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就看到了把脑袋埋在翅膀下面,蜷缩在树顶睡觉的鸾鸟。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挽凝总觉得今日这棵树比之前繁茂了一些,就连那光芒都没有那么冷冰冰了。
谢挽凝出声询问:“阿鸾,这个树是不是比之前精神一点了?”
鸾鸟把脑袋从翅膀下拿出来,一双黑豆眼没什么精神的看着谢挽凝:“啾~这棵树叫不死树,原本就长在你这棵石头身边,你现在通过卜卦积攒了一些信徒念力,不死树也因此受到了一些影响。”
谢挽凝会意:“也就是说,我多给人占卜,有越多的人信任感激我,我就能积攒到越多的念力,这棵树也能长得更好了,可这念力对我好像没什么用啊。”
鸾鸟张开翅膀抖了抖:“啾~倒也不是,你只有拥有足够多的念力才能给我们塑造出肉身来。”
谢挽凝大惊:“你之前怎么不说?”
鸾鸟:“啾~你又没问,再说了,你现在的念力也足够把我生出来,至于其他几个丑八怪,生不生的有什么所谓。”
谢挽凝瞪了鸾鸟一眼,转开视线去寻找果子。
一边找一边想着,要是自己今天没问这么一句,说不定就完不成任务了。
找着找着,她突然发现不对劲:“阿鸾,我怎么觉得这树上果子变少了?”
鸾鸟扑闪着翅膀站起身:“啾~念力不够,果子就会减少,如果一直得不到充足的念力,不死树就会暂时枯竭,直到有了足够的念力之后,才会重新活过来。”
谢挽凝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也终于是找到了一颗有点蔫吧的果子。
鸾鸟弯着脖子啄了啄自己的翅膀,然后重新蹲下去,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翅膀下面。
满心都沉浸在自己想要顺利出生还任重道远的事情上。
唉~~宝宝心里苦。
对于鸾鸟的心思,谢挽凝一无所知,她把果子的浆液挤到一个小瓷瓶中之后,睁开眼睛便回到了现实。
考虑到如果抹上去瞬间就好了,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
谢挽凝便从刚才茉莉买的胭脂堆里,挑了一盒味道最清雅的香膏,往里面加了一点浆液。
为了保护自己,她不能把浆液原封不动的交出去。
眨眼之间伤口痊愈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自己怕是会惹上大麻烦。
第二天清晨,谢挽凝就出门去了染束楼。
心情好了,那些僵硬惨白的纸扎人在谢挽凝眼里都眉清目秀了起来。
今日李纾忱不在铺子里,谢挽凝便把掺了果子浆液的香膏交给了徐管事,告诉他直接抹在身上就行了。
徐管事郑重其事的接过徐管事,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叠银票交给了谢挽凝。
谢挽凝接过银票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染束楼。
谢挽凝前脚刚走,小学徒便疑惑的问徐管事:“那不是香掬阁的香膏吗?”
徐管事瞥了小学徒一眼:“主子的事情不要问不要管,看到也当没看到。”
说完这句话,他便溜溜达达的去了后院。
谢挽凝离开北巷之后,直接让马车夫驱车去了月老庙。
看来还是得积极努力的去给人卜卦,多积攒一些念力了。
而且谢挽凝总有一个感觉,就是念力作用恐怕不至于此,至于更多的,只有自己未来慢慢去发现了。
但是眼下,多积攒信徒念力绝对错不了。
坐在月老庙的摊位前,一上午的时间都没有人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谢挽凝也不急,自顾自的翻看着先前从生母衣冠冢中带出来的书。
正看的出神的时候,眼前突然被一团黑影笼罩。
谢挽凝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年轻姑娘,只是她的眉间满是轻愁。
谢挽凝合上书,对着年轻姑娘微微一笑:“姑娘,可要卜一卦?”
年轻姑娘抿了抿唇,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在小凳子上坐下:“要。”
谢挽凝点了点头,一边磨墨一边询问:“姑娘想要卜什么呢?”
年轻姑娘清了清嗓子:“找人。”
大概是担心谢挽凝会算不准,她顿了一下又说:“我叫沈眉,有一个未婚夫,他在两年之前来京城考......奔前程,后来却再也没有了消息,我想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到底身在何处。”
谢挽凝低下头在纸上写下年、月、日以及旬空、月破。
然后把龟甲和铜钱双手递给沈眉。
片刻之后,看着卦象,谢挽凝抿了抿唇。
沈眉一直盯着谢挽凝,自然也没有错过她这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急急的问:“怎么了?卦象有问题?”
