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人喝醉后完全失忆?那晚她都差点喊出他的名字……
他在她身上留下那么多深深浅浅的痕迹,没个三五天都消不了,她能看不见?装瞎!装傻!
那晚,她的肌肤跟水豆腐似的,碰一下就红,掐一下就紫,是个男人都想在那雪肌上染指,果真是……花楼里养出的极品花魁。
想到这,裴湛感觉到下面有东西开始昂首,他脸色开始阴沉,为自己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又不免迁怒起那垂首小心翼翼坐着的女人。
他这几天其实颇狼狈,那晚被她撩起的欲火一直没消,还憋着呢,又被人撞破,闹得满城风雨,被祖母母亲轮番盘问不说,为了掩盖那晚的事情,他又被迫去花楼里演绎了一回浪荡放纵的公子哥,好端端的名声一夜间就搞臭了。
偏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她不知道她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可看她的神情,分明好似那夜……不存在一般。
裴湛生出了一种被她白嫖的感觉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那她真是个厉害的,装疯卖傻的功夫属实炉火纯青,像一只狡黠而极具魅惑性的狐狸,裴湛生出了一股想要将她猎杀的念头。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赢,待他把铁一般的证据扔在她面前时,他要看看她还想怎么装下去。
想到这,他的心情好了点,散漫道:“你一眨眼睛,我就知道你在撒谎。”
翩翩猛地回头看他,他似在开玩笑,偏偏语调又极认真,神情闲散但眉眼幽戾。
都说京都世家接人待物时,面上都会维持着光鲜的体面,嘲笑也是在私底下,他堂堂国公府世子更是饱读诗书长大的,为何要这样赤裸裸地揭示她,不给人留情面?
她委实不擅长应付这样直白的揭露行径,只能干巴巴地回应道:“我听不懂世子在说什么。”
转过头,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他任何的话语,只期盼这马车快点快点,再快点。
裴湛眯了眯眼,周身的气息愈发冷冽,翩翩也感觉到了,往马车的角落里缩了缩,恨不得隐身到一片阴影里。
“叮”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打在她的右手上,她吃痛“啊”了一声,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那个包袱。
包袱在地上滚了两滚,外面的布早就松散了,露出了一个式样极其普通的匣子,那匣子不带扣,只轻轻阖着,只需轻轻一掀,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翩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耳膜嗡嗡作响,脑海里的轰鸣比外面的风雨雷声还要大。
她想也不想,整个身子就往地上扑去,只是裴湛的速度比她更快,他恶劣地用脚重重踢了一下那个匣子,翩翩整个人扑空,跌坐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那个匣子被踹开,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落在了马车地板的中央。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裴湛看清地上那个东西时,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嘴角也抽了几下。
地上卧着一个……角先生。
角先生,又叫郭先生,人造的假——丁丁。
是了,翩翩就完医后,那崔大夫怜悯她,便给她出了这样一个主意,每当身体发作难以忍受时,可以借助角先生缓解一二,待再嫁后,找个身强力壮的丈夫,这玩意儿也就用不上了。
崔大夫见她年龄小,怕她脸薄,只告诉她说,很多丈夫不在身边的女子都会用这个来纾解,并贴心的告诉她在哪里可以买到。
翩翩离开后,驱车去了崔大夫说的地方,离青石镇不远,也就十公里左右。
翩翩让翠玉在街道口等着,自己戴着长长的帷帽遮遮掩掩地去了那个地方,直至找到那家店门口,是一间非常不起眼的店铺,不仔细看,几乎能错过。
但令人吃惊的是,这家店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女子,有男子,有老媪,还……有女尼,大家出来的时候手里都用不起眼的布包着个匣子出来。
翩翩徘徊了一阵子,见无人,才鼓足勇气进去。
那掌柜的是个男的,见人进来,只抬头瞧了两眼,也不觉稀奇,来他这买情趣用品的人不少,女子多遮遮掩掩。
掌柜头也不抬,念书似的说道:“要大的?小的?长的?粗的?牛角的,鹿茸的,还是玉的?单头的,双头的?还有一款是空心的,注温水用就可以了……”
翩翩帷帽下的脸绯红一片,以前她在花楼里也偶尔得见过,楼里有客人喜好用这个增加情趣,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亲自来买这个东西。
她哪里还敢挑挑拣拣,从荷包里一股脑将钱币倒出在柜台上,也不说话。
那掌柜的见了,数了数钱币,拿出一个和钱币对等的角先生出来,翩翩慌乱地瞥了一眼,就点点头。
掌柜的给她包好,她拎着也就出来了。
这就是她购买角先生的始末。
裴湛对角先生也并不陌生,他虽然于男女交欢一事上无甚经验,但对风月之事却见识颇广,何况,他曾在西北边境待过几年,军营里的士兵私下里也会口无遮拦、无所顾忌地谈论各自的猎艳经历。
他营里的一个百夫长曾在手下面前吹嘘,“我那刚结识的新寡妇,可真是个耐不住饥渴的,我前儿去她那想泻一泻火,你们猜怎么着?我才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那娘们的喊声,哎哟,叫得那叫一个浪,北地的公猫都要被她喊来了。莫不是这娘们背着我又寻了个相好的?我气不打一处来,凑近窗户一看,那娘们拿着一根不小的物什正自娱自乐呢,害得老子忒没脸。”
这个百夫长一边说一边比划。
随即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当时营里还有不少新兵蛋子,纯情的很,一直追问那物什是啥?被那些跑惯窑子里的臭男人们好好上了一堂成人教育课。
裴湛在帐外无意间听到,虽觉得粗俗,但也并不以为意,战争残酷,士兵们背井离乡在苦寒之地驻守,过着马革裹尸的生活,这般调笑也算作是艰苦生活中的调剂,他并不会去剥夺。
但是,这等物什陡然出现在这马车里,裴湛感到了一种荒诞之感,她……为何需要这个东西?
