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一身技能,她炮制出启阳固精丸,与四合馆合作,本只打算试水温,没想会广受好评,若非母亲病故,现在她恐怕已经开了制药厂,把这门生意做大。
书里,慕容羲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励志型角色,秋子璎是空有美貌没有脑袋,既可怜又可卑的蠢人,着墨不多,但确定的是直到故事最后,她虽惨死父母依旧存活。
穿越而来十几年,渐渐找到定律,改变剧情会受到惩罚却无伤大雅,比方受伤、生病,然改变旁人一生,下场会严重无比,比方母亲之死。
她的母亲经常往来高门大户为贵人治病,替秋家挣下一片产业,母亲不只是个好的大夫,还是个心理医师,她善长倾听病人心声,结下无数好人缘,这些在父亲的升迁上多有助益,而子璎擅长分析,再加上原着的描述,屡次助他做出正确判断、政绩斐然。
书中的秋学阳始终是个七品小官,直到女儿高攀贵婿,作者才给升了官,还是个没有实权的闲差。因此这辈子她每帮父亲升一级,就多少会倒点血楣,她无所谓的,只要爹娘开心、家庭美满,她乐意。
父亲的一生得益于她们母女,可陡然出现的母子,让她有严重背叛感。
因此即便认定母亲之死是受自己所害,她还是想弄清楚,母亲是否真的死于风寒?
犹豫片刻,她提笔添上几项药材,手中银钱还是太少,能制的药丸有限。
“秋子璎,你在哪里?”慕容羲在门口处大喊。
她放下笔,走到院中。“怎么了?”
“你会下毒,那会不会治病?”
“会。”她望着跑得满头大汗的慕容羲。
“快跟我来,有人生病。”
“好,等等,我拿医箱。”
她快步进屋背起医箱,慕容羲二话不说接过手,拉着人就往外跑。
这情况……真不是她拿翘,实在是身土肥肉阻碍了俐落行动,更何况他那速度是正常人能追得上的吗?她怀疑他练过凌波微步。
跑没几公尺,子璎就气喘吁吁,就怕还没见到病人,她先死于换气不及。
听见粗重喘息,慕容羲回头,发现她脸色泛红,像抹了两笔芙蓉艳色,于是往她身前一蹲,“上来,我背你。”
他背?她的体重哪是正常人能够负荷的?疯了他!她可不想救一个、杀一个,倘若压死无名氏的跑龙套,或许只是大病一场、阎王殿跑两趟,但压死男主,说不定历史朝代都得改写。
“等我喘几下再走。”子璎挥挥肥胖圆润的手。
慕容羲把医箱挂在脖子上,满脸认真。“放心,我发誓绝不摔了你。”
哪是怕摔啊,她是担心他负荷过度,脊椎断裂好吗?见她迟迟不动作,他再三保证。“我是真的没问题。”
见他如此坚持,子璎叮嘱。“别勉强,如果不行,就放我下来。”
不行?这是对男人的莫大嘲讽,哼哈!就算真不行、他也会一路行到底。
屁股往后撅,挽住她的大腿,一颠后将她固定在后背,他迈开飞毛腿飞快往前奔。哇咧,刷新三观,他真的有负重本领啊!居然负重百余斤,双腿脊柱依然健在,要是放到现代,肯定能在清洁队员的考核中轻松过关。
不仅如此,他上窜下跳之外,偶尔还来个小飞跃,想像一下超跑专家的灵活身姿,再想像一下被负在身后的感觉,没错、是的,在双腿站在实地上那刻,子璎吐得天昏地暗,中午的汤面全养了里正家前的桂花树。
额头黑线纵横密布,交织出一张黑网,网住慕容羲为数不多的良心。
他羞愧地偷眼瞧她,好像……炫技过度了。
胃部残食排空,她要一碗清水漱口,把嘴里那股酸臭味冲掉。
“病人在哪里?”
慕容羲连忙指向正屋说:“在里面。”
那是个男人,二十来岁,皮肤白皙、五官姣好,睫毛浓密、一双斜飞剑眉挂在额下,他紧闭双眼,彷佛正在忍受剧烈痛苦。
汗水不断从额头流下,枕头棉被晕染出一片墨色水渍。
子璎为他号脉,拨开眼皮,他的牙关咬得死紧怎么都扳不开,无法观察他的舌头。扯开衣袖细细检查过后,她拉开他的衣襟,意外地在中府穴、云门穴处看见几道黑色浮筋,竟然是……
“你坐过来。”
她指挥慕容羲上床,把男人的脚弯折盘起,让慕容羲坐到他身前。“你把他撑住,脱掉他的衣服。”
她取出金针一根根往后背插去,半炷香左右,男人不再疼痛,停止了冷汗狂流,短暂的舒适让疲惫的病患沉沉入睡。
后背的金针没拔除,慕容羲继续当靠枕。
“他生什么病?看起来有点吓人。”慕容羲问。
“他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什么毒?”
