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点我们可以很确定的是,这两个人都是左撇子,而且一号字体的书写者应该还是长年使用左手写字的左撇子。”
一个巧合可以是巧合,两个巧合就是线索,三个巧合就是证据……
这么看来,这个人真的很有可能如薛闵所说的那般,他就是许宁远……
“擦擦吧,应该会舒服一些。”许宁远将手里的热毛巾又往前使了使。
我狠狠地推开他递来的热毛巾,哭着声音喊道:“我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
许宁远的身子顿时僵住,我像是个发酒疯的女人那样踉跄着脚步想要站直身子,却故意歪着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紧紧地揪住他的衣领,像是喃喃自语地说:“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许宁远被我此刻的举动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可看到我摇摆不定的身子,还是伸手将我稳稳地扶住,“你……还好吧?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的身体像一条水蛇那样靠在许宁远的身上,即使他有意无意地想要与我保持距离,可我仍旧死死地将他缠绕着,我抬眸,用着那天真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软着声音说:“我喝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喝多?”
“可是,这里是男洗手间……”
我闻言故意环视一圈,然后不以为意地回道:“噢,是哦。可那又怎样?我不能进来吗?”
许宁远被我此时的“疯言疯语”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我看到他的眼神一直躲闪着我。
我稍稍借力欲要站起,可故意给自己绊了一脚,直接将他扑到了墙上,我惊呼一声,然后又痴痴地看着他的脸庞,粉色腮红下显得醉意浓烈,两人如此相近的距离,许宁远却直直地站着,身子不敢轻动半毫,就连呼吸都不敢那般。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为什么我见到你,总觉得很熟悉?”我的手指轻轻地在他胸膛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这句话一出口,我明显感觉到许宁远的身子一僵,缓了好一阵子才断断续续地否认:“没有吧……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许宁远的反应让我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我漫不经心地应道:“是吗?可我真的觉得你很像我丈夫的一个朋友……”话语间,我看到许宁远额头上渗出点点滴滴的冷汗,我细细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满是惋惜地说:“不过我可能真的是认错人了,因为好多人都说他已经死了……就连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也失踪多年了……”
忽然间,我感觉到身前的人,心脏的跳动好像漏了一拍,我得意地笑了。
笑着笑着,我的眼泪已经开始充斥在了眼眶,蓄势待发……
“你能不能,陪我一晚,就一晚,什么都不用做,就陪我聊聊天,好不好?”我泪眼婆娑满脸哀求地说着,我把自己的身段放到最底下,只希望能勾起他那泛滥的恻隐之心。
从而,慢慢地达到我自己的目的……
第六十一章 猎杀
我紧紧地拽着男人的衣领,眼泪在一声接一声地乞求中浸湿了他的白色衬衫。借着他手臂上的力气,我半个身子都倚靠他身上,耳朵传来他胸膛上一声闷闷的叹息。我抬眼,他侧脸的轮廓如炭笔勾勒出来那般分明,清冷的双眸里似是夹杂着各种思绪,洗手间里昏暗的光线打落在他身上,越是烘托出他身上那股忧郁的气息,莫名间竟刺进了我内心为数不多的柔软。
我半眯着眼,双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胸膛上,稍稍借力起身,我故作踉跄了几步,发现许宁远有些担心地想要伸手将我扶稳,我心知他这一举动不是男女之间的你来我往、欲拒还迎,而是他骨子里那份纯粹的好心。
换做平时,若非恶人,大抵都不会利用这点同情的怜悯心。
可我今日,偏偏就是要做那个恶人。
不为什么,只为那枚黑曜石的戒指实在是太过刺眼……
我垂眸,看到他轻拽住我手腕的手,他似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有些不安地连忙想要抽回,可我先一步将他的手握住,我戴着婚戒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无名指,柔声地问:“你这里有戴过戒指吗?”
许宁远的手突然僵住,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声:“没有。”
我轻笑着半抬起头,哭过的眼睛此刻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双手不经意地就环绕在他的脖子上, 稍稍使力迫使他往我身前靠近,两人的睫毛轻颤间,彼此间的一呼一吸充斥着两人的耳边,我踮了踮脚,红唇贴在他耳边,如吐丝般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那为什么要拒绝我?”
