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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枝道谢，唤阿满接过去放好。
“二姐也太小气了，上门送礼还只带这么一小罐。”顾书柳瞥了一眼。
到底是多活了几年，顾晚枝此刻看顾书柳说这些话，便只觉得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在闹，于是也起了逗弄的心思，含笑怼了回去。
“雪水采集不易，最是难得，能有这么一小罐已经很不错了。再者，好歹二姐带了礼给我，四妹妹你呢？空着手来的？”
顾书柳埋头吃了起来，声音闷闷的：“我的礼，改天自然会补上，我顾书柳从不赖账。”
顾晚枝挑眉，“那我就等着看你送我的好礼了。”
没有顾书榆在，姐妹三人难得平平静静的吃了顿饭，席间虽然有些笑闹，倒也无碍。
饭后，顾书柳称这院里没意思，飞快的就回去了。
顾晚枝抿了口茶，开门见山道：“二姐姐，我已得知大伯母生日宴时，大姐会对付我。”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顾书芮略有些诧异，看来三妹妹的改变不是一星半点，从大姐落水到现在不过短短十来日，竟已在大姐院中安插了眼线。
“我正想来告诉你，母亲筹备的很是妥当，届时恐怕想让大姐在众权贵面前好好亮相，不外乎是诗书才情的展示，到时候你又是个吃亏的。”
从前顾家姐妹一同出席宴会，若有展示才艺的机会，顾书榆定然是出彩至极，衬的其他姐妹暗淡无色，尤其是对诗书毫不精通的顾晚枝。
但这回……
“二姐姐不必替我担心这个，因为大姐这次的目的可不是简单的博个名声这么简单，她与外人勾连，想让我身败名裂。二姐，到时候我还得需要你帮我。”
顾书芮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是自然，我回去会同姨娘商议，若母亲那里再有动向，我遣湘儿过来告知你。”
顾晚枝起身道谢，“多谢二姐和高姨娘了。”
“不必，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顾书芮走后，顾晚枝呼了口气，望望头顶。
文忠伯府的天啊，要变了。
第26章 连定国公府韩老夫人都请来了！
接连几日，顾晚枝早起去荒院习练，白日里就陪着陈氏用膳休憩，晚上自己看看书写写字，倒是过了几天清闲日子，仿佛对一切都无所知的样子。
顾书榆的禁足解除后，顾老夫人第一时间带着儿子儿媳还有顾书榆，拿了许多好礼上永昌侯府的门去给人家赔罪。
不过回来的时候据说面色都不怎么好。
顾晚枝听完冬至打听来的消息，心情颇佳。
祖母好面子，大伯没本事，大伯母虽和永昌侯府是亲戚，但人家根本看不上她那庶出的母亲，想必在侯府里也是好生吃了顿挂落。
自作，就得自受。
一晃便到了七月二十，方氏的生日宴。
大房的帖子送了足足近百份出去，几乎京城能叫得上名号的权贵官员都在受邀之列。
前些日子顾书榆出了那事以后，文忠伯和方氏出门交际多少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早就憋了口气。
因此二人在这番送帖子的时候，十分情真意切，力求将所有人都请来长脸。
又正好是官员休沐日，拖家带口的来，文忠伯府大门口一早上众人来往络绎不绝，马车都塞满了半条街，权贵云集，热闹非凡。
陈氏一早就来摇芳苑叮嘱顾晚枝，“今儿个日子重要，你可得打扮打扮。”
边说边让香云将她压箱底的那些个金钗银簪都捧了出来。
顾晚枝失笑，“母亲，女儿年纪尚小，打扮这么金贵做什么？”
“哪里小了？等你大姐出嫁，你也该早早把亲事定下来，上回我就说了要给你找个好人家的，趁着今天人齐全，你出去露个脸。”
陈氏便拿着首饰在她头上比划，边笑着，语气骄傲：“我们晚姐儿生的这般好看，保管没几天就有一大堆的媒婆抢着上门提亲呢！到时候母亲替你好好选选，就是可惜你爹不在家……”
顾道庭带兵离家已有一年了，边关条件艰苦，他又时常深入敌国腹地勘察，连每月一封家书都难保证。
母女俩难免黯然。
“母亲，您别急，等父亲回来再做打算也不迟。”
“谁知道没良心的什么时候才回来。”
“快了，您信我。”
顾晚枝之所以这么劝，是因为前世父亲会在中秋节赶回来与他们团聚，可惜前世中秋，她已经定下了同靳远书的婚事，父亲回来劝她她也没听，气得父亲没两天就又赶回去了。
陈氏也没再说什么，道：“你大伯母今日是寿星，不能做活的，母亲去前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然后便急匆匆走了。
顾晚枝看着她背影，眼底透出淡淡的担忧，母亲这样纯真良善的性子，即好又坏，也不知道今日的事会不会吓到她。
