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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有条羊街——张铁锅【完结】

时间:2024-05-28 14:38:29  作者:张铁锅【完结】
  兰珍一脸滑稽地瞅着她,她还真能信口胡编,还编得有模有样!罢工游行在加拿大政府、公立学校、汽车公司等公共机构确实是常事儿,一般都是工会代表政府工、公校教师、大巴司机等跟雇主要求加工资加福利。
  出乎她意料的是,语文老师没有立刻就信,而是拿出了点知识分子的审慎,质疑:“可是我听说这边一般罢工,不给事后报复,要为这事解雇员工,是能告他们的?”她这么说着,眼睛却瞅着学历比她们母女俩都高一个档次的兰珍。
  兰珍正斟酌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结果还是陈飒自己脑筋急转弯:“是不能为罢工开你,所以找别的理由啊,比如,上班是不是干私活了?有没有拿单位打印机发私人传真,再打印什么私人文件啊书啊什么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这种机构的雇主都精着呢!”
  这下妈信了,也急了:“你说这事你让别人去就行了,你一个中国人,你凑那热闹!”
  “这话说的!中国人为啥不能凑热闹?不是,为啥不能争取自己的权益?不管怎么说,我反正先发制人――辞职了。”陈飒尽量说得轻描淡写,然后赶在她妈脑子绕过来以前,把那天在脑子里扫描了一遍的种种利弊,用花言巧语包装好,一点一点喂给她妈,并辅以一笔笔实实在在的数据,显得深思熟虑的样子。
  语文老师虽是本科生,但是到底学的是文科,数学一般般,女儿又是有备而来,一笔笔开销算得那么清楚,细化到新房每个月的水电费,当妈的就有些招架不住了,眼神也有些涣散,只是嗫嚅了句:“不能三十多了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啊。”
  “怎么没有?这不是吗?”陈飒的眼在老旧的客厅里逡巡一圈,嬉皮笑脸地凑近妈,“干嘛?你以后房子不给我啊?”
  “不给你给谁?”妈又瞪女儿一眼,“但是你自己的新房子也得要啊。实在不行,头几年你供得吃力,就分租出去,跟珍一样。”
  叫珍的这位一直不便插话,这时候在陈飒眼神的暗示下,清了清嗓子,说:“阿姨,我那个康斗(condo,公寓)可以分租,是因为有额外的房间,但是就算这样,供得也蛮吃力的,所以我连‘蛋’也租出去了。”
  陈飒忙附和:“你看?而且人家好歹有两个房间一个‘蛋’,我那就一室一厅,租给谁?而且好多比我年龄还大的老外都没房子,不照样活蹦乱跳的?”
  “他们坐吃山空的,过了今天不想明天,你跟他们比,给你出息的!”妈斥道。
  “还有安童的房子呢,忘啦?两室一厅呢,要不我明天就让他把我名字加他房子上去。”陈飒笑得很促狭,一听就是闹着玩。
  她妈却认真地沉默了,好像刚刚意识到这样的“绝处逢生”。
  兰珍在心里细细斟酌一番后,张口:“阿姨,我分享一点我的看法,你们随便听听就好。撇开房子不谈,其实我一直就觉得飒飒的性格不适合一板一眼的公共机构。她的性格很活络,很大胆,想象力也丰富,更适合做一些比较创新的事情,那这个世界上最创新的就是科技行业了。――虽然我不是相关从业人员,但我知道这个行业很有潜力,而且薪资水准超乎想象得高。”她顿了一顿,看了陈飒一眼,笑道,“别看她平时做事情不拘小节,但她做重大决定的时候是蛮慎重的,所以我个人觉得她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职业抉择。”
  语文老师有些松动了。
  陈飒受宠若惊地望着房东:“我在你眼里这么优秀呢?”又冲她妈竖起三指头,“天地良心,不是我让她这么说的啊。――而且我都跟安童说好了,过两年我们要修成正果了,合二为一,把他那康斗(condo,公寓)卖了,把我钱拿出来,我们合买一幢独立屋或半独立屋,他浇水来我种菜,夫妻双双把家还。”
  语文老师脸上这才又有了点笑模样,没什么比看一个三十出头的未婚女儿找到了终身的依靠,更能叫老母亲欣慰的了。
  临回去以前,兰珍去上厕所,陈飒和妈去厨房打包要带回去吃的剩菜。
  她妈忽然想起一桩事,看兰珍不在近旁,便小声告诉女儿:“我们这次租了个车,从洛杉矶往北开,开到那个――”她两眼翻上去想了一下,“卡梅尔,就张大千晚年呆的小镇。路上经过一个桥,叫比什么桥――我在那儿看到小路了!我心里一惊,想,没这么巧吧?就远远望着,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皮肤白白的,可不就他吗?这边的华人小伙子都晒得黑不溜秋的,就他个别,少有的白!”
