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嫉妒…
两相依偎,时间流逝很快,从朝阳到暮色再到深夜。
回到车里,程以棠用冰得发凉的右手点开手机屏幕,11点半了,隐着泪给关绍霆去了信息,【邵霆哥,来广安大桥接我吧】
吩咐司机掉头去广安大桥。
汽车轧过路障颠了下,心脏也好像被碾过一回。
等她转眸,发现简予深怔盯着自己,五官掩在昏暗之下,看不清。
她眨了眨眼,“嗯?”
简予深只觉得心里空虚深不见底,“去那做什么?”
程以棠弯起唇,声音很轻,“听说今天那有烟花。”
之后,车内陷入一阵沉寂。
那种心慌似乎更强烈了,即便紧紧抱着仍像抓不住,简予深动了动发涩的嗓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没回答,搭在他腰间的手臂更紧了。
沉默蔓延。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铃声响起。
是程以棠定的闹钟。
12点了。
克制一天情绪将要到顶点。
恰好,车停在广安大桥,也在此时,无垠的天空闪现烟花,徐徐展开,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重叠光影明了又暗下,再又亮起。
如此反复。
虚幻光影交织下,两人互相望着彼此,眼底噙着浓稠的暗色。
烟花一片璀璨中,程以棠的唇瓣慢慢翕动,“简予深…”
她刚刚出声,简予深余光扫到两辆车停靠不远处,眸光迟滞了一瞬,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在身体撕裂,疼得发懵。
终于弄懂这一天的不安,心慌来自哪里。
他冷硬打断,“别说了,回家。”
“简予深。”
胳膊被一股力量扯住,她整个人被他强按他胸口,继而一道极为强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劝你最好安静!”
挡板升起,隔绝了光亮也隔绝了声音。
只剩下他们两个。
简予深将人压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也勒得她吐气不均,呼吸间,他身上的气息既逼人又冷冽。
“简予深,”程以棠轻拍了拍他,“你乖啊。”
似乎察觉禁锢太紧,简予深松了些力度,喉间沙哑,语调里全是恳求。
“糖糖,别说,什么都别说。”
“要说的,”程以棠压抑的把最后几个字慢慢倾出,“简予深,我们到这。”
“不可能!”
这对简予深来说跟挑断筋脉没什么区别,他重重地抵着她的额头,发狠道:“程以棠,我跟你说过,就算闭着眼也得把这辈子过完!”
声音很大,几乎是怒吼,带着风雨骤来的愠怒。
程以棠垂下眼眸,细细摩挲着他虎口那条疤痕,“你知道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什么吗?”
简予深缄默,眼眶猩红地望着窗外。
“是没能好好陪两个妈妈…”
程以棠慢慢抬手扣住他脖颈,唇贴在他耳廓,一遍又一遍喊着他名字。
不敢宣之于口的我爱你只能用他的名字代替。
“听话好不好…”
“不分。”
程以棠眼睫轻轻一眨,“可我要分呀,以前被你缠得没办法,但现在我有爸爸,还有两个哥哥,你好像不能拿我怎么样。”
吻了吻他的唇,“走了…少抽烟,好好吃饭,我…我不会想你的。”
短短几句,仿佛用尽了心力,她尚留一丝余力推开车门,转身之际,手腕被捉住,“别走……”
男人紧绷的嗓音几乎哽咽,“再陪我坚持一段时间好不好…就一段,你信我一次。”
没用的…
手背用力地抹了把眼睛,“别拿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抵抗,我不喜欢。”
话落,决绝地抽出手,一路狂跑钻进不远那辆车。
“糖糖!”
简予深不受控制追上去,同一时间另一辆车下来一男一女,女孩冲过去抱住他,声音和眼泪一同飙出,“哥…”
姜梨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这时候,除了嫂嫂,对他来说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车启动。
一点一点消失在浓浓夜色和流光里。
简予深木讷地看着车辆离去的方向,像被抽了魂的摆件,一动不动,眼眸深处是无尽的悲恸。
姜梨好难受好难受,眼泪一颗一颗往外砸,她抽抽噎噎,“哥…我们回家好不好…”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冬风不断穿堂而过。
夜风不通人情地刮着,小姑娘扛不住了,打了个喷嚏,定在柏油马路上的男人终于有了些反应,拍拍她肩膀,示意她上车,转身独自走向江边。
“哥…”
陆时谦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回车里,我看着你哥。”
风一阵又一阵,简予深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陆时谦五指微曲,虚拢着飘摇的火光,凑过去那一瞬,瞧清他眼底有湿意蹿动。
冷凛的寒风里,男人一点一点折下脖颈,那种剔骨的伤痛把他所有的感官压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在发颤。
片刻功夫,衬衣衣领处被水渍晕染成深色。
简予深点上烟,青烟随着说话散开,嗓音透着沙哑的颓靡,“时谦,我放不了手。”
说完这句,绝望地闭上眼,心底一片荒芜。
第118章 这么快变心了?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密封的车厢内,程以棠靠在车椅上一动不动。
目光不知道看哪。
无神,空洞。
南筝真怕以棠憋出好歹,转过她脑袋,对上她发红的眼泪,“想哭就哭,我陪…”
喉咙无故一哽,“我陪你。”
程以棠木讷地摇了摇头,表情麻木,“想吃东西。”
关绍霆听见了,路两边还有不少宵夜店,他随便找了家停下,“想吃什么?”