谢挽凝叹了口气,眼神悲悯的看着沈眉:“沈姑娘,从卦象上来看,你要找的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往南边走,应该就能找到他。”
沈眉眼神瞬间空洞,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谢挽凝忍不住出声:“沈姑娘。”
沈眉骤然清醒,她怒视着谢挽凝,双手一拍桌子,撑着桌面站起身,弯腰冲着谢挽凝吼道:“你胡说,你卜的根本就不准,我不信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
谢挽凝眼神没有分毫波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沈眉。
沈眉眼底的愤怒一点一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仓惶无措还有悲痛。
啪,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晕染了墨迹。
沈眉抬手一抹眼泪,一言不发的转身朝南边走了过去。
......
入夜,谢挽凝洗漱完毕,刚准备就寝。
突然窗子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道人影蓦的出现在了屋内。
看清来人的时候,谢挽凝满脸震惊的开口:“是你。”
第16章 状告主考官谢大学士
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匆匆的行了个礼:“五皇子殿下。”
李纾忱嗯了一声,姿态闲适的一点也不像擅闯女子闺房的不速之客。
谢挽凝在一开始的吃惊之后,也迅速冷静下来。
这可是李纾忱,怎么可能对自己做什么呢?
他这个时候来肯定是有要事要办。
谢挽凝抓起一件披风搭在身上,询问:“殿下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李纾忱:“今日本宫在南郊遇上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南郊?
谢挽凝立刻就想到了白日见过的沈眉。
当时她确实通过卦象看出来,沈眉往南边走会遇上写机缘。
没想到竟然是李纾忱。
看谢挽凝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李纾忱才三言两语讲清楚了白日的事情。
他路过南郊,却看到一向冷清的南洞庙的外面围了不少人,甚至还有几个官差在那里。
原来是一个女子路过这里,发现庙祝手上戴着的玉扳指是属于自己失踪许久的未婚夫的。
可是在她询问庙祝的时候,庙祝却惊慌失措的拔腿就跑。
他跑,她追,两人纠缠之中意外撞翻了供奉在案前的佛像。
佛像倒地破碎,里面却出现了一具白骨。
说完之后,李纾忱看着谢挽凝:“那名女子你也认识,她叫沈眉。”
谢挽凝坦白承认:“今日白天我确实见过沈姑娘,但是杀人之事与我无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纾忱笑笑:“当然,杀人的事情大理寺那边会调查清楚,本宫要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谢挽凝点头:“殿下请讲。”
李纾忱把一份户籍书递给谢挽凝:“受害人名叫马昊,两年前来京城参加科举考试,不幸落榜,可他在落榜之后却去敲了登闻鼓,状告主考官谢大学士徇私舞弊,收受贿赂。”
“而就在敲登闻鼓的第二天,马昊就不见了,你觉得这件事情和谢大学士有关吗?”
谢挽凝愣了一下,这绕了一圈,竟然回到了谢忠台的身上。
她慢慢扬起唇角:“竟然有这种好事,殿下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李纾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个事情属实,这可是要抄家流放的大罪。”
谢挽凝歪头想了想:“没事,我已经出嫁了。”
李纾忱不置可否的点头:“行,我知道了。”
事情说完了,谢挽凝便开始下起了逐客令:“殿下,如果没其他事情了,小女要歇息了。”
李纾忱一边起身朝窗子走去一边说:“本宫今日已经派人去江北了,至于马昊的事情,大理寺那边有进展了本宫会及时告诉你。”
“但是这件事情现在引起了好几方人马的注意,早晚会被人查到你头上来,你最近小心一点。”
李纾忱走后,谢挽凝却没有睡意。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思考了很久才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茉莉来伺候她起身的时候,都被她眼底的阴影震惊了。
刚吃完早饭,就有侍卫在门外禀报:“夫人,您母亲来了。”
听到这话,谢挽凝勾了勾唇角:“带进来吧。”
片刻之后,侍卫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
谢忠台的正妻,陆岚,谢思妤,还有两人的贴身婢女。
谢挽凝坐在上座,脸上漾起一个开心的笑容:“哦,原来是母亲和二姐姐啊,今儿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了。”
陆岚不满的瞪着谢挽凝:“谢挽凝,你现在这规矩真是越来越好了。”
她意在讽刺谢挽凝不亲自出门迎接自己,也在暗示她现在应该起身给自己行礼才是。
谢挽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多谢母亲夸奖,都是母亲教得好,但是母亲怎么能让二姐姐给我行礼呢?。”
陆岚脸色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谢挽凝一脸为难的表情说:“母亲,虽然我现在是平乐侯夫人,还是一品诰命夫人,可是我和二姐姐还是姐妹,你这样......我很为难啊。”
听到这话陆岚才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谢挽凝早就不是当初住在谢家后宅那个人人可欺的小丫头。
就算她现在不得夫君宠爱,但是谢挽凝她还真的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品诰命夫人。
自己身上有诰命倒还不用跟谢挽凝行礼,可是按照规矩谢思妤还真的是要跟谢挽凝行礼的。
陆岚脸上的表情活像囤了只苍蝇一样,但还是得按捺着性子对谢思妤说:“还不快给平乐侯夫人行礼。”
谢思妤倒是能屈能伸,半垂着头屈膝行礼:“小女拜见平乐侯夫人。”
谢挽凝笑眯眯的抬了抬手:“二姐姐快请起,你说说这事儿闹得,都是自家姐妹,母亲也太讲礼数了,我以后一定多多跟母亲学习。”
招呼着两人坐下之后,陆岚连茶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就直接说出来意:“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昨日你是不是给一个人指路去了南洞庙。”
谢挽凝摇头:“没有,我没让任何人去南洞庙。”
陆岚语带讥诮:“你敢说昨日在月老庙外面和一个姓沈的女人见面的不是你?”
