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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纸飞机从门口“嗖”飞到她脚下。
“我叫陈尘，舞蹈系一班的，我喜欢你沈妤声！”
班里一阵骚动，有几个同班男生将门关上，愤愤道，“我们自己班的还没轮到，怎么就轮到你们舞蹈系来抢人了？！”
沈妤声垂眸，看见地上那只纸飞机。
她微微皱眉，弯腰捡起。
“麻烦让一下，我出去。”
她座位旁边的座位全部挤满，进出艰难。
她手里拿着纸飞机，一路走到门前。
班里人全都屏息凝神，注视着她。
第49章 初雪
沈妤声沉着脸，边走边拆开那纸飞机，拆到最后，是一张折痕遍布的长方形稿纸，上面就一行号码。
她也正好走到门边，盯了那行号码两秒，然后拉开门。
那个叫陈尘的男生被后面一群人推着挤着，在她开门那一瞬间踉跄着扑进教室里。
他稳住身子，表情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沈妤声。
“喜欢我？”沈妤声晃了晃手里的纸片，半挑眉，笑意清浅。
陈尘没想过她真能回他，他是看了之前那次微博上#沈妤声 美#的话题之后，就在班里叫嚷着要追她当女朋友。
他一向说话做事都很高调，所以当沈妤声回学校参加考试的消息放出来，班里男生起哄让他去告白，他架不住面子，就真的去了。
刚开学时告白沈妤声的男生就很多，她连理都不理。本以为自己这次的闹剧也会以沈妤声保持沉默结束，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回应了他。
身后的男生还在叫嚷着起哄，他看着沈妤声那张比照片还冷艳勾人的脸，气势不自觉弱下去。
他点点头，嗫嚅道，“喜欢。”
“想当我男朋友？”
沈妤声又问。
这话一出众人的尖叫声更大了，他们以为这事要成了，但陈尘心里泛起嘀咕，他在所有追她的人里，条件没有任何优势，长相、家世、金钱，他都平平。
他自己都知道，这场告白就是场闹剧，可沈妤声现在这态度，他心里不免有些窃喜，会不会真的踩了狗屎运，能找沈妤声当女朋友。
于是他点头如敲鼓，“特别想。”
要说之前来告白是他心知肚明的一场闹剧，那他现在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真心想做沈妤声男朋友。
他看着沈妤声，她的性格和长相正相反，她美的令所有人都移不开眼，那样张扬肆意，但她的性格，像是伦敦的雨雾天气。
他在等她下一句。
“然后呢？”
沈妤声开口了。这三个字一出口，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们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问。
陈尘也不知道，所以他倏然无措起来，有些结巴道，“然，然后？”
“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喜欢我，就凭一只写了电话号码的纸飞机吗？”
沈妤声将那张纸轻飘飘丢进垃圾桶。
“那你想要我做些什么？”
陈尘脸红，一直红到脖子和耳后，他心虚的问。
“我的男朋友，我要他可以给我一场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告白。”
“第二，我要他在我被所有人议论时不能保持沉默。”
“第三，”沈妤声顿了顿，缓缓开口，“第三，他可以为我去死。”
气氛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陈尘的脸色从刚开始的不可思议最后变成震惊。
“神经病！”
陈尘脸色骤变，他眼中闪过被戏耍的怒意，愤愤骂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议论声纷起，沈妤声淡然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刚还想邀请她表演课期末组队的女生已经不见踪影。
“以前只觉得她自闭，没想到真的心里不正常！”
“真不知道尤兮洛怎么想的，和她这种人做朋友。”
“太傲了吧，哪个男人能达到她的标准啊！”
周围女生窸窣的低语传进她的耳朵，她平静的将课本和笔记本从包里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那盒果汁被她移到最角落的位置。
合群，这个词就不适合她，教授走进来，议论声停止，她右手随意转着圆珠笔，漫不经心用笔的尾端将一缕碎发挑到耳后。
女生的群体，从来不会为她留下一个席位，但她也不在乎，那些虚与委蛇的社交，只会让她觉得恶寒。
她抬头看着屏幕上的PPT，在书本上写下知识点，笔尖轻点纸张，她想起刚刚自己说的对男友的三条标准。
很不切实际，她也知道，但她确实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开始这样想过，直到现在，她不信有这样的男人，却在心底仍旧期待出现这样的男人。
