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弹出了几条信息,纪斯年看过之后着重观察了许知意,确实怨气很大。
在许知意看见限量款包包满眼放光地冲出去时,纪斯年在奈施施耳边波澜不惊开口:“施施,你晚上去和知意一起住也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
奈施施听到后有点错愕:“为什么?”
纪斯年看见她乌溜溜的黑眼珠,忽然又舍不得放人走了,顿了顿还是说:“她心情不太好。”
奈施施问:“那你住哪?”
他在香岛,应该也有专属套房吧。
纪斯年抬手,捏了捏女孩瓷白的近乎半透明的耳廓:“到时候在你们旁边开间房。”
纪斯年还要赶去外公家拜年,安排了人跟着她们两个。
两个女孩逛得开心,许知意的笑声渐渐变得有多又密。
许知意搂着奈施施的脖子问:“你知不知道,我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就知道年哥喜欢你!”
奈施施笑着问:“为什么?”
许知意:“因为你漂亮,你是怎么长的啊,这么可爱!”
奈施施:“……”
她看着眼前明艳无比的许知意,觉得人间尤物也不过如此了。许知意气质古灵精怪,做什么都充盈着一种天生的松弛感。
比如今天这身衣服,夸张的项链和闪烁的套裙再加上荧光色的新包包。
放在谁身上都会是一场灾难,可是许知意偏偏能把衣服驾驭为自己的风格。
此刻,许知意扭着臀部走进一家顶奢的VIP包厢,对穿得像金娃娃一般的一队销售人员说:“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于是一个胸前徽章不同,看起来有一定职务的女士领着一队人出去,最后又朝房间里的模特招了招手。
那些身材高挑身量极薄的女孩儿们也都鱼贯而出。
包厢里的灯光是经过精心的设计布局和调试的,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孩在灯光下更显得璀璨而无暇。
两张脸上连一丝细纹、一个毛孔都看不见。
许知意从桌上的整套下午茶中拿起一杯饮品,撅着嘴吸了一口。
可怜巴巴地望着奈施施:“你说,如果你有一个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小时候你还欺负过他。可是长大后,你越来越发现自己喜欢他,你要怎么办?”
奈施施眨眨眼:“告白啊。你告白,他答应,不就行了?”
许知意:“他如果能答应我就不发愁了呀。问题就是他一定不会答应。”
奈施施想说:你长成这个样子和谁告白谁不都得答应啊?但是又想到那晚告白前她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患得患失的忐忑,少女心,大概都是这样。
“为什么觉得对方不会答应?你哪哪都这么好……”
“和好不好没有关系,我们俩的身份太尴尬了。”
“身份怎么了?”
许知意默不作声。
奈施施的小脑袋瓜努力运作着,想到自己和纪斯年,又想到斯遇和乔先生。
差距过大,不被看好。
“因为他和你不是一个圈子?因为你们身份差距过大?”
许知意摇头。
奈施施的眼珠子继续转:“那是因为你们太熟?你担心从‘好兄弟’变成情侣后,反而不好?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的,因为你们这种体量的富豪……你们的圈子太小了,应该谁和谁都认识吧?”
“难道你们圈子里就没有圈内谈恋爱的先例?”
许知意点点头,又摇摇头。
完美有光泽的大波浪卷在她肩头,跟着她的动作俏皮地跳动。
这下奈施施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是看到许知意仍然闷闷不乐的,奈施施只能继续输出:“其实真没事,你就眼睛一闭,心一横,告白就行了。就像我一样,大不了被拒绝呗。”
饮品的可怜陶瓷杯被许知意在手里左揉右搓,恨不得当成核桃来盘。
她原本因为郁闷而呆呆愣愣的,但听到奈施施这句话立马仰起头。许知意的纯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从正红色换成了荧光玫红,和放在她身旁的包包交相辉印。
奈施施丝毫不觉得扎眼或者俗气、不好看,却只觉得这颜色衬得许知意像恣意的精灵。
奈施施正暗暗叹气:这样精雕玉琢、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的的女孩,也要吃爱情的苦吗?
突然许知意拔尖了的嗓音激在奈施施的耳膜上一震一震,嗡嗡回响:“你告白?!竟然是你告白?!”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啊!他那么凶!那么恐怖!”
“他竟然没有告白?!这不像他的效率啊!”
奈施施听得直摇头:“不凶啊,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他可温柔了,而且他对我特别特别好,什么都为我考虑。”
“……”许知意比她摇头的幅度更大,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口气:“是你对他有误会。”
这时,VIP包厢的门被“叩叩”敲响。
刚刚走出去的那个‘领导’打扮的漂亮女人推开门,后面跟着一个黑色制服的男人。
奈施施认识这衣服,是纪斯年的人。
销售女孩满脸堆笑:“不好意思打扰您二位了,这位先生请奈小姐出来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一定是纪斯年另有交代。奈施施站起来,对许知意说:“等我。”
奈施施跟着这个男人走出一楼,乘了一个极隐蔽又异常豪华的电梯到了负一。
男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着,车库的灯光很暗。
奈施施在后面问:“我们要去哪?”