简单的几个字,夹杂着一个孤寡妇女的无限哀怨,我却如愿地获得了一个烂好人的同情。
贴身的距离,我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逐渐扩大。身上魅惑的香水味无声无息地犹如伊甸园的大龙,无声无息地缠绕在两人的身上,不知不觉间迷糊了人的心智,扰了人的心神……
许宁远是不是正人君子,是不是真的对一点女色都不敢兴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依他的性子,今晚绝对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只是,一切也不可以太操之过急。
我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是后退了一步,脚步还是摇摆不定地离开了他,哽咽着声音苦笑着说:“算了,你到底不是他,我今晚大概也是喝太多了,所以……所以才会乱了心神,一时间认错了人。”
我双手撑在洗手台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着镜子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又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
此时,洗手间的门刚好被推开,我跟许宁远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处。
见到一个衣着鲜艳一看就知道职业的男人走了进来,见到我后,又后退了一步看了眼门上的牌子。
我装作慌乱地将耳环遗落在洗手台上,匆匆地留下一句:“不好意思,我一时喝多走错了。”说完,连忙走了出去。
我感觉到身后的许宁远想要上前跟过来,却被那个牛郎一把叫住。
我重新回到包厢,尽管我离开的时间并不短,但是那里头的男人还是听听话话地留在里边。我不禁感叹,钱真的是个好东西,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住它的魅力。
一见到我回来,脸上的怨气都顿时消失又是满脸热情地迎了上来。倘若这几个人从良了,大概也能靠着变脸这门技术活在剧场混个不错的角色演演过过日子。
只是这讨好的嘴脸真的惹人生厌。
今日我之所以过来这种纵情声色的风月之地,本来就不是像外头那群看到几个男人脱几件衣服就咿呀大叫的女人那样为了寻欢的,所以对于他们这种低劣又千篇一律的挑逗,我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致。
不过为了不起疑心,也为了更好地打发自己等待“鱼儿”上钩时的无聊时光,也只好逢场作戏地配合着他们的卖力演出。
灯红酒绿间,几个男人将我围拢在中心,觥筹交错间都在相互挑逗,氛围到了的时候,还会贴身热舞,场面极其的暧昧与火热,眼角间瞟到门口处有个人影。我挑眉,感觉到手上的鱼竿开始晃动……
我借着舞动的旋律,悄悄地转过身,直面到门口上,果然不出我所料,门外站着的那个人就是许宁远。
他眉头紧蹙,眼神黯然地死死盯着我,我却装作恍然未见那般别过头去,转身又跟着身后的男人亲热暧昧。
忽然间耳边传来剧烈的开门声,“砰――”的一声惊扰了整个包厢的人,就连我都忍不住被吓了一跳。
当里头的人意识过来的时候,门外的许宁远已经大步走了进来,几个人面面相觑间,他径直地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从那个男人的怀里拽了出来,眼神迅速地扫了一眼包厢,一手将我的手提包和外套拿起,包厢里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硬生生地将我带了出去,驾轻就熟地领着我从后门离开了这个声色混杂的风月地方。
我一路被他连拽带拉地带到了大马路边上,我使劲地甩开他的手,狠狠地质问道:“你干什么?!”
许宁远恍若没有听到我的质问声,双唇紧抿,目光死死地盯着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子,似是在搜寻着出租车的影子。
见他迟迟不回话,我生气地上前打开他拦车的手,一把将自己的东西抢了过来,转身就要往店里走去。
许宁远见状立马跟了上来堵住我的去路,“你还要回去干什么?”
我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地看着他,冷言道:“你管我。”
他再一次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快回家吧。”
“回家?我才不要,我今晚就要留在这里。”我冷笑着说。
许宁远手上的劲儿没有松过,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说:“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我挑眉看他,“为什么不适合?我觉得挺好的,最起码在这里我能够感受到有人爱我,有人在意我,我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开心了。”
“他们那些根本就不是爱,是利用,他们这般讨好你,就是为了你的钱而已,你不要傻了。”
我听到他语气里的怒气,这一刹那,我有些不解,可我仍旧按着自己的剧本编排尽力地演好一个被丈夫“抛弃”多年的孤寂怨妇。
“那又怎样?!至少在这里有人可以听我说说话,可以哄我开心,这钱我还就是花得乐意了,况且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听你讲?你连陪我一晚就聊聊天都不愿意!我看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这样,连我那个丈夫也是!”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长叹一声,竟是像个无助地小孩那样抽泣着说:“你知不知道我丈夫已经离开我身边五年了,这漫漫长夜的五年里,我自己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我一直告诉自己,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可是……今年已经是我自欺欺人的第五年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夜色,无星无月,黑色浓稠。
虽然此刻的我和他,始终都没有戳穿彼此都知道彼此身份的这一层纱纸,此时此刻的我门,还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但是我口中的“丈夫”二字所指的那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是谁,只是谁都不能开口言说。
冷风从身侧刮过,马路上的车子匆匆地驶过,只留下人眼捕抓不到的残影。 抬头,零星的几颗星稀疏地挂在天上,在路灯繁华闪烁间显得无比黯淡;低头,路灯下的两个人影衬得无比孤寂。
只是下一秒,两个原本还在独自孤寂的人影,在一声鸣笛声中紧紧地相抵在了一起。
唇瓣的温润落在我唇上那一瞬间,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忘记。
左耳那只被我故意留下的耳环,在他温热的手掌轻触到耳垂那一小会儿时间里已经重新被戴上。
“如果我今晚陪你,你是不是不再回去那个地方?”
