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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雀一身反骨,疯批王爷休想驯服——虞声声【完结】

时间:2024-05-28 14:35:11  作者:虞声声【完结】
  那丫头囫囵着吃完了那颗鸡蛋,两个弟弟的哭声在身后响起,她亲生娘的咒骂也铺天盖地的袭来,可她全然也顾不得了。
  她从未尝过鸡蛋的味道,也想去拉着白棠的手求她带自己走,可白棠却瞧见了东街的小乞丐们正往这边来呢,于是便叫小铃铛拦着点那婆子发疯,自己则往乞丐堆里去了。
  乞丐们的消息是最灵通的,再说宋宴和白棠与他们也是很熟,就连如今小乞丐中领头的那位名唤四海的,还是白棠给取的名字,寓意四海为家。
  “四海,可瞧见宋宴了?”
  “没有。”四海摇摇头,他身后倒是有个小乞丐站起来:“昨儿晚上他往南街去了,你也知道那都是有钱人家去的地方,一整个白天我们都在那边乞讨,结果被赶出来三次,之后就再没见到。”
  白棠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银子,差不多五两的样子,一砖头砸碎,然后对着满地拾银子的乞丐们说:“去找,最先找到的,我单独给他五两银子。”
  小乞丐们得了令,便一哄而散了。白棠又到街角买了两包糖炒栗子,转头去寻小铃铛她们。
  小铃铛正在给那女孩讲自己的主子有多好多好,说白棠总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还教她识字,末了还从自己颈间牵出一根红绳,末端挂着一个平安符:“这也是我们姑娘亲自给我求的。我们姑娘是最好的姑娘,等你长大了,就到白府去,我们姑娘一定要你。”
  “说什么呢?”白棠回来瞧小铃铛讲的兴高采烈的,把怀里的糖炒栗子中其中一包给了小铃铛,另一包给了那丫头:“给你,这个拿去给他们分分,不然你又要吃苦头。”
  那丫头瞧着白棠身边生龙活虎的小铃铛,心里生出无限遐想,直到两个弟弟跑来抢走了栗子,她伸手去抢,再一转头,白棠和小铃铛都已不见了。
  回了白府,白棠便要急急忙忙地去见大娘子,大娘子好几年不曾找她的晦气,今日想必是为着自己的婚事。
  柳儿仍在愣神,替白棠穿衣服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白棠心里正攒着事,便没有多在意。柳儿头上新簪的翡翠簪子闪着光,白棠不过只多瞧了两眼,柳儿便拢在袖子里。
  “瞧你小气的,我不要。”白棠瞧柳儿面色有异,便猜想是特别的人送她的,便打趣着出了门,她想着等得了空再问,不急于这一时。
第7章 汴京狱
  白府的大娘子对于白棠来说,是很特殊的存在。
  因着文娘子之死,白棠一开始便觉得,白夫人便是罪魁祸首,她气量狭窄,不能容人,非得将将把人逼死了才算完;可是在这白府里过了这么些年,白夫人却也从未真正挑过她什么错处。
  再后来白棠瞧见了白瑾柔,那个仅仅比自己大了三个月的三姐姐,她便觉得自己想恨也恨不起来了。
  白府里口口相传的版本都是文娘子爬床勾引,可是白棠知道,柔和的文娘子是个没有勇气的人,在长荡村的时候文娘子整宿整宿做噩梦,她把封建礼教看的那么重,绝不是能主动勾引主家的女子。
  而且白棠的父亲这些年依旧是整宿整宿的不着家,也证明了他生性如此。
  所以真正的故事也不过是男人一时兴起罢了,之后吃干抹净,拍拍裤子走人,徒留下文娘子收拾这烂摊子,可是这府上的正妻百分百是不乐意的。男人是什么都不管的,走出去躲清静再找别的乐子也就是了,千不该万不该文娘子想留下个孩子,这就触碰到了这当家主母的逆鳞,所以文娘子逃了,生下了白棠。
  罪魁祸首怎么会是白夫人呢?白棠想明白之后总是觉得可笑,文娘子搭上了自己的一生成了孤魂野鬼,白夫人搭上了自己的清名成了无知妒妇,只有她爹,如今竟还白得了个活生生的女儿。
  于是她无法再恨一个仍在孕中便被自己丈夫背叛的女人,也无法亲近仅用一碗毒药便处置了自己生母的当家主母,最终也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如今白棠立在白夫人的雅堂居前,心里也是没有怨恨的,她乖乖巧巧地往里走,瞧见了端庄守礼的白夫人。
  白夫人原正在给三姐姐挑首饰,见了她,面色却立刻冷冰冰不见亲厚,淡淡开口:“你今儿及笄,是我疏忽了,老夫人来找我,我这儿给你备下了东西,你瞧瞧,可缺什么不缺?”
