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那好吧,就信你们一次。”百姓们一哄而散,想着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地就心惊,又想到战后翻倍的补偿又心里高兴。
差点被锄头爆头的士兵走过来,躬身道谢,“多谢沈姑娘了,哥儿几个都是糙人,不懂得怎么安抚百姓,有劳沈姑娘了。”
沈婳笑意浅浅,“应该做的。”
那士兵被沈婳的笑容击中,面上显出红晕,挠了挠头,“额……沈姑娘真是温柔文静,人美心善。”
沈婳只是笑着没有回声,像一个笑面狐。
她温柔文静?觉得她温柔文静可真是这官兵思想错误了。
沈婳回到屋子里,看着坐立不安的阿婆心里也有几分不放心,“阿婆先跟着隔壁六婶一起去泉城避难,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阿婆现在想的不是这个了,小婳你不跟阿婆一起走吗?”
“我暂时走不了,不过阿婆不必担心,宣王殿下身边是安全的。”
阿婆声音发了抖,“幺儿!我老了脑子转的慢,刚反应过来,你怎么跟军队碰到一起了?你听我说他们这些风光的没几个好人!宣王是个君子,但是他的对头祁小将军少年出名,但肯定不是个简单角色,阿婆怕你出事宣王保不住你。”
沈婳语气坚定,“阿婆,我的事就不必让您老再操心了,我有我的选择。”
阿婆被沈婳的言论伤到,心脏钝痛。她捂着心口想,终究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自己过分的关心总是多余的,她无法只好抹着泪应下。
沈婳看着阿婆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别无选择,能做的也只有替阿婆擦泪。
回到军营,沈婳去找了宣王,不料祁珩也在里面。
宣王:“沈姑娘来的正好,我跟祁将军商量你武器的事情。”
祁珩说话也不客气,“你把上次欲意‘刺杀’我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沈婳依旧一副温柔女子的样子,拿出弩,放到桌上。
祁珩拿起弩看了看,这里碰了碰,那里摸了摸,故意问:“这要怎么用?”
沈婳拿过弩,“就让小女子给祁将军示范一下吧。”
沈婳从包袱里面找出一支箭矢,放进凹槽,箭锋调转对准了祁珩那处。
冷然虽然知道祁珩对她有点意思,但看沈婳的反应,只怕郎有情、妾无意。所以自上次沈婳拿箭怼祁珩腰子后就对她保持着高度警惕,见她拿弩又对准祁珩,就是欲图不轨,他立刻执剑在前,斥道:“你做什么?”
祁珩想看看沈婳又要整什么花样儿,他就等着呢。被冷然横插一脚他自然不乐意。一手推冷然的头,把他弄到一边,双手环臂,“冷然你别挡我,她一个弱女子,伤不到我。”
弱女子?沈婳心里不爽,姓祁的竟然敢轻视她。沈婳忍耐度很高,但是碰上祁珩这茬,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
宣王头皮发麻,“沈姑娘,不要莽撞。”
听了宣王的话,沈婳无动于衷:“祁将军,我可以射中您手下头上的发冠,信或不信?”
祁珩笑了,抖了抖身子,眼神透着期待,“去吧。”
冷然:“?”
冷然没办法只好站着当靶子。沈婳凝神,通过望山对准了冷然的黑色发冠。见沈婳蓄势待发!冷然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心中哀叫什么时候他成炮灰了?主子想跟人多说几句话,为什么要拉他当借口。
他认命般闭上眼,现在只祈求沈婳是个隐世高手,百发百中!可千万别射偏!他命就一条,还要保护他家主子,可不能在这儿折了。
沈婳手指迅速扣动悬山。箭矢随之迅速被弹出,眼看就要射中,岂料还未真的射中冷然发冠,就被拦腰折断,被祁珩用剑挡下。
沈婳收起弩露出伤心的神色,语气饱含遗憾,“祁将军这是不信我,那为何还要答应我?”
祁珩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同样遗憾的脸色反问:“那开始想跟我合作是你,那为何后来又不信我?找了他人?”
宣王吃了一惊,沈婳还曾找过祁珩?宣王怔怔地看着沈婳。
沈婳不想祁珩竟然毫不避讳,直接将之前的事捅出来,她眼下一时也跟宣王讲不清楚,“殿下,开始是……但后来祁小将军并非世人所……”
祁珩见她又要趁机编排自己,岔开话题,语速很快打断她说:“你这把武器叫什么名字?”
沈婳就着翻篇儿,回道:“弩。”
祁珩脑海里回现着刚才的景象,这弩轻巧,刚刚拦下箭矢所用的力就能反映出这弩爆发力也不错。这沈婳手迅速,眼都不带眨的,是个不寻常的女子,自己喜欢的,果然没错。祁珩想着嘴角的笑根本就盖不住。
宣王不知祁珩在乐什么,只道:“祁将军也见识到了,我的想法是以我的名义请示圣上,将弩投入军事生产,用以替换普通弓箭对抗戎国。”
祁珩沉着声音,“你觉得顾太后能同意?”
