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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另一边。
简予深正寡着脸，“为什么不找我？”
他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陆时谦一通电话打到了糖糖手机上，他就在旁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按理说跟关叔置气，他的位置顺理成章成第一，结果找陆时谦。
程以棠这会儿没空跟他纠结这个，穿上外套，“你要不要跟我过去？”
简予深：“……”
这不是选择题。
去天禾这一路程以棠心里并不平静，不是来自秦娜，而是爸爸，他找秦娜的目的是什么？
真要到那一步，他怎么做？
秉公处理，还是一味包庇？
或者让她妥协？
神游之际，手心被一股温热包裹住，“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即便有关叔撑腰也不行。”
简予深又说：“别把事情往坏处想，关叔只是想了解真相。”
程以棠的心情被他的这番话安抚了不少，用得闲的那只手攀住他西装领口，说了句适合当下溜须拍马的话，“男朋友比亲爹靠谱。”
简予深唇瓣微扬，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靠谱为什么不找我?”
程以棠也说不上来，兴许是不想自己像菟丝花一样，什么都要依附他。
她这么回答，“陆时谦是我哥，这个醋也要吃啊？”
简予深坦然，“吃，还很酸。”
程以棠：“……”
就很无语。
但心情却变得轻快，没那么闷了。
而此时，关琳惴惴不安地坐在小叔办公室的沙发上，她低着脑袋，长发掩面，盖住她眉宇间的恐惧。
一个小时前，她接到小叔电话，什么都没说，而是让她立刻马上过来。
刚坐下就收到秦娜信息，她被简予深的人带走了。
时间线上太巧合了。
害怕使然，给妈妈编辑了条信息，发送后反而更不安了，这种不安来自小叔。
从进来到现在，没同她说过一句话，盯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面色又沉又冷。
揉了揉脸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小叔，找我什么事啊？”
第91章 是跪着道歉，还是喝那玩意？
关径山整个人陷入自我怀疑中，他在想，琳琳这性子是不是跟他这些年的骄纵有关？
只是吃吃醋，争个输赢也还好，但涉及到陷害就另当别论了。
那晚，如果糖糖扛不住是不是就让人得逞了？
饭局包厢里没有摄像头，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女儿一路踉跄冲向厕所他瞧得清清楚楚，到后来，连站起来都困难。
短短片刻，看得心都揪起来，像有无数根细针往上扎。
她的女儿，竟受到那样的t待遇。
还有珠宝秀前一天的争执，他把监控从头看到尾，侄女是他看着长大了，再微小的表情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小叔…”
关琳扛不住了，小叔的眼神太可怕了，像冬日的寒风，冷得她发颤。
眼泪夺眶而出。
以前，她只要一哭小叔就没办法，会来哄她，但今天，小叔只是说了一句，“等我了解清楚你再哭也不迟。”
她一骇，黑色长发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惨白，“了解什么…”
话将将落地，敲门声响。
“关董。”
是赵秘书。
“进。”
与赵秘书一起进来的还有关绍霆和陆时谦。
关琳一下子忘记抽泣，陆时谦怎么来了？
诧异之际，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她瞥过去，看到来人瞳孔一颤，眼中的光瞬间支离破碎。
身体止不住战栗。
秦娜整个人处于发懵中，她以为是简总，哪晓得这帮人把她带到天禾…
陆时谦步履从容地走近，眉宇间是清隽的彬彬有礼,但说出的话十分生疏，“关董，跟您一样，我这个人也护短，您偏心关琳我理解，所以，一会我怎么偏袒以棠您就别拦着。”
关径山瞅他，“我怎么就偏心了？糖糖是我女儿！”
陆时谦这会儿有气，导致语气不太好，“您还知道？”
关径山：“……”
秦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虽然恐慌，但思考力还是有的，从刚刚两人话里分析出，程以棠是关董女儿。
怎么可能…
假的吧？
那为什么会让她夺权呢？
为什么不公开呢？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掠过，此时，像有无数团毛线缠住自己，一片混乱。
愣然地看向关琳。
现场唯一能给说法的也只有关琳。
而她却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正要继续用眼神沟通，一道挺阔的身躯挡了过来，男人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没事你看关琳做什么?”
