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阮只觉得羞耻,又冷哼了一声,将整张脸都缩在被子里。
像极了缩在龟壳里的小乌龟。
然而这乌龟到底还是没做多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声“咕嘟”的声音便从被子里传来。
沈阮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肚子竟然会在这时候不给面子的叫出来,琢磨着反正面子也丢过了,不能没了面子,又苦了自己,干脆又将脸伸出来,理直气壮道,“吃烤猪蹄。”
楚绝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为她穿好衣服,梳妆好,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吃烤猪蹄。
烤猪蹄有些腻,沈阮啃了半个便啃不动了,便把剩下半个丢给楚绝,自己去吃小笼包。
直到美美地打了嗝儿,又玩儿了两圈,流溪那边才传来消息,扬州知府去找了李锦,一群人正在往李府赶,沈阮与楚绝也才往李府赶。
所以陆耀与李锦到的时候,沈阮与楚绝也才进去没多久……
在不远处观察情况的流溪忽然觉得李锦有些可怜……
屋内,沈阮还在用帕子擦拭嘴角的油渍,努力让自己显得憔悴些。
屋外,陆耀与李锦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柴房的大门,李锦还想问陆耀这两人是不是,一转头便看见陆大人已幽幽晕过去了。
晕的时候,还特意倒在了一旁侍卫的怀里。
李锦顿感头皮发麻,再一转头,又对上楚绝那双不怒自威的眼,思索片刻,也学着陆耀,眼皮一翻,开始装晕。
他也找了个侍卫,然而那侍卫实在嫌弃他,一个侧身,他脑袋生生撞在地上,直接破了相。
沈阮嘴角的最后一滴油渍还没擦干净,见此情景,没忍住,笑出来了。
李府的闹剧持续了一个时辰,楚绝差人将李锦用冰水泼醒,又命人查了李家的罪状,一一细数,上书给陛下(其实折子都是他自己批的),才算结束。
等到闹剧结束,陆耀才悠悠转醒,听说了公主与摄政王只追究了他失职,罚他加班处理完扬州的政事,才摸着下巴感慨:
今天又是逃过一劫的一天呢!
第74章 不如来看我
李锦的案子,楚绝又动了些自己的人脉,总算查到了刑部尚书,他将弹劾的折子上书,(其实还是上书给他自己),又与云贵妃一党周旋了不久,才终于批下来,刑部尚书,降职为刑部侍郎。
选定刑部尚书的那日,沈阮难得热情。
她眼见着楚绝正在看文书,便主动钻到他怀中,思索片刻,又勉为其难地用身上的软肉去磨蹭他的胸膛。
楚绝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兀自觉得好笑,却故意没理她,想看她还要使出什么招数。
果然,沈阮不满地娇哼一声,又故意搂着他的脖子去吻他的喉结。
她的唇温热软糯,这样亲吻,好似讨好主人的小猫。
楚绝这才垂下眸子去看她。
她今日耍了些心机,将衣领故意弄乱了些,楚绝只要一低头便能看见她身上的春光。
然而沈阮不过吻了一会儿便累了,整个人好似没骨头似的瘫软在他怀中,语气里满是嗔怪,
“那文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来看我。”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楚绝好笑地开口,“也不知前几日一门心思看医书,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的人是谁。”
沈阮一脸憨笑地将脸埋在他怀里,努力装傻充愣,“对呀?是谁呀?我不知道。”
楚绝现在已经摸清楚了小公主的性格,无事求他时,便要么不想理他,要么凶他,有时摸都不让摸一下,有事求他时,便娇软地不像话,连平时一些不让做的也求着他做。
明明现实又势力,浑身却又透露出一股傻的可爱的劲儿。
她今年已十七岁,比起去年已褪去了不少青涩,身段也养得饱满了不少,加之如今故意勾引,比之之前的欲语还迎的模样,倒有几分像那话本子里祸国殃民的妖妃。
楚绝低下头去吻她,手也一路向下。
一个时辰后,沈阮使劲了浑身的解数,最终才磨得让楚绝确定,新的刑部尚书,是皇后党下的程放。
她因此洋洋得意了三天,总觉得自己牺牲色相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贡献,连带着对楚绝也殷勤了不少。
沈阮却不知道,其实楚绝本就是准备将这位子给程放的……
只是这种事情,楚绝肯定是不会告诉她的便是了。
……
沈阮来到扬州的第七天,楚烟也来了。
据说楚烟与流风的房间响了一夜,然而最后流风却是哭着出来的。
沈阮闲来无事,跟着流溪流金吃了两人的不少瓜。
原来当初流风执行任务时,是楚烟救了他,从此流风便整颗心都扑在楚烟身上。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楚烟从来风流,只偶尔“宠幸”一下流风,之后便一走了之,连个名分都不给。
流金总觉得可惜,流溪却对此没什么感觉,直言道,“楚烟公主长得美身段好,我觉得流风赚到了。”
沈阮觉得流溪思想奇异,却也隐隐觉得有道理。
流金被气得三天没说话。
楚绝近几日有些忙,沈阮闲不住,每日带流溪出去玩儿。
流溪刚开始还有些腼腆,她自小父母双亡,在外流浪了许多年,后又被头领选中,每日与一群男子在一起习武,时间久了,便不会与正常的女子社交了。
尤其沈阮生得貌美,她每次见到沈阮都会忍不住脸红,如今总算练得脸皮厚了些,沈阮竟然又主动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她的指缝内,与她牵手。
掌心的触感温软又细腻,流溪的心脏忍不住跳得快了几拍,尤其此时她还穿着男装,忍不住低声对沈阮道,“殿下,这于理不合。”
沈阮却眨眨眼,踮起脚将唇凑到她耳边道,“这地方的色狼太多啦,你扮做我的夫君,可以少些事端。”
她又小声道,“只要我们两个都别告诉王爷就行了。”
说完,她怕流溪忧心,又补充道,“你放心,我肯定不说。”
流溪却总感觉自己好像在背着王爷与公主偷情,又想起之前李锦的事,还是点点头,同时心中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好好保护公主!
