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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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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带着叶青等人来到函守关军营调兵遣将,除却穆太守带出去的两千人,以及在外巡边的一千人,军中可差遣的还剩两千人。
曹参军和王参军对三个少年人没有信心,提议要跟着一起去,被叶青拦下了,“御林军此行的唯一任务是保护殿下,大营空防,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因此次行动殿下将指挥权全部交给叶青,曹、王二人没有法子,只好从命。叶青从军帐中走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身战甲,除却腰间佩剑,另挑了一把称手的长|枪。
王景贤和沈誉也换上戎装,各自持剑相视一笑,披肩戴甲的那一刻,沉甸甸的责任落在了二人身上,燃起了心中的向往,少年当仗剑天涯,被京城繁华束缚的自由之灵,终于有机会畅游天地。
三人当中,叶青年纪虽小,却是最从容的那一个,戎装加身之后,气度不输常年领兵的将帅,沉着坚毅的眉眼迅速扫过军中兵士,带着股不破楼兰终不还的狠劲儿。
就连曹参军和王参军都为之一震,心道不愧是叶家军的后人,见他从容不迫的排兵布阵,确定行进方向,两位参军不禁有些汗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王景贤和沈誉在一旁边听边点头,先前见萧嫱将指挥权交给年纪最小的叶青,他们心里还有些不服,可是听完叶青的行军计划,那点不满就烟消云散了。
交代完毕后,叶青三人纵身上马,率领一千人向西南方向行进。
不远处,萧嫱携枕书院众人为他们送行,叶青朝她挥了挥手,纵马奔向远处。
马踏飞燕,沙路扬尘,少年人乘风而去,在大漠里留下一片剪影。
世家子弟目送他们远去,心情有些沉重,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吧,李允攥紧了拳头,“早知道我也好好练武,至少能帮一点忙。”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也纷纷垂下头,为自己帮不上忙而内疚,萧嫱见状安慰道,“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大家都是国之栋梁,各有所长,不必因一时的无措而否定自我。”
国之栋梁应当是这群公子哥儿听过的最高的评价,他们重新抬起头来思虑殿下的话,普天之下,也只有东宫有此魄力,愿意启用他们这些羽翼未丰的少年郎。
叶青还留下了一千驻军,与御林军一同守护萧嫱,回到穆府,萧嫱沉着脸看向师爷,“偌大的函守关,只有五千驻军?”
师爷连忙回道,“原本是有一万驻军两个副将,只是这些年来疲于剿匪,损失甚多,慢慢的就只剩下五千人了,副将亦是换了一拨又一拨。”
“为何不上报朝廷?”萧嫱不是没看过穆元正的折子,折子上写的多是些零碎小事和风土人情,倘若他坦明难处,无论是她还是父皇都不会坐视不理。
师爷欲言又止起来,“这……小的怕冒犯殿下……”
“本宫恕你无罪。”
“其实,穆太守三年前就上过折子,请陛下增派函守关的驻军,陛下刚开始的确有调兵过来,但是后来递上去的折子都被陛下驳回了,穆太守从此不敢再提了。”
“驳回?”萧嫱有些茫然,父皇不是昏庸的人,这当中必然有什么误会,三年前萧嫱并未干政,对军队的调拨更是一无所知,故而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线索。
“师爷,拿纸笔来,本宫亲自写一封书信送往京城。”
师爷感激涕零的拿来了纸笔,萧嫱将函守关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写在纸上,派驿兵马不停蹄的送往京城。
送走师爷,萧嫱仔细想了想当中缘由,大概明白了父皇的用意。函守关的北面是凉州王的驻军,西面是叶家军,单从地理位置来讲,有两员大将护着,函守关弹丸之地,应当是风平浪静,不需要再调兵来。
从皇权集中的角度来看,函守关若是军备充盈,则会将整个西北联系起来,对皇权构成威胁,更何况,穆元正与凉州王交好。
父皇终归是忌惮那位异姓王爷的。
可正因为函守关军备疲弱,北边和西边的流寇才会往中间聚拢,多方势力在此地拧成一股绳,威胁着城中的百姓。
武官之间互相调兵乃是君王大忌,故而凉州王和叶平不敢明着帮忙,沙匪虽然作恶多端,但终归只是在函守关一带放肆,对大齐构不成威胁,远在东面的父皇和文臣自然体会不到其中苦楚,等闲视之。