秦娜：“……”
陆时谦转而望向长者，“再等两分钟，以棠已经到停车场了。”
关琳算是明白了，五指攥拳，尖着嗓子道：“什么意思？打算三堂会审？？？”
横指秦娜，语气很是激烈，“随便拉个人就想把罪名按在我身上？？？”
旋即，视线落在小叔和堂哥身上，“这到底算什么?你们才跟程以棠认识几天而已！”
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这两人能心软，将此事一笔带过。
眼神开始涣散，人也处于极度恐慌，她颤抖着唇问：“小叔，你信吗？”
关径山用一双能穿透的眼神盯着她，厉声反问：“那你做了没有？”
关琳眉骨重重一跳，下一秒，底气不足地矢口否认，“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说的算。”
一道过分清冷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关径山反应最快，三步并两步地朝女儿走去，“糖糖。”
堂堂一个集团的董事长，竟在他身上看到了局促，不安，以及小心翼翼的讨好。
赵秘书默默地叹了声气。
昨晚关董说了好多，那么多话总结为一句:他不是称职的父亲。
撇去不得已苦衷，就目前这件事来论确实有些，他在无形中已经偏向了关琳那丫头。
碗偏了，顶多是水洒了，这爱要是偏了，心就凉了。
好在不是无药可救，没将这件事囫囵抹过。
有的救。
当然了，还得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程以棠不太想理他,脚跟一转，径直走向秦娜，“你是全部招，还是继续嘴硬？”
是时候用身份压人，“简予深你应该知道，陆家和我什么关系你可能不清楚，陆时谦是我表哥，对我还算疼爱。”
压根不提关董和关绍霆。
关绍霆摸了摸鼻子，这个堂妹跟小叔怄气怎么把他也恨上了，他是无辜的。
末了，程以棠又添了句，“给你一分钟考虑，想想要不要说实话。”
免去她后顾之忧，“那些东西你已经喝过了，算是两清，我自然不会追究。”
最后那句话对秦娜来说才是重点，如定心丸一般。
她调整着呼吸，“你想知道什么？”
程以棠姿态冷静，就连语气也极其寡淡，“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娜！”
一道嚣张又跋扈的声音闯过来，“我劝你想好再说，别含血喷人！”
活生生的威胁。
秦娜：“……”
关径山望向侄女，冷冽散在眉间，“关琳，从现在起你给我保持安静！”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关琳脑中凝滞，脚后跟无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眉宇间漾着显而易见的惧意，以及不可置信，小叔凶她…还那么凶…
撤回去的眼泪再一次失控。
关径山不为所动，今天就算淹了天禾他也不会心软。
转而看秦娜，“说。”
没有咄咄逼人，但秦娜却感觉到压迫感，她认清形势，容不得她编造。
关琳的身份确实高贵，但程以棠是关董的女儿，更为显赫，除此之外，还有简总和陆总撑腰。
是她当初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顺了口气，将关琳指使她做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吐出，没有半点掺假。
“你闭嘴！”
关琳咆哮声滚来，冲过去就想抓她，被关绍霆拉住了，冷声道：“还嫌自己不够丢人，是吧！”
“你才丢人！”
关琳暴躁，她颤声质问：“你宁愿信外人也不信我！”
扭头看秦娜，目光宛如毒蛇，“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娜在职场混了这些年，多少还是有点见识，并没有被恐吓到，但心里还是有些怵的。
说到底，关琳经过此事后还是关琳，关家小公主。
她就不一样了，只能离开京北，重新开始混。
这时，一站角落的黑衣大汉站出，是车上夺走秦娜手机的那个保镖。
他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全场人都听见。
“陆总，这是秦小姐的手机，上面有条关小姐发来的信息。”
陆时谦接走，无需解锁，屏幕赫然显示着：【既然拿了钱就把嘴给我闭好！】
眸光里有冷意漫出。
他将手机转到关董手里，“您看下。”
顺带提醒秦娜，“关琳说你撒谎，有没有证据?比如转账。”
提示的这么明显再听出来就是傻子。
秦娜忙不迭点头，“有有有！”
这下，关琳彻底没话狡辩了,她呆滞地看着小叔，这时候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办公室陷入死寂般的安静。