  陈飒听到末尾几句,耳朵里就嗡了一声。
  她妈还在喋喋不休:“他带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顶多二十出头,块头小小的。两人坐那个大石头上,搂着照相。我怕他认出我来,到时候尴尬,一直离得远远的。阿玲喊我去照大合照我都没去!”
  陈飒的脸上罩上一层淡淡的黯然,本来做家务事就粗心大意的,这时候手上动作更加忙乱起来。
  厕所里传来冲马桶的声音,她妈抓紧最后时机,邀功似的补了句:“怎么样?我当初叫你跟他分手是不是对的?你看他到底还是找了个小的,有几个男的真会找个比他大几岁的女的?――哎哎哎,倒错了倒错了。”
  原来女儿把糖醋排骨的汁浇到了装进塑料盒的酱牛肉上,当妈的连忙抢过来,自己来。
  厕所门把手被拧动时,陈飒嘱咐了她妈一句:“一会儿别在‘珍’面前提什么大啊小的啊?”
第74章 欢乐春节
  回去的车上,兰珍向室友求证了一件事:“你真的和安童商量到那一步了吗?就是什么把他的康斗(condo,公寓)卖掉,然后合买独立屋之类的?”那位刚刚在饭桌上真真假假地说了一堆,她也迷糊了。
  “当然没有了!拢共才约会几个月,哪能这么快就敲定终身呢?别说合买房子,就住一起我都觉得没到时候。前段日子他提出跟我同居来着,我当场就给拒了――所以今天说的这些瞎话都是哄我妈的呢!不然过了今晚,她绕过弯来,指定要纠结。”陈飒坏笑。
  “你这个骗子!”兰珍叹为观止。
  多伦多的公交车不是每站都停,只有某站下车的乘客提前拉窗户上的小黄绳,或是揿柱子上的“停”扭,“感应”到司机,这一站才会停车。
  她们回来的这一路,大约是时间晚,又冷,所以车上并没几个乘客。二十分钟就开到了羊粪池,是平时的一半时间。
  “Happy Chinese New Year(中国春节快乐)!”下车时,黑人男司机冲她们咧开八颗亮眼坚固的白牙。
  两人一愣,也接连笑回:“Happy Chinese New Year!” 然后一前一后跃到灯光昏黄的月台上。
  不知从哪年起,一临近春节,多伦多的大小商场里就早早挂上串串红灯笼,有的专卖店还有专为农历新年准备的折扣。
  中国人买起东西来手面最阔,这十来年,商家们早学精了,就连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商场――一屯儿购物中心也在临着羊街的巨幅广告牌上,打出“欢乐春节”四个红色的简体大字,隔一百米也不会错过。
  可这四个熟悉的方块字搁到一处,却叫有点水平的华人们读着别扭,不该是“春节快乐”或“欢度新春”吗?可不管怎样,从第一批华工的双脚落在温哥华岛上起,历经两百多年洗礼和变迁,中国年总算走出了唐人街。
  除夕这天下午,赵医生要早点回家帮忙准备年夜饭,所以诊所三点就关了。
  小蝶兴冲冲地登上巴士,又转地铁,兜兜转转了一小时,准时到达羊街和“蛋打市”的交叉口,和冯爱在“欢乐春节”下胜利会师。
  虽然数月不见,但因为事先已经重建了对话,两个年轻女孩子一点没生分,见面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年夜饭不同于任何一场家庭聚餐,太费功夫和精力,二姑的烹饪水平也实在一般,所以每年除夕,她就和犹太婆家人去中国餐馆解决年夜饭。去年带上了刚来多伦多留学的侄女儿,今年又特地邀请了和老公外甥确立恋爱关系的冯爱。