长此以往,函守关积贫积弱积弊,日子越过越苦,穆元正受到驳斥,对朝廷渐渐失去了信心。
萧嫱揉了揉太阳穴,函守关的事情,远比想象中棘手,红缨见她连日劳累,把备好的醒神汤端了上来,“殿下还是歇一歇吧,身子要紧。”
萧嫱喝了醒神汤,觉得味道甚好,“辛苦给帮枕书院的弟子们也备一些吧。”
红缨却得意的笑了,“早就料到殿下会这么说,我熬了一大锅呢,早就送到他们房中去了。”
听师爷说,穆元正自从没了家人,吃喝都在军营,故而府里没有烧火做饭的婆娘,萧嫱一行人又是突然到访,穆元正还没来得及请丫鬟就去剿匪了,所以请丫鬟的事情要再耽搁几天。
红缨见他们过得这般可怜,主动揽下了烧火做饭的活计,再说了,外面请的丫鬟也不知干不干净,万一对殿下不利,一院子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穆府厨房连片菜叶子都看不到,红缨只能用从宫里带出来的干货,熬了一大锅醒神汤,分完汤水,她准备去集市上瞧一瞧,买一些新鲜的肉和蔬菜。
刚准备出门,师爷抢先一步送来了食材,还对她说外面不太平,小姑娘家的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函守关有人牙子,专挑好看的姑娘下手。
红缨想起了早年被人贩子拐卖的经历,也不敢再出门了,拿银针验过食材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开始生火做饭。
她一个人要做十几个人的饭,光洗菜切菜顺菜就把她忙得团团转了,秦风心疼她,主动包揽了切菜的活,作为一名合格的侍卫,他自认为刀工还是很不错的。
房间里的世家子弟大概是饿久了,听到做饭声,也纷纷跑出来帮忙,这倒是让红缨吃了一惊,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儿,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吗?
或许这就叫成长吧,红缨笑了一声,现成的帮手不用白不用,她做起了总指挥,安排他们生火、切菜、洗碗。
萧嫱一推窗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枕书院的弟子多少都有些傲气在身上的,此时却任由一个小丫头使唤,场面甚至可以称得上其乐融融。
她又扫视一圈,发现唯有薛慕白神色落寞,坐在炉火前发呆,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萧嫱看清了,那是一个小纸包,只见薛慕白犹疑许久,将小纸包扔进了火堆里,包在里面的白色粉末洒了出来,瞬间化作一团灰烬,再抬眼时,他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什么三纲五常,什么天道伦理,既然一开始就将他当成弃子,他又何苦替父亲卖命!他薛慕白不仅会留在枕书院,还会扶持东宫登上皇位,他要亲眼看着父亲后悔!
萧嫱莞尔一笑,关上了窗,她枕书院的墙角,可没那么好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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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慕白:谁也别想利用我,我要跟着公主闯天下。
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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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后,众人各自回房歇息了,只有师爷紧张兮兮的在院子里踱步,虽然穆府周围有重兵把守,但他心里总不踏实。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穆太守领兵外出,城里必然会出乱子,万一伤到东宫公主,他可担待不起,思来想去,他决定在回廊上将就一晚。
飞云阁内,有黑衣人深夜前来,向沈阁主呈上来一封密信,沈阁主看完信后眉头一皱,向黑衣人招了招手,“你退下吧。”
黑衣人走后,沈阁主仍然握着那封信沉思不已,他身旁坐着的青年人见他久久沉默,好奇问道,“阁主,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阁主把信递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吧,这单生意接还是不接?”