此刻,翩翩浑身像打摆子似的抖了起来,就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第47章 撞破
她看见那人蹲了下来,犹不可置信般伸出手就要去捡那个角先生。
翩翩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扑过去就要抢,裴湛的速度当然比她快,他一只手制住她,一只手将那个角先生握入手中。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用大拇指摩挲着上面的材质,又比划了下它的尺寸。
这才看向眼前颤抖的女子。
翩翩见那道视线看过来,赶紧闭上眼睛,那两道细密浓黑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羽翼,震颤不已,两片红唇也被她咬得遍布齿痕,察觉到那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甚至咽了咽口水。
“你……”裴湛刚发出一个音,翩翩又发出了“啊”的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就要去抢他手中的东西。
上次是里衣,这次是角先生,翩翩快疯了,她一定是八字和裴湛相冲。
她最隐晦的、狼狈的一面怎么都是被他撞见,她脸上的羞意几乎将脸涨破了,精神也高度紧张,不管不顾地扑将过去:“你还我!还我!关你什么事,你这个混蛋,阴魂不散的,次次都是你,你还我……”说到最后,已带上了哭腔。
她的手乱挥舞着,见他拿着那个东西左躲右闪,就是不给她。
裴湛的脾气也一瞬间起来,宴会上若不是自己帮她……她还把他胳膊咬得鲜血淋漓,把他的名声搞得臭不可闻,居然还敢嫌弃他阴魂不散。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呀?青楼出身,莫名其妙的进了他的府上,得了莫名其妙的病,现在又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稍使t力捏住她的一双手,她就受不了了,吃痛一声,眼泪滚落下来,见状他又松了手劲。
翩翩见势抽出自己的手,心里恼恨至极,忽地往他脸上挠去,裴湛“嘶”的一声,翩翩很快愣住了。
裴湛脸上被她指甲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划痕,细密的血珠很快渗了出来。
裴湛将她两只手一推,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将手伸到眼前一看,指上是殷红的血,一双眼变得阴翳狠戾,死死盯着她,从牙齿里迸出一句话:“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爪子给剁了!”
翩翩吓坏了,两腿一曲一伸地往后退:“我……我……”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刻,她恨不得钻进地缝中,或者变成一缕青烟飘走,再不济直接晕死过去也行。
见她一直往后退,裴湛伸手就要抓她,翩翩心乱如麻,骇怕落他手里没有好果子吃,直接爬起来往后退,哪知身后就是那个滚在地上的匣子,她脚一崴,一个不妨,人就往后栽去,裴湛瞳孔一缩,飞快扑过去。
她的身后是那个小几,几案上摆着茶具,紫砂壶里还有着滚烫的开水。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她的后脑勺已磕在了几案角上,几案被撞得摇摇晃晃,紫砂壶眼看就要朝着她的身子掉落下来。
翩翩疼得“哎哟”一声,今日,她已十分疲惫,整个人脑海里绷着一根弦,多重刺激令她虚脱的身子无法承受,她如愿昏迷了过去。
裴湛一只胳膊将她一搂,另一只胳膊长袖一拂,那紫砂壶里的一壶热水尽数洒在他的胳膊及衣袖上。
……
裴湛都傻眼了,短短的时间,竟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事情。
那壶热水多半浇在他的左胳膊上,上次被她咬的地方尚未痊愈,如今又因她雪上加霜。
裴湛咬紧下颌,沉沉磨牙,整个人戾气四溢。
……
翩翩也只是短暂的昏迷,当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卧在一方软榻上。
她眨了眨眼,脑子一片混沌,竟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刚想起身,就感觉后脑勺一阵钝痛,她又无力地躺下去,用手摸了一摸,后脑勺鼓了一个包。
原来,她还在马车上,这马车远比她想象的阔大,最里侧设着一张短榻,用帷帐隔了起来。
待身体的无力感过去,她才撑着胳膊,慢慢爬坐起来,悄悄掀开帘子一看,马车已经驶入了皇城第一街,雨也停了,马上就快到府了。
她慢慢穿好鞋子,掀开那帷帐,就见裴湛闭眼坐在一侧的软座长凳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脸上那一道划痕尤其明显,翩翩有些心虚。