  所以两个女孩子决定先单独见个面,聊聊近况,然后再一起去指定餐馆和二姑一家碰头。
  天J冷。
  两人一接上头,就赶紧从一旁的转门进了商场里头。
  冯爱把双肩背包里的一个袋子递给小蝶,还用生硬的中文笑祝:“春节快乐!”然后又用英语给她解释,这是爪哇省的燕窝,那儿的风景区里常有中国游客扎堆在那儿吃燕窝。
  礼尚往来,小蝶要请好友去“贝玲妃”的修眉吧,让专业技师把两人的眉毛都意意粒尤其是冯爱那一对媲美蜡笔小新的粗眉,为了这个,两人都是素面朝天的跑来的。
  她们一面聊着别后光景,一面兴冲冲地往连锁化妆品店“丝芙兰”走,“贝玲妃”的专柜和修眉吧都设在“丝芙兰”里头。
  士别三月,刮目相看。
  冯爱对小蝶又进益了的口语大加赞赏,但小蝶也只是和她谈了谈工作日常、雅思准备的情况和学校申请的进展,对自己的情感状况闭口不提,怕那些纠纠结结通过冯爱的嘴传到姑父一家那里,惹人笑话,或是透过二姑的嘴,传回国内爸妈那儿,让他们跟着瞎担心。
  出于礼貌,也出于好奇,她也问了问冯爱和阿蛋的进展。冯爱未语先笑,显然和阿蛋琴瑟和谐的,对男友不吝赞美,夸他聪明、博学、风趣、体贴,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小蝶听了暗暗纳罕,她实在没法把这些理想男友的特质和阿蛋那张吊儿郎当、又肉头巴脑的脸重合起来。
  冯爱还提到,他们非常有默契,往往是阿蛋说了上半句,她就知道他下半句要说什么,反之亦然。小蝶听了很是羡慕,这不就是兰珍说的那个什么“频率共振”吗?除了在加州的那晚聊到”圣诞节”,她和路亚很少能达到这种境界。
  她决定取取经:“我记得你学的是商科,阿蛋学的是什么工程,所以你们就算聊到彼此的专业,或是工作上的什么烦恼,也没有沟通障碍吗?”
  冯爱想了想,说:“障碍没有,不懂对方的专业是一定的,尤其是他的专业――他是机械工程师,现在做的是航天科技,一开始我完全不懂,所以我会让他给我解释。不光因为我喜欢他,想更深一步地了解他,也是因为我愿意去多了解一些陌生的领域。”
  她说得一脸轻松,小蝶听得心里苦苦的,她很少跟路亚提她的工作,怕他不会太感兴趣,显得自己婆婆妈妈的。他倒是偶尔跟她讲一些他的工作,她基本上都是云里雾里的,而且有时候偶尔瞥一眼他在电脑上热火朝天地搞那些叫编程的“乱码”,她就头疼。
  她们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来分钟,“贝玲妃”的修眉吧里的技师是个妆容和面貌有点像大屁股卡戴珊一样的女人,此刻正忙着给一个坐在高脚转椅上的白人姑娘修眉。她俩好奇地等在一旁,看着卡戴珊“啪”地扯掉白姑娘一侧上眼皮上的蜜蜡贴布。
  “不会痛吧?”冯爱有点临阵怯场。
  “不会的,她们动作很利落,你不会感觉到痛。”小蝶对这方面很在行,“而且以后新长出来的眉毛会很细。”
  为了安抚好友,小蝶先上阵。
  然后换冯爱。果然像小蝶说的那样,感觉不到什么疼,就是有点微微的灼烧。
  四十分钟后,两个女孩顶着抹了芦荟胶的红红热热的上眼皮,在丝芙兰里逡巡――小蝶要找合适的化妆品的试用装,把眼皮上的红免费盖一下。她很快把自己意镣炅耍又预备来操心冯爱。谁知那位满不在乎地笑道:“我不用。我皮肤本来就不好,现在能不化妆,尽量不化。”
  小蝶很吃惊,指指她红红的上眼皮,问:“就这样去吃饭吗?”她实际想问的是:你就这么去见你男朋友跟他家人?
