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各地都传来消息,多省雪灾,被冻死、房子被压塌的人不计其数,民间疯传这是因为七皇子非景帝亲生,贵妃篡位,老天降下的报应。
天怒人怨。
镇守边关的云屠将军回京,百姓、朝臣都高呼要云屠将军清君侧。
与此同时,楚绝醒了。
他精神不错,仍穿着那件妖艳的红衣,一双矜贵的凤眸里无悲无喜,正听着流风汇报京城的情况。
“王爷,现在朝臣和百姓都被激怒,云屠将军也进京了,此时去平叛云贵妃正是时候。”
楚绝若无其事地把玩着右手拇指上地玉扳指,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许久之后才开口问,“护国公陆澜的妻子云氏,便是云屠的亲妹妹吧?”
流风连忙应了一声,楚绝又冷嗤一声,
“暗中控制护国公府和云家,然后让云屠打进去,防止他反水。”
他的声音冰冷又没有感情,流金下意识想告诉他:云氏是沈阮的舅母,却被流火拦住了。
药是流火亲自喂给楚绝的,他思索片刻,还是试探性问道,“王爷,连华公主还在国师和云贵妃手上。”
楚绝想起那他已没什么印象的妻子,把玩玉扳指的手停顿了片刻。
按理说,她已落到容钦手上,如今是否清白已不可知,与其留个话柄,倒不如让她“为守洁而死”,一了百了。
然而话到嘴边,他却犹豫了,最终只是开口,“能救出来便救,救出来给她一封和离书。”
流火应了一声。
……
沈阮近日有些嗜睡,因此白日一直在宫中睡觉,一直到傍晚听见门外的杀声才起床穿衣服。
她知道楚绝动手了,下意识想快些逃出去防止云贵妃拿她来威胁楚绝。
转念又想到楚绝服了忘情丹,此时应该把她忘干净了,云贵妃就算抓了她也没用,又垂下眸子不动了。
皇后知道了她不是沈阮,楚绝又将她忘记了,她在这世界上已再无亲近之人。
她静静地坐在房中,安然迎接自己的命运,或死或生都无所谓了,只要沈烨能登基,她便完成了答应原主的事情。
忽然,房门被打开了,沈阮还以为是鬼面来杀她了,一抬眼,却是谢平。
谢平已知道了楚绝醒来的消息,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王爷命我救你出去。”
沈阮心中莫名燃起了一股希望之火,谢平却又道,
“公主被国师掳去过,清白难保,王府已不可能再留你,念在夫妻情分上,王爷不会休了公主,只会等公主出去后,给公主一封和离书……”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希望公主余生再不要出现在王爷面前了。
然而谢平看着沈阮那张娇软的脸,忽然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沈阮却忽然淡然了,看着楚绝一点点生病,一步步走向死亡对于她实在是太残忍,或许如今两人相忘于江湖已是最好的选择。
她朝着谢平点点头,“我只有一个请求,劳烦大人将我送到皇后宫中去,宫中大乱,凤仪宫最不安全,我想去凤仪宫内,看看皇后娘娘是否安好。”
皇后与她亲生母亲极为相像,就算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也一直待她好,她想最后帮她一把。
谢平应下了。
凤仪宫内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宫人躲得躲散得散,剩下几个心腹想带着皇后躲起来,然而皇后仍在昏迷不醒。
沈阮一进门便见到香兰姑姑跪在皇后的床头痛哭,“娘娘,宫中出大事了,你快醒来啊!”
沈阮立刻上前,香兰看到沈阮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求求公主,快救救皇后娘娘啊!”
“你放心,我会救她。”沈阮安慰了香兰一番,低下头给皇后把脉。
许是近几日都有好好吃药,皇后的脉象稳定了不少,沈阮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给皇后喂了下去,随后开始用力掐她的人中。
不多时,皇后便幽幽转醒,迷茫地看着沈阮。
沈阮让香兰为皇后穿衣服,“宫变了,外面在交战,凤仪宫离勤政殿最近,难保云贵妃逼急了不会对您动手,我们得快些逃出去。”
皇后听到“宫变”二字,面色一变,“阿烨……阿烨……”
沈阮耐心给她解释,“沈烨在朝堂,有文武百官保护,不会有事,反倒是我们,若是被云贵妃抓住用来威胁阿烨,会很难办。”
此时香兰已为皇后穿好了衣服,皇后脑子也清醒了不少,她沉思片刻开口,“这皇后是我父亲修的。”
她的声音分外艰涩,“我父亲当时便知道我以后会进宫,所以……冒着危险给我修了一条暗道……”
沈阮问她,“暗道在哪儿?”