今天说出来，不只是针对陈尘，还有那些拿她做游戏的男生们，她抛出这个难以达到的标准，让他们将她当成异类，而不是自己夸耀的谈资。
她拒绝陈尘的视频很快在校园论坛里疯传，有人将它发在微博上，又掀起风浪。
令人意外的是，网友的评论并不都是骂她的，还有一些女网友觉得她的行为很酷，竟然出乎意料的吸引了一部分性格粉。
裴莹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沈妤声下课后去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坛，才回拨过去。
“裴姐，对不起。”
开口第一句，沈妤声先道歉。
沉默三秒。
裴莹开口，“有性格的女明星在圈子里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被骂到退圈，一个是火的长久。”
她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我希望你是后者。”
这个视频在热搜挂了两天，连作品都没有的新人连上两次热搜，沈妤声还是前所未有第一个。
紧张的期末月接近尾声，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时，京市飘了初雪。
舒粤在表演专业的综合楼下面等她，见到她便贴了上去。
“冻死我了，今年这天气真冷，雪下的也早。”舒粤搓了搓手，挽住她的胳膊，笑道，“你可真是自带流量的女人。”
沈妤声一笑，转了话题。
“中午吃什么，我请你。”
“那就让沈大明星破费了，”舒粤熬过了艰难的期末，心情大好，“走吧，向火锅店进发！”
雪下了薄薄一层，风一吹将树枝上雪粒带起，迷蒙中，站在前面不远处的，是双手放在风衣口袋迎风站立的阮韩舟。
他戴着灰色羊绒围巾，走近沈妤声时，她看见他下巴处未刮干净的青色的胡茬，他身姿依旧卓越，只是少了些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憔悴不少。
他一圈一圈摘下围巾，然后系在沈妤声脖子上，携裹着海洋温香的围巾遮住外面的冷风侵袭。
舒粤在一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阮韩舟眼里是疲惫的温柔，他抬手抚上沈妤声的发丝。
“你的那三条标准，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第50章 生日
沈妤声素白的小脸藏进宽厚的围巾里，她淡淡看着阮韩舟，旁边舒粤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将下巴抬一抬，搁在围巾上，露出嘴巴来，一呼气面前就飘起淡淡的白雾。
“我随便说的。”
她淡淡一笑，试图让他放弃这种想法。
“但我当真了，”阮韩舟语气温和，眼眸中却透出一抹固执的坚毅，“如果这真的是你的择偶标准，我可以做到，包括最后一条。”
他呼一口气，继续道，“我可以先从第一条做起，你可不可以等我？”
沈妤声不讲话，她讲那些标准时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却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把她这个疯子的话当真，甚至要执行。
她看着面前的阮韩舟，心中流露出某种伤感，如果没有那些仇恨，如果没有那个计划，她真的会愿意答应他，谈一场真诚的、热烈的，普通人的恋爱。
阮韩舟这个人很纯粹，他的感情也和他人一样干净。所以她更不想他陪着她一同下坠。
“一个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阮韩舟苦笑，阮氏家族的地位让他从小便是高高在上的，旁人对他事事恭敬，并非他做事前胸有成竹，而是他做什么事，都是胜券在握。
唯这一次，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这样做了。
沈妤声的沉默击碎了他建立良久的信心。
舒粤看着阮韩舟，堂堂阮氏大少爷，问出那句话时竟然声音颤抖，语气卑微，她拽了一下沈妤声的胳膊，提醒她说话。
沈妤声摇摇头，“对不起。”
她将围脖解下来，温柔挂在他的脖子上，这一动作彻底让阮韩舟眼里失去了希望。
“谢谢你。”
她与他擦肩而过时，低声道。
她知道他家中的情况，也知道他为了自己多次违逆阮铭华，如今还从阮家搬了出来，她希望她的决绝，能令他重新回归到属于他的世界。
阮韩舟站立在原地，雪越来越大，他转过身，看着逐渐远去的沈妤声的背影，他心中默默祈祷着她可以突然回头。
如果她转过头，就会发现她的背后，一直有他的默默注视。
但她只顾往前，风雪遮住视线，她消失在一片茫茫之中。
*
期末考结束后，她回到云城。
她离开的这一个月，看样子江芝意过得不错，在剧组见到她时，脸色都红润不少。
她复拍的第一场戏，是和陆时霖的对手戏，上次的不愉快之后，两人足足冷战到现在。
见面的第一句话，是陆时霖先开的口，他们对完戏，各自看剧本。
“你很会营销自己。”
他突然说道。
