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约我出来,就单纯吃个饭?”
沈苏良自然偏离她视线,低头吃饭,“下周二是我生日,小淮想邀请你过来一起庆祝。”
“那你呢?”许从舟捏着勺子把玩,“你希望我在场吗?”
沈苏良点头,“嗯。”
许从舟学他曾经的语气,说:“我可不能保证下周二有空。”
她也曾满怀期待,想让沈苏良陪她过一个生日。
沈苏良放慢动作,没有再争取,“没关系,先忙你自己的事情。”
许从舟本以为这么说能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但她并没有,反而厌恶自己的口不对心。
一言不发起身,许从舟去倒饭,“我吃完了,先走了。”
“好。”
整个过程沈苏良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一滩死水,许从舟心中莫名烦躁,烦到想往这滩死水里投个炸弹。
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人就此别过。
这顿饭吃得实在是不痛快。
没过几天许褚红也打来电话,问许从舟要不要一起去沈家为沈苏良庆生。
“妈,我跟他说过了,我那天没空。你们去吧。”
“你们见过面了?”许褚红讶异。
许从舟手指在桌面上打着圈,谎话信口拈来,“路上碰巧遇到,就一起吃了顿饭。”
之前她和沈苏良没结果,这次的关系也暧昧不清,她不想让母亲担心。
沈苏良的生日眨眼间就到了,生日当晚,许从舟窝在宿舍里和小小一起追剧。
苏淮突然发消息过来,说可以顺路载她去沈家。
许从舟回:“没空,不去。”
苏淮当作没看见:“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许从舟没理他,很快苏淮打了电话过来。小小就在旁边,“舟舟,有人打电话找你。”
来电是一串本地的陌生号码,许从舟接听,传出来的还是苏淮的声音。
“你去陪他过个生日,算我求你。”
*
打电话的是祝景和的手机。
许从舟一下楼就看见下边立着两道挺拔的身影。走近一看,苏淮和祝景和两个人西装革履,倚在车门上玩手机。
祝景和那一头张扬的红发,每天宝贝得不行,现在也染回了妥帖的黑色,连带着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要不是他手腕上还戴着那串据说是祈福得来的檀木珠子,许从舟差点没认出来他。
人靠衣装,乍一看正气凛然,但这俩人毕竟纵情声色多年,眉目间那一股痞气怎么也盖不住。
许从舟在车前站定,“先说好,我没准备礼物,也没礼服,要是别人说我不懂规矩......”
许从舟还没说完,苏淮就过来把她推上车,“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撕个纸条,写个生日快乐在上边,我哥都能当宝。”
“我妈之前给你开了个衣帽间,你到了再换也没人会说你。”
祝景和在一旁“啧”了一声。
“怎么,你有意见?”苏淮吩咐司机开车,同时瞪一眼祝景和。
“我只是单纯羡慕舟舟。”祝景和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表情,“这么好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
“不是吧,你羡慕这个?”许从舟故作惊讶,“这样吧,衣帽间的裙子任你挑。”
祝景和脸一黑,没再出声,苏淮笑得前仰后合,“祝景和,没想到你还有穿女装的爱好啊,叶尔还不知道吧,等她回来让她给你好好打扮一下……”
“好端端的,提她干嘛。”
三人一路拌嘴,车子平稳开出 A 大,穿过几条马路,驶进沈家老宅。
老宅分为三部分。一幢主楼,住着沈苏良的外婆,两侧各一幢小楼依附,是平日招待客人和亲戚朋友住下的地方。
许从舟来过几次老宅,但从没见它像今晚这样金碧辉煌,美得让人望而却步。
载着许从舟三人的奥迪夹在一众豪车里缓慢开进院子,苏淮对着镜子正领结,祝景和则在拨弄头顶那一撮不服管的呆毛。
许从舟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宽松 T 恤和牛仔裤,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于是回头问苏淮,“待会我们在大门下车?”
虽然她可以去衣帽间换礼服,但是,别人的目光不会等她换好衣服才看过来。
“司机直接送你去偏门。”苏淮早已经安排好。
偏门是主楼的另一个门,知道的人少。许从舟沿着楼梯一路拾级而上,来到二楼的时候正好撞见沈苏良下来。
宽肩窄腰,坚实胸膛呼之欲出,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许从舟手一撑将沈苏良堵在楼梯转角,“生日快乐。想要什么礼物?”
沈苏良眼睛亮了亮,牵起她的手,指腹习惯性划过她手腕上的高骨,浅笑,“你来就够了。”
“你还欠我一个亲亲。”许从舟捉弄他,“记得吗?”