“在……凤仪宫后。”
在皇后的指引下,沈阮带着凤仪宫仅剩的人来到了暗道内,暗道很长,直接通往宫外,沈阮带了蜡烛,一步一步带着皇后往外走。
一群人走了接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宅子里,沈阮刚松了一口气,一转头便看见……
香兰姑姑正拿着一直簪子抵在皇后的脖颈上,皇后重病未愈,只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香兰脸上已满是泪水,“清河公主还被困在里面,你们把清河公主给我带出来,我就放过皇后……”
第91章 他由此,恰巧见到了等在殿门外的……小前妻
香兰的情绪很崩溃,沈阮不敢激怒她,只能轻声安慰道,“清河公主是云贵妃与陛下的亲生骨肉,又与此事无关,无论哪边人都不会动手杀她的。”
对方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反复开口,“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沈阮心中“咯噔”了一声。
她方才以为香兰之所以焦急地叫皇后醒来,是因为担心皇后,现在看,不过是想让皇后醒来想办法救沈落而已。
这人已太过癫狂,沈阮不敢得罪她,只能连连应下,顺着密道回去找沈落。
宫内,杀声渐弱,对楚绝的信任让她不用问便知道是云贵妃败下阵来,她抄了小路想去落月宫找沈落,却在半路得知,云贵妃走投无路果然想去凤仪宫拿皇后做要挟,却没找到,与鬼面双双被刺死,清河公主与七皇子被摄政王囚禁在冷宫。
沈阮浑身一颤。
去见楚绝她是万万不想的,然而如今皇后还在香兰的手中。
她的心中经历了剧烈的挣扎,最终还是朝着勤政殿缓缓走去。
楚绝仍在勤政殿内处理事务,流风上前通报,“王爷,连华公主求见您。”
楚绝想起那位明明已成婚一年,他却没什么印象的小妻子,动作一顿,随后出奇地开口,“让她进来。”
沈阮由此见到了楚绝。
他站在台阶上,她站在台阶下,她仰视着去看他。
他仍穿着那件红衣,明明方才经历了一场杀戮,他的衣襟上却一丝血都未沾,配上那双矜贵的面容,与冷漠的眼,好似天上的神祇。
楚绝亦垂眸看着她。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白衣,面容有些清瘦,一双桃花眸清澈柔嫩。
乖软极了。
怪不得他明明脾气那样差,还能留一个小姑娘在身边一年了。
沈阮感觉两人又回到了初相见的时候,她压住心中的难过,微微冲着楚绝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王爷,有人挟持了我母后,想要我将清河公主带给她,恳请王爷,看在我们也曾夫妻一场的份上,将清河公主交给我……”
她的声音软糯动听,楚绝“啧”了一声,缓缓从台阶上走了下去。
沈阮听着他的脚步声,心下越来越沉,却不料楚绝忽然捏起她的下巴,“本王睡过你没有?”
沈阮瞪大着水眸,颤颤巍巍地开口,“这与王爷睡没睡过我有什么关系?”
楚绝看着她懵懂又不可置信的样子觉得有趣,却还是慢悠悠地开口,“本王得先睡过你,你我才能算做‘夫妻一场’啊。”
沈阮整张脸都红了,她到底还只是个小姑娘,楚绝本来只是觉得她有趣,想调戏调戏,却未想小姑娘害羞地颤着睫毛终于开口,“睡……睡过……”
她明显有些紧张,下意识用手去勾他的袖口,小声开口,“王爷的后背有许多伤,腰间还有一颗红痣……”
楚绝的面色变了,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段,心中顿时闪过几十种可能,最终还是面容复杂地看向沈阮,
“行吧。”
沈阮从勤政殿内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她将沈落绑起来带走,路上,沈落一直在骂她,骂得一声比一声难听。
沈阮瞥眼看着她如泼妇一般的神色,忽然冷笑着乜了她一眼,“我此番是来救你的,你知道是谁让我救你的吗?”
沈落想继续骂她,却一不小心对上了她的眼,那种邪肆嘲讽的眼神,她只在楚绝身上看到过。
她被吓得打了个哆嗦,却听到沈阮继续道,“是香兰姑姑呢,你猜,香兰姑姑为什么要冒着背叛主子的危险,也要救你呢?”
沈落不说话了。
两人都每日待在宫中,低头不见抬头见,沈落也早已发现了自己与香兰的……相像之处。
沈阮将她交给香兰,换回皇后,冷眼看着香兰哭着去检查沈落身上有没有伤口。
一旁有人低声问她,“真的要放她们走吗?”