“就用我那套素雅的玉石头面吧，今日不宜高调。”
“是。”
“那便好。”顾晚枝又问：“宋侍郎那边……没有回信么？”
阿满摇头，迟疑道：“没有，兴许侍郎大人正忙着公务呢？”
今日是休沐，哪来的什么公务可以忙呢？
前几日她倒是听说了不少朝堂的腥风血雨，贪墨的、徇私枉法的，数十地方官员都被定罪问斩。
京官们也是人人自危。
唯有宋闻峥，拿着皇帝给的尚方宝剑，一个个惩办，手起刀落绝不含糊。
罢了，顾晚枝瞧了瞧镜中的美人，眼中神色坚定。
她本来也没盼着他会来。
梳洗打扮好到了前院时，已有不少宾客落座。
顾道堂带着顾行晖在忙着招呼男客，顾书榆身为嫡长女替方氏招呼女客，方氏则是站在旁边，听着众人的吉祥话。
母亲陈氏只能退在后头。
顾晚枝过去挽着陈氏的胳膊，直接拉着她在主桌坐下，“母亲，大房的宴席，咱们无需多管。”
才说着话呢，就听见门口处一阵问好。
她看过去，便看到一个银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进门，顿时有些诧异。
竟是连定国公府韩老夫人都请来了！
定国公府可是当今圣上的母家！太后娘娘的娘家！
眼前这位正是太后娘娘的亲嫂。
老定国公早年去世，只留下一双儿女和一个妹妹，老夫人将儿女拉扯大，还将妹妹嫁进了皇家成为皇后。
祖上传下来的开国爵位，加上皇帝母家身份，定国公府在京都贵胄中的地位可以说不可撼动！
大伯父竟有这等本事，将这位都请来了。
她有些疑惑，却还是跟着众人上前行礼问安。
韩老夫人笑意吟吟，“都起来都起来，这么客气做什么，老身是来作客的，不是来抢主家风头的。”
言罢，又叫丫鬟拿出预备的礼物来，“一片小心意，伯夫人可别嫌弃。”
方氏哪敢嫌弃，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请的老夫人，谁知道竟真的请到了，忙接过礼盒，弓着腰道：“您能来便是我们府上有幸，快请上座！”
又使眼色给顾书榆。
顾书榆立马眉眼弯弯上前，“老夫人，晚辈来扶着您。”
韩老夫人摆摆手，“你是大姑娘吧？真是个天仙样的美人。”
“是，多谢老夫人夸奖了。”顾书榆心里很是高兴，莞尔一笑。
“好好好，好孩子，后头还有好些人呢，你忙你的，不必管我。”
顾书榆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韩老夫人眯着眼一指，“小姑娘，我看你不忙，过来扶着老身吧。”
行过礼站在一旁的顾晚枝微愣。
前世没有这场庞大的生日宴，她也不认识韩老夫人，却听闻老夫人脾性古怪，她方才都做好避之一旁的准备了。
已然点了名，她也不好推脱，走过去扶在了韩老夫人臂弯上，“老夫人，您慢着些。”
“用得着你说？”坐上了主桌的主位，韩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行了，去吧。”
顾晚枝噎了噎，到底还是没说话退到了一边。
顾老夫人搭话道：“多年未见您出来做客了，身子可还好？”
“什么？”韩老夫人揉揉耳朵，“你说我这耳朵呀，确实早就不好了……”
顾老夫人：“……”
顾晚枝忍不住失笑，这老夫人还真是古怪。
一转头，就看到新客从大门口进来，她瞬间眼里亮起光彩。
第27章 她今日一定要让顾晚枝身败名裂！
“若婵姐姐，你来了！”
顾晚枝过去拉着她的手，很是高兴。
齐若婵今日的打扮仍很是素净，配着她瘦削的身段，整个人显得十分弱不禁风。
“你的帖子我自然要来。”
顾书榆在一旁忍不住微扬着下巴问道：“三妹妹，这位是？”
既没什么显眼的装扮，也没在贵女圈子里露过面，难不成是哪个小官家的姑娘？
这样寒酸的人也敢请到府里来？
方氏立即冷声道：“晚姐儿，这便是你请来的客？咱们伯府虽非天家贵胄，却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一类的人都能进来的。你这是存心坏了规矩，给我找不痛快么？”
门口堵着许多人，几乎是都听到了这话。
顾道堂靠过来，蹙眉道：“既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便打发了出去。”
顾晚枝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顺带骂一句狗眼看人低，正要反驳却被齐若婵拉住了胳膊。
“文忠伯安好，夫人安好，小女并非孤身前来，想必很快二位便知道我是谁家的了。”
顾道堂当下就啧了一声，“那便站到旁边去，勿要挡了旁人的道。”
“伯爷这是要让人家站到哪里去？”
门外马声长鸣，有人翻身下马大步而来，竟是个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墨发高束，飒沓非凡。
