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公主,宗安就动了非分之想。”姚宗安又吐出一大口白沫,“可宗安不想成为笼中鸟,宗安想上阵杀敌,保卫大渊……”
“我都知道,我知道。”赵燃蓦地抬眼,幽怨地瞪住天起帝,“哥哥,你杀了他,妹妹也不活了!”
赵燃突然起身去抢宫卫的长刀,幸而宫卫反应速度,很快就把她制服住。
天起帝忍不住笑起来,“真是感人哪!”
“皇兄你怎么能笑得出来?”赵烁还沉浸在悲痛中,他的小妹刚刚失去最爱的人。
“酒里没毒,我怎么舍得这样忠心的臣子?”
这是姚宗安在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待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置身在司礼监值房的后室。
左珩正襟危坐在他床边,见到姚宗安睁开眼睛,总算松口气,“赌赢了。”
姚宗安缓缓起身,活动两下胳膊腿,“我真没什么事哈?”
“听说你在御前上演一出感人戏码。”
“以为真会死呢。”
左珩替姚宗安高兴不已,“万岁还是坚持赐婚,让你和如宁择日完婚。”
“什么?”姚宗安一下子从床榻上跳起来,“我白死一回?”
“准你这个驸马还在校事厂当值,一切照旧。”
姚宗安不敢相信,天起帝会因为他改变朝堂定下的规矩。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左珩晃了晃手里的圣旨,“快接旨,然后去万岁那里谢恩吧。”
姚宗安傻乎乎地憨笑,与平时的宋绩相像极了。
赵燃又被天起帝臭骂一顿,要她有点公主的矜持,把人强行关回宫里,在与姚宗安成亲之前不许再见面。
赵烁同样没躲得过挨训,好在小妹与姚宗安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走出皇宫时还带着笑容。
回到康王府,瞧侧妃没出来迎接自己,便随口问了问下人。
下人只告诉他,侧妃已出门两个多时辰,具体去哪儿却不知晓。
那晚他得救回来,侧妃就对他不冷不热,好似不担心他会有生命危险。
他当时没当回事,毕竟得不得到她的关心都无所谓,他们之间只有责任。
但接下来几天,他就察觉侧妃很不对劲,老和底下人秘密叨咕什么,还去见了好几次娘家兄弟。
赵烁特意嘱咐过贴身侍从,不让他们回来多嘴,不许提及关于许宛的任何事。
可以侧妃的种种表现,她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并误会了他和许宛的关系。
赵烁又猛然想起赵燃哭哭啼啼跑进府,跟他说什么找不到左珩得去许宛那里想想法子。
难不成是那时候,被侧妃听到了?
想到这里,赵烁又慌里慌张折返回露凝香,但愿一切都是他多虑。
露凝香的前厅,已被侧妃带来的人打砸得一片狼藉。
许宛没阻止侧妃的人,只在柜台里扒拉扒拉算盘,计算好损失让侧妃原价赔付。
“不就是钱么,康王府赔得起。”侧妃照单全收,“但我警告你,以后把尾巴给我夹紧了!”
许宛从柜台里款步走出来,语音带笑,“王妃既然这么敢作敢当,鱼塘的事,还有香料铺之前那几起事端就一并承认好了。”
“怎么,你还有脸跟我翻旧账?就是我做的!”
侧妃霸气得很,将所有客人都吓跑。
带来的打手个个膀大腰圆,气势上就能吓到一片。
“王妃明人不做暗事,是个坦坦荡荡的人。”许宛又甩给她两张单子,“那就把这些也一并赔了吧。”
“你真是掉钱眼里了。”
“我这个人也喜欢坦坦荡荡,你一口一个不要脸,一口一个要我把尾巴夹紧了,敢问王妃我勾引你家王爷了吗?”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最清楚!”侧妃气急败坏,“若没勾引王爷,他会有事没事来见你?”
“我和王爷的往来,我家厂公大人都清清楚楚,他还没吃醋,你有什么可着急的?”
“你拿我和一个太监做比较?”侧妃直戳人肺管子,“太监没根哪,所以你按捺不住寂寞,才勾搭王爷。”
许宛霎时变了脸色,凶神恶煞地走到侧妃面前,“你再说大人一句试试?”
“许姑娘,抱歉,是我没看顾好内人!”赵烁及时赶到,一进来就放低姿态,诚恳道歉。
侧妃不可思议地望向赵烁,她清楚赵烁好说话,是个心善的王爷。
当初得知自己能嫁给他,心里也非常满意。
他不像翼王那样难伺候,都知进了翼王府生死难料。
那几个老郡王个个好色,家里妻妾一堆,嫁进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康王殿下,请你和王妃说清楚,我许宛有没有勾引过你!”