地上一片狼藉,紫砂壶还滚在地上,但她的……角先生不见了,她也不敢再问了。
她把紫砂壶提起来,放在黑檀小几上。
又轻手轻脚地越过裴湛,挪至马车门边,敲了敲马车壁,门上有一扇小窗,翩翩见翠玉同玄影一起坐在马车长椽上
她穿了蓑衣,裹得严实,这马车外檐梁也不短,瞧着也不狼狈。
翩翩心头略喜,让玄影将马车往路边一停,她和翠玉走回去,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她可不想让人见到她坐了世子的马车回来。
玄影将马车停稳,翩翩打开门跳了下去,连头也没回一下,闭着眼的裴湛倒是睁开了眼,眼底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翩翩归府后,胆战心惊了两天。
两天过后,她反倒镇定下来了,她是要认真想一想,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了,这魏国公府,是很难呆下去了。
她侥幸得以逃脱花楼,因着这一段灰色经历,她没有过成亲的念头,她已非完璧,也知道大齐的风俗,世间男子娶妻多看重处子之身,若已是残花败柳,是得不到男子尊重的,哪怕嫁了也很可能被扫地出门。
她这种情况,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做个妾,但她身上有些不合时宜的毛病,认不清自己的处境。
她当过妓子,骨子里却又清高,没多大本事,失了贞洁,又万万不肯做妾,她深觉像她这种拧巴矫情的人,就适合一辈子不嫁。
何况,男人这东西,着实没有什么可稀罕的,花楼里薄情风流、妻妾成群的恩客不知凡几,见过一些姐妹因为陷入情爱里而患得患失,或骗财骗色,她深以为戒。
可是,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当崔大夫说她终身无法有孕时,她没有太大反应,但劝她再嫁时,她是真的苦恼了。
她一边贴着花扇,一边忧愁地想,让她嫁人可比登天还难,她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成功嫁出去。
可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路,她的身体等不了太久,而且,她手里除了一张假籍书,连路引、钱财均无。
她想回西北,可那边战乱刚止,还有不少流民乱窜,并不安全,大齐朝为了治安出了律令,寻常百姓想要离开常住地必须有正当的理由。
仔细想想,大齐朝这么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但她若是嫁人了,就不一样,她可以跟随夫君离开。
第48章 遐思
七月初五,是国公府姑娘们给太夫人请安的日子。
翩翩早上拾掇好,便和翠玉去了鹤寿堂。
等她到了鹤寿堂,发现楚菡儿、裴筝、裴筠都在,就连三夫人屈氏也在,身旁还站着一年轻的俊秀男子。
她仔细一看,那男子正是那日与她相撞的安文玉。
翩翩给老夫人问安后,又给三夫人屈氏问了安,便站到一边去了。
刚抬头,就与安文玉的视线撞上了,翩翩一愣,那安文玉嘴角含笑看着她,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安文玉不是第一回来国公府,他来国公府的次数还算多,只不过每回都是和三老爷一起。
他为人活络,每次来出于礼貌和尊重必拜见太夫人。
这次他先三老爷一步回来,从海外带了些宝贝,前几日来府上的时候太夫人去了寺庙,因此也没见着。
只见他落落大方道:“太夫人安好,距晚辈上次见您,更觉矍铄奕奕。”
太夫人笑容满面,“玉哥儿这张嘴可太能说会道了。“又仔细打量他,对着三夫人说道:”你这个外甥是个好样的,人有本事不说,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俊逸出彩。”
太夫人也没夸大其词,安文玉今年十九岁,他身高颀长,俊貌非凡,许是走南闯北见识颇多,眉眼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和潇洒之气。
三夫人屈氏看着安文玉,听着太夫人的赞扬,语气里也带着些许骄傲:“玉哥儿从小独立懂事,长大也不让人操心,我姐姐姐夫泉下有知,也放心了。”
太夫人点点头。
那裴筝却撇撇嘴,自安文玉进门,她就没正眼瞧一下,不过一商人尔,在大齐朝,商人身份低下,这安如玉又无父无母,若无三老爷提携,他连进国公府的门都不配。
这时,安如玉说道:“晚辈这次出海,淘了一样好宝贝,特意送来孝敬太夫人。”说完,几步上前,将自己从海外寻回来的宝物双手呈给太夫人。
原来是一副叆叇,又称老花镜,水晶镜面,配以绫绢系于脑后。
安如玉解释道:“海外不少老人眼睛花,视近物模糊,多用这叆叇,使用后则明,我听姨父说起过,太夫人也有些微眼花,文玉无意间淘到此宝贝,觉得正适合太夫人,因此特意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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