这也是宣王所担心的事情,自先帝驾崩之后,自己的幼弟在顾太后一党的扶持之下,让他越过自己登上了皇位,成了顾太后的傀儡。
现今顾后因宣王母家古蜀国而忌惮他,自己做出什么有利于自己的动作都会被她寻各种理由挡下。包括这次提议弩机投入生产,估计也不会被准许。
宣王没说话,祁珩眼神犀利盯着沈婳,再次试着问:“你到底有何目的。”
沈婳:“小女子并无恶意,只是想将弩的工图交于军队,用于抵抗戎国而已,不知将军对小女子如此咄咄逼人。”
祁珩紧追,“就这么简单?恐怕不是吧,你不是还想……”
沈婳不想让祁珩爆出太多两人曾经交谈的内容,见宣王注意力逐渐往祁珩这里靠,她迅速回击,“让祁将军失望了,就是如此简单的目的。”
祁珩见沈婳内心慌乱,表面却波澜不惊的样子,就觉得她像小白狐遇到宿敌一般做着挣扎。祁珩画风一转,又不正经,道:“你不会真看上宣王了吧?”
宣王等着祁珩的继续回击,不想他又开始口无遮拦,他蹙眉将扇柄往桌上一敲,“祁珩,注意言辞。”
祁珩一脸无奈的样子,长舒一口气,“哎,‘好心’提醒,但是有人参不透哦。”
沈婳心里松一口气,转而想起另一件事,“宣王殿下,小女子还有一求。”
祁珩就知道沈婳不会那么简单把弩的工图交出来,“真正目的要爆出来了?”
沈婳睨了他一眼,继续对宣王道:“长亭山百姓的粮食要用来迷惑戎国人就不能动,只能被水淹没。百姓一年的辛苦便会付诸东流,还望殿下在战后能给百姓双倍赔偿,另外为了彻底得到他们的信任,还需殿下立份字据。”
宣王颔首,“这是自然。”
祁珩:“双倍赔偿,你也敢说。”
沈婳脑筋一转,祁珩啊祁珩,可让我逮着机会了。
她内心窃喜表面佯作震惊,用衣袖捂住嘴,“祁将军,这难道不应该吗?难不成朝堂要已经不管底下百姓死活了吗?要眼睁睁看着朝堂失去民心?”
祁珩闻言快气死了,“你!”
宣王面上不悦制止沈婳继续攻击,但内心看总是同自己作对的祁珩吃瘪也舒心了许多,他劝道:“好了,祁将军就不要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了。”
冷然跟着祁珩走出营帐,两人正在路上好好走着,祁珩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继续盯紧那个沈婳,有异动立刻斩杀!”
冷然踉跄了一下,结巴着发出疑问,“啊?为什么?不就是被她噎了几句……”之前不是还很喜欢人家吗?冷然不敢再说下去,怕被打。
祁珩第一万次被冷然蠢到,他只是一时气不过说说而已,偏偏冷然就是不懂他。
祁珩本来心里就憋气,转身踢了他一脚,开始给自己找莫须有的理由,“你真傻还是假傻?她是个不简单的,你看她□□宣王,没成想那个不近女色的宣王还真让她迷的团团转。带着她那个弩引起宣王注意,直接就有了他的庇护,成了他的幕僚。且不说她真正的目的我们还不知道,一个女子放弃专心钻研八雅,转而是在战场上倒是下了不少功夫,能造出杀人的弩,就能说明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祁珩继续,“若是她妨碍到我们的计划,立刻处置掉。”
经过刚刚沈婳的一箭,冷然觉得沈婳是个有本事的女子,心里又对她生出几分敬意。
冷然脑子转了半天,终于领会了祁珩的意思!他目光闪闪,胸有成竹的样子道:“属下遵命!”
他觉得他家主上应当是吃醋了,嗯!就是这样。
冷然一副老妈子看自家铁树终于开花的欣慰表情,心里暗自计划,主上好不容易喜欢个女子,既然他拉不下脸,那就得自己暗中多帮帮他。
在营帐内,沈婳放下细化弩机工图的笔,揉了揉眉头,问沈栗,“他们已经出兵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珩:“你说她温柔文静?”
差点被爆头的婳粉丝,一脸痴汉样道:“不是吗?就是啊,沈姑娘聪慧善良又口齿伶俐。”
祁珩没多说话,扯下脖间的绷带,“你看,拜她所赐!你还想要命就离她远点。”
冷然继续嘟囔,提着脚边的小石头,“又吃醋,又吃醋。”感谢在2024-02-22 14:14:18~2024-02-23 11:5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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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攻取遥城
“对,我啊刚出去见他们已经集合完毕,宣王伤情未愈尚在营帐休息。这次是祁将军带兵出去。”
沈栗趴在桌上,下巴垫在手臂上问,“师姐,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吗?”
沈婳提笔在沈栗手背上画了个叉号,“不用,我们现在只需要等。若是需要做什么也是我,不是你,你就管好你自己就好。”
沈栗十分不乐意,“啊?为什么不让我跟着行动啊,我也是师父的弟子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师姐的。”沈栗擦着手上墨迹,脸色越来越难看,“师姐,你不要总是太小看我。”
沈栗壮着胆子埋怨完,却又怕沈婳像上次那般揍自己一顿,抖了个机灵迅速转移沈婳注意力,“欸对了,师姐,我们就让他们自己去打,我们真的不去吗?”