  “阿蛋不在乎。”冯爱咯咯笑道,“我们看过彼此最糟糕的样子,有时候周末我们连牙都不刷,就开车出去吃早午餐。”
  小蝶心里又委屈了一下。她在路亚面前差不多是二十四小时注意着个人形象,连睡觉都念念不忘表情管理。而且直到这次去加州,才好意思当着路亚的面去厕所上大号,完事后,又故意用一种自备的香味很大的洗手液,把臭气遮得差不多才开门,自以为不着痕迹......
  二姑预定的“中华酒楼”粤菜馆在蛋打市和撕巴带那(Spadina)附近――唐人街最热闹的一段,从“欢乐春节”沿着蛋打市往东,可以坐一趟街车,也可以步行,都是十来分钟就能到。
  两人决定走着去。花三块钱坐一趟街车,实在不划算。
  一出商场,小蝶就觉得冷就像无数根冰针一样戳着她的脸,冯爱却惊喜道:“眼睛上好舒服,一点都不辣了――刚刚有点微辣的感觉。”
  小蝶笑了,脸一下就被寒意揪紧了。
  残雪一坨坨地堆在道路两旁,有的上头都结了冰凌,好在人行道的中间让扫出一条道,恰恰够两人并行通过。
  她们并肩顶风前行,一趟红色街车老态龙钟地从她们身边蜗牛似的爬过。
  小蝶心里存着事,思量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介不介意我问问,你们在一起多久才――有第一次?”
  一向直言爽语的冯爱这回也不例外,蜜蜜一笑,坦诚:“感恩节那天把你送到家以后。”
  小蝶立刻瞪圆了眼,也窝圆了嘴。没想到身边这位比陈飒还生猛,细想一想,陈飒平时也就嘴上缺把锁,喉咙里少个过滤器。
  “你不怕进展太快,他会看轻你吗?”小蝶问得字斟句酌。
  “不怕,他要为这个看不起我,那我还看不起他呢。”冯爱四两拨千斤地说,很快又笑着补了句,“不过阿蛋不是这样的人,否则我早就不和他在一起了。”
  一阵邪风袭来,小蝶忙阖上嘴,可是那风还是冷冷地一路灌进了胸腔。
  风越刮越邪乎。
  两人一路提速,越趋近唐人街,年味儿就越浓,到处都是红艳艳、金灿灿的挂饰和摆件。毕竟,中国年在多伦多的发源地就来自这里。
  很快,她们就到了门前悬灯结彩、张贴了寓意福禄寿的港味春联的“中华酒楼”,阿蛋瑟缩在门口等着她们。远远见到女友走来,马上一脸暖暖的笑意,等她们走近了,又绅士地替两个女孩开门。
  这里说是酒楼,其实也就一层楼,店里已经坐满了客人。满耳都是嘈杂的广东话,二姑他们正其乐融融地坐在中间的一个大圆桌边喝茶。小蝶和冯爱走过去后,阿蛋还殷勤地给她们拉椅子、斟茶。
  冯爱安之若素,小蝶却受宠若惊。
  和冯爱一样,大伙儿对她英文口语的进一步提高称赞不已。二姑和姑父中午就来了,带俩孩子去离餐馆不远的“文华中心”看敲锣打鼓、舞龙耍师的庆祝表演。他们一家是坐地铁来的,一来市中心不好停车,但主要还是要带俩小混血体验一下地铁,姑父带着点“何不食肉糜”的架势,乐呵呵地告诉众人:“多伦多地铁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糟糕嘛!至少我们今天来的时候,是准点准时,车上也没什么人,一点也不挤。”
  “那是因为你避开了高峰期。”阿蛋笑道。他现在常在下班后坐地铁来看女友,所以非常有发言权。
  这一晚,冯爱自然而然地坐在小蝶和男友之间,但是注意力却一直在久未见面的小蝶这边。阿蛋过不了多久,就往女友的方向瞅一眼,对她的即时动态特别上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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