“那三条标准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不是”两个字在嘴边，不知为何，她迟迟没有回答出口，而是点点头。预想中的嘲讽并没有听到，本以为陆时霖也会同那些人一样，送给她“神经病”这三个字的评价。
可他没有。
他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偏执。”
沈妤声习惯性咬住嘴唇，不远处场务在喊她的名字，于是她起身，将剧本放在折叠椅上，淡淡道，“走吧，要开拍了。”
很快就到了她的生日，许牧联合剧组其他人给她订了一个两层的生日蛋糕，为她庆贺。
那晚她是夜戏，拍完最后一场她回到休息室换衣服卸妆，再出来时发现整个片场空无一人。
像是闹鬼。
她裹紧了羽绒外套，心里渗出丝丝冷意。
当她走向保姆车时，周围突然亮起来，霓虹小彩灯挂满了每一棵树的树梢，许牧捧着一束花朝她走来。
“祝我们沈妤声同学生日快乐！”
他身后是剧组的所有人，生日快乐歌响起，裴莹推着生日蛋糕走过来，然后为她戴上生日帽。
她从惊讶中回过神，双手合十向大家道谢。
“许愿吧寿星。”许牧提醒道。
“20岁”字样的蜡烛插在蛋糕最上层，她闭眼的那一刻，天空突然响起烟花的炸裂声，众人皆抬头。
她也睁开眼，以为是还有惊喜。
许牧看向陆时霖，以为是他做的，却发现他也皱着眉头。
散开的烟花拼凑出完整的字样。
——沈妤声生日快乐。
第二轮烟花升空，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很快，烟花又拼凑出新的字样。
——沈妤声我喜欢你！
“是告白！谁做的？好浪漫啊！”
“这样的告白，估计全云城的人都可以看到吧！”
“太高调了！疯狂心动！”
周围人的议论声不断，江芝意默默看向陆时霖，夜幕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与此同时，全云城见证了今晚这场烟花秀的人都在各自的微博上疯狂讨论着，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哪个沈妤声的狂热fans为她做的浪漫应援。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谜底揭开。阮韩舟在个人微博发了一封长达一千字的表白信，并且艾特了沈妤声的账号。
#阮氏大公子公开追求新晋小花沈妤声#的话题涌上热搜。
而做这些事的人在剧组暂住的酒店楼下等了三个小时，沈妤声下车，便看见站在风雪中的阮韩舟，鼻尖通红。
她皱眉，将自己的围巾摘下绕在他脖子上。
陆时霖坐在后面一辆车里，墨色的冷眸，将两人所有动作收入眼中，他薄唇紧抿，眼底尽是阴郁。
“你怎么会来？”
“这样的告白，符合你心中的标准吗？”
阮韩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索要夸奖的孩子一般期待的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告白，浪漫、盛大、难忘，但她想要的，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难忘，属于两人之间的浪漫。
她的确有感动，但感动，不是心动。
“阮韩舟，你回去吧。”
她垂眸，不敢看他眼里慢慢暗下去的光。
车子停在两人身侧，车门打开，是一脸阴沉的陆时霖，他在两人都未察觉到他的动作时，将沈妤声推进车里。
紧接着，他也坐进车中。
“上锁。”
他冷声道。
“咔”一声，车门被锁住。
“开车。”
车子启动，将阮韩舟的声音隔绝在冷空气中。
“你要带我去哪？”
沈妤声被他抓着手腕，沉声问。
陆时霖不讲话。
“他真的会报警的。”
这句话似乎惹怒了陆时霖，他摁下一个按钮，车幕降下来，隔住前面与后座。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他将她压在身下，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报警？”
“我就算在这里把你上了，他也管不到。”
呼吸一窒，她看进他深渊一般的眸子里，火烧起来。
第51章 融雪
陆时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她闪过一丝慌乱的神情，她敛声，那双湖水般风平浪静的双眸终于出现了一抹缓缓升起的愠色。
“你混蛋。”
她朱唇轻启，轻吐出这几个字，语气中遮不住的颤意。
被陆时霖捏着的手腕一阵阵疼痛，他火一般的身体烧灼着她的皮肤。
陆时霖歪头，嘴角漫上一抹讥讽的笑。
“你不是早就知道？”
只一句话，她败下阵来，车窗外是飞扬的大雪，玻璃窗上蒙上一层霜白的冰雾，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余呼啸的风声。
沈妤声侧头，不再看他。
“我跟你走，你放开我。”
陆时霖起身前，在她嘴唇落下一吻，前所未有的温柔的一吻。
“这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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