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这张茫然无措、惨白到极致的小脸,关琳舒畅极了,总算找到击溃她的利器。
目的达到,不再多留。
程以棠一直强忍着,直到这道令人厌恶的身影消失这才卸下所有的伪装,瘫坐在椅上。
不知道想到什么,猛然站起,直奔顶层。
关径山正听赵秘书汇报工作,看到女儿失魂般出现办公室,眉头一皱,大步走过去,“怎么了?”
“爸爸…”程以棠慢慢抬眸。
“嗯?”
“妈妈…简予深的妈妈,还有简董…他们…”
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但关径山听懂了,充斥着担心的眸光剧烈地颤了颤,“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立办公桌附近的赵秘书眉头紧蹙,他收起没汇报完的文件退出办公室,阔步走到秘书办,“让安保查下监控,有谁找过程总监。”
秘书:“马上。”
办公室里。
程以棠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在爸爸的注视下恢复神智,“你们都知道……只瞒着我,对吗?”
关径山扶着女儿在沙发上坐下,“不是瞒着你,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程以棠无声哽咽,“那妈妈跟简董…”
“没有,”关径山知道女儿想问什么,语气坚定,“从来没有。”
举了不恰当但又符合的例子,“就像简予深和简淮。”
“至于简予深的母亲反应那么大是因为恨,恨简董心里有妈妈,偏执认为她的悲剧是妈妈导致的。”
程以棠胸口发凉,眼眶红透了,她没有哭,就是眼睫干涸得很疼。
这一次……好像真的要分手了。
电话响起,关径山扫了眼来电,是赵秘书,这个时候打电话想必查到什么。
他起身,挪步窗前,“谁?”
心里已经锁定一个人物,即便不想承认,但还是问出,“琳琳?”
那端嗯了声,“琳琳是最后一个进以棠办公室…”
话只说了一半,赵秘书就感觉到无形的气压从电波渡来。
电话里,沉默的令人发寒。
大概过了十秒,老板沉冷开腔:“解散关琳经纪团队,不仅关氏,其他传媒公司的资源一律掐断。”
中间明显的停顿,“二嫂娘家公司不再有任何合作,今天起,二房一个不见,无论怎么求!”
……
傍晚,程以棠随爸爸回到苑居,心情再不济,礼物还是要送的。
拿出之前买好的袖扣往爸爸手里一搁,“不喜欢都得说喜欢,不然我哭。”
说完这句,真的哭了,强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关径山心疼的把女儿揽在怀里,“别哭,爸爸喜欢,很喜欢。”
程以棠只觉得心口好难受,好难受,酸疼得无法言语。
“爸爸,对不起,我就…我就哭一会会…”
关径山轻拍着女儿的脊背,声音很润,“好,爸爸陪着你。”
程以棠不再憋着自己了,眼泪如掉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一时间,只有令人心t酸的啜泣声。
过了许久,一道嘶哑声伴着哭腔在客厅响起。
“明天…明天是简予深生日,我想…我想当着面跟他说声生日快乐…还想给他做蛋糕…还有礼物…也是袖扣…”
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把话说完,“我答应他了,比你贵点…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关径山喉结滚了滚,“放心,简予深明天会出现。”
“不要。”
程以棠缓慢地摇摇头,“我不想在他生日那天提分手…如果…如果他出现,你帮我拦着…”
不是不见,而是不能。
当年他母亲能割腕,这次呢?
应该也会用些极端手段来逼简予深吧。
阿姨声音传来,“简老爷子来了。”
两人俱是一怔。
再伤心,也不能狼狈,程以棠将自己收拾好,长时间哭,无论怎么擦,眼圈的红不是一时半会消下去。
关径山摁了摁女儿发肿的眼泡,“不想见就去楼上,有爸爸。”
“没事,”程以棠吸吸鼻子,沙哑开口:“简爷爷很好,没为难过我。”
除了老爷子,还有姜梨,她是真的没想到几个长辈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比两个哥哥同时喜欢嫂嫂还要狗血。
她就挺生气的,为什么要连累到哥哥和嫂嫂,有情人成眷属不好吗?
非得拆散!
说好冷静的,可见到嫂嫂那双金鱼眼,压不住了,不仅声音,眼泪也掉下来,“以棠姐,你快劝劝哥,大伯母绝食威胁,哥哥也跟着不吃东西,但大伯母有营养液啊,哥哥什么都没有!”
“今天都第三天了!”