男人扭过头,没有感情只有礼仪的微笑:“马上就到,奈小姐。”
又走了一段路,奈施施已经不记得怎么返回刚刚的电梯。
她心里浮起不安的猜想,不肯再往前走了:“你不说去哪里,我回去了。”
“到了,奈小姐。”男人站在一辆加长老板车旁,对奈施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奈施施抬起脚,又落下。鞋跟和地面响亮的“哒”一声,头顶的声控灯重新亮起。
走到车门边时,她的不安预感达到鼎盛。她确认,带她到地库的这个人是个生人。
不是今天纪斯年留下来远远跟着她的那两个。
第74章 纪怀山
奈施施抓着斜跨小包转身往回走,昏暗的光线中她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的身后没有脚步声,却传来‘咔哒’一声厚重车门内锁弹开的声音。
“奈小姐。”
身后的男声中音浑厚,底气十足,听起来有一定年纪。不是纪斯年。
他的语气中没有带任何情绪,奈施施从中听不出危险,所以转身。
她看到穿着整套戗驳领西装的男人,小臂揽着衣襟正下车。
因为这里的亮度不足,所以她无法辨别西装的深色到底是什么颜色。
领着奈施施一路从奢侈品VIP包房走到这里的年轻男子,毕恭毕敬。弯着腰,一手抓着车把,另一只手手心向下,弯曲着虚撑在门框。
中年男人站定,绅士的系上大约在未补的扣子。
他抬眸的瞬间,奈施施眉心都跳动了一下。
和纪斯年好像。
是财经新闻里面举足轻重的人物。
“你好,我是纪怀山。”
奈施施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地呼出来,向前走了一步,却没有太近。
前连天网络上让大众狂欢的吃瓜事件主角,今天一一出现在她面前,而今天,她自己也变成了舆论中心的一员。
“奈小姐,请。”纪怀山的举止神态都和纪斯年很像,即便离得远也看不清,仍然能嗅到他们这些人身上馥馥的矜贵。
可是奈施施知道他这副做派下,一定没安好心。
也许这两天,先入为主听了纪斯年和斯遇讲的那些事,也许是因为,作为父亲私下来见儿子的女朋友原本就不是一件符合常理的事。
奈施施声音不大,语气却从容不迫:“不好意思,纪总。我的朋友还在楼上等我。”
“我已经安排人护送她回酒店,很安全。”
纪怀山亲自拉开了车门,逼人的威势隔空蔓延过来。他面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补充:“许家的女儿,到哪都会受到款待,请奈小姐放心。”
奈施施紧紧攥着衣服下摆,可转念一想,纪怀山这样的身份能做什么?最多把支票甩在她脸上。
她坐进车里的时候,有一种英勇就义的庄毅凛然。
心想,如果纪怀山真的给她一张支票,让她离开他儿子。
她就把支票收了!然后交给纪斯年,当成纪斯年的私房钱!
奈施施心驰神往地偷笑,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那些有钱人太笨还是她底线太低?他让离开就离开了吗?
