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三两下将她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抱着扔进了浴桶了,自己也快速宽衣解带,跨了进去。
寻着她的唇,亲了上去。
她被浴桶里的热气烘着,身上的体香长了脚似的跑了出来,钻进他的鼻尖,又游走于他的肺腑。
男人深深嗅着,他呢喃道:“这么香,离了我,你还想勾搭谁去?”
这样说着,他好似要宣誓自己领地般,贴近她。
翩翩极力忍耐,直觉他今日情绪有些不对劲,她发出低吟:“我今天,有些累了……”
裴湛压着她又亲又哄,寻着她的耳朵:“妆成那样,以为我就认不出你了?翩翩,你想逃到哪里去……”
他的声音既狠厉又脆弱,不一会目光又好似化成了一滩水。
他不停地喊她的名字:翩翩,翩翩……
翩翩意识混沌,竟也听出了他话里祈求的味道。
她的心也软了下来,像是一块被雨水浸泡过的糕点,软塌塌,湿哒哒的,她不由自主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又把她抱回了榻上,情到浓深处,裴湛攥紧了她的掌心,十指紧紧相扣,久久未曾分开。
香浓锦被之中,散发着温热的体香,翩翩翻了个身,整张睡意微酡的脸露在裴湛的眼里。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许久,才不得不套上衣衫离开。
***
回到陌上苑,裴湛叫来玄影。
“事情安排好了吗?”
左相这段时间自顾不暇,让他焦头烂额的事情非常多,周芷西破相呆在家不敢出门,不知砸了家里多少价值不菲的古董,周岩礼出门几番遇袭,京都有流言传出,周岩礼似伤了子孙根,再不能人道……
为了支走左相,裴湛安排人在江南的盐务航线商路做了些手脚。
江南盐务是周家的根本,左相果然急了,这种事情,他必须亲自前去调查。
玄影答道:“已安排妥当,左相昨日已出发前往江南。城北园墅那边,左相加强了防卫。”
裴湛点点头:“那你下去部署吧,别打草惊蛇,明晚我要亲自去一趟园墅。”
他要亲自去会一会园墅里的妇人。
想到这,他站了起来,走到多宝阁架子前,抽出一张裁好的雪浪纸,将它平铺在书桌上,又用兽头镇纸。
很快,他取下小山玉架上的湖笔,自己磨了松烟墨蘸了笔,略凝虑片刻,开始在纸上挥洒涂抹。
裴湛虽从军多年,亦喜好看兵书,但他绝不是一个只懂舞刀弄剑的莽夫。
相反,他是京都富贵窝里养出的矜贵公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论起弹琴作画下棋这等附庸风雅的事,他也是信手拈来,绝不差别人半分。
但见他凝神贯注,笔走龙蛇,一气呵成,长长的素宣上跃然出现了一位怀抱幼猫的美貌少女。
她正亭亭立于月光下,冰肌玉肤,弱骨纤形,身着素裙,身姿翩跹,神情淡然含笑,眼眸幽深发亮,像是夜空中的静谧星辰。
这是他……在府中第二次见到她时的情景,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画面。
片刻后,他扔了画笔。
第172章 夜探
此时已是子时,天空是一片浓稠的黑,连一颗星子也无,只剩一轮惨白的明月,孤零零地挂在星空。
着一身黑衣的裴湛轻飘飘落在莲花楼的庭院中,他四处观望了下,又信步走上玉阶,跨过檀木槛,走在绒毯上。
楼外的侍卫、楼里的丫鬟侍女已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或靠在椅上、桌案旁。
裴湛进入正厅,又拐了两下,进入了内室。
内室里烛光幽暗,玫瑰椅上,垂头坐着一沉睡的美妇人。
绫罗翡翠,身姿婀娜,眉目微蹙。
只需看一眼,裴湛就无比确定,眼前这个三旬出头但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美妇人,就是翩翩的母亲。
她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尤其是唇鼻下巴,几乎如出一辙。
母女二人都是美貌非常。
若说翩翩的美貌能胜过叶氏,倒有些言过其实。
主要是味道和风情不同,翩翩到底是年纪小,稚嫩了些,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而叶氏,则是一朵开得正艳的花,风姿绰约。
裴湛看了一眼便垂下了头。
他从胸口摸出一瓶子,倒出粒药丸,走至叶氏身旁,将药丸塞入了她的口中,一仰她的下巴,药丸被吞了下去。
叶氏幽幽转醒,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四顾后,发现站在她不远处的一黑衣人。
她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有了惧意,心脏似乎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裴湛见状后退了两步,对面前的叶氏略略行了个礼,他低声安抚道:“叶夫人勿惊!在下没有恶意。”
叶氏抚住砰砰而跳的胸口,又看向那男子,见他身高挺拔,面容十分年轻,俊逸非凡,只是……
一身黑衣,这是要当梁上君子?
她咽了咽口水,声音里满是警惕:“你……认识我?”