沈苏良耳朵微红,看了眼楼下推杯的来客。
她说欠了,应该是欠了的。
许从舟往前一扯他领带,踮脚吻他。沈苏良下意识俯身迎合,托住她的背转至墙角,不让楼下人瞥见这里的风情。
尽管意犹未尽,许从舟还是松开沈苏良,着了迷一般看他被扯坏的领带和红得发烫的耳垂。
这让她颇有将禁欲者拉下神坛的罪恶感。
“还想要?”许从舟自知她眼神不清白,意图也禁忌。
沈苏良谨言慎行,从不讲荤话,也不许她讲,“从舟,不要这样说话。”
许从舟心情好,没再刁难他,放他去宴宾客。
走进衣帽间,许从舟挑了一件妖艳的红色抹胸长裙换上。苏阿姨喜欢红色,给她订做的衣服也大多是红色,理由是她肤白,着红裙会很好看。
许从舟其实并不喜欢红色。热烈明艳,不适合她。
但今晚她想试试。
盛装下楼,许从舟看见人群中已经有一抹红亮得惹眼。
青春稚嫩和校服一齐褪去,换成了成熟风韵和一袭红裙。不用细看,许从舟也知道她是沈苏良的初恋温琳。
苏淮和祝景和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围在温琳旁边,把酒说笑,和全场其他寒暄攀谈并无不同。
许从舟定定站了一会儿。
回去将红裙脱下,翻出一条素白长裙换上,许从舟没下去找沈苏良,自己倒了一杯酒来到露台,看着下面灯火通明的院子独酌。
屋子里多是长辈,外面院子则是小孩子撒欢和年轻男女拍照的地盘。
许从舟看到底下苏淮跟祝景和分开,乐此不疲到处找人聊天,如鱼得水。
因为苏淮,许从舟看过沈苏良的高中毕业相册,里面夹着一张他和温琳的合照。
照片是在操场拍的,背景是模糊的人群还有蓝天白云。他们两个人没牵手,挨得也不算近,只是并肩站在一起,浅浅地笑着,青涩而美好。
很般配。是校园里人人艳羡的情侣。
许从舟心里不痛快,怎么喝,嘴里的酒都品咂不出味道。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她占据了沈苏良的青春。
第12章 外套
“穿这么少还在这吹风?”顾北程敲敲露台的玻璃门,走进来。
“你也来了?”许从舟回头,站在原地没动。
“爸妈赶不回来,叫我过来送点礼物。”顾北程扬了扬手臂上搭着的外套,“借你挡挡风?”
许从舟正好被吹得有些冷,下意识伸手去接,还没碰到,又收了回来,“不用。”
“在这里等他?”顾北程走近,不由分说把外套披上她肩头,许从舟只好顺势拢紧,“不是等他。”
“那就是不开心?”
许从舟不打算遮掩,“沈苏良的初恋今天也在。”
“你说的是温琳?”
“你也认识?”
“同一个大学的师姐,她带我做过项目。”
“很优秀啊。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呢。”许从舟苦笑,郁闷地抿下一口酒。
温琳是温家长女,多才多艺,精明能干,这些,许从舟时有听闻。当然,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还有那匀称曼妙的身材,她也曾暗暗垂涎过。
因此,尽管知道温琳是沈苏良曾经的女友,许从舟对她也讨厌不起来。
顾北程提起另一件事,“下个月陈老来市里办画展,要不要一起去看?”
“我没抢到票。”想起这件事,许从舟更郁闷了。
陈泽生老先生是她很仰慕的一位老画家。可惜这次承办画展的是市里一家私人美术馆,向来一票难求。
许从舟一直没什么好运气,抢票的时候更是。
“我有个朋友与馆长认识,给了我两张票。”
“真的?”许从舟一下来了精神,“但你不是下个月就要走吗?”
“我打算留下来。”
许从舟朝他挤挤眼,“因为我?”
她坦诚,顾北程也不避讳,“不全是因为你。还有其他的考量。”
“真的?”
“如果是假的,你还能把我赶走?”
“那倒不会。”许从舟认真思索,“但我会很愧疚,也会觉得可惜,因为这样你就放弃了自己的生活。”
顾北程看着一脸认真的许从舟,突然笑了起来,“从舟,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想继续和你做朋友。”
“为什么?”