  面前摆着布匹,钗环,和三十两纹银,白棠只瞧了一眼便俯下身子:“偏劳母亲费心,母亲备下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这些年托母亲和祖母的福,女儿本也不缺什么。”
  “再过两日,便是春日宴了。”白夫人叫丫鬟们把东西撤下去,自顾自地说道:“你两位哥哥要择亲,柔儿跟你二姐姐也大了,她们自然也去,你如今也已及笄,可也要去露露脸?”
  春日宴向来只邀请汴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和姑娘,可白夫人这话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询问,不过是试探而已。
  今儿早上的事白夫人已经听说了,她总觉得白棠是故意跑到老夫人那儿说那些话的,倒显得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有失偏颇。
  若是白棠正大光明的哭诉也就罢了,偏借着自己宝贝女儿的口,这她是万万不能忍的。
  “女儿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恐怕是去不成了。”白棠心里明白,白夫人最讨厌白棠去人前张扬,所以她此前从未出现在任何汴京的聚会中:“女儿心里盼望着,可以多多孝敬父亲母亲,以及祖母。”
  白夫人听出了这话的意思,白棠如此识趣地开口说不去也叫她心里满意,并且这孩子一直循规蹈矩没什么出头的做派,于是开口道:
  “你虽有心,但却求错了人,虽说婚姻大事都由父母做主,但你到底不养在我名下。你的婚事老夫人最是上心,她若开了口,便再难有转圜的余地了。”
  接着叹了口气:“此次春日宴,你既不去,除了柔儿,我也会替你相看相看。只是老夫人若是先开口,那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自己的婚事竟被老夫人给惦上了,白棠此前竟是一点也没感觉到,老夫人虽然脾气好,自己也经常从她那里顺些点心,她也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白棠知道祖母是最最瞧不上自己的,一个瞧不上自己的人突然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心下起疑,却也只是乖巧的说道:“劳烦母亲挂心,女儿告退。”
  一路折返回小院,白夫人给的东西已经送到了,柳儿和小铃铛都高高t兴兴地收拾呢,可是白棠倒是高兴不起来,除去自己的婚事惹得她心烦,宋宴的行踪如今才是头等大事。
  白棠踢掉自己的鞋子,抱着枕头望向头顶,只听柳儿絮絮叨叨地说道:“夫人给的东西果真都是好东西,你瞧瞧这织云锦多好看呀。”
  “是呢。”小铃铛附和着:“可惜也就两匹,最多做上两套。”
  正说着,白棠却听见屋外头传来两声‘布谷’,她听得出那是小乞丐四海和她约好的暗号。
  甚至来不及穿好鞋子,白棠慌慌张张地跑到侧门的狗洞,四海探进来半个脑袋:“棠姐姐,他们探到宴哥的位置了。”
  “你说。”
  “有个打渝州城新来的乞儿,不是我们本地的,所以昨儿在南街,说是瞧见宴哥了,被捕头抓走了,说是偷了东西。”
  “那现在,人给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是给拉到汴京狱去了,连人带车,一起拉走的。”四海一边说着,一边也奇怪:“按理说,就是真的偷了东西,也不过就是打几个板子,把偷的东西还回来也就是了,人被带到汴京狱里倒是头一回听说,那儿不都是关些重罪的囚犯吗?”