“奈小姐,似乎心情不错。”
她两根正在互相纠缠的葱白食指停下动作。纪怀山敛着眸看这个被他一句话就吓到,受惊如小鹿般的女孩。他无声轻嗤一丝冷笑。
车辆驶出地库,行驶在沿着海港的清新马路上。
奈施施不是没有察觉到纪怀山对她的敌意,所以她把脊背挺得很直,每次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时,便不卑不亢和纪怀山对视。
纪怀山的头发是花白的,虽然保养得当又有专职营养健康师指导,比同龄人显年轻,但是仍不难看出他正在老去。
奈施施心里暗暗对比着,仅从外貌上来看,那个正值壮年,骨肌精壮血肉膨胀的儿子,确实会给这位看似儒雅但精力脑力都正在减退的父亲,造成压迫感和危机感。
——如果是寻常家庭,父亲通常会自豪于儿子的强壮。
可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地位更高,财富泼天,极度的修养与教养。
本质上却更像回到了原始丛林,奈施施通过这几天的事,已经很难想象纪怀山和纪斯年会有任何父慈子孝的画面。
他们弱肉强食。
纪怀山轮廓与纪斯年有七分相似,但眉眼处更加粗狂,远不及纪斯年的魅惑精致。
是的,纪斯年锐狭而勾人摄魄的眼角承自于他的母亲。
而纪怀山白发虽然不多,却更密集地呈现于鬓角,与略显钝感的外眼角呼应。
他显得厚重,实诚。
如果不是除夕那天网上一波一波极具节奏感和引导性的爆料,奈施施真的会对她放松警惕。
现在,在这辆加长的老板车上。
纪怀山颇为大度地将主位让给了她,自己则和她面对面坐,面朝车辆行驶方向相反的位置。
两人之间隔了一张精致的茶桌,上面放着一个息屏的平板。
纪怀山十指交叉放在交叠的双腿上,车速突然加快,他皱了皱眉头。
拿起平板,纪怀山抬眸颇有深意地看了奈施施一眼,嘴角扯出礼貌的微笑弧度,说出的话却冷冰冰:“奈小姐,家庭成员背景简单,弟弟正在准备高考。”
“你们姐弟两人名下只有一处不动产,宁州老城区的三层小别墅一套,市值500万元。”
奈施施所有毛孔都全部静止了,她的汗毛竖起来。
纪怀山继续说:“奈小姐就读申城财大,在国内能考上这所院校,说明你是个聪明人。”
“你手里的所有存款、银行流水,”纪怀山自嘲到笑了一下,大概在笑,自己竟然在跟这种人浪费时间,“应该不超过200万元。”
“那又怎么样?”奈施施眼睛通红,一眨不眨瞪着纪怀山。
“你读的专业倒是有些技术含量,”纪怀山不为所动,自说自话,“我们纪氏录用的财大技术工程师,做得好,每年年薪大约100万。”
“那说明我足以养活自己。”
纪怀山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没忍住笑了出声:“100万,你觉得配站在我儿子身边吗?”
“他每日手指缝里漏出去的,又何止这个数?比如你,”纪怀山和斯遇一样,注意到了她耳朵上的一对粉钻,“上个月斯年从欧洲拍卖会上买来,成交价是100多万。”
奈施施错愕,她不是不知道粉钻的价值,却没想到会这么高……
纪怀山把奈施施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轻蔑更甚,嘴唇微微动了动:“欧元。”
她这下明白了,他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纪斯年买东西不论价值,大概是随心所欲,也或许是在那场拍卖会上,他对这一对雷迪恩切割的
碳元素单质晶体势在必得。
“所以呢?纪先生。您所说的这些,和爱情无关。”
“他姓纪。这就意味着他的婚姻和爱情无关。”
“是吗?”奈施施觉得眼前这个人物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也不客气,“我以为纪斯年是中国国籍。在我们国家,婚姻自由。”
“你所认为的自由是什么?让他为了你放下手中的权柄吗?你以为,他年纪轻轻,那些纵横帷幄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他生来就是搅弄风云,并非囿于屋檐片瓦的情情爱爱。”
“假如今天,他公开的对象是孟小姐,你知道纪氏和孟氏的股票要涨多少?包括纪氏持股的那些公司,纪氏政策倾向的那些行业,都会生出巨大的希望。”
“但是,”纪怀山滑动平板的手指停下,把平板倒扣着放在一旁,“他公开的是你。所以明天,甚至现在,他就要去处理走势下跌、合作商撤技术等一系列问题。”
前方道路宽阔,车流量不大。
这辆加长的老板车突然急转弯,奈施施毫无防备头撞上车门发出“咚”一声闷响。
一道刺眼的阳光直射穿过半透明窗帘的缝隙直射进奈施施的眼睛里,她捂着头眯着眼,看纪怀山坐得纹丝不动,连发丝都没乱一分。
她必须承认,在纪怀山面前,她还太嫩。
“可是,他做了选择。他选择了我,我就一定会站在他身边。您说的这些,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奈施施的眼神是倔强又纯净的,纪怀山最明白这样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是油盐不进,很难动摇她的想法。
而且,她的信任、她的信仰,是他曾经幻想过却毫不犹豫放下的东西。
爱情,信任,是人们避不开的极端。对有些人来说弃如敝履;对有些人来说,是毕生不能亵渎的梦想。
“站在他身边,”纪怀山笑起来,在飞驰的车厢中,笑得肆无忌惮,“你们家曾经经营‘清松实业’,你父母去世之后。”
纪怀山顿了顿,敛了神情,“厂子,流动资金,你全都丢掉了。”
“这就是你站在他身边的实力?斯年17岁时,投资的几个项目,综合市值翻三番。他看中的项目,无论别人用什么办法,都抢不走。”
“那些人一定比你遇到的狡猾万倍。”
奈施施满脸通红,她现在宁肯纪怀山是拿了支票来羞辱她,更不是这样一条一条和她理清盘算,显得她真的没资格做纪斯年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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