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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董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9 14:33:57  作者:董迟迟【完结+番外】
  意图灭口的容谙,却是好以整暇地欣赏他逃窜的窘态。
  眼看云嵩蹿到了屋顶上,踩得瓦片哗啦啦响,容谙这才叫住欲飞身上屋顶的长庚。
  容谙走到院中,在石桌旁坐下。长右端上一壶茶。
  “你,下来。”
  “你让我下,我就下,那我这安南侯也太没面子了。”云嵩直接坐在了屋顶上。
  容谙慢条斯理地翻转茶盏,抬手沏茶。
  “你是想我亲自上去抓你下来吗?”
第115章 知交
  容谙说话的口吻一如既往的淡,就像在安南时,面对违纪的下属,他也是这般云淡风轻,说着“按军规处置,杀了吧”。
  容谙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这让以治军严苛闻名的云嵩都不禁愣了一下。
  大帐里,他的部下笑呵呵打圆场,说是京里出来的不懂军中规矩,实属正常,下不为例就是了。但容谙神色淡淡,态度却是很强硬。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那以后,随容谙南下巡边的人再不敢肆意妄为。
  这个燕都城里出来的文官,很不一般。
  “我跟你说,我可不是打不过你!”
  云嵩打着哈哈,从屋顶跃下。经过长庚,冲人抬了抬下巴:“不错哦,小长庚,有长进!”
  他说着,来到了石桌边,容谙却是没看他,侧头同长右吩咐。
  “你去点点碎了几块瓦,待会儿云侯走时,报给他。”
  云嵩被他的精明与计较惊得张大了嘴巴,手指点着他,难以置信到连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这点情分都没有了吗?好歹我俩一起上过战场,算是生死之交了吧。你这么对我,不怕寒了我的心吗?”
  想想去岁深秋,他俩一道身陷敌营,背靠背杀出重围。云嵩一贯桀骜,却将容谙引为知己,称兄道弟,恨不得容谙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
  可惜容谙为人低调,不让他在功劳簿上添自己的名字。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
  容谙勾唇轻笑,添了杯茶推到云嵩面前:“云侯不是新得了真宁公主许多赏赐嘛。”
  “……”
  “好哇,容良胥,你打这主意呢!”云嵩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敢情你是想替你家殿下把赏赐都讨回去呗?”
  “小气死你得了!也不知殿下瞧上你什么?”他轻声嘟囔。
  容谙不咸不淡扫过去一眼,云嵩忙抿紧了唇,表示自己不说了。
  这个人真的很小气!
  又见容谙垂眸,不知想到什么,唇边居然弯起了弧度,笑意隐晦羞赧。
  云嵩见鬼似地蹙起了眉,人不禁往后仰,无所顾忌的话又脱口而出。
  “良胥兄,你收敛点。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容谙提杯抿茶,眼神轻飘飘觑了他一眼。忽觉云嵩这话很耳熟,茶盏啪嗒一声搁回石桌上。
  “你与那晋世子赵新喆有旧?”
  云嵩不明所以地摇头:“无旧。”
  “有怨?”
  “无怨。”
  容谙也有些困惑了:“他似乎对你……不善。”
  云嵩眯起眼,回想起方才开阳殿上,他总觉得有道冰凉如蛇吐信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实在被人盯得不舒服,就回望了过去。
  那方向,是一个病恹恹的男人,正掩帕咳得厉害。他边上的美貌女子焦急地给他抚着后背。
  许是感觉到云嵩的注视,那人不再咳时,便拿下帕子,抬眼望了过来。眼眸黑沉沉的,冲云嵩点了下头,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明明是个和善的举动,却莫名让人不舒服。
  章云驰悄摸告诉他,那是晋世子赵新喆。
  “那条毒蛇啊……”云嵩啧了声,有些嫌弃,“许是本侯声名在外,遭人嫉妒了吧。”
  “毒蛇?”
  “是啊,毒蛇,贴切吧?”
  容谙扬眉不置可否:“殿下也喜欢这么叫他。”
  “那我与殿下挺默契。”
  话未说完,就收到容谙清凉的眼风。
  “不是?你醋劲这么大的吗?”
  云嵩不是不谙人事的毛头小子,他对容谙的这番表现相当不屑。
  容谙却是按下这个话茬不提,而是与他严肃地谈起了江南。
  “说说吧,你在江南怎么回事?”
  云嵩眨眨眼,容谙又道:“科道弹劾你的折子,在你入京前就已经送到内阁了。你当真杀了那些人?”
  “嗯,杀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干脆又坦荡。
  却让容谙语塞了。
  云嵩微微垂下眼睑,嗤笑出声,右唇角轻微掠起,瞧着有些邪佞。
  “弹劾我什么?枉顾人命?还是冤杀百姓?”
  “你此时风头正盛,要打压你的人定然不会让此事善了。你不怕吗?”
  “怕什么?”
  与容谙的凝重不同,此时的云嵩从神情到言语,都猖狂得很。
  “我在安南,与兄弟们身陷迷障谷凹,七天七夜断水缺粮,我何曾怕过?”