裴湛点点头。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走近了两步,将帕子放在梳妆台案上。
叶氏狐疑地看着他,伸手接过帕子,展开。
瞬间,叶氏如遭雷殛,身子觳觫,眼里迸出异样的光芒。
她忘记了惧怕,几步走至裴湛面前,紧紧盯着他,喉间哽咽,语调急促:“你……如何会有这帕子?”
雪白的帕子上,左下角绣着一枝荷,一只燕。
这张帕子,还是裴湛从安文玉身上搜刮而来的。
裴湛轻声道:“帕子的主人,叫燕翩翩!”
叶氏彻底站不住,一阵头晕目眩,踉跄了几步,裴湛略微伸手扶住了她。
叶氏摆摆手,满脸震惊,她涌出泪水,小心翼翼问道:“她……是我的女儿,她……还活着?她还好吗?”
裴湛点头:“她很好,如今在我的府上。”
叶氏眼里迸发出一阵狂喜,这个消息几乎让她飘飘然,她的声音都有些发虚:“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
裴湛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问道:“我只想问一句,叶夫人是心甘情愿和左相在一起的吗?”
一听到这话,叶氏的鼻端开始发涩:“不,是他将我囚禁在此,我恨不得有双翅膀能飞出去,你……能带我走吗?我一直在想我的女儿,没有一刻不想她……”
听到这,裴湛叹了口气,从袖口掏出卷起的画卷,递给叶氏。
叶氏忙接过,将画卷铺展在内室的一张紫檀桌上。
随着画卷的徐徐展开,翩翩的容貌出现在叶氏的眼前。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不停地擦,只想将女儿看得更清楚些。
她用手细细抚摸画中人的眉眼,一一抚摸下来,留恋不舍。
静谧的内室,只有叶氏断断续续的声音:“是她,是她……她长大了……翩翩,我的女儿……”
叶氏泣不成声。
到底是母亲,对女儿的变化了若指掌,她的神情似喜含悲:“她长大了,想必吃了很多苦。我记得,小时候的她,不谙世事,眼神灵动非常,藏不住心事,又俏皮又可爱。她现在,眉间藏着轻愁,安静多了,淑女多了……”
裴湛默默听着。
说到这,叶氏抹了抹眼泪,清了清嗓子,转身看向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
她美目红肿,轻声说道:“阁下深夜前来,必有要事,我一介妇人,被人藏身此处,不知内里乾坤,你说,我听着。”
裴湛微微点头:“翩翩住在我的府上,我是魏国公府的世子裴湛,她……的确吃了很多苦,十二岁那年被叔母贩卖,几经辗转,一年前阴差阳错之下进了我的府里,成了我府中的一名养女。”
短短一句话,其间多少辛酸多少挣扎多少苦楚。
叶氏的脸色又悲又痛,神色哀哀。
说到这,裴湛顿了下:“叶夫人请放心,她虽然吃了苦,但好在有惊无险。”
叶氏扬了扬嘴角,眼里却含着泪:“魏国公府对我和翩翩有大恩,民妇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份恩情。”
裴湛低头沉凝了片刻,看向叶氏:“叶夫人知道左相的为人吗?”
叶氏已恢复冷静:“当时花鸟使掳走我,我跳河逃生,是左相救了我。可他并没有放我归家,反而将我掳来了京都,被关在这个金丝笼里,我只知道这些。”
裴湛冷笑一声:“他是这么对你说的?那好,今日我便将左相的一切告知叶夫人。”
然后,裴湛将左相打着圣意的幌子,通过花鸟使到处掳各地美貌女子一事简单道来。
叶氏震惊非常:“你是说……其实,其实他才是真正掳走我的人?他跳河救我,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裴湛点头。t
“所以,我的丈夫,其实也是他害死的?”叶氏紧接着追问。
裴湛再次点头。
叶氏瘫坐在玫瑰椅上,她不由得想起以前女儿承欢膝下娇喊爹娘的岁月,脸上悲切:“好一个伪君子!我好端端一个家,就被他毁了,我的丈夫因他而死,我的女儿因他零落天涯,我的养子也不知在何处,而我却委身贼子,被困在此处当一个行尸走肉的木偶。”
裴湛决定再给她下一剂猛料:“不仅仅是如此,前不久,左相的一双儿女欲将翩翩绑至青楼拍卖,简直是要置她于死地,幸好奸计并未得逞。”
叶氏猛然抬头!
她的嘴唇颤抖,眼里又迸出泪来:“所以,你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为了我的女儿,我什么都可以做。”
裴湛沉默了半晌,低声道:“左相为人城府极深,在朝中势力极大,手段也非同一般,如今朝政十分不稳,左相一派的根基已在动摇,但我怀疑他一直留有后手。周庸其人,为人谨慎,疑心颇重,非亲近之人难以寻到他的把柄,如今想要扳倒他,还需要有力的证据。叶夫人,是左相目前唯一上心之人,若您……”
说到这,裴湛又顿了顿:“当然,若是叶夫人不愿意,我也会想方设法救您出去,我答应过她,要让你们母女团圆。”
叶氏定定看向他:“不,我愿意!我和我女儿已有四年多未见,也不差这些时间,只是……她很安全对不对?”