“蛋羹。”
店里没有蛋羹这道菜,可只要有钱,别说蛋羹这么没有技术的菜,就是炸冰溜子老板也给做出来。
由于钱给的足,老板上菜速度很快,怕对方挑剔,一次性做了五种口味的蛋羹。
人声鼎沸的西图澜娅餐厅里,程以棠机械地吃着,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味,“好难吃…”
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瞬间在眼眶分崩离析,呼吸也跟着凌乱又破碎,濒临崩溃的边缘,到最后,哭得难以自抑。
老板娘就在附近,营业十多年,从来没在味道上有过差评,就算真的难吃,也不至于哭得这么凶吧…
正要客气询问,旁边的男人拦住了,“没事,你去忙。”
老板娘:“……”
程以棠哭得整个人都在抖,抽泣说话都含糊,“邵庭哥…简予深…简予深…”
关绍霆沉沉点头,“他没事,有陆时谦在。”
南筝跟着一块难受,以棠不哭还好,她这一哭,搞得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糊得满脸都是。
坐收银台的老板娘一直在观察那桌,一整个无语住了,一不够又来一个。
真有那么难吃?
关绍霆看不下去了,先是揉了揉鬼丫头脑袋,“别哭了。”
南筝也察觉到附近几桌的客人不断朝这边望,用手背胡乱地擦了下,“你把以棠抱上车。”
几人走后,老板娘用干净的勺子挑了些送到嘴里,咂吧几下,味道挺好啊。
一定是客人挑食。
……
程以棠分手的第三天,简淮来了。
两人移步庭院的桂花林下。
日光充足,鸟语花香,偶尔有微风拂过。
简淮侧眸看着她,女孩神情淡然,偏生有种苍凉的落寂,如雾般笼罩着她,他想拨开,想拽她出来,可似乎容不得他靠近。
静宁片刻,程以棠出声了,嗓音空茫,“简淮,你有件事可能不知道。”
“什么?”
“我爱简予深,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期间…从未忘记过他。”
她慢t慢转眸,“别等了,等不到的,就算…就算我结婚,也不会考虑你,哪怕我爱而不得的次要选择都不会是你。”
简淮反而很平静,没有质问,没有吐诉不公,心甘情愿接受凌迟般的现实。
至少…至少他热枕过。
嘴角扯了个微末的弧度,“那我走了。”
背影潇洒利落,只是虚晃的步伐暴露了他的狼狈。
过了好几天程以棠才知道,简淮嘴里的走了是离开京北,至于去哪…没问。
这段时间她没工作,而是跟着爸爸到处旅游。
去了海城,苏城,山城,最后一站是花城。
傍晚,落日时分,程以棠的手机响了,是梨梨,她挂了,以信息方式回过去,【怎么了?】
姜梨心疼地瞄了眼坐沙发上的哥哥,看着无事,但身上那种苍凉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只好找陆时谦帮忙,轻扯了扯他的袖口,“你打个电话…听听声音也好。”
陆时谦一点也不想打,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拒绝的话最终败在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小表情里。
特意按了免提,几声之后,那边接通,“干嘛呀~”
这道还算轻快的嗓音顺着空气钻进坐沙发上男人的耳里,手指无意识弯曲,神情也有了些反应。
陆时谦捏了捏眉心,“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机,你舅妈想你了。”
“过几天吧。”
“过几天是几天?”
那边似乎在思忖,等了一两秒才回答,“两三天。”
突然兴奋道:“哥,你知道我在跟谁吃饭吗?是宋言~爸爸跟宋叔叔还是好多年的朋友,不说了,挂啦~”
陆时谦:“……”
这么快变心了?
忍不住问:“宋言是谁?”