  白棠将之前说好的五两银子放到四海脏兮兮的手上:“你去分,若是还有别的消息也一并再带来些。”
  瞧白棠忧心忡忡,四海也宽言道:“成,姐姐也别担心,只是偷窃算不得什么大罪,左不过一两天也就放了。”
  “我实在是不放心。”白棠说道:“你宴哥哥是个直肠子,他早就不偷东西了,人家若是非按个罪名在他头上,他是绝不会认的。”
  话未落地,白府的守卫倒是瞧见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小乞丐,于是打着骂着叫他滚开,四海连滚带爬地跑远了后,白棠也失了魂似的回了屋子。
  柳儿和小铃铛刚把东西收拾好,柳儿也犹豫着要不要把白日里老夫人的话告诉白棠,她一边整理床铺,一边窥探着白棠的脸色。
  “姑娘…”柳儿刚一开口便被白棠打断了。
  “我晚间要出去一趟。”白棠简短的将宋宴进了汴京狱的事讲给柳儿和小铃铛听:“我得去一趟汴京狱。”
  “我不同意!”柳儿的态度特别坚决:“汴京狱是什么地界,而且今日也晚了,马上就要宵禁,若是被堵在外头,难道姑娘要在外头过夜不成?万一被发现了,我跟小铃铛的命不要也罢了,姑娘的名声也毁了!”
  “是啊姑娘,再说了只是偷窃,这罪也不大,就算是定了罪也不过是打几板子。那宋家哥儿身子板还行,打就打几板子了。明天,最多后天就放出来了,犯不上今天非去一趟。”
  柳儿跟小铃铛看着白棠,绝不许她夤夜出府,白棠也只得暗暗祈祷,明日小宴子就会活蹦乱跳的回来。
  柳儿和小铃铛说的也并不全是夸张的话,孕育了白棠的文娘子尚且被喂了毒药,若是白棠出府毁了名声,这两个命如草芥的不知会是怎么个死法。
  白棠做了一宿的噩梦。
  柳儿瞧着翻来覆去的白棠,她此前从未想过自家姑娘与那外头的宋家哥儿能有什么纠葛。
  她是苦日子过惯了的,所以她绝不认为白棠能瞧上那走街串巷的小贩,可是如今瞧白棠如此,也许是她自己都没发现对宋宴的那种情感。
  柳儿想起老夫人毒蛇一般的话,又想起白清阑给自己许下的承诺。
  她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吞在肚子里,于是也做了一宿的噩梦。
第8章 初遇活阎王
  白棠足足等了两日,并没等来宋宴,反而等来了四海的消息。
  “关于宴哥儿的事,汴京狱那边一点风声也没有,实在是奇怪的紧。”
  于是白棠终于再也无法等下去,她趁整个白府都睡着了,赶在宵禁之前钻了出去。
  阴云蔽月,夜凉如水,只是偶尔能听到打更的吆喝一两声,路两旁的店铺都打了烊,大约唯二还睁着眼睛的也就是这汴京獄门前的两只石狮子。
  “官府重地,岂容你在这里讨价还价!”
  随着一声重喝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白棠从大牢门口被推了出来,她手里提着一盏颤颤巍巍的灯笼。
  大约是狱卒们下手重了些,她身量不稳,和灯笼一起无声地倒在地上。
  白棠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偷窃的罪名,怎么会连探视也不准。
  她将祖母给的五十两和母亲给的三十两一并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连看也不看,难道所偷的东西的价值要远超八十两吗?