裴湛点头,声音低沉:“是,我会护好她。”
叶氏看向面前的男子,见他神色郑重,语调坚定,她忽然有了微妙的感觉,眼前的男子,似乎对她的女儿不一般?
她微微笑了起来:“魏国公府对我女儿的收留之恩,叶氏无以为报,我不懂朝政,也不知外面的风云如何,但只要是为了我女儿,我愿助裴世子一臂之力。”
裴湛这才道:“那……就请叶夫人多保重,裴湛相信,你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团聚。”
叶氏含泪点头:“既如此,还请世子速速离去,这里防卫极严,世子应当无碍吧?”
“无妨,他们醒来还需要一会。”裴湛沉默了一息,嘴唇动了动,又看向叶氏:“叶夫人,还有一事,燕鸿……也在京都。”
叶氏猛然抬头,眼里惊喜乍现:“鸿儿……他也在,那他这些年,去了哪里?”
裴湛低头思索了一会:“他曾回到上邽,未见到你们任何一人,几番寻找未果后,他便远走江南求学,他……在今年八月的秋闱中,中了江南乡试的榜首,现如今已至京都待考。”
叶氏今天的眼泪流的实在是多,她一会哭,一会笑,此刻,她语无伦次道:“好,太好了,他们兄妹俩已经团聚了吧……鸣成,你的要求,鸿儿做到了。”
裴湛半晌没有言语。
叶氏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有鸿儿在,我这个做娘的就放心了,鸿儿会护着她的……”
裴湛忍了忍,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话:“我听燕鸿说,他曾答应过养父,愿把翩翩当作妻子照顾她一生,可有此事?”
叶氏一怔,她看向眼前的男子,对方眉眼幽深,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叶氏微微点头,轻声道:“不错,我夫君生前确有此意。”
裴湛垂眼,低声道:“如此。”
他又抬头,将后期二人隐秘联络的法子告知了叶氏,才道:“裴湛现在离去,还请夫人多多保重。”
话刚落,他人便不见了。
第173章 梅宴
时值已近腊月,楚菡儿这两日正在收拾回江南的箱笼,路上车马脚程慢一些稳妥一些,也能赶在年前抵家。
这日,国公府的姑娘们收到了来自宫中的请帖。
请帖是周贵妃发出来的,过两日是周贵妃的生日,她打算在京都的望梅阁举办一次赏梅宴,以贺生辰。
周贵妃这段时日并无往日那般受宠了,但前段时间鲁地有雪灾,三皇子被派去赈灾,许是为了安周贵妃的心,圣人便允了周贵妃想在生辰之日办赏梅宴一事。
听闻此次周贵妃不仅邀请了京都顶级豪门的贵女,还邀请了明年参加春闱的解元十五人。
翻年后便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各地的举人已悉数抵京,找了住处住了下来,一边温习一边等待明年的春闱。
明年参加春闱的举子虽多,但解元却只有十五个。
周贵妃生辰赏梅,想邀请十五个解元前去吟诗,这理由也说得通。
大齐朝历来注重人才的选拔,举子们在京都本就会被人邀请参加各种宴集活动。
周贵妃如今掌管六宫,代表的是圣人的脸面,她邀请解元参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看成是朝廷对人才的看重与优待。
那等在宦海官途中打滚的人却琢磨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两个月来,圣人罢免了不少周家栽培的官员,周家一党损失了不少助力,这场赏梅宴,想来是周家在为将来布局。
明年的春闱结束后,前三甲大概率会出自这十五个解元之中,届时朝廷将涌现出一批知识新贵,为朝廷输送新鲜血液。
这些新贵经过几年的历练后将成为朝廷中的中流砥柱。
因此每年金榜题名时,上榜的新贵们一夜之间会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身价也会倍增。
周家,是想在春闱之前率先网罗人才,拉至周家的阵营!
周家与国公府如今私底下各种交火,此次赏梅宴,国公府府里的姑娘们收到帖子着实让太夫人操心了一把,就怕宴会上有什么火坑。
国公爷裴子允便给每位姑娘暗中安排了一名玄甲军,暗中行保护之事。他又安抚太夫人:“周家此次宴会大张旗鼓,朝廷人人皆知,加上又有今年的举子们在,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周贵妃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母亲放心吧。”
此次赏梅宴,楚菡儿、裴筝、裴筠接到请柬不奇怪,她们几人都是京都排得上名号的闺秀,但是翩翩也收到了请柬。
她深觉手中的这张请柬像一个烫手的山芋,贵妃宴请,庶女都没资格能参与,何况她一个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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