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楚舰寒死了,唐向晚就会成为寡妇。万一唐向晚耐不住寂寞不愿意守寡,回到唐家,要把她捏圆捏扁,还不是由她母亲说了算。
届时,就把她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翁做续弦,让唐向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到底是意淫,当着大夫的面,唐姒假惺惺道:“妹妹莫要着急,妹夫贵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唐向晚哪里看不穿唐姒的惺惺作态,但凡有外人在,唐姒必定是一副假面孔。她无心拆穿唐姒,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楚舰寒身上。
大夫正在给他清理身上的外伤,严重的地方,皮肉已经翻了出来。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就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老侯爷和楚老夫人几乎和宫里的御医同时来到书房,老侯爷常年行军打仗,看到楚舰寒生死不明,心中虽担心,到底沉得住气,只是脸色布满了焦虑。
楚老夫人见到楚舰寒的刹那,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嘴里不停的喊着:“舰寒,你千万不能有事,你有个三长两短,祖母也活不成了。”
御医替楚舰寒检查了伤口,眉头紧皱:“老侯爷,楚大公子血流太多,若不止血,只怕要血流尽而亡。但要止住血,必须要把箭拔出来。可这支箭,却插在楚大公子的胸口。一着不慎,很有可能…”余话他不敢说出口,怕被老侯爷责怪。
老侯爷看了眼箭的位置,正中胸口,担心的问:“有几成把握?”
御医面露难色:“若箭头没有插进心脏,一切危机自可化解。若箭头插进了心脏,就是阎王来了也无济于事。”
唐向晚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拔与不拔都是一个死:“祖父,把箭拔出来吧,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老侯爷诧异的看了眼唐向晚,她年纪轻轻,遇事沉着不慌乱,属实难得,对御医说:“总不能让他血流不止而亡,拔吧!能不能活,就听天由命。”
楚老夫人闻得此言,差点没有昏厥过去。
御医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咬了咬牙,握住箭身,一鼓作气把箭拔出。
楚舰寒闷哼一声,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溅的御医满脸满身都是血。
他赶忙点燃火折子把蜡烛点上,用酒精把针消毒,替楚舰寒把伤口缝合,敷上止血药。
做完这一切,方才说:“老侯爷,鄙人已经尽力了,楚大公子能不能醒,一切就看他的造化。”
老侯爷常年行军打战,深知生死无常,早就将此看淡,哪怕病危的是楚舰寒,也只是眉宇间露出一点淡淡的痛楚,声音仍是波澜不惊:“可否能搬动他的身体?就算是死,也要让他死在清远候府。”
第120章 等我死后哭坟不迟
唐向晚想要阻止,待在靖安王府到底多有不便,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御医道:“一点子路程,无甚紧要。”
唐姒连忙吩咐仆人备马,老侯爷坐在马车上道:“靖安王妃,等王爷回来,还劳烦你告知一声,老臣把舰寒带回去了。”
唐姒得体的回:“老侯爷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话转达。”
老侯爷将帘子放下,马车夫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如疾驰的箭般离去。
一时马车在清远候府停下,众人把楚舰寒抬回了宝月楼。
唐向晚坐在床沿边上,对楚老夫人说:“祖母保重身体,您且先回永安堂歇息,舰寒这边,由我来照顾。等他醒来,我马上叫荣妈妈通知您。”
舰寒危在旦夕,楚老夫人哪里肯走。
老侯爷叹息:“你待着也帮不上忙,一直哭只会增添向晚的烦恼,你且先回屋歇息一会子,我还要入宫,去打探事情的始末。”
楚老夫人深觉有理,便就回了永安堂。
唐向晚让荣妈妈等人退下,看着生死不明的楚舰寒,眼泪再也忍不住滚了下来,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珠帘被撩动发出了脆响声,唐向晚急忙用帕子擦拭眼泪,看向门口,原是小周氏和李静云来了。
小周氏闻知楚舰寒受了重伤,满心雀跃的就来看热闹。她走到床沿边,发现楚舰寒果真是有气进没气出,喜的差点没笑出来。
只要楚舰寒一死,承袭爵位的事,就不费吹灰之力落在了清安的头上。她自可省心,不必为承袭的事耗费心神。
到底楚舰寒是她姐姐的儿子,身为他的姨母,她不能将喜悦表露,故作担忧的问:“大夫怎么说?舰寒的伤严重不严重。”
唐向晚没有回答小周氏,她岂会不知,小周氏怀着的是何等样的坏心思。
李静云也难掩喜悦,在心里暗暗的祈求楚舰寒不要苏醒,嘴上少不了假惺惺:“嫂子,你放心,大伯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度过难关。”
唐向晚将她们的神情纳入眼底,胃里一阵作呕。楚舰寒人还没死,婆媳二人就如此迫不及待的露出狼子野心,她口气极度恶劣:“弟妹放心,舰寒肯定会如你所言由危转安。”又看向小周氏:“母亲,想必你还不知道,安宁公主薨了。”
小周氏吃惊的瞪大了眼,安宁公主怎会死?