程以棠猛打了一个寒颤,嘴唇上下碰撞,偏生吐不出一个字,那点强忍的情绪轰然倒塌,下意识去抓爸爸的胳膊。
这段感情里,关径山给与女儿最大支持,拍了拍她小脑袋,“想去就去吧。”
待汽车驶出别墅,老爷子缓缓开口,“径山,抱歉。”
短短几个字,分量却很重。
关径山:“您言重了,是这两孩子没缘分。”
第116章 见他母亲
汽车疾驰,穿过茫茫夜色。
行驶一半时,程以棠突然问:“梨梨,你知道简予深的母亲住哪吗?”
姜梨一怔,机械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程以棠没回答,而是让她改道,把目光投向窗外,流光划过,亮得刺眼。
清而淡的三个字从唇齿间溢出,“去谈判。”
姜梨:“……”
估计难。
哥哥都劝说不动。
她比较担心大伯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要不改天吧。”
程以棠已经做了某种决定,“就今天。”
韩家佣人对姜梨的到来多少有点惊讶,这时候又带了生人,更是一头懵。
主人家不方便出面,她拿出该有的待客之礼,沏上茶解释道:“夫人这两天不舒服。”
姜梨怎会不知,仗着年幼跟大伯母那点私交直接领着嫂嫂上二楼。
房门紧闭,她敲了敲门,“大伯母,是我,梨梨。”
虽说她跟伯伯离婚,称呼上一直没改变,叫习惯了。
隔了几秒,虚弱声从里传出,“进来。”
门推开,映入眼帘是消瘦的轮廓,嘴唇发白,眼窝也很深,整个人看着虚弱无力,但仪态还是好的。
韩苑慢慢转过脑袋,当视线里多了道身影时顿了顿,旋即,瞳孔骤然一缩。
上次只是匆匆一瞥,但大概的样貌还是有印象的。
冷面示人,不再温和,“梨梨,你带她来做什么?”
姜梨:“……”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大伯母骨子里的强势依旧压不住。
嘴角动了动,“我...”
程以棠上前一步,不管是态度还是语气,落落大方,“抱歉,是拜托梨梨的,想借用您十分钟,可以吗?”
不得不说,即便身体虚弱的情况下,韩女士身上的散发的气质依旧尖锐,且敌意十足。
她不怕。
在做出决定前就进入某种严阵以待的状态。
韩苑面无表情地盯了她几秒,目光错向她旁边丫头,“梨梨,把门带上。”
姜梨:“啊…”
不要…
她不能走。
万一...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程以棠露出放心的浅笑,“没事,就十分钟。”
姜梨只能照做,哪怕担忧畏惧,都敌不过两人同时让她避开。
人走,门关,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窗外的树叶发出沙沙声。
程以棠打破沉默,“关于我妈妈,我就说一句,她这辈子从始至终只有我爸爸,从未介入过您和简董,您不甘也罢,憎恨也好...这些我都阻拦不了,但这一切跟我妈妈无关。”
接下来是简予深,“我今天过来的目的不是为我妈妈抱不平,而是想告诉您,简予深——”
本来还好,一旦提及这个名字,喉间倏然一哽。
掐着指尖,用疼痛压着情绪,“他做不了的决定,我来。”
韩苑眯了眯眼,眸光里闪过一丝错愕,“什么意思?”
程以棠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微笑,笑容却是极难受的,那种痛几乎将她击得粉碎。
“分手…分手我提,但在之前我有个要求。”
这倒是出乎意外。
韩苑依旧端庄地靠在床头,维持该有的仪态,“说来我听听。”
撩起眼皮,于灯下与她对视,她见过程清苑的照片,是在他书房里,估计现在还保存着,跟程清苑的温婉比起来,这姑娘的眉眼更多是坦荡和肆意。
“明天是简予深生日,过完12点我就会提……也请您派人给他打个电话,说饮食正常了。”
韩苑眸光滞了滞,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她舍不得。
这件事,总得有个人妥协。
程以棠眼神清清凉凉,“因为您是简予深的母亲。”
“打扰了。”
出了房门,程以棠摊开掌心,一条很深的血印,再疼不敌心脏,像要把她包围,疼得她呼吸不顺。
姜梨一直在门口焦躁徘徊,见嫂嫂出来紧忙上前,眼不眨地打量着她,毫无异样,没有半分波澜,甚至用平静形容。
她试探道:“你们聊什么啊?”