两人一路游玩到了一个庙内,庙内供奉着一位中年女子,沈阮看到庙内有不少人来上香,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庙?
其中一人回头看见是一对年轻夫妻,耐心解释道,
“我们这里都管这叫女菩萨庙,当年这里发生过一场瘟疫,疫情严重,险些封城将城内的百姓都烧死,还好路过个宅心仁厚的女菩萨,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将那些病患都治好了,所以从那开始,我们这里的人便修了庙,专门供奉她。”
沈阮好奇,问道,“那瘟疫有何症状?那音姑娘是如何把人治好的?”
那人道,“好像是……浑身起疹子,高热,头晕,乏力。那音姑娘把得病的和没得病的隔离,用了不少草药和白色药片,然后又好像让牛也感染了天花,将那牛身上的水痘给没感染的用。”
她又问,“这女菩萨叫什么名字?”
又答,“她来得神秘,走得也快,只知道大家都叫她音姑娘,她身边还有个男子,好像是音姑娘的未婚夫。”
沈阮眼皮一跳,这治疗手法明显是现代手法,又叫“音姑娘”,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连忙跑去一个茶馆内,跟人借了纸和笔,写了封信给皇后。
写信时,她总感觉周围好似有人在看她,又看了眼流溪,见她正在若无其事地喝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流溪武功高强,又是暗卫,警觉性高,若有人跟踪,她定然能发现的。
回到客栈,她照旧将信交给秋月,却未瞧见,秋月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夜半,客栈的另一个房间内,容钦穿着一身白衣立于蜡前,垂眸看着手中的书信。
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在这秋夜里平白给人添了些压迫感。
他面前的镇纸下压了一张纸,纸背朝上,隐隐约约能看出一个裙摆的轮廓。
容钦半天没说话。
秋月站在他身旁许久,终于无法忍受,主动开口道,“大人,我这样帮你,你什么时候能让我家公主回来?”
容钦长指不自觉摩挲着纸上的字迹,脑子里浮想着小公主在茶馆奋笔疾书的模样,唇角扬起了一丝笑。
他道,“两个月之内。”
秋月抿唇,听到想要的答案,预料之中的狂喜却并没有传来,她踌躇片刻,又问道,“那她呢?”
第75章 你是我夫君,我要对你好
“若公主回来了……她会死吗?”
容钦讶异地瞥了她一眼,又回想起小公主那讨喜的性格与收买人心的本事,“啧”了一声,
“不会。”
“到时候她会落到我的手上。”
“我会好好待她。”
秋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容钦将信件按照原样折起来,又重新交还给秋月。
直到目送秋月的背影彻底消失,他才幽幽将压在案下的纸抽了出来。
纸上的少女坐在窗前,正在给一位老妇把脉,老妇满目愁容,少女神色温和,正低头与她说着什么。
午后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绘图的人明显用了心思,不过寥寥几笔,整幅画却栩栩如生,连女子鬓间的一支海棠簪都画得清清楚楚。
他望向画像的眸子难得变得温柔。
然而这温柔却只有一瞬。
不多时,他便将那画如往常一样,丢进一旁的炭火中,看着画中女子的容貌被火光湮没殆尽。
……
翌日是难得的大晴天,楚绝难得空闲了下来,闲来无事决定带沈阮去打猎。
沈阮还从来没打过猎,在路上一直追着楚绝问东问西。
楚绝难得见到少女娇俏活泼的模样,将她抱到腿上一一回应。
两人很快便到了猎场,这是个私人猎场,规模不大,里面的猎物不少,大多是小动物之类。
楚绝亲自教她射箭骑马。
他教得细致,沈阮刚开始也兴致冲冲地学,却奈何完全没有运动天赋,学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学到,还累得不行。
她今日晚上还有事情要做,不想在此时就将体力耗尽,总是偷偷偷懒。
偏偏楚绝是个认真的老师,依旧手把手去教。
沈阮干脆就地耍赖,搂着他的腰不撒手,说什么也不要学了。
楚绝刚想要训斥她几句,一垂眸便见少女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的,好似噙了水,见他不动,她还可怜兮兮地用脸去蹭他的胸膛,好像一只快被主人抛弃的小猫。
原本要说出的话又转了个圈,终究还是变成了,“不想学那便不学了。”
他话音刚落,少女温热的唇边迅速印在了他的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她软糯的声音,“我就知道王爷最好了!”