看到信的内容,陈远倒吸一口凉气,“户部想借您之手除去东宫,可行刺东宫是杀头之罪啊。”
沈阁主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桌子,“杀头的事,飞云阁干的还少吗,他们说了,事成之后,北边的那座金矿就归我管。”
按照律法,大齐境内所有矿产皆为国有,由户部和工部管辖,贸易大权都握在官府手中,寻常商人难争一席之地。
飞云阁在西北贸易中一手遮天,若是有了金矿加持,或可将势力扩展到东南富庶之地,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陈远看到了沈阁主眼里的贪婪,俯首道,“属下听阁主的。”
“好!”沈阁主拍了拍桌子,“行刺东宫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你做事麻利手脚干净,我信得过。”
“是,”陈远点了点头,将那封烫手的信递了回去,沈阁主没有向往常那样把信销毁,反而揣在了身上。
陈远有些诧异,“阁主是想留下来当证据?”
沈阁主目光凌厉,笑道,“与虎谋皮,岂敢不留证据,我是怕户部的人翻脸不认账,对我飞云阁不利。”
陈远拱手一拜,“阁主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好了,别在这恭维了,”沈阁主挥了挥手,“等你办完了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远陪着他笑了两声,拱手告辞。离开飞云阁后,他的脸渐渐冷了下来,剑眉星目倒映着月光,一片澄澈,他神色复杂的望着京城的方向,他离开京城的这些年,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本该和妻子白头偕老,然而,四年前的一个下午,他像往常一样回到家时,家里被洗劫一空,妻子也不见了。
邻里街坊说他的妻子可能遇到了人牙子。
他几番追查之后将目光放在了函守关,来到这里,他才知道了什么是人间炼狱。
他赶来时,妻子已被人牙子凌|虐致死,而这样的惨案每天都在发生,他决定留下来将那些恶人一网打尽。
他混进了飞云阁当卧底,起初只是想追查人牙子一案,却越查越深,发现飞云阁和户部内外勾结鱼肉百姓,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只好一步步往上爬,骗取阁主的信任,但也因此成为了沈阁主的一把刀,手上染了血。
他很讨厌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再回头了。
也许是时候收网了,他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只要将这些证据呈到陛下面前,陛下自有处置。
沈阁主虽然信任他,但也处处防着他,他孤身一人来到函守关,没有援手,苦于无法将消息送出去,眼下东宫莅临,或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穆元正追着粮草车辙来到西南边,在路边发现了被丢弃的空车后意识到上了当,沙匪从四面八方围来,穆元正临危不惧,率领兵士奋勇杀敌。
他的心在妻儿遇害的那天就死去了,他苟活于世就是为了剿匪,年复一年,沙匪却像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或许他戎马一生直到老去那天,沙匪还是杀不尽的。
他也会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有意义。
包围圈越来越紧,濒临死亡的时候,他没有恐惧,反而多了分轻松,终于要结束了吗,这些年他活得实在是太累了。
临死前,多杀一个是一个,他怒目圆睁甩着大刀,凡是想靠近他的敌人都被他斩于马下,就在他精疲力竭的时候,不远处涌来了一队人马,高举着“穆”字大旗,呐喊着朝这边袭来。
那不是他的兵吗?穆元正确认不是幻觉后,重新燃起了斗志,天不亡他,他这把老骨头,还能和沙匪多斗个十年八载。
沙匪显然没想到穆元正会留后手,惊慌失措之下,包围圈很快被冲散了。
叶青挥着长|枪冲锋在前,王景贤和沈誉为他左右开路,路过之处,叠满了沙匪的尸体,追随他们的士兵在主将的激励下,也纷纷杀红了眼,摇旗呐喊向沙匪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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