“你很真诚。和你待在一起很舒服。”
许从舟对这个评价十分满意,“好啊。”
后来又杂七杂八聊了些别的。等许从舟心情终于舒坦了,准备下楼去找爸妈,却发现屋子里站着沈苏良。
隔了一扇玻璃门,许从舟看不清沈苏良的眼神,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看见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他生气了。
她不想出去跟他解释,但也没了和顾北程聊下去的兴致。沈苏良这个人,单是站在那里,就能轻而易举坏掉她的好心情。
许从舟把外套脱下来还给顾北程,“今晚谢谢了。”
顾北程深深看她一眼,无声接过外套,越过沈苏良的时候朝他一点头当作告别。
等顾北程离开,许从舟仍在原地不动,想看沈苏良会不会主动走过来陪她吹风。
两人僵持了几秒,沈苏良走过来,“怎么不进去?”
声音沉,脸色也沉。
“吃醋了?”许从舟挑衅似的反问。
沈苏良垂着如墨的眸子,沉默。
“这么久了才想起来找我。”许从舟知道在场所有客人都是奔着沈苏良而来,他忙于应酬,脱不开身,无可厚非。
可她就是想惹他生气。
她想让他知道,她再不是当初那个随便就可以糊弄过去的小姑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都不用提前跟她说一声。
沈苏良注意到许从舟冷得在抖。抹胸长裙,薄如轻纱,双臂肩颈皆暴露在这夜风中,沈苏良分不清到底许从舟的脸色更白,还是这裙子更白。
心头的火气被雪扑灭,只剩下凉。
沈苏良牵起她进屋,“先进去吧。”
许从舟死撑着跟他唱反调,“我不。”
“这里冷,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说。”
“顾北程能陪我,你不能?”
沈苏良加大手里的力道,“从舟,不要无理取闹。”
许从舟力气不够,一下子没站稳,被沈苏良拉得一个趔趄,腰上立时传来一阵熟悉的撕扯痛,疼得她霎时冒了泪花。
沈苏良真是跟她的这条腰过不去了。
惹祸的人终于慌了神,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你不就是学医的?你帮我看。”剧痛过后,许从舟起了戏弄沈苏良的心情,作势要在他面前脱下裙子。
沈苏良下意识别过头不去看她,“林医生在医院待了很多年,比我有经验。”
“男的女的?”
“……女的。”他怎么可能给她找男医生看腰。
“你的私人医生是个女的?”
沈苏良被许从舟问得无奈,“不是我的医生,她是外婆的医生,也住在家里。”
许从舟刁难不成,还在想别的法子,沈苏良扶着她进了最近的一间卧室,让她趴在床上。
“这是谁的房间?”
“我的。”
“我现在身上有伤,你可别趁虚而入。”许从舟装模作样捂住胸口。
沈苏良本来没那方面的想法,她一遮掩,视线就不由自主顺着她指间的缝隙,窥探到莹白的曲线。
许从舟扶着腰慢慢挪到床上趴下,殊不知背后那双盯着她窈窕背影的平静眸子,又沉了几分。
林医生很快赶来,问清情况之后解开许从舟后背的裙子,光洁背脊一览无遗。
林医生按了按她痛处,问是怎么扭伤的。
许从舟顾忌沈苏良在场,知道他脸皮薄,只把那一晚的云雨说成劳累,其余的都告诉了林医生。
“问题不大,你还年轻,底子好,擦两天药就没事了。但以后还是注意着点,反复拉伤容易落下病根。”
林医生下楼去拿膏药,沈苏良走到床沿坐下,也按了按许从舟腰后痛处,“这里痛?”
“嗯。”
“抱歉。”他已经尽量控制力度了。
许从舟笑,他还不算迟钝。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时间是对得上的。
“哪错了?”许从舟喜欢看沈苏良被挑逗时脸上局促的表情。
“下次……我会轻一点。”虽然难以启齿,沈苏良还是给出承诺。
“你想有下次?”许从舟脑袋搭在交叠的双臂上,侧头笑他。
沈苏良喉结上下动了又动,瞥过许从舟身下被埋入被子里的雪团,又慌张看向别处。
许从舟将沈苏良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可惜她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惹火上身了是真的受不住,便开口让他给自己盖一层被子。
沈苏良手脚麻利地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许从舟只露出个头,“今晚的生日过得开心吗?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
“……不开心。”
“怎么不开心?你喜欢的女人都在这屋子里了。”
“你认识温琳?”沈苏良愣了愣,很快又解释说,“我和她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们也结束过。”许从舟淡淡,“沈苏良,以后有她在的地方,不要叫我过来。我不想讨厌她,也不想讨厌你。”
“当然,你要是不在乎我的心情,我会祝福你们。”
温家和沈家生意往来密切,现在温琳学成回国,陆续从温老爷子手中接管温家的部分生意,沈苏良现在也接替了老太太的位置,两人在工作上免不了接触。
许从舟心里清楚沈苏良不可能把温琳当陌生人来对待,所以她只有这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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