来不及回答,几个男人闯进屋里打断了她的话。
其实也不算闯,他们几人本就在屋外待着,大概误以为她是里正家的人找来的大夫,而慕容羲应该也是受人所托去找她的。
见她顿住,突地有人拽住她的手,急问:“你怎会金针刺穴?谁教你的?你和江坤是什么关系?”
抬眼对上吕尊视线,是他——牛黄人蔘的失主?
他知道金针刺穴?他也是个医者?那么随身携带人蔘牛黄就很合理了。
黑色短褐的肌肉型教练也在,除他们之外还有三个男人,两少一老,一看打扮就不是普通百姓。
“快说啊,你光看我干什么?”
“江坤是我师父。”那年她收留了一身是病,狼狈落魄的江坤,娘治好他的病后,她成为江坤的关门弟子。师父的医术令母亲艳羡,但比起医术,师父更擅长用毒解毒。
吕尊猛然倒抽了气,兴奋地对其他人说:“主子有救了。”迅速转身,他抓起子璎肩膀。“快告诉我,江坤在哪里?”
“师父去年过世了。”
“什么?”瞬间从天堂掉入地狱,原来希望和绝望只有一线之隔,如果不是和阎罗王不熟,他很想到地狱求情。“他怎么死的?”
“年迈体衰。”
“别骗我,他肯定以身试毒,试出问题来了对不?早告诉他别这样,可他脾气比谁都倔……”开启碎碎念模式,吕尊垂头丧气,眼角浮上泪花,早就猜到了,若非出事否则怎么那么久不见消息。
夏琢气弱问:“你学到江坤几成本事?”
“五成。”她不往多了说,师父告诫过,世俗容不下擅毒之人,即使习毒是为拯救更多性命。
寇芹尧缓步走到子璎跟前,迎上她的视线沉声问:“你能医好主子吗?”
主子?她看看众人再看看慕容羲,人是他救回来的,身为前途光明的男主,她有必要为他争取善缘。“可以。”
寇芹尧强忍心中狂喜,表情却依旧刻板坚硬。“需要多久?”
“得看病患体质,施针用药,若加上药浴,快则一年慢则两年足矣。”
“别夸口,你可知道患者身中何毒?就算是你师父……”吕尊反驳,担心小娘子年纪轻不知轻重,如此夸下海口,倘若圆不回来……她可是江坤的弟子啊,他得护着。
“患者中的是莫核散。中毒之初的症状是疲倦,多梦夜遗,慢慢地皮肤变黄、眼球混浊,腹痛、呕吐,大夫常会误诊,当成肝病来治,但用药后症状却越来越严重,他运气不错,中毒时间约半年左右,倘若得到正确疗治,有机会完全康复,但若是再拖上一年半载,即便毒素清除,肝脏受损也有碍寿元。”
子璎娓娓道来,所有症状皆吻合,吕尊惊喜外更多的是惊讶,江坤将毕生所学全传给小娘子了?
“每天都要施针吗?”寇芹尧满怀希望地问。
“隔一天做一次施针药浴,每日汤药一剂,十天一个疗程,疗程结束后,再依病人情况斟酌药方与疗法。”
最近刚学会热情对待必得真心反馈的慕容羲道:“既然如此我们把他带回家吧,住在里正这里肯定不方便。”
“此事不劳公子,我们自会想办法。”子璎尚未拒绝,寇芹尧抢先回答,眼神里有淡淡的鄙夷。
子璎注意到了,他竟看不起慕容羲?受人救命之恩,居然做出这等表现?
他谁啊?要比颜值,在场众人无人可比拟;比武功,他会凌波微步、负重超跑;比学识,那也得考校过再来说大话。
重点是没有慕容羲,她哪会出手相救?真是个不懂感恩图报的坏老头。
子璎不爽,不爽狗眼看人低的老先生,但很明显的,这群人以狗眼看人低的大叔当头。
子璎撇撇嘴不以为然,走到旁边写药方。
“寇老、夏老,两天施针一回,咱们在村里找地方住吧。”吕尊建议。
啥?寇老、夏老?寇芹尧、夏琢?手一顿,子璎猛然回头。
如果真是这两人,那么所谓的主子,不就是改变慕容羲一生的方瞿翊!
见她目光落在自己和主子身上,寇芹尧问:“小娘子有话要说?”
她连连摇头。“先生最近是不是睡得很糟?”
他脸部浮肿,黑眼圈很深,加上主子中毒,就算不是大夫,也能猜出他多思多虑,夜不成寐。
“是。”
“我可为先生开药方。”
“麻烦小娘子。”
“不麻烦。”她写下药方的同时,脑筋也飞快转动。
方瞿翊是贵人,寇芹尧是恩师,夏琢是慕容羲未来的顶头上司……所以寇芹尧的轻蔑来自于慕容羲的杰出名声?
没错,书上是这样写的,起初寇芹尧和夏琢看不起慕容羲,但方瞿翊和男主忒有缘分,感情日渐深厚,之后经过无数次的“人格考评”和“智商测验”,两人才勉强收孽障羲为徒。
子璎不知道整个过程有多久,却晓得作者用很长的篇幅来详述。
她该如何在篇幅里插上一脚,凸显自己的重要性,好在分手日来临时,让慕容羲顾及恩情,一路为她的人生开外挂?
