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祝鸢的第一眼的时候,苏梨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昔日撒下的那个谎言,好像快要被人戳穿了。
她不止一次想过,也许祝鸢真的就是池景行当初画在画本里的那个小女孩,也许真的——自己才是她的替身。
可苏梨不敢想,更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她侥幸地认为这个秘密只有她和池焰知道,即便她和池焰的关系已经破裂,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池景行。
她原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
苏梨的浑身都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即便她握紧了双拳,还是会觉得害怕……
这个她和池焰共同保守的秘密,是她现在可以留在池家,留在池景行身边的唯一筹码。
她已经失去了池景行的爱,失去了池焰的利用价值。
如果再失去这一个谎言,苏梨不敢想象。
她上前一步,抓起祝鸢扔在她脚边的小木头,死死攥在手心!
-
祝鸢显然被苏梨的举动蠢到了。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梨明显惊慌失措的模样,忽然觉得额有些好笑。
“苏梨,你觉得你握着那个东西,就没有人知道了吗?”祝鸢说,“你觉得如果池景行知道这件事情,他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苏梨的脸色变得惨白。
祝鸢没有再和她多说什么废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会展中心。
而苏梨在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是立刻追了上去,终于在祝鸢快要上车离开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狠狠地扯了回来!
“祝鸢!”这似乎是苏梨第一次在祝鸢面前彻底失态,她惨白着一张脸,低吼道,“把话说清楚!”
“需要说清楚什么?”祝鸢问道,“其实我也想问问苏小姐,这么多年心甘情愿地当我的替身,是什么感觉?”
祝鸢将苏梨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了她。
“说实话,苏小姐,看着你这么一张脸当我的替身,我真的觉得挺不爽的。”
苏梨有些急促地呼吸起来,她死死抓住祝鸢不肯放手:“你要去哪里?去找阿景?你真的觉得阿景会相信你吗?!”
祝鸢却笑了。
“那你既然不担心他会相信的话,苏梨,你在怕什么?”
苏梨恼羞成怒:“谁告诉你我在害怕!”
祝鸢抬了抬胳膊,甩开了苏梨的手。
她不想再和这个女人废话什么,直接走到公路旁,抬手招车,打算离开。
就在祝鸢打算上车的时候,苏梨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影走过来,她瞬间下定了决心,走到祝鸢的身旁,拉住她的手!
在祝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梨又立马往身后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倒下去——!
所幸这里是公交车停靠站,并没有多少急促的车流,苏梨倒下去的时候,只是被路过的一辆黑色轿车浅浅地撞了一下。
祝鸢皱眉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直到她看见苏梨看着她身后的方向,痛苦低喃:“阿景……阿景救救我……”
祝鸢一怔。
她回过头去,正好看见走过来的池景行。
池景行拧眉看了祝鸢一眼,随后走向了苏梨的方向。
黑色轿车的司机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他看出来池景行来历不凡,有些害怕:“真不是我撞的……她故意冲过来……”
司机的话说到一半,苏梨就抓住池景行的手痛哭起来。
“阿景……刚才祝小姐过来找我吵架,我原本想跟她解释一下其中的误会,没想到祝小姐直接推开我了……”
“阿景,我差一点就死了!”
第281章 :发烧
这话听得黑车司机忍不住汗颜。
司机说:“小姐,我车速开得挺慢的,应该是死不了人……”
苏梨却当着池景行和祝鸢的面,生生晕了过去!
现在的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不能让祝鸢告诉池景行真相,不能让他们说话。
她只想转移池景行的注意力,只想让他尽快带她离开这里。
祝鸢双手抱胸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嗤笑了一声,随后冷冷地看了一眼池景行的背影,转身离开。
等池景行将苏梨送去医院的时候,早已经看不见祝鸢的身影了。
而苏梨也在做完系列检查后“苏醒”过来,看见站在她身旁的池景行,她的内心松出一口气。
“阿景——”
她轻声唤他。
池景行的眼神淡淡的,过了一会儿才垂下眼眸来看着她,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醒了,”池景行说,“医生说只是一般的擦伤,等你醒了就可以走了。走吧,我送你回池家。”
苏梨抿了抿唇。
“阿景,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吗?我为什么会被车撞,为什么会晕倒?”