  “在江南,我亦在沧海里泡了十来天,就为了伏击扶桑海寇。”
  说着,他大拇指点上自个的左胸膛:“我这,是初上战场时留下的箭伤,直接捅穿了整个肩胛骨,我以为我死定了。那年,我十二岁。”
  他一连点出多处旧伤口,末了,冷嗤出声:“我尸山血海都淌过来了,我会怕他们?”
  容谙认认真真听他讲,甚至轻轻颔首。
  “我知云侯不怕死,但文死谏,武死战,云侯铁骨铮铮,也当是在战场上为国捐躯,而不该毁在这些阴谋算计里。”
  “在安南,我看云侯不止熟读兵书,更涉猎经史子集,想来也知晓历史上有不少名将惨死在权术倾轧之下。远的不提,便说近的,永昭三十二年的萧氏与孟京案,云侯当有耳闻。”
  “朝堂是另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没有真刀真枪的血肉厮杀,但科道的笔、言官的嘴,是最狠的利器,杀人不见血。”
  云嵩面上的狂态渐渐褪去,他想了想,又冲容谙笑起来。
  “听起来似乎真的很厉害,但是我有你啊,容良胥。你不至于见死不救吧?好歹……”
  后边的话,隐下不提。
  但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似乎在说:好歹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阁臣容良胥可得罩着点在下呢!
  容谙摇头失笑。
  “还以为帝京里的文官都像你这样的。”话头一起,云嵩就打住了,改口道,“不对,确实都是你这样的,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
  想当时在安南,他笑容谙低调谦卑,用血汗拼杀出来的功绩还有不要的。
  容谙却告诉他:“不是低调,是自保。”
  容谙说:“云将军骁勇善战,当驰骋疆场,而容某志在庙堂。”
  回想起来,云嵩不禁又点上自个左胸膛,那处他十二岁从军时留下的第一个伤口——
第116章 凉秋
  “容谙,我自那次死里逃生活下来以后,我便告诉自己,所有犯我大胤疆土者,虽远必诛,所有欺我大胤子民者,虽强必戮。”
  云嵩提起茶盏敬容谙:“愿你能守庙堂之高远,愿我能护疆土之广袤。”
  “愿你我皆能如愿。”
  圆月下,十八岁的黑衣少年郎,言语间踌躇满志,豪情万丈。
  “同愿。”
  容谙举杯,与他对饮。
  清香四溢的茶入喉甘醇,云嵩却似豪饮烈酒,长长呼出一口气。
  容谙视线下垂,落在他空荡荡的腰间。
  “玉佩呢?”
  “噢——”云嵩下意识摸向自个腰间,“那是信物,我想着入京了不好再戴着它招摇。”
  “何意?”
  “我虽与那姑娘定下婚约,但当年云家骤然出事,她或许还来不及知晓婚约一事。”
  “如今过去六年,她或许早已经嫁人。又或者,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若让熟识玉佩的人瞧见玉佩在我身上,那不是平白给人姑娘家添堵嘛?”
  云嵩又拾起茶盏喝了口,蓦然顿住,脸色讪讪然:“糟糕!我怎么又喝了你的茶,看来今晚又是个无眠之夜。”
  “走了走了,真是的,又是被你害惨的一夜。”
  他说着,嫌弃地丢下茶盏。
  长右从屋里出来,见云嵩走远,忙追了上去:“侯爷,共计十又零五片瓦,你记着啊!”
  石卓边,容谙低头品茶,听见这话,眉尖不自觉挑了一下。
  云嵩晃荡在空阔的大街上,想着既是个无眠之夜,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于是,他翻上了他未婚妻的墙头。
  ……
  玉衡宫。
  赵徽鸾从水房里出来,惜春一边给她绞干头发,一边告诉她:“方才宴上,晋世子离席了。内侍带着他去见了静妃娘娘。”
  “他们走得那条路很隐蔽,我们的人不敢跟太近,只远远瞧见晋世子给了静妃娘娘一件东西。娘娘原是不愿接的,不知晋世子说了什么,娘娘最终接了。”
  “静妃啊……”
  赵徽鸾呢喃着,深深地蹙起眉头。
  静妃怎会与晋王府有纠葛?
  前世,昭狱里醉酒的狱头说,烈性的静太妃一把火烧了宫殿,葬身火海。
  赵徽鸾此前一直未曾多想,如今想来却觉不对劲。
  身为前朝长公主的自己都下了昭狱,那作为前朝太妃,新帝怎会留着她?还让她住宫殿?她又为何火烧宫殿?
  这个前世,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与此同时,小晋王府里,晋世子赵新喆同样在琢磨着静妃的态度。
  前世他未曾来燕都,与静妃接触的是他父王安排在宫里的内应。他不知前世的静妃是何态度,但就他今晚所接触的这个——
  戒备,谨慎,疏离。
  也能理解吧,毕竟是个内廷弱女子,害怕戒备都在情理之中。
  赵新喆有些烦躁,若非真宁公主与他一样重生,他都懒得找上静妃。同在宫闱内廷之中,只有静妃能帮他盯住赵徽鸾!