她怎么能死?
至少不是现在。
楚舰寒气若游丝不错,万一他福大命大活了过来,她交给唐向晚的权利,还怎么夺回来?
李静云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她和小周氏想到一块去了。原想等安宁嫁入清远候府,扳倒唐向晚后,等三皇子被立为太子时,要安宁交出手里握着的权利轻而易举。
安宁一死,楚舰寒又活了过来,他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
唐向晚见她们惊愕不已的样子,总算出了口恶气,冷笑道:“世事无常,母亲千算万算,算不到安宁公主会薨了。交到我手中的权利,母亲打算用什么法子收回去呢?”
小周氏看不得唐向晚得意忘形,口不折言道:“舰寒尚未醒,你高兴的还太早了些。万一他醒不来,你才十六岁,还能给他守寡一辈子不成。”
唐向晚心里不痛快,也不让小周氏好过:“我就是改嫁,也未必能嫁得比现在更好。但我留在清远候府就不一样了,你要把权利从我手中夺走,就是欺负楚舰寒的寡妇。传出去,母亲还怎么做人。”
又看向李静云:“万一舰寒真的醒不来,以后清安承袭侯爵之位,他在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替他掌管内宅,真是天作之合。”
李静云的脑海浮现那副画面,气的冲过去就要厮打唐向晚,被小周氏生生拦住:“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商量。”拉着李静云往外走。
李静云焦虑道:“清远候府最肥的差事,都被唐向晚握在手里。母亲,这可如何是好?”
小周氏的脑海闪过杀念,又被她否决了。眼下楚舰寒已经危在旦夕,倘若又在府内中毒,老侯爷势必勃然大怒。彻查下来,她一定逃脱不了罪责。
都怪她自信心膨胀,一劈以为安宁嫁进来,就能隔山观虎斗,却没想过安宁会死。
唐向晚从窗口看着她们渐行渐远,心里如针扎般难受。楚舰寒生死未卜,小周氏就如此迫不及待,天底下真寻不到比她更狠心的女人。
她坐回床沿边上,握住他冰冷的手,脑海浮现昔日的恩爱,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眶滚出。
这些日子,他们因为子虚乌有的她红杏出墙的事,关系闹的很僵。便是楚舰寒要休妻另娶,唐向晚也没想过要他死。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躺着,她实在不敢想,他果真去了,她才十六岁,膝下又无一子半女,该如何在清远侯府立足。
楚舰寒受了重伤的消息很快散播了出去,清远候府的支脉和母舅家的亲戚,争相来探望。
唐向晚本就心伤,还得抽出精力应付她们。明明自己就快哭成泪人儿,还要安抚这些探望女眷的情绪,哪怕知道她们并没有几分真心,只是出于情谊做做样子,还要安抚她们莫要哭瞎了眼睛。
等把她们送走时,她已经精疲力尽。
荣妈妈很是心疼唐向晚,眼见天色渐黑,将蜡烛点燃,端着晚膳入内,温声说:“少夫人,且吃些东西吧。别大公子醒了,你又病倒了。”
唐向晚哪里有胃口,摇了摇头:“荣妈妈休要忙活,饿一两顿死不了。还劳烦你去祖母那里走一趟,让她夜里好生歇息,我会一直守着舰寒。”
荣妈妈心疼不已,明明自己痛彻心扉,还要兼顾老夫人的心情。
唐向晚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只看到蜡烛一点点的消融,她的眼泪,似也跟着蜡烛流尽了。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厢房忽然响起:“我又没死,你何必哭的如此伤心?等我死了后,好好的替我哭坟不迟。”
唐向晚猛然听到楚舰寒的声音,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她捂着心口,不敢确信的看向他,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天上的星子般耀目。
喜悦从眼底炸开,她惊喜的问:“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第121章 到底爱过没有?
楚舰寒受伤虽重,身上的都是些皮外伤,唯有心口那一箭,射中了他的要害。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假装昏迷,借此蒙蔽圣上的眼睛。
因为安宁虽非圣上亲生,但她父亲到底是镇国大将军。安家满门忠烈,唯一的根苗断了,圣上势必要拿人问罪,方能堵住悠悠众口。
他陪安宁去庄子避暑,安宁死了,他完好无损的回来,这如何说的过去?
唯有他身负重伤命悬一线,圣上即便雷霆震怒,他祖父亦是战功赫赫,看在他祖父的面上,也不能拿他开刀。
原本他该假装昏迷到安宁的死有个结果,她一直泪流不止,他的心凝成了一条麻花。
觑她一眼,他敢说这一切都是骗局,唐向晚就敢撕了他,睁着眼说瞎话:“刚刚苏醒。”
唐向晚半信半疑,到底人没事就好,也不过多的纠结此事:“祖父祖母很为你担心,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他们。”
楚舰寒抓住她的手:“不可。”
唐向晚眼睛看向手腕处,不自在的将他的手甩开。既然他说不可,自有他的道理,她没有追问缘由。
屋内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声不吭颇为尴尬,若她走出屋子,必定会引起怀疑,没事找事的说:“三皇子要杀的不是你么,安宁怎会死?”
