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晦将她狠狠地搂住,继而轻轻用内功,把她推到士兵们的面前,眼色凌厉,“此女长相清纯,略懂奇淫技巧,聊以慰藉各位辛苦打仗的兄弟。”
云喜心如死灰,双脚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不愿看见如此羞窘的情形,紧紧地闭上了眼——
“嘿哟!小娘子生得皮光肉滑,我是大哥我先来!”
“大哥,什么都你先来,是时候该让小弟尝尝鲜。”
“胸大腰细,与扬州瘦马相比,这款很适合当我们的纾解玩物!”
……
一句又一句污秽的话语像刀刃,刺穿云喜的耳膜,也微微刺痛着面无表情,伫立在帐营门口前的男人。
一个色胆包天的老士兵垂涎云喜的美貌和身段,一点也不懂主帅的心思,伸手触摸她白腻如玉的面颊,细腻的手感如电流一般流窜全身。
他把人推倒在地,准备发起禽兽攻势时,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打到营壁上,劲风狠厉,痛得他龇牙咧嘴,嗷嗷喊娘!
众人登时瞠目结舌,见此情形,纷纷跪在地上,连一眼都不敢抬起头来。
不稍片刻。
谢如晦眼梢划过众人,以及朝地上那一抹着一身娇艳喜服的女人看去。
云喜抬手擦了擦唇角上的溢出的鲜血,恹恹道:“世子爷若觉得这样折磨奴婢不够狠,不够痛快,那便赐奴婢一死,倒也干脆利落些。”
反正,她也不想看见谢如晦……
阴晴不定的主子,她不想伺候!
谢如晦见她毫无求生欲望的样子,太阳穴青筋微跳,重重地嗤了一笑!
活了二十多年,居然会为一个奴籍者大动干戈,一点也不像自己。
谢如晦眸如寒潭,抬脚走过去,把云喜抱起,声音微冷,“阎王爷问我要人,也要问过我愿不愿意给,我不愿意给,休想拿去!”
云喜好笑似地抬起鸦羽,毫不避讳地紧锁着谢如晦的眼眸,“敢问世子爷,要打算怎么处置奴婢?”
谢如晦冷脸沉默,把云喜带回主帅帐营。
云喜只觉身处的地方如临深渊。
她淡漠地瞥了眼坐在案台前的男人,继而视线移开,看向别处。
谢如晦手执毛笔,在微黄的纸上,一边写字,一边开口道:“即日起,我在军营,你便去扫马厩,清马粪,洗马身,刷夜壶;若我在府邸就去砍柴、烧水、洗衣,当一个最低等的粗使婢女!”
云喜大惊,没想到谢如晦不但不把她贬回西苑,做洒扫婢女,反而将她连降三级,与刚入府的小婢女一起共事……
不过转念一想,她不用伺候他,也算是应了金桂姑姑的那一番话,因祸得福。
她定了定神,扬起煞白的小脸,清润的眼眸中带着万般的倔强,生生叫人看了怜弱心疼。
“奴婢谢过世子爷的不杀之恩,奴婢定会做好军营和府上的差事。”
话毕,双膝跪下,磕头谢恩。
第15章 高烧不退
谢如晦的眼底掠过一丝深色,随即转为冷淡,“滚出去罢!”
云喜的额头染了些灰尘,双眸渐渐氤氲迷离。
短短几日,便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捱了板子又受到惊吓的身子在站起来的瞬间,有些摇摇欲坠之势。
步履轻盈地走了几步,忽而踉跄地跌倒在地。
谢如晦执笔的手微顿,抬眸看了眼,脸上蕴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淡笑,“别在这里装模作样,要滚赶紧滚,不滚就过来低低地认个错。”
云喜犹豫了一瞬,但很快坚定自己的立场。
她轻呵一声,方才她百般求千般求,分毫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听进耳朵里。
现在让她过去,她呸!
能离开这个狗男人,她求之不得,谢天谢地,还要放烟花爆竹!!!
“奴婢这就滚出去,不碍世子爷的眼。”云喜忍着浑身的痛意,冷冷应声。
当她撩开帐帘,正要离去时,不知怎么的,体内的燥热愈发厉害,全身的气血好似都涌上胸腔,堵得她闷痛闷痛。
两眼发昏发黑,脑袋似被人灌了铅一样重,只一瞬整个人重重地往后倒下,发出一声重响。
听到声音的谢如晦整张脸黑得发紫,遂放下毛笔,忙起身去看她到底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他半蹲下身子,伸手去触碰云喜的额头,发现她有轻微的高热,原本淡粉的嘴唇此时变得赤红又干裂,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
“云喜,你醒醒?!”谢如晦拧眉问道。
云喜丝毫没有反应。
谢如晦微微蹙了眉,眸光清冷地看着昏厥过去的女子,似要将她层层剥离,撕碎她的灵魂!
“该死的,传军医!”