姜梨忘记哥哥在煎熬,没心没肺回答,“这你都不知道?影帝,老红了,还帅。”
冒着星星眼,“特别是古装剧,别提多帅。”
陆时谦瞅着她,“喜欢这样的?”
姜梨本能点头,“帅哥我都喜欢的。”
一不小心道出心里话,“出道前我就挺粉他。”
陆时谦眯了眯眼,一股莫名情绪在胸间肆意游走,具体是什么作祟他不清楚,他不喜欢这样这种感觉,难以掌控。
下巴一抬,“别喜欢,那是以棠的菜。”
姜梨:“……”
以棠姐的菜明明是哥哥!
她真是有毛病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你还撒盐,我哥都够疼了。”
说着,撇头朝沙发那处望去,哥哥还维持刚刚的姿势,唯一不同是指缝间的夹的烟已经蓄了半截烟灰,摇摇欲坠,视线上抬,黑而沉的眼底被清晰的阴沉取代,下颌线也呈现出紧绷。
完了…哥哥要成过去式了…
隔着一千公里的程以棠,与前一分钟接电话的状态迥然不同,先前有多活泼,此刻就有多沉闷,眼尾的余光瞟见爸爸过来,她沉淀心绪,尽量笑得轻松,“爸爸,我想回家了。”
关径山一顿,“宋言电影发布会不去了?”
程以棠摇头。
关径山依着女儿,“那回家。”
出来也快十天了。
散心只是个辅助,真正有用的是她自己,能不能放下也不是几句话左右,他这个当爹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女儿需要时陪在身边。
第119章 再见面
再见到简予深是商务宴会上。
她挽着爸爸出席。
途经酒店玻璃旋转门,脚步无意识停住了,右手边的方向,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朝这边走来,跟在他旁边是梨梨,大概是梨梨那张小嘴吵到他,眉宇间有浅浅的折痕。
“哥,是嫂嫂…”
简予深倏尔望过去。
四目就这样在半空中相撞,谁都没有逃。
但心口那处正慢条斯理扯开,撕裂的疼痛迅速占据全身。
任是如此,程以棠依旧做到了风轻云淡。
她坦然地收回视线。
这个动作更像是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再怎么装也瞒不过关径山,女儿眼里的水光他看得清楚。
“爸爸随时都可以带你走。”
程以棠微微提唇,“没事。”
姜梨比两个当事人还不甘心,所有的愤怒全拢在眉宇间,凭什么上一辈恩怨要下一代偿还?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提着裙摆追上嫂子,“以棠姐!”
能创造机会就多创造点。
程以棠被迫扭头,脚步也跟着慢下,眼神询问怎么了?
不期然的,再次同他对上视线,她温雅一笑,这笑容,代表着,她放下了。
简予深瞳色瞬间暗了一个度,情绪在眼底翻涌,他忽而哂笑,果然没良心。
姜梨热情地挽住嫂嫂另一边胳膊,“一起呀,人多我害怕。”
程以棠:“……”
关径山:“……”
但凡换了理由他都信了。
拨开她的小爪,“丫头,你要搞清楚根本原因在哪,不然只会帮倒忙。”
姜梨心头变了温,她扁扁嘴,“关叔叔,你是好人,你就帮帮他们嘛。”
关径山:“……”
几十年来头一回被个外人说好人。
不再搭话,牵着女儿阔步朝里走去。
刚走近,就碰到迎面过来的简董。
关径山自己都不记得上次跟他打照面是多久之前了。
简董点了点头,旋即,把视线移到清苑女儿身上,面色看着沉静,可呼吸却不自觉发紧,有太多的话想说,最后,化为一句,“孩子,抱歉。”
程以棠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就挺复杂,怪吗?好像轮不到她,但真的不甘心。
用笑掩盖,“简董,您严重了。”
关径山没任何叙旧的意思,牵着女儿走向另一处。
关董的身份在那,只一会儿便围满,程以棠脸都快笑僵了,拽了拽爸爸的衣边,小声道:“我去吃点东西。”
有简予深在,关径山不放心,唤来侄子,“把糖糖看好。”
关绍霆应下。
食台早早准备好菜肴。
程以棠盯着桌上的食物发了会呆,须臾,恹恹无神地给自己倒了杯果。
可能是渴了,她一下子干掉了三杯。
关绍霆没拦着,只当她借酒消愁,有时候酒是个好东西。
门口突然一阵轰动,伴随着激动的尖叫。
程以棠闻声望去,透过攒动人群的缝隙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目光向上,这是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很少男人用精致形容,但宋言做到了,再配上他此刻的笑容,简直就是妖孽,真不愧是少女少妇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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