沈阮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罢了。”
香兰叛主,等皇后好些是不会放过她的,而她……已经有些累了。
摄政王府回不去,宫中也去不了,沈阮在京城找了间客栈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才听到店小二说:摄政王与云将军已经平叛了。
一切都结束了。
沈阮恍然片刻,才又吃下一口酥肉。
南街的酥肉依然美味,只可惜,与她一起吃饭,一起吵闹的人已不在了。
她知道,她应该知足的。
至少她心上的那个人还在,只要她努力研究医术,或许终究有一日她能找到解蛊的方法,将楚绝治好。
再想得好一点,那时或许他们两个还可以再续前缘。
只是此时……她看着那盘美味的酥肉,不知为什么,眼泪竟止不住了。
……
摄政王府内,流风正向楚绝汇报。
他已一天一夜未睡,眼中布满血丝,神情也逐渐暴躁。
“按照王爷原来的计划,我们平叛之后,将会扶持太子殿下登基……”
楚绝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时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何要扶持一个讨厌的小鬼登基。
不过他想来随性恣意,想不通便懒得想,反正太子登基或是阿猫阿狗登基对他都没有太大分别。
他挥手让流风退下,流风舒了一口气,随后指使府内的下人偷偷将沈阮存在过的痕迹都抹掉。
上到她穿过的衣服,戴过的首饰,下到她胡乱写过的东西,看过的医书,一把火全部烧掉。
流溪知道流风的处理方式才是最好的,却还是忍不住,看着越来越大的火苗不住地流眼泪,又忽然冲进火中,抓了一把纸出来。
流风不悦地朝她伸出手,流溪却将纸背到身后,“我就是想留点她的东西,毕竟……在她走之前,我还误会她了……”
流风却还是将她手中的纸抢了过来,看到那些纸都已被烧了一大半,大多也看不出什么了,才还给了她。
……
流风丢掉的关于沈阮的东西·-中也包含了春画。
他本想杀掉春画,还是流金努力劝他,他才将春画又送回沈阮身边。
沈阮对于春画被送回来是有些讶异的,她看着她,抿唇开口,
“我已不是公主,也不是摄政王妃了,给不了你好的生活,不若我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些银子,你想做些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春画却认认真真地摇摇头,“不要,奴婢想跟着您不是因为您是公主或是摄政王妃,只是因为您对我好,所以就算是苦一些,奴婢跟着您也是欢喜的。”
沈阮神情一颤,只握紧了春画的手,半天说不出话。
腊月廿四,沈烨登基,皇后升为太后。
就算是失忆,楚绝也仍信守了诺言。
腊月年六,沈阮被太后召进宫。
进宫的路很长很长,沈阮来到了太后身边,与太后讲了她与原主的故事。
太后怔怔地望着她,许久之后才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头,
“怪不得就算哀家知道你不是哀家的阮阮,在内心还总是想相信你帮助你,原你是阮阮送给哀家的另一个女儿。”
沈阮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蓦地抬起头看向太后,看着她温柔的脸,眼眶忽然红了,“您与我的亲生母亲很像。”
太后抬起手将她揽在怀里去为她擦眼泪,沈阮自然而然地靠在她的肩头,闻着她身上的佛香,心中一片宁静。
有管事姑姑来上前为皇后续茶,已不是之前的香兰。
当年云贵妃难产,生下一个死胎,却为了争宠,便从宫外抢了一名民妇的孩子送进宫,便是沈落。
那名民妇被抢了孩子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为了孩子隐姓埋名进宫,被皇后赐名为香兰。
沈阮知道这些后有些唏嘘,亏景帝宠了云贵妃这么多年,云贵妃的两个孩子竟一个都不是景帝的。
太后病情好转之后便直接将香兰赐死,至于沈落,只贬为了庶民,只是她身为罪人的女儿,又空有一身美貌,在外面过得很不好,又接受不了自己不是公主的事实,很快便疯疯癫癫的,据说被一个老赖看中美貌,抢了做老婆了。
从凤仪宫内出来,沈阮轻松了不少,她想看看沈烨,然而新皇刚登基,政事繁忙,她只能在殿外等。
……
楚绝的书房内都是政务密要,一直禁止任何人入内。
因此……书房内的那副美人出浴图并未能被流风收走。
画中的美人儿羞涩地站在浴桶中,明明胸前的软肉丰腴得不像话,纤纤细腰却不足盈盈一握,如同人间尤物,只看一眼便觉得口干舌燥。
那副画虽只有寥寥几笔,却十分精巧细致,连图上美人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见他当时的用心。
如此用心画的图,楚绝却对它完全没有印象了。
门外,流风敲门叫楚绝去进宫面圣,楚绝想起那个小屁孩嗤笑一声,最终还是去了。
他由此,恰巧见到了等在殿门外的……小前妻。
【冲了一晚上还是没完结……orz
是he,后面是一小段甜甜的追妻情节……】
第92章 儿女双全
今日有雪,沈阮披着那件白色的狐裘呆呆地站在雪里,前些日子一直有心事,沈阮还未来得及欣赏雪景,此时忽然安下心来,看着地上的雪,她总有点心痒。
想堆雪人……想打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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