——
军营里的军医萧航提着药箱子走进来,先是拜见主帅,而后再起身去查看睡在主帅床上的女子。
谢如晦神色不明,冷冷发话,“若治不好,你提头来见。”
箫航虽心底吃惊,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人活在世上,无非就是吃和色。
能让主帅过分上心的,除了歼灭敌人,就剩下难过的美人关。
躺在床上的小娘子虽发髻凌乱,双目紧闭,却也看得出是个少有的美人胚子。
看来一向淡泊女色的主帅,这回要红鸾星动了。
他轻轻地拉起云喜的衣袖,一手捻着胡须,另一只手放在她白馥的手腕上。
谢如晦忽然问道:“她怎么样了?”
箫航将云喜的衣袖拉下来,朝谢如晦施一福礼,“回主帅,这位小娘子感到风寒,又因体内有伤,才会发起高烧。”
谢如晦看着云喜,幽幽开口,“只需告诉我,吃什么药,什么时候退烧便可。”
箫航冷汗涔涔,那姑娘脉象不稳,而且有轻微的滑脉之征兆。
不多时,余光瞥了眼双颊坨红的云喜,暗道,现在还未能确定是否是滑脉,平时的药是万万不可用,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等一月过后,再找个机会替姑娘把把脉象。
他微微弯身,便道:“回世子爷,小娘子体内虚弱,是药三分毒,现在的情况只需用棉袄捂住身子,憋出一身热汗,再熬些瑶柱之类的清粥,作为这几日的饮食便可。”
谢如晦:“行罢,此事交由你来全权负责。”
箫航蹙眉,他还得负责别的事务,现在让他一个大男人去照顾一个丫头片子,好像有些不妥,便提议道:“回世子爷,卑职虽是军中大夫,可男女有别,卑职还是去唤医女过来,方为妥当。”
谢如晦:“既然箫航你都提议了,我怎么会不准?”
床榻上的云喜一直高烧不退,在被褥下曲着身子,柳眉紧紧蹙起,头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的帖在白中带红的小脸上。
谢如晦走到床前,坐在床畔上,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发现床被下的她紧紧地捂着胸口,闭着眼睛梦呓着。
他皱着眉凑上去,俯下身去听。
“混...蛋,谢...谢如晦你这个大……大混蛋!”
这人,简直不知好歹!
做梦都要连名带姓的骂他......!
谁给她的胆子,胆大包天!
“云喜!”他的眉眼染上一抹寒凉,唤她一声,“你敢骂我,活腻了是不是?!”
床上的人未作回应。
*
这一遭,生生让云喜睡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日下午,云喜才退了烧迷糊地醒来。
醒来时发现帐营内,有个人正坐在案桌前捯饬药材。
她盯着那道背影,一句一顿地问道:“请问小娘子,这里是哪里?”
白蕙兰背对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擅易容之术,混入军营,藏起原来的医女,潜入主帅营,打探一二。
“回云姑娘,这里是偏营,主帅特地命人令扎的帐营,给云姑娘你休息用的。”白蕙兰起身,端着一盒药走过去,“这是新鲜捏好的药丸子,云姑娘快吃一颗。”
云喜不由一怔,谢如晦给她令扎帐营,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前一秒恨不得她当地上的贱泥,下一秒就给她这么好的待遇?!
白蕙兰凝视她片刻,“云姑娘,既然你醒了,那我便去主帅营通传一声。”
“慢着。”云喜唤住她。
白蕙兰:“怎么了?”
“不知医女尊姓大名?”
“免贵姓红,单名一个杉。”
“红杉。”
“嗯...云姑娘有何吩咐?”
云喜看向她,眉眼淡淡,“红杉,不用跟他说,既然我醒了,那我便下地去当值。”
白蕙兰喝止,“云姑娘,万万不可!”
“为何?”
“你才大病初愈,理应在这里休息两天,等身子恢复了再当差也不迟。”白蕙兰灵光一闪,搬出主子,“况且世子爷千叮嘱万嘱咐我要看好你,你若乱来,世子爷责骂的不是你,是我!你也不想我被黑面阎王狠狠罚罢。”
黑面阎王!
云喜听到这个称谓,低低扑哧一笑。
在她心里,谢如晦不只是黑面阎王,还是个脾气差,霸道,不讲理的大混蛋。
白蕙兰盯着云喜,声音越发轻柔,“所以...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云姑娘好生休养,算是帮我t一把了。”
云喜点点头,朝她笑靥如花,“那这两日拜托红杉姑娘你,照顾一下我了。”
白蕙兰坐在榻上,握着她的手,“哪里话,我们都是仰人鼻息,同病相怜的人,我们两个日后要互相扶持才是。”
云喜微微沉吟,面对红杉突如其来的亲昵,稍感不适。
红杉给她一个温暖的笑颜,“云姑娘莫要嫌我自来熟,我这个人一看到善良、怜弱的女子,便会溢出几分亲近,让云姑娘你见笑了。”
云喜凝了凝神,看向别处。
不知白家白蕙兰小姐那边的境况如何,真叫她有些担忧。
依王循那日的狠话,或许白蕙兰免于一难。
她要找个机会,去白府一趟。
第17章 君心难测,君不怜惜
主帅营。
虽已午夜时分,帐营内却被多盏油灯的光芒映照得亮红一片,淡淡的紫檀香在营内四处弥漫。
谢如晦在灯底下着一身纯白的睡衣,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别在腰间的龙佩把玩,目光幽深地看着,略略思索。
在他看来,拥有这块玉佩的主人,敢雕出一块鳞龙形状,绝非一般人,也非他府上的婢女所有。
若是他府上的......