池景行脚步微顿,回过头来看着她。
苏梨双眼含泪,抿唇说道,“因为祝鸢……她忽然来会展中心找我吵架,我想和她解释清楚误会,可是她却直接推我了……”
池景行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说:“祝鸢为什么要来找你吵架?”
苏梨一怔。
池景行淡淡开口。
“祝鸢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已经五年没有见你,你做了什么让她无法原谅的事,让她五年之后还要来找你?”
池景行的问题超出了苏梨的预料范围,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作何回答。
而池景行明显偏心祝鸢的说辞也让苏梨的内心升起一阵恨意来。
她垂下眸,哽咽着说:“阿景,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也说了,五年过去了,五年前,你和她还在一起,难道你有看见我什么时候为难欺负过她了吗?”
池景行敛着眉眼,没说话。
苏梨见状,从病床上走下来,拉了拉池景行的袖口。
“阿景,难道你忘了吗?祝鸢抛弃你离开的这些年,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为什么只相信她,却不肯信我?”
池景行觉得有些心烦。
他想起刚才祝鸢的眼神,心里忍不住地担心她,回答苏梨的问题时,他的声音有些冷淡。
“我什么时候没有信你?”
苏梨垂眸想了想。
半晌,她忽然抬起眼问池景行:“阿景,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和祝小姐之间有一些误会,她可能以为我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祝小姐来找你,故意在你面前说些什么……阿景,你一定要相信我,好不好?”
沉默了良久,池景行才转过头去。
他似乎是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辨不出情绪。
“她不会来找我的,”池景行淡淡地说,“我相信谁也好,她也都不在乎了。”
-
祝鸢的确不在乎。
她甚至根本就没想过拿当年的事情去激发池景行的某种愧疚心理。
这种多余的事情,她懒得做。
她今天去找苏梨,除了给她一个教训,吓吓她以外,就是为了确认,当年的事情,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谋划的。
苏梨冒充她留在池景行身边,她不在意。
但她曾经差点害她失去乐兮和鹤兮两个孩子,这个仇,祝鸢一定会报。
带着心事回到家里,刚打开门,就看见林兰抱着乐兮火急火燎地打算出门,一旁的鹤兮也在帮忙拿乐兮的衣服和鞋。
见到祝鸢回来,鹤兮大喊了一声:“妈妈!”
乐兮闻言,原本昏昏沉沉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睁开来,看着祝鸢。
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现在不知被什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眶有些红,看着让人心疼。
祝鸢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连忙从林兰怀里接过乐兮。
“妈,乐兮这是怎么了?我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
“哎呀,都怪我,今天吃了午饭,乐兮在客厅看书,我也就自己睡觉去了,结果醒来才发现乐兮也在沙发上睡着了,没盖被子,着了凉,这段时间本来就换季,乐兮比较敏感,刚才用水银温度计测了一下,都快39度了!”
祝鸢心下一惊,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鹤兮:“回家盖好被子睡觉,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电梯门打开,祝鸢和林兰抱着乐兮走了进去。
只是等祝鸢抱着乐兮到了医院的时候,刚好就碰见了刚才晕倒的苏梨,现在已经苏醒过来,打算从医院离开。
几个人就这么撞到了。
苏梨看见祝鸢怀里的孩子的时候,明显一怔。
她不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祝鸢的,当初自己明明下了药……池景行也签下了流产同意书,不可能的……
可是这个孩子?
不等她反应过来,祝鸢已经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苏梨刚想转过身去和池景行说话,回过头,却没有看见人影。
她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池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苏梨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祝鸢刚才消失的方向。
他跟着她走了吗?根本都没有告诉她一声,就这么走了吗?