楚舰寒忽然沉默下来,那日他和安宁到了郊外的庄子,三皇子许是怕他防备心太重,并未在当天安排刺客刺杀他。
安宁为了松懈他的心房,日日拉着他出去骑马。
就在今日,他们骑马骑累了,在湖边歇息时,安宁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不动声色的拔下头顶的簪子,趁他不备刺向他的脖子。
好在他时时保持警惕之心,几乎在簪子刺向他的瞬间,一脚将安宁踢飞。
安宁当时的表情真精彩,就好像打翻了颜料一样五颜六色。
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和痛苦扭曲。
或许她想象不出,一个为了娶她要休妻的男子,怎会反应那么快的躲过她致命的一击,甚至舍得给她一脚。
她自觉上当受骗,和那些埋伏的杀手,朝他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楚舰寒从小习武,以一抵十不成问题,奈何对方有弓箭手,他要分心对付刺客,还要防备不知从那里射来的弓箭,所以身体才会受如此多的刀伤。
好在靖安王蛰伏在附近的人,在他体力不支时及时赶到,那些杀手很快就被擒住。可惜他们都是死士,在被擒住的瞬间全都服毒自杀,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杀手死去。
安宁气的眼眶都红了,她无法相信她上了楚舰寒的当。
当她得知要杀楚舰寒时,脑海浮现和他恩爱时的场景,她的心碎成了无数片,恨不得代替楚舰寒去死。
甚至在对楚舰寒下死手的那一刻,她都心软了。没曾想,她是个十足的笑话。
她本可以走,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楚舰寒。
她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夺过弓箭手的箭,箭头才对准楚舰寒,一把锋利的剑,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肩窝。
她不敢置信的垂眸,又看向她身侧的弓箭手,才惊觉她已经是三皇子的弃子。
原来这次猎杀的对象,不仅是楚舰寒,还有她自己。
她目呲欲裂,痛苦的嘶吼一声。
她不甘,她愤怒!
她可以成为弃子,但她绝对无法忍受楚舰寒的戏弄,咬着牙将手里的箭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楚舰寒怕安宁走了,他不得不娶她,弓箭早就瞄准了安宁。在她射箭的瞬间,手里的箭疾驰而去,射穿了她的心脏。
而楚舰寒也并未躲开这支箭,安宁一死,他身上的这些伤还不足以抵罪。只是在箭刺入身体的刹那,飞速的握住了箭身,以免箭刺穿心脏,他就再也见不到唐向晚。
鲜红的血液从安宁嘴角流淌,她动了动唇,多想问问楚舰寒,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哪怕是一瞬间,一个念头…
可惜…
她睁着不甘的双眼倒在了地上。
楚舰寒对安宁的死,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成王败寇,一切都是安宁咎由自取。
但若告诉唐向晚安宁死于他之手,只怕她会觉得他太过心狠手辣。
他苦思冥想半响,才想到把责任推到三皇子身上:“三皇子要杀我没错,这次他谋害靖安王失败,定是怀疑到了安宁的头上。
如三皇子这般谨慎的人,一旦起了疑心,安肯继续用她?安宁又贵为公主,要在宫里对她下手,蒙蔽圣上须得花费不少功夫。
趁着和我一道避暑时动手,把我们一道杀了,不仅解除了我这个心腹大患,胡乱寻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假设我福大命大,我活安宁死,还能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唐向晚唏嘘,这些老狐狸,个个都有几百个心眼子。只可怜安宁,估计她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会死在三皇子的手上。
世事真是变化无常,一个花季少女,前几日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不过数日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楚舰寒怕气氛凝固,唐向晚又变的不自在,遂说:“我记得你说过,我活着回来,你就告诉我如何除掉三皇子。”
唐向晚老脸一红,其实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毕竟要用三皇子和德妃有染的事除掉他,须得让皇上抓奸在床。而且他们两个偷情,都是在皇后的宫殿,要抓住把柄,比登天还难。
她没有什么信心的说:“听三皇妃说,三皇子和德妃常常在皇后的宫里偷情。若能抓到把柄,皇上就算能饶三皇子不死,他基本就和太子之位无缘。
但…这委实困难。”
楚舰寒的眼底有压制不住的喜悦:“我只知道宰相和三皇子走的近,却不知道德妃和三皇子有情。他们隐藏的可真好。
三皇妃既然知道他们有奸情,肯定知道不少秘密。他们两个在皇宫偷情,若次次在皇后的寝宫,一定会受到约束,那样不够痛快。
你再去一趟三皇子府,看能否打探出他们之间是否有秘密替他们传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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