“世、世子爷！”顾道堂慌忙拱手作揖，“不知世子前来，有失远迎……”
宣平侯世子齐啸云是京都有名的美男子，又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地位颇高。
眼见着他朝自己而来，顾书榆瞬间涨红了脸。
却见齐啸云脚底下一转，绕过她站到了齐若婵身边。
“哥哥。”
哥哥？那寒酸女子竟然叫他哥哥？所以她是……
顾晚枝这时候才含笑道：“忘了同诸位介绍，这位是宣平侯府嫡长女，齐大姑娘。”
宣平侯府？！
周围众人朝着宣平侯世子打招呼，又窃窃私语。
“请人来做客，却不知道人家身份？”
“连宣平侯府都是猫猫狗狗，伯府怎得越来越没眼力见了……”
大房三人忽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顾道堂又朝着齐若婵作揖道：“原来是齐大姑娘，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顾书榆也只好跟着方氏也皮笑肉不笑的问候了一声。
齐若婵倒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回了个礼。
瞧着顾晚枝带着齐家兄妹二人朝里走去，顾书榆的眼底猛然窜过一股寒意。
凭什么？！
这才短短几日，顾晚枝竟结识了宣平侯府兄妹？
还有方才的韩老夫人，她分明感觉到韩老夫人是故意躲开她扶人的手的，结果却点名顾晚枝去扶？
她禁足的这些天，顾晚枝到底在外头都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这种局面不受控制的感觉让顾书榆很是不爽。
妒意翻滚，等方氏叫她时，顾书榆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将指甲都掐进了手心。
多次落她面子，让她难堪，她今日一定要让顾晚枝身败名裂！
“梅夫人！您来啦！”
梅尚书夫人不咸不淡地回应着，方氏赶忙拉着顾书榆招呼。
顾书榆终于调整了脸色，到底是不敢怠慢。
*
宴席设在府内西侧的花园里。
男女分座而不分院，是以园子里搭满了席桌，正中又搭了个硕大的戏台子。
方氏早早预备好了《麻姑献寿》的戏目，先交际，再看戏，然后开宴。
顾晚枝没有去其他桌子上，她一边坐着齐若婵，一边坐着顾书芮，有这两位就够聊的了。
她观察了一圈，有不少人得知齐若婵的身份后，便来这里敬酒敬茶，都被她挡回去了。
在场的女客都是正头娘子，像高姨娘这样的身份，是不会出现的，方氏也不会允许她出现。
顾书芮有些失落。
韩老夫人倒是同身旁梅夫人聊得不错，仿佛此刻她的耳朵又好了。
她们聊的正好，方氏就瞅着空领顾书榆去同梅夫人敬茶。
“梅夫人，我们榆姐儿的性子你是知晓的，外头尽是些传言，您可千万信不得呀。”
顾书榆立即上前去敬茶，言笑晏晏，“夫人洞察秋毫自不必说，榆儿也会好好表现的。”
梅夫人总算是笑着接下了茶。
方氏又领着顾书榆去各个桌子上逛了一圈，一路走，一路投来不少艳羡的目光。
顾书榆也算是了解了方氏的良苦用心。
梅家虽没有爵位，梅尚书却比顾道堂的武库清吏司主管要有实权的多。
再加上梅家人皆是直来直往的好性子，家室简单，没有争斗，且梅家大郎才学出众为人谦和，不知是京中多少贵女都想嫁的人家！
等从贵妇人们的桌上下来，几个相识的贵女立即围过来找她说话。
“书榆姐姐马上就要去梅家当主母了。”
“听闻梅大公子仪表堂堂，书榆姐姐恐怕早就被勾了心吧！”
“不对，书榆姐姐这般美貌，是梅大公子被勾了魂还差不多！”
“你们别瞎说，”顾书榆大方道，“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梅大公子不过是依两家父母的意思相看，哪有你们说的什么勾不勾的。”
贵女们纷纷掩唇轻笑，一副我懂的表情。
没多久，顾书榆就满面风光地回了主桌落座。
顾晚枝不由觉得好笑。
等到贺寿的戏开场，她就看到消失许久的画屏凑过来，在顾书榆耳朵边悄悄地说了什么。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顾书榆轻轻勾起了唇角。
她抿了口茶水，身边的丫鬟立即过来替她添茶，谁料丫鬟手一歪，大半壶温热的茶水瞬间浇到了顾晚枝下裙上。
众人齐齐看过来。
“怎么做的事？仔细你的皮！”
阿满抬头怒斥小丫鬟，然后去给顾晚枝擦裙摆。
方氏道：“晚姐儿这丫鬟该管教了，主子都没发话，她倒先做起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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