苏梨站在原地,神色落寞,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
儿童的急性发烧后果有些严重,祝鸢心里一直很焦急,等到医生护士已经给乐兮输上液后,祝鸢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一点。
祝鸢心疼地看着昏昏欲睡的小乐兮。
她的血管很细,再加上年纪小,输液的针只能扎在胳膊上。
她看着乐兮瘦弱的小胳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一圈又一圈,不断有药液递进她的身体里,祝鸢忽然觉得鼻尖一酸。
林兰在她身后开口:“我先去缴费啊鸢鸢。”
祝鸢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乐兮,没注意到刚才给乐兮接了一杯热水此刻放在床边,差点滑落下去——
就在这时,一双手稳稳接住了热水。
祝鸢回过头刚想道谢,话音却卡在了喉间。
第282章 :恶心
池景行就站在她的身后,眸色深深,额前碎发随意地散落在眼睑上方。
不知道是不是祝鸢的错觉,她总觉得池景行的眼神总是有一些她看不太懂的情绪。
又或许她懂得这些情绪。
可她不愿意去面对。
祝鸢的眼神几乎在一瞬间就冷了下去,她回过头,没有再看池景行,只是身子稍微向旁边倾了倾。
她不想让池景行看见乐兮。
祝鸢抬眼看了看乐兮的药水,这瓶输完以后还有两瓶,等回家的时候怕是有些晚了。
祝鸢站起身来,背对着池景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良久,池景行才缓缓开口:“祝鸢,我刚才问过医生了,只是一般的感冒发烧,血检没有任何问题。”
祝鸢轻轻地笑了笑,眼底却还是淡淡的。
“池先生说得真是轻巧,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池先生是不会担心的,”忽然,祝鸢又顿了顿,云淡风轻地说道,“哦,我忘了,就算是池先生自己的孩子,池先生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放弃的,不是吗?”
一阵钝痛袭击了池景行的心脏,他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压下心头那阵痛感。
祝鸢却不想在这里和他争辩什么,看了乐兮一眼后,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池景行垂眸看了看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不太好的小女孩,忽然内心一动。
如果当初那个孩子还在——
池景行想,一定和此时此刻的她一样,精致得如同洋娃娃一般。
他回过头去,祝鸢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池景行心下沉了沉,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祝鸢安静地走在前面,池景行跟在她的身后,始终跟着她的脚步。
最后,祝鸢在过道的吸烟处停了下来,她还是很不喜欢闻烟味,本能地皱了皱眉。
但在医院,也就只有这里最安静了。
祝鸢回过头去看着他,这个曾经对她而言最熟悉的人,五年过去,他似乎没有丝毫变化,只有眼角的纹路带着一点岁月的痕迹,却凭空为他多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果然被命运眷顾的人,就连时间和岁月都格外宽容。
祝鸢淡淡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你是来帮苏梨兴师问罪的吗?”祝鸢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池景行蹙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替她问罪了?你有什么罪?”
祝鸢挑眉:“难道她没告诉你,是我把她推下去的吗?”
池景行看着祝鸢的眼睛。
午夜梦回的时候,这双眼睛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无数次想要抓住,却都是徒劳无功。
如今这双眼睛出现在他面前,他强忍心中思念,沉沉开口,道:“你不会做这种事。”
祝鸢却忽然笑了。
只是笑容有些讽刺。
“别给我戴高帽,”祝鸢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巴不得亲手杀了她,你信不信?”
祝鸢目光灼灼地看着池景行。
她分明是笑着,但眼底的冷意却清晰地倒映在池景行的眼里。
她对苏梨的恨意让他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池景行忽然有些侥幸地想,她对苏梨还有恨,是不是代表,她对他……
可祝鸢却无比了解池景行。
她看着池景行,淡淡说道:“恨就是恨,恨一个人,不代表是因为在乎,别给自己加戏了,池景行,这么多年了,你觉得还有意思吗?”
一句“这么多年”,轻而易举地就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即便面对面站着,他们之间隔着的,除了那些误会和隔阂,更是没有办法消除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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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开了多少年,我就找了你多少年,”池景行说,“祝鸢,就算你真的恨我,但最起码,你要给我解释这些事情的机会。”
“当年我之所以签下人工流产同意书,是因为你当时大出血,如果我不签字的话,你随时会因为大出血而性命不保。祝鸢,在我心里,你始终是第一位,我不可能因为孩子,就不管你的安危!”
“我的安危?”提起当年的事,不管过了多久,祝鸢都忍不住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看着池景行说道,“你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在意,为什么要骗我?!”
当年苏梨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扎在祝鸢的心里。
“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长得像她,你之所以会因为孩子同意和我结婚,是因为苏梨曾经失去过你的孩子。”说到这些事,祝鸢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心痛,她沉沉道,“我在你眼里算什么?池景行,从头到尾,你把我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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