楚绝将她好似小孩儿一般抱起,沈阮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又大又坚定,“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王爷!”
秋日明媚,少女却好似比秋日还要明媚,尽管知道沈阮只是想哄着他偷懒,也忍不住莞尔。
沈阮虽是不想再学打猎了,却仍在猎场内跑动跑西,去看着楚绝打。
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带绒的衣服,在猎场内跑来跑去,像一只活泼的兔子。
连流溪看着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她是跟着王爷一路从燕国到姜国的,因此最是知道王爷那阴郁暴戾的性格,而自王爷与公主在一起之后,王爷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虽然知道是奢望,但是流溪还是希望,王爷与公主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
下午,沈阮让流溪将楚绝打到的兔子和山鸡处理干净,随后撒上自己带的调味料,生了火烤兔子烤山鸡,分给楚绝与流溪吃。
她生火的技术一般,弄得脸上都是烟熏过的痕迹,却又认认真真地折腾她那只鸡和兔子,有种莫名可爱的感觉。
楚绝故意没给她擦,直到流溪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才慢悠悠地将帕子沾了水为她擦拭,却已经晚了吗,沈阮认定了他“没安好心”,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然而虽然说是不理他,分兔子的时候,却还是分给他最大一块。
玩儿的时候未发现,等到晚上回客栈,楚绝才发现沈阮的身上都是磕碰的伤痕,那些伤痕遍布在雪肌上,青一块紫一块,分外吓人。
沈阮这才觉得疼,抱着楚绝不撒手,一定要他给自己吹吹,楚绝觉得好笑,却还是依着她的话,耐心地给她吹了吹,又涂了药。
涂了药,衣服又没得穿了,秋日有些冷,沈阮干脆光着身子跑到了楚绝的怀里,要他抱。
少女浑身都娇娇软软的,抱在怀里异常舒适,沈阮被楚绝揽在怀里,又不想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干脆拿起他刚才看的书本,非要他看。
楚绝也由着她,沈阮这才看到他近些日子看的是什么书。
竟然是一本《刺绣与制衣》。
她觉得有趣,歪着头与楚绝一起看,然而这书实在太过枯燥,她不过看一会儿便有些想睡觉,再看楚绝那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忽然觉得,楚绝竟然逐渐开始像贤夫良父了。
然而这念头不过刚生出来就被她打断了。
身上的药干得差不多了,她又往楚绝的身上多蹭了蹭,直到见楚绝看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去倒水。
又狗腿得端到楚绝的面前,问,“王爷要喝水吗?”
楚绝这才放下书垂眸去看她。
眼前人眸子里满是光亮,正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茶杯里的水有些烫,正氤氲着水汽,她思索片刻,又随手拿了本书去扇风,努力给水降温。
可爱得不行。
等到水温降得差不多了,她才又端给楚绝,这杯水属实不易,楚绝接过又“啧”了一声,“这还是公主第一次给我端茶倒水呢。”
往常都是他给小公主端茶倒水伺候她,小公主每次都是理所当然得享受,连一丝惶恐都没有过。
沈阮一本正经道,“你是我夫君,我要对你好。”
楚绝终于莞尔道,“好。”
见楚绝低头一口将水全都喝下,沈阮才松了口气,兀自钻进被窝,将楚绝一起裹进去,眼睁睁见他漫漫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均匀了,才缓缓起了身,脸上的神情也严肃了不少。
第76章 她就是这样想他的?
沈阮能感觉到楚绝的病已严重了不少,这人虽然纵着她,却将自己的病捂得死死的,从不让自己给他诊治。
她直觉楚绝的病不一般,近日她更是在炭火盆里看见了沾血的帕子,明显想让他慢慢接受治疗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出此下策。
她叹了一口气,她才学医术没多久,医术不精,她本来是想找到梵音后再给楚绝诊治,如今只能赶鸭子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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