沈婳知道沈栗心里的小墨水儿,她也不好太压着沈栗,就顺着沈栗的台阶下。
“出去作甚,关于水攻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告诉祁珩,他若是这样都攻不下遥城,他也就是废了。若是他真的那般无能,我们也只能去帮帮喽?”
沈栗就知道他师姐绝不可能不去凑热闹,平时刘婶家的鸡打架都要拉他去看。
此刻的长亭山山顶。
祁珩穿着白袍银铠,发冠高束。战袍飘扬,一双鹰眼目视前方,眺望着滔滔沂水。
风起时,沂水顺风生出阵阵波澜,激荡之时水流向着堵着沂水的石块拍打,在石头上激起朵朵浪花。
祁珩立于高处,遥城就在长亭山脚下不远处,城内的入侵者,想必此时还浑然不知死神即将降临,仍然在井然有序地生活着。
沂水不满被堵塞无法恣意地流淌,水位不断高涨,快要与石块相持平。一道巨浪掀起,祁珩将目光从那遥城处拉回,部分沂水倏忽而至,冲刷、淹没住山脚枯草。
祁珩望了眼又起了一层的浪花,目光再次回到遥城,问:“冷然,确定山下百姓都已安全撤离?”
冷然在一旁回道:“属下亲自看了,撤离完毕。”
今年汝川不是太冷,沂水没有结冰。并且沂水现今水量并不是很多,刚好能一股脑冲进遥城,但还不至于造成涝灾。
遥城至今都未曾开过后城门,也没有异动。这就说明他们已经放下了戒备。他们觉得靠着坚实的城墙和大夏国军队后援供给不足就足以拖垮大夏国的军队,而且他们城内有储粮和戎国棉。
再不济,遥城背靠北边的长亭山,大夏国军队无法大举从后面进攻,他们大可以直接打开北城门抢长亭山脚下百姓的粮,所以不用担心熬不过可能来临的气温骤降。
祁珩现在一改之前在沈婳面前轻浮的神色,有的只是属于将军的那种沉着冷静、胜券在握。
“冷然,崔志那边准备好没有?”
冷然回:“蓄势待发!”
万事俱备,随着祁珩一声令下!投石器加上火箭双管齐下,漫天火箭呼啸而出,霎时间对遥城发动猛攻!
遥城内,“不好了主子!”
樊虎慢悠悠推开身上的小倌从床上坐起来,满脸餍足看着来人,“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我那夫人又闹了还是你婆娘让人抢了?”
来人神色惊慌,像要被株连九族一样,“不!不是!是大夏国的军队开始攻城了!投石器和火箭都来了!”
“一个投石器你怕什么,城墙厚实的很,耐砸,”樊虎悠哉悠哉用嘴接过小倌递来的葡萄。
谁知,还未进口细嚼,樊虎表情逐渐僵硬,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他便终于意识到什么,如雷劈祖坟般脸色骤变!
樊虎脸上的刀疤都在跟着他面部的扭曲显得更加可怖,“你说什么!火箭?!”
那传令小兵早就压低了身板,脸几乎要贴到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喘,咽了几口唾沫,回道:“对……投石器上也有火,火油……”
樊虎把旁边桌子上茶具一扫而空,落地摔得粉碎,他咒骂道:“祁珩疯了吗!敢放火箭!他们大夏国百姓的命都不要了吗?!”
他捂住心口,面上发白,“快!快让手下把戎国棉泼上水。还有,先送夫人从后城门走,立刻就走!送到扶风城!”
那小兵得令如获新生,一刻都不敢再停留就跑出去了。刚在床上的小倌自持貌美又得宠,竟敢贴身过去,捏着嗓子,“大人别恼,一个祁珩怕什……”
樊虎抓住小倌的胳膊就往床下甩,“滚!”小倌瞬间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樊虎气得牙根疼,“妈的祁珩,算你狠!”
樊虎穿好衣服慌忙出府,看着满城的黑色烟雾就头脑发胀,头痛欲裂。
他受着人的搀扶,声音沙哑,“二豹,夫人送出城没?”
“主子放心,夫人被人护着已经出城了,只是吵着非要回来,闹挺大。”
樊虎捂着用湿布捂着口鼻,“不用管她,实在不行敲晕了送去扶风城小舅子那里。”
二豹突然跪下,磕了个响头!
“主子!你也赶紧走吧!这里守不住了!”
樊虎双眼猩红,冲着二豹的肩膀就踹过去,“不可能!我还有戎国的精锐军队,我凭什么认输?!”
二豹被踹得四脚朝天后迅速跪好,面色扭曲、难看,话嚼了好几遍最终还是说出来,语气带了哭腔,“阿勒尔将军带着他的部下,早就跑了!”
樊虎闻言怒火中烧,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他抓住二豹的领子将他拽起来,唾沫星子乱飞,“早就跑了!你现在才来告诉我,你是忙着去投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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