程以棠的心情不足以回答任何问题,用动作代替,下巴朝楼梯口努了努。
姜梨:“……”
外面冷风飕飕,吹得程以棠骨头泛疼,也吹干了眼眶的湿意。
车启动,朝海棠湾开去。
只过了一个信号灯,轻而沙哑的嗓音在姜梨耳边响起,“梨梨,不去你哥那了。”
“别啊,以棠姐。”
“他今晚会吃东西。”
姜梨:“???”
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是不是跟大伯母做了什么交易?”
不然说不通。
程以棠弯起唇,但眼眶却红了。
然而,然而,只是红了眼,并没有撕心裂肺。
很平静道:“明天你哥生日,我早点回去给他做蛋糕。”
没回答,但姜梨已听懂,心头冰凉,凉得想哭,把车靠边停,松开安全带,一把抱住她。
“以棠姐,你别…你别不要哥哥,还有办法的…真的…”
程以棠落下眼睫,唇瓣弧度酸涩,“梨梨,答应我,让我跟你哥过个开心的生日好不好?”
姜梨不想答应,眼泪兀自滑落,“就…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有吗?
程以棠木讷地看着窗外,眼神有几秒的茫然,愣了半晌才轻声呢喃,“我也想啊…”
第117章 我放不了手
翌日不到7点,程以棠就出现海棠湾,她没上楼,在厨房做了碗面条。
时间像是算好,面条刚出锅,简予深下楼了,昨晚是他几天来第一顿,谈不上多饿,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他漫不经心地戴着袖扣,是糖糖送他的那副,正要交待张婶不用准备早餐,去母亲那边,倏然一怔,瞳孔就这样被一张笑脸给占据,她端着碗,朝他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惊喜不。
喉结不自觉滑动,嗓子无端发哑,“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
程以棠撇了撇唇,目光在他脸上游荡一圈,脸型本就清瘦,现在看更立体了,压住心底的酸涩斜他一眼,“要不是太想哈哈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不高兴地把碗往桌上一放,“看在你今天生日份上原谅你。”
简予深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下意识将她拉入怀里,弯下脖颈,在她颈间嗅一口馨香。
鼻息间钻入她身上气息时心里某处也跟着平静下来。
“糖糖,抱歉。”
“道歉没用。”
不讲理的语调从他胸口溢出,“今天不许去公司,陪我一天。”
对简予深来说一点困难都没用,吻了吻她额头,“好,陪你,以后都陪你。”
以后这两个字差点让程以棠破防,她不停眨眼,用这种方式抵抗眼底的涩意。
“吃面,我做的。”
简予深松开她,拉开餐椅坐下,“不好吃我都闭眼夸。”
程以棠托着腮笑,眉眼温柔,“今天你生日,允许你说真话。”
简予深笑着刮刮她鼻尖,不知怎么,一种不踏实朝他袭来,边吃边观察,小女人眼里始终带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面条还剩一半,程以棠拿走他的碗,堵住他想t说了,“吃多怕你上瘾。”
拿出另一副袖扣,“比爸爸贵一点。”
听言,简予深笑了。
揽着她肩膀带到沙发坐下,把她整个人禁锢在胸口,即便这样,还是不踏实。
无从说起的发慌。
程以棠仰头亲亲他的下颌,“我们出去玩吧。”
简予深:“想去哪?”
“约会呀。”
“看电影,吃饭,逛街,去山顶看夜景。”
情侣间的约会她都要。
元旦档有不少电影上映,两人选了部喜剧。
整部下来,程以棠笑得像个傻子,笑着笑着,眼眶热了,还好影院昏暗,遮住她的失态。
电影散场差不多到了午饭点。
程以棠找了家粥铺,“筝筝推荐给我的,说海鲜粥很好喝。”
简予深:“喜欢吃以后带你常来。”
程以棠压住无尽的酸涩,笑得眉眼一弯,“好呀。”
吃完饭又去逛街。
像在打卡。
把两人很久没做的事一一补上。
最后一站,山顶。
此时霞光漫天。
程以棠站在他身旁,俯瞰下去,城市被大片夕阳包裹,淡粉与浅蓝相融,温柔又治愈,是她所见的景色都无法与之比拟。
半个小时后,城市的灯次第亮起来,最后一点霞光也慢慢沉下,又是一番景色。
夜色璀璨,灯火辉煌,远远盖过天边的星辰。
“好看不~”
简予深的目光始终都在她脸上,“好看。”
程以棠藏起眉眼的悲凉,笑得明艳,“我也觉得好看。”
环住他的腰,嘴角弧度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消失。
简予深,以后别带其他女孩过来,不然...我会嫉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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