下去。
  李见素靠在团枕上,合着眼许久不语,采苓坐在她身侧,也没有说话,只拿着帕子默默擦泪。
  李湛连着两日没有合眼,尤其前日晚上,还骑马淋了几个时辰的雨,回忠和院这一路上,他脑袋也在发木,脚下也开始发虚。
  他走进屋中,王保已经等了片刻,赶忙上前去扶他,他摆了摆手,坐下问道:“她这几日怎么了?好端端为何要同我和离?”
  王保道:“前日晡时,公主备马要去白渠,事出突然,属下来不及过去禀报,只能一路跟随。”
  前日晡时……
  李湛按压眉心的手,忽然顿住,似是隐约预感到了什么,看向王保,“她没有进府?”
  王保点头道:“公主不知在想什么,没让马车靠近府邸……”
  李见素当时带着采苓,只她们二人下车来到府外,磨蹭许久都不愿上前,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勇敢,在即将面对真相的时候,她还是会犹豫不决。
  “属下看当时公主都打算走了,结果王府门开,世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话已至此,李湛也逐渐猜出了之后的事,“那晚跟在我身后的人,是你们?”
  王保点了点头,“公主看到世子去了梨园,也看到了如意……”
  如意是李湛还未回京时,就提前部署到崔宝英面前的人,她精通武艺,琴棋书画也样样拿得出手,尤其擅长口技,男女老少之音皆能仿之。
  崔宝英那日将人叫到李湛面前,他表面装作不喜,暗中又在城郊以北置办宅院,送如意过去。
  若有心之人背后盯他,只会以为他鲜少回王府,是因为养了外室,可实则如意是他的手下,一切只是为了帮他掩盖行踪。
  可他们做戏的那一幕,阴差阳错落入了李见素的眼中。
  李湛终于明白过来,李见素为何执意要和离,他原本就是要将这些都告诉她的,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可现在,他想到昨日李见素斩钉截铁告诉他,什么事都能寻李F,李F会为她解决的时候,他说不出口了。
  如果她知道真相,会不会去与李F说?
  李F在她心里的分量,到底已经重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李湛发觉,他赌不起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快进程……
  李湛只睡了两个时辰,用过午膳后便又策马去了白渠。
  得知他离府,李见素只是“嗯”了一声,与从前并无两样。
  采苓却是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拧着手中的帕子,狠狠又将那二人又骂一通,最后竟骂着骂着,落起泪来,“你都病倒了,他怎地还要去那贱人处,当真就这般难舍难分了?”
  李见素缓缓抬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反过来宽慰她道:“别哭了,无妨的。”
  “无妨?”采苓知道李见素都没有哭,她也不该哭,可她就是心里堵得慌,“我不明白,为何不能与太子说,便是顾忌外面那些传言,也可以同张贵妃说,贵妃那样喜欢你,她肯定会为你出头的!”
  李见素摇头道:“不必,我自有打算的,真的,相信我。”
  采苓心里不信李见素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可她不忍戳破,也不忍再追问,用那皱巴巴的帕子,擦了眼泪。
  这日,崔宝英午憩醒来,正坐在堂中喝燕窝,听下人来传,李见素要见她,险些一口呛进鼻中。
  别看背地里这主仆二人理直气壮地嬉笑李见素,可真当正主寻来,崔宝英还是会心虚。
  她让赵妈妈去打发李见素,还是最初那般说词。
  “哎呀,公主怎地亲自过来了,要是有什么吩咐,差个人过来便是。”赵妈妈见到李见素,客气又恭敬。
  李见素朝她温笑,“我有事与崔姨母说。”
  赵妈妈眼珠子一转,故作为难道:“公主不知,我家夫人也时常念叨你呢,只是她向来体弱,这眼看天气愈发寒凉,这几日又染了风寒,怕给公主过了病气,实在不便见面。”
  “无妨,我正好也染了风寒。”她语气是惯有的淡然,可赵妈妈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李见素与往日不同,看着柔柔弱弱,却隐含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仿佛不管她说什么,她今日都要与崔姨母见面。
  莫非当真是来讨要中馈的?
  赵妈妈心中大惊,连忙小跑进屋。
  崔宝英也知道这一日终要面对,只好硬着头皮请人进屋,大不了见招拆招。
  崔宝英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顺着心口,时不时低咳几声,若不是她面色红润,当真让人以为她要病入膏肓了。
  “咳咳,我早就想去寻你,可前几日听说你病了,本来想去看望你的,可我知道得病之人最需要休息,若执意去看你,反而教你不舒服。”崔宝英话里有话,意指李见素不该来搅扰她。
  李见素听得出来,却没空与她周旋,直接问道:“长安以南的太兴山附近,可是有一处王府的别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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