  他想着,情绪上涌,又猛烈地咳起来。
  咳罢,他盯着手指头算了算时间,忽道:“让汪家父子明日来见本世子!”
  黑暗中,有人应了声“是”。
  这一世除了赵徽鸾刻意插手改变的,大体走向依然与前世一样。
  如此,那在十月底,靺鞨黑水部将犯辽东境。安南侯云嵩会如前世那般率军北上,镇辽东。
  赵新喆捏紧手中帕,阴鸷的眸子里流露出阴狠之色。
  这一世,他绝不能让云嵩北上,他要让辽东乱,越乱越好。
  “啊,又多了个你非死不可的理由了呢~”
  温霓禾入亭,便听见这幽幽然的语调,阴冷、玩弄,让她不禁抖了一抖,又陡然对上赵新喆警惕的眼神,直吓得她寒毛直竖。
  “世子妃啊。”
  见是温霓禾,赵新喆眸中寒意稍敛,他甚至饶有趣味地勾了勾唇角,朝温霓禾伸出手来。
  温霓禾搭上他的手,原是想扶他回房的,不想赵新喆却扶着她面颊吻了上来,冰凉的指尖探进她衣袖,点在她腰间,冻得她腿软。
  “世子,我们回房好不好?”
  温霓禾出声推拒,赵新喆却是不由分说,将人推倒在斜倚上。
  秋夜凉风簌簌。
  赵新喆实在贪恋温霓禾的曼妙滋味,他惦念了两世,纵使他生出弃掉温府的念头,在听到要与温霓禾联姻时,却是很欢喜期待的。
  荒唐的后果,便是汪家父子来小晋王府时,晋世子赵新喆坐在幔帐后,太医刚给他把完脉,他把手缩回帐中。
  幔帐后是他连续不断的咳嗽声,汪家父子立在一旁默了很久,才等到咳嗽声歇。
  汪全狗腿道:“世子,眼下秋深露重,您可得保重身体啊。”
  幔帐后沉默了一会,响起赵新喆的声音,却不是对汪全说的。
  “世子妃退下吧,本世子与两位大人有要事商谈。”
  帐子掀起,温霓禾垂着眼快步离开。
  ……
  转眼到了九月。
  连秋转入内殿:“殿下,这是元大人递上来的。”
  赵徽鸾正换下华贵的罗裙,在挑出宫穿的寻常服饰,听见连秋的话,她顿下挑服饰的手,转而去拿条子。
  元馥说,近来收到好些南边来的章奏,大多是参奏安南侯云嵩的。
  又想到这些日科道弹劾云嵩的折子堆满了内阁,好些都已经递到了她面前。
  “这是要下手了啊。”
  可是她听说近来安南侯在燕都横行无忌,玩得花,已经赶得上当初温言燕都第一纨绔的名头了。
  不过听说唯独不去红袖馆,倒是挺洁身自好。
  但这并不妨碍那些曾想把女儿嫁给云嵩的人家,都纷纷歇下了心思。
  赵徽鸾边暗暗感慨云嵩心大,边吩咐连秋:“让人开始弹劾温言吧。”
  “是,殿下。”
  赵徽鸾终于换上合心意的裙子,坐上章云驰来接她的马车出宫。
  “你在宫里等着不是一样吗?东厂番子不比你脚程快?”
  “那不一样,晏礼哥哥的秋闱放榜,本宫一定要亲自在榜单上寻到你名字!”
  章云驰急了:“你想都不要想,榜下那么多人,我不可能让你上去的!”
  赵徽鸾眯了眯眼,笑他:“你是怕榜上无名,丢人?”
  “那不可能!肯定有我!”
  两人顺道去沈府接上沈知韫。
  马车甫一停下,章云驰根本拦不住她俩,只得护着她俩挤进人群里。
  明显,人群里有东厂番子在,几人很顺利就挤到了最前边。
第117章 弹劾
  目光扫过站立两旁的人,身姿笔挺,面容严肃,章云驰摸了摸鼻子,又瞧见不知何时挤进人群里的萧青阑,此时正护在赵徽鸾身后,不让任何人有半分靠近的机会。
  纵是萧青阑与身前人之间,亦留有一尺距离。
  以前出宫,凡事都有顾忌,如今有了东厂,妹妹行事倒是愈发张扬大胆了。
  榜下,两个戴帷帽的姑娘飞快浏览着上边的名字,看得太认真,人都快贴到了墙上。
  章云驰撇撇嘴,摇头失笑。他没去看榜,只把视线落在身前的沈知韫身上。
  他相信榜上有他,秋闱不是他的终点,他想的是来年金榜题名时,他要把沈知韫娶回家。
  只要想一想,他就忍不住笑弯了唇角。
  “在这!在这!”
  沈知韫激动地直拍赵徽鸾,赵徽鸾也看到了,欣喜地眼眶涌上酸涩之意。
  章云驰考上了,名次还很好,在前十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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