这一回换他带着几分乞求的语气问我。
这一幕完全没有出现在我的剧本里,此刻的我,反倒是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那般有些举手无措,只会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愕然地抬头看他,这一刻,我竟然有些捉摸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他甚至分辨不出他眼眸里的情绪。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隐约间察觉到一丝异样,可我却冷漠又无情地将这一思绪打散,今晚我的计划绝对不能被任何情绪打断!
他出乎意料的主动,虽然让我有些始料不及,但总不至于将我的安排打乱,我仰起头,给予他肯定的回复:“当然。”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我跟许宁远两人回到了我之前预订好的酒店房间里。
推开门,房间的全部灯亮起,映入眼帘的全是红色的玫瑰花。我眼角看到他有些震惊,可我仍旧像个无事人那样,径直地往酒柜边上走去,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到他手里。
许宁远犹豫了片刻才接过,我笑了笑轻轻跟他碰杯,他有些呆滞地盯着那杯红酒,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至死如归那般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高脚玻璃杯被重重地放在玻璃茶几上发出闷闷的哐当声音。
天旋地转间,我惊呼一声,再睁开眼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已经被他用力地抵在了床沿上。四目相对间,我感觉到他的局促与不安,我甚至能够在他眼里看到一丝像是同情的施舍。
不悦之情直涌上心头,可我仍旧强忍着不适,就在许宁远稍稍俯身,想要往我身上靠近的时候,我稍稍使劲翻身将他压在身上。
他有些错愕不及地看着我,我从床上抽出一朵红玫瑰,俯身靠近他,“你知不知道这房间里为什么那么多红玫瑰?”
“因为你喜欢红玫瑰?”
我摇摇头,“有人跟我说过,红玫瑰跟我很像。”我看着手中的红玫瑰,笑着说:“旁人都说红玫瑰美艳动人,但是大家都忘了,这是一种极具危险的美艳。”
说话间,我的手已经轻轻地解开了他衬衫上的扣子,我感觉到胸膛上的那颗心跳动的频率已经开始失去了规律,我拿着红玫瑰的那只手慢慢地滑到了他的心房上。
“人人都说红玫瑰美艳,但是大家都忘了,它身上还有刺,你说对吗,宁远?”
语毕,许宁远突然睁大双眼盯着我,很快,他的瞳孔被疼痛激得最大限度地放大……
“你……”
第六十二章 嫁祸
红玫瑰的刺被收了起来,茎下直接变成一把利刃精准地插在了许宁远的心脏上,藏在根茎里头的麻药在我拇指使劲一摁,瞬间注入到了他的心脏中。
身体上的疼痛让许宁远下意识地一把将我推开,我整个人立刻倒在地上。
那朵“红玫瑰”一直被我死死地揣着,从来都没有松过手,即便我此刻瘫倒在地,它仍旧在我手中。
眼睁睁地看着许宁远眉头皱起,放大的瞳孔说不出是震惊还是痛苦,秀气的脸庞逐渐变得狰狞,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挣脱,那眼神似乎带着一份卑微的乞求,哆嗦的双唇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我能想象得到他想要说什么,无非也是要我放他一马这种话。
如果是换做平日,我或许还会衍生出一丝怜悯与同情。
只可惜,如今的我看着这张脸,还是会不由控制地想到他跟梁宇之间的事情,心里像是被麻绳揪住那般。
许宁远深呼吸了一口气,清冷的脸庞此刻逐渐变得些许苍白,他忽然笑了起来,“今晚的这一切,是你故意布出来的局,对不对?”
花茎拔出来的那一刻起,许宁远胸膛上的伤口就开始慢慢地涌出血液,他本能地用手捂住,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那双水亮的眼睛此刻即使被血丝染得通红,但依旧是毫无波澜地看着我,犹如不见底的深渊。
我仍旧坐在地上,目光一直跟随着他,对于他这句明知故问的话并没有想回答的打算。
药物似乎在他身上逐渐发挥起了作用,许宁远的呼吸开始有些加重,对于我的沉默,他依旧是好脾气的模样,没有一丝恼怒,他只手半撑在一旁的桌沿上,借着这微弱的力气,勉勉强强地站起身来。
许宁远的眼神里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与恐惧,恍如早已将生死看淡,又像是早已做好准备这幕要上演那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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