赵秘书用力揉揉眉心，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罚重了，关家二房和老爷子会阻碍，轻了，就会委屈亲生女儿，而且，简予深和陆时谦已经明确表态，这件事不可能从轻处理。
沉寂的气氛还是需要打破，简予深勾了勾唇，嘴角漫出冷冽的讽刺，“既然都这么清楚了，说说后果吧。”
轻慢地撩起眼皮，那一眼，窗外折射进来的日光都凝固住了，“是跪着道歉，还是喝那玩意?或者……”
语调悠悠一转，“去牢里蹲几天？”
第92章 糖糖一巴掌扇在关琳脸上
这些对关琳来说都不可能，要是做了，她所有的脸将被程以棠踩在脚下。
令她更难受的是，这句话还是简予深所说，爱慕化为不甘，再到痛恨。
程以棠，都是因为程以棠！
眼神如血，恨不得咬死她，不管是愤怒还是情绪已经到了顶点。
食指猛地戳过去，“你活着干嘛？就应该跟你妈一起死！你那妈——”
“关琳！”
“琳琳！”
啪——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消弭。
都呆住了。
唯独简予深像个事外人样拿下小女人扬在半空中的手腕，放在手心轻轻揉捏，“打疼了没？”
程以棠表情还算淡定，“还行。”
无半点表情瞧着关琳，但声音裹却挟着无边的冷意，“警告过你，别骂妈，听不懂，是吧？”
关琳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她不敢置信，程以棠竟敢动手…
妈的，她要杀了她！
疯了般冲过去，还没靠近就被拉住，她拼命挣脱，手脚并用，“放开！我要弄死程以棠！”
“程以棠就他妈的该死！”
嗓音尖锐又崩溃。
关邵霆满脸怒意拽住她，试图让她冷静，可这时候的关琳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一时间，诺大的办公室只有听到歇斯底里吼叫。
谁也没注意到一阵匆而凌乱脚步声由远及近，旋即响起属于妇人的焦灼嗓音，“琳琳！”
关二夫人还在电梯口就能听到女儿的哭喊声，心都碎了。
紧忙朝老爷子丢下一句，“爸，我先去进去看看琳琳。”
一路几乎小跑。
见到妈妈那一瞬，关琳所有的委屈一下子决了口，崩溃地往她怀里一扑，泪流满面。
关二夫人不知道原委，但看到女儿侧脸的五指印，气极，怒在弦上一触即发，“谁打的！”
锋利的眼神直戳程以棠，“是你动的手?”
程以棠眉眼半分不动，之前，她们虚伪客套，绵里藏针，如今只有赤裸裸的恨意。
平静地笑笑，“上次已经警告过你女儿别骂妈，今天又犯贱，怪谁？”
无视对方的怒意，继续添油，“你可能不知道，t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如果对方脾气不好我只会更甚…想必你已经不止在一次腹诽我没教养吧？确实没教养，毕竟亲妈死的早，亲爹…”
扯了个笑，“有跟没有一样。”
后面这句无疑在剐关径山的心，他动了动唇，嗓音有些哑，“你就这么想爸爸？”
程以棠没任何回应，权当自己耳聋。
关二夫人的愤怒点又涨高一截，恨不得掐死这野丫头，她咬牙切齿，“这就是你打人的理由？”
程以棠一脸淡然，“当然不是，要不要亲自问问你女儿还做了什么?”
关二夫人明显感觉到女儿在她怀里抖了下，不禁蹙眉。
没事，她今天还叫了张王牌。
时间刚刚好，门口渡来一道缓慢但很沉稳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
就见满头银霜的老者拄着拐杖缓慢走近，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制服的壮汉，想必是保镖。
关绍霆第一个迎上去，挺拔的身姿迁就老人，“爷爷，您怎么来了。”
关老爷子睇了眼孙子，嗓音苍老有劲，很有穿透力，“我为什么不能来？”
关绍霆：“……”
行，到时候难做的是您。
简予深和陆时谦做了晚辈该有礼仪，依次打了声招呼。
都是世家孩子，老爷子自然是有回应，旋即，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眸光转落到程以棠身上，脸色没有一丝柔和。
老爷子要强了一辈子，练就一身坚冰般的冷硬，加上常年身居高位，身上那种气势一般小辈只要对上两眼便会觉得不寒而栗。
程以棠却做了坦然，毫无惧意，甚至眉宇间还凝着几分化不开的憎恨。
至于恨什么，想必在场的人都清楚。
一老一小就这样足足对视了十多秒。
关老爷子在来的路上就听到二儿媳说这丫头没教养，果不其然，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笑了声。
在程以棠看来这笑声过于轻蔑，也看懂他在笑什么。
笑妈妈的不自爱，还笑妈妈坚持生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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