第三章 侠义心肠专找事
取出金针,递出药单,肌肉型教练男挡在门口,给她一只荷包。
“不必,等你家主子病情好转,再谈诊金一事。”
子璎和慕容羲离开正屋,王氏正在院子等候,她抹抹额头汗水挠挠头发,不安地在裙子摩擦掌心。
“嫂子有事?”慕容羲关心问。
他的关心立刻化解对方紧张,这是打娘胎带来的本事,凡人难以匹敌,只是此等本事在不友善的环境里蒙尘,如今尘嫡除尽、光辉立现,这种人自带桃花,天生适合搞行销,当然,还有个千年不改的称号——狐狸精。
“弟妹会医术,可不可以麻烦他帮大宝看看?”
“可以,嫂子不必客气。”他问都没问直接帮子璎应下。
王氏感激涕零,凝睇慕容羲的眼睛里冒出小星星,直接拿他当偶像。
不公平啊,看病的是她,他却成为好人好事代表?
慕容羲回头看子璎,一笑,帅得闪瞎她眼睛,让她一不小心喝了口蜜,要是脑子再糊涂两分,定会误解自己落入爱情陷阱。
好啦,她理解王氏的心情,他是暖男教主,是帅哥代表,是颜值大胜才能的小哥哥,所有眼睛欠保养的人,都会被他一笑软化心肠。
“我去看看。”
慕容羲继续和王氏攀谈。“大宝不是挺好的?昨天我看他和村口小孩玩得很高兴。”
这话没错,她也看见了,如果要找大夫,王氏更有必要。
“他白天都挺好,但一到晚上就哭闹不休,老喊有鬼,婆婆去庙里求平安符给他戴也没有半点用处,这两天又寻思着祭拜祖先,怕是老祖宗作弄,我倒觉得应该看大夫,只是婆婆……”她欲言又止。
明白,长辈觉得与其看大夫不如问鬼神,但这时代一个孝字,父母权利大过天,即便当娘的心头不安也不敢置喙。
他们走到厨房,五岁的大宝坐在灶边,拿着小木棍在地上推球玩,把一颗土灰色球状物推来推去,球状物滚到子璎脚边,她弯腰拾起。
马铃薯?这种东西已经出现了吗?在京城待十几年,她从没见过吃过,子璎凑近鼻子嗅闻。
“别!”王氏急喊。
“怎么啦?”慕容羲发现子璎拿着土球放到嘴边,疑惑她是饿了吗?
王氏拍掉子璎的马铃薯。“这东西有毒,吃了会恶心想吐、拉肚子。”
子璎笑道:“没事的,它叫马铃薯,是可以吃的,但长出芽眼的过程会产生大量茄硷,就算高温煮过也会中毒,我没见过有人卖这个,嫂子从哪里买来的?能告诉我吗?”
“我娘家弟弟是跑船的,船家好心让船员带点货物进出做买卖,上次他在番邦买了些玉石,兜里剩下一点碎银子,见它便宜就买回两大袋,没想到根本卖不掉,他一个大男人老在外面吃饭也没开伙,等想起来后就把它们送过来,上回我蒸一个试吃,味道不坏,但吃完没多久就上吐下泻,惨得很呢!”
事后她感到万幸,幸好全家只有她吃了,万一别人也吃,一条妥妥的谋杀罪名,逃都逃不掉。
“嫂子幸运,我猜那时刚冒芽眼,否则不光是上吐下泻。”
“还会更严重?”
“对。”
“好好好,我马上把它们全丢了。”就不该舍不得,还想着等弟弟下次过来问清楚,是不是煮法不对才会拉肚子。
“若嫂子不想要,能不能便宜卖给我?”
“你要那个做什么?”慕容羲急问,真想毒死他啊?
“没发芽之前是可以吃的,可以代替用来主食。”
“要不,我帮着挑挑,把没长芽眼的挑出来。”王氏好意说。
“不必,都给我吧,我有用处。”
“行,秋娘子要就通通拿去。”
子璎来到大宝身前,拉着他坐到板凳上,为他号脉,翻翻他的眼睛、看看他的舌头,最后牵起他的手问:“和姨说说话好吗?”
大宝乖巧点头。
“你看见鬼了吗?”
“对。”
“鬼长什么样子?”
“头发很长、牙齿很尖,手指这样这样……会吃人。”
“很害怕吗?他每天晚上都来吗?”
“没有,跟爹娘一起睡,鬼就不会来。”
她凑近他耳边低声说:“等弟弟妹妹生出来,鬼就不会来了。”
垂眉垮肩,小宝低头。“到时爹娘就只要弟弟妹妹,不要我了。”
“谁告诉你的?到时他们不但会更疼你,还每天都需要你。”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好哥哥啊,你聪明懂事,弟弟妹妹却什么都不会,只会整成缠着爹娘哭闹,让他们什么事都做不成,你爹娘需要你帮忙,把他们教得跟你一样乖巧懂事又很厉害。”
“真的会……更疼我?”
“没错,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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