岂不是混入了奸细?!
到底那晚,那个女子......
是何许人也?
思及此,目光瞥向在营中微微躬身站立的男子。
箫航感受到了谢如晦赤裸裸的目光,踌躇一下,便道:“主帅,云姑娘这两天在红杉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好,可以下地干活了。”
谢如晦垂眸,微微颔首,“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
箫航除了是军医以外,还是谢如晦的半个军师师傅。
在谢如晦十二岁时,箫航便教他《孙子兵法》《三十六策计》《六韬》《司马法》等著名的兵书。
在他的教导下,谢如晦将兵法融会贯通,青出于蓝。
不用三年,一场淮水之战,谢如晦以少胜多击退匈奴,夺下十座城池,在大周打响名头,自此封狼居胥,意气风发。
“主帅,各国每年进贡的贡品已到皇宫,也有一部分特地来献给主帅,卑职把这些贡品已安置在另一处,府上的谢五小姐一听到有贡品,昨日便来信说一定要来看一看。”箫航如实地向谢如晦禀报,“还说你不许不准她来。”
谢如晦收起龙佩,闭上眼睛思索良久,缓缓开口,“军中一贯严苛,她来也好,让她瞧一瞧咱们神狼军子弟平时是怎么训练有素,如何保家卫国,守国定邦。”
箫航一听,知道谢如晦并没生怒,反而很重视谢五小姐的到来,于是朝他行了退下礼,“卑职先行告退,一定谨遵主帅吩咐,办得妥妥当当。”
箫航起身,退出主帅营,却被谢如晦给喊住。
谢如晦半寐,抿了抿唇,开口道:“去跟云喜说,我饿了,做点夜宵来吃。”
箫航闻言,额头沁出薄薄的汗。
谢如晦在军中向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今天突然提议,想来那位云喜姑娘要凶多吉少了。
“卑职马上去吩咐。”
箫航出了主帅营,直奔旁边的副营。
“云喜姑娘,你歇下了吗?”箫航站在帐外轻轻问道。
里面的云喜刚好梳洗完毕,她看了眼红杉,红杉点头,她才道:“箫大夫,是有何事?”
箫航:“主帅想吃夜宵,劳烦云喜姑娘这边了。”
云喜握着齿梳的手紧了紧,疼痛感一下传遍全身,淡淡道:“好的,我马上去办。”
红杉见营外的人影不见后,眉间微拧,旁敲侧击她,“云喜姑娘,据我了解到的,主帅向来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想必...个中必有缘由,你小心行事。”
云喜眼里的光有些黯淡,凝声道:“他是我主子,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轮不到我说不,这就是婢女的命运。”
云喜换上一身素雅的衣服,跟着箫航去膳食营。
望着膳食营里的食材,云喜有些微皱眉头,“箫大夫,这里的食材都是主肉,没有别的水果蔬菜之类吗?”
箫航捏了捏自己的长髯,侧目探了探她的神色,眸含笑意,“这就看云喜姑娘的本事有多大了,主帅可没指定要吃什么。”
“箫大夫,有一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云喜的脸上有些荫翳,随意一瞥,看到有几片荷叶子,笑道,“话虽如此,但人定胜天。”
箫航哈哈一笑,说:“难得云喜姑娘临阵不退缩,这件事就交给云喜姑娘去办,老夫先回营歇息。”
云喜目送箫航走后,去拿几片荷叶放到砧板上,用水清洗几遍。
径直到墙边取下围裙,套在自己身上,再拈起了案上的菜刀,对着整只鸡狠狠地大卸八块。
她记得云家菜谱里,有记载过荷叶鸡的做法。
此荷叶鸡非彼寻常吃的荷叶鸡。
它要隔水蒸荷叶上的鸡肉,逼出鸡味。
半个时辰后,箫航急匆匆地过来催促。
云喜把荷叶蒸鸡摆盘完毕,脸上还流着汗珠,对箫航道:“刚刚好,不早也不晚,我这就去端给世子爷。”
箫航看着她快步疾走的样子,心中难免升出一抹不安。
今晚如何,那便要看她的个人造化了。
*
云喜走到主帅营,站在外面略思索片刻,咬咬牙道:“世子爷,您的夜宵到了。”
“送进来罢!”帐中人不带感情,清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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