  几个狱卒皆冷眉冷眼,一点情绪起伏也没有,每日胡搅蛮缠的百姓他们见得多了,这小娘子既无权也无势,气力也小,大约再被赶个几日就能认命。
  白棠手强撑着石狮子站起来,仍旧去求看守监牢的那些狱卒放她进去,不厌其烦地往他们手里塞些散碎银子。
  大约是嫌白棠太絮烦,也可能是瞧不上这些散碎银子,那些银子没有一个人接。
  “小娘子,我们几个都是混这口饭的,不好放你进去。你若识趣,赶紧回家去,若是叫我们蒋头儿瞧见了,怕是连你也要搭进去。”推搡间,不知是哪个狱卒好心劝道。
  “快别说了,蒋头儿来了。”另一个狱卒忙摆手。
  几个狱卒立刻整整齐齐地站在一旁,只留下白棠单薄地站在汴京狱门前。
  来者正是几个狱卒嘴里的‘蒋头儿’,一个满腹油腻,形状粗鄙的中年男子,身上的一身酒气和脂粉气,身子歪歪扭扭的,像是刚从风月场所出来。
  “怎么回事?”蒋岐觑见一旁白棠,手指点着问向狱卒。
  狱卒们刚想开口,就被蒋岐给打断了,他色眯眯地望着白棠:“小娘子,不如你来说说。”
  两人近在咫尺,酒气甚至喷到白棠的脸上,白棠强忍不适,仍是低声恳求他放自己进去探望一下宋宴。
  蒋岐的眼神早已迷离,他甚至没听清白棠说了些什么,他迷迷糊糊地抓起白棠的手:“不如你先跟了我,想探望谁还不都是本狱头一句话的事。”
  白棠望向那几个狱卒,但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别处。
  这蒋岐向来如此行事,衙役们虽有心阻拦,但他职位压他们一头,皆是敢怒不敢言。
  此前有个狱卒就因看不惯而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这蒋岐逼的丢了职位,回家种地去了,自此狱卒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也不知白棠哪里来的力气,将自己的手抽出,正色道:“官府重地,请您自重。”
  蒋岐喝了酒,胆子也比往常大了不少,瞧见白棠一身的衣服皆素朴,便料想她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于是更加蛮横起来,一巴掌就甩到白棠的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拒绝老子!”白棠还未发作,蒋岐却吵嚷起来,他的目光往上看去,就瞧见这穿着朴素的小娘子头上竟插着一根金簪。
  他直接抽出了那根簪子,拿在眼前仔细看了下,确认是足金的,满眼都是玩弄之意,便变本加厉道:“你刚说这里头的犯人犯的是偷盗罪,我现在怀疑这簪子也是赃物,你也是从犯。你不是要进去吗?来人,把她给我抓进去!”
  白棠的发髻散开来垂在耳边,一侧的脸已经肿起来,可她却绝不能就这么被抓走。若是连她也被抓进大牢,便再也没人会来管他们了。
  两侧的衙役离她越来越近,白棠的心也跳得厉害,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可白府的人真的会管她吗?
  若是被白府的人知道她夤夜出府,还差点失了贞洁,或许碍于面子会出面替她平了此事,可是回了府大约也是会落得自裁的下场吧。
  衙役们已经一拥而上,抓住了她的双手,正在她奋力挣扎之际,她瞧见了一双鹿皮靴。
  那是一种极名贵的鞋子,光是有钱也未必能穿,白棠猜测应当是官府之人。
  “吵什么!”那鹿皮靴的主人声音不大,却很有压迫感,白棠发现狱卒们齐齐跪了一地,吵闹的世界霎时间变得安静,只有她一身狼狈地站在中间。
  来不及想太多,她飞扑过去,紧紧抱住一只鹿皮靴:“大人,救救我。”
  白棠听见狱卒倒吸冷气的声音,簪子碰在地上叮当的声音,以及蒋岐嘴里嘟囔着乱七八糟求饶的声音。
  看来她抓到了个大人物。
  白棠大着胆子抬头向上望去,鹿皮靴之上是一件玄色锦服,袖口与领口处都绣着金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红玉金纹带銙,别着一只极佳成色的双流苏白玉佩。不过最夺目的还是那张一眼瞧过去便叫人生畏的脸。
  那是一张极具侵略性的脸,棱角分明的脸,硬挺的鼻子,和一双看不清情绪的幽暗的眸子,剑眉薄唇,实在冷咧逼人,隐隐又透漏出一丝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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