谢挽凝歪着头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说:“我昨日确实是在月老庙外面见过一位姓沈的姑娘,但是我没有让她去南洞庙。”
谢思妤轻轻柔柔的开口:“夫人,这件事情全京城都知道,她就是得了你的指引,才会去南洞庙的,现在她惹出了大麻烦,咱们说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所以母亲才会这么着急的过来找你,我们是想帮你的,你就放心的跟我们说实话吧。”
谢挽凝表情有些委屈:“二姐姐,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怀疑我说谎吗?我都已经承认了我见过沈姑娘了,如果我要说谎,我大可以不承认我见过她,但是我们只是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那之前我不认识她也不了解她,我应该也不需要为每一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做的事情来负责吧?上次二姐姐你身边的二等丫鬟绿竹偷母亲的玉镯子,二姐姐也没为她来负责呀。”
谢思妤被堵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岚干脆直接问:“既然你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给她指路让她去南洞庙,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给你父亲带来多大麻烦?”
谢挽凝低头,用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才说:“我没有让她去南洞庙,也没人让我做什么,我只是给她卜了一卦,根据卦象显示,告诉她可以去南边看看。”
陆岚听到卜卦二字,脸色一下就变了,她直接把茶杯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陆岚蹭的站起身:“谢挽凝,我们早就提醒过你不许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谢家的小姐,怎么能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越说她火气越盛:“你就是和你那个狐媚子娘下賎的娘一模一样,她以前也是借着给人占卜来勾引老爷,你现在又想借着占卜来做什么?”
话音落下,谢挽凝脸色沉了下来,她单手撑着桌子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陆岚面前站定:“你想知道我要做什么?”
第17章 腹中已经有了侯爷的骨肉
谢挽凝上一世独自支撑着偌大的侯府,早就知道了怎么样给人施压,也深谙如何故弄玄虚。
而这些是一辈子享乐无忧的陆岚所不了解的。
所以对上谢挽凝的目光,陆岚一阵心惊。
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帕,就连后背都崩的笔直。
陆岚的身体本能的随着谢挽凝的靠近而紧贴着椅背,紧张的问:“你,你要做什么?”
谢挽凝最后在距离陆岚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脸上蓦的浮现出一丝笑容:“我不做什么啊,母亲不是问我想用占卜来做什么吗?我专门过来回答母亲的,我想用占卜来......”
谢挽凝故意拉长声音,陆岚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谢挽凝的身上。
谢挽凝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周身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你猜啊。”
陆岚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谢挽凝,我再好好跟你说话,你最好一五一十的回答我。”
谢挽凝嘴角噙着浅笑,满眼讥诮,懒洋洋的说:“谢夫人好大的脸啊,你以什么立场来要求我?就凭我从小被你当丫鬟养大,还是凭你逼我替你女儿嫁给一个年龄足够做我爹的人,还是凭你给我的八十台嫁妆实际装满的不足十分之一。”
陆岚被气的的手直哆嗦,嘴唇嗫喏了几下之后,才勉强挤出来一句:“好好好,你好样的,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撂下这句不怎么狠的狠话,陆岚便带着谢思妤走了出去。
在两人身后,传来谢挽凝的声音:“茉莉,送客。”
陆岚猛的停下脚步,转身瞪了谢挽凝一眼:“不用送,我自己会走。”
谁知谢挽凝干脆就直接坐回了椅子上:“茉莉,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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