“没有,绝对没有!”赵烁拉住侧妃,眼神却凝望许宛,那句“从来都是我勾引你”到底被他咽回肚子里。
第136回 后院起火了
侧妃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被赵烁拉走,在场众人跟完全失忆一般,选择性屏蔽这一段。
大家快速收拾残局,彤珠向许宛保证两日后即可重新营业。
许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许鹃见她脸色不好,便让袁媳妇儿等人通通退下。
“我以为你在左家锦衣玉食,不会像在许家那么痛苦。”许鹃心疼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妹妹。
许宛单手撑额,“人在什么位置上,就会有什么样的烦恼。”
“别太难为自己。”
“没事,鹃姐,我能应付。”
许宛不想让许鹃跟着担心,她现在在左宅生活得很平静。
黝黑的皮肤养回来不少,穿上了绫罗绸缎,没事就跟在袁媳妇儿等人身后学习本领。
刚刚掌灯,苏春风就从皇宫里赶回来,将姚宗安一事的结果汇报给许宛。
许宛闻之相当高兴,不枉费她瞎忙活大半天。
“主子今晚回不来,要小的跟姑娘说一声。”苏春风讪讪一笑,“他现在兼顾的太多。”
许宛努努嘴,“那你还站在这做什么?还不回去伺候大人?”
苏春风清楚许宛这是在跟左珩置气,没敢再多言便匆匆离开宅邸。
才走出宅邸大门,却见青杏提着一个食盒追出来,“苏公公,姑娘让你带着。”
苏春风赶忙接过来,知道是许宛特意为主子准备的。
他一路打马前行,从左宅到皇宫这条路,陪主子不知已走过多少遍,早就轻车熟路。
食盒里的糕点还热着,要是他能骑快点,说不定主子还能吃上温乎的。
就是这样一条寻常路,苏春风竟遭遇意外,被一伙黑衣人劫道绑走。
左珩今夜没在御前伺候,而是和邓金言在司礼监值房熬了大半个通宵。
邓金言再三让左珩回去休息,可左珩不想把担子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知道平素邓金言没少受累,他一旦得空还是要多顾及这边。
“厂公,你歇歇吧,这些折子不着急的。”邓金言主动给左珩沏盏热茶。
左珩揉揉通红的双眼,“这是乌胡来的第二封上疏?”
先前天起帝委婉地拒绝了乌胡请求三国互通互市的请求,乌胡那边不乐意,又呈上来壹封新的。
“这个小的压一压,过十天半月再递上去。”邓金言虽是这样说,语气却是试问,最后还得由左珩定夺。
“不必,正常送到御前就行。”
“乌胡真是馋疯了。”
“眼看离戎赚得盆满钵满,他们能不急吗?”
邓金言伸伸懒腰,望向窗外月色,“厂公,我怎么没瞧见苏公公回来?”
左珩这才想起苏春风,他的这个贴身侍从,很多时候都像个透明人。
只要他不发话,苏春风永远默默站在身后。
他做事稳妥,这么多年几乎未出过岔子。
“我让他回家取点东西,想是出了什么事?”左珩心下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可很快就又否决掉这个想法,苏春风功夫不及宋绩余嵘,但也不差,一般莽夫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左梵山精心培养一批小太监,左珩和苏春风同样名列前茅。
他是真正的男子,在里面佯装太监,能得第一算是考试作弊。
苏春风却不一样,他是实打实地突破自己身体的极限。
他本可以不跟着左珩,像邓金言元执那般,在内务监十二衙门里一步步升职。
只因那时撞破左珩的秘密,为让左珩放心他永远不会告密,选择死心塌地留在左珩身边。
“苏公公人够机灵,身手又比我们好太多,应该不会有事。”邓金言轻声安慰,心里却突然想起今日下值出宫的元执和陶麟。
他见左珩稍有迟疑,到底把自己的担忧讲出来。
左珩立马派两个厂卫溜出宫,到元执和陶麟的宅邸一探究竟。
这个深夜同样不能入眠的还有赵烁的侧妃,她回到府邸后就与赵烁大吵一架。
从新婚到现在伪装的好脾气全部暴露,她发疯一样和赵烁理论,为什么要和一个太监的对食不清不楚?
就不怕让天下人知道,嘲笑他这个当朝王爷没品位吗?
赵烁怎么也没想到,侧妃不悦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在外“眠花卧柳”,而是不耻许宛这个女子的身份。
“李媛,你首先要搞明白,许宛和你一样都是好人家的女儿,我当初选你也并未瞧不起你的出身!”
赵烁甚少和女子发脾气,阖府上下都知道王爷性子好,出手阔绰大方。
就算是被打发走的姑娘,赵烁也不会亏待对方。
以前出去玩乐,常常一掷千金博取红颜一笑。
侧妃被赵烁戳到痛处,她的出身确实不高,唯一能攀得上的李氏亲戚,与他们家已算旁系。
她也清楚就是因为自己出身不好,长得又不漂亮,最终才落得个侧妃名头。
可翼王一下子娶仨,康王却只娶她一人,又让她萌生幻想,或许康王对她有几分真情。
“殿下,你居然这样护着她,还说你们俩没有首尾?”侧妃掩面哭泣,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刚进府那阵儿,就听底下人说,康王貌似有个爱而不得的女子。
都是捕风捉影,侧妃根本没当回事。
直到一连数月,自己仍独守空房,还是完璧之身,她才有所怀疑。
赵烁出事那天,她恰好从娘家回来,半路被人塞了纸条,说康王和许宛在城郊鱼塘约会。
她不相信是真的,竟偷偷跑去“抓奸”。
刚抵达鱼塘附近,就瞧见赵烁和许宛有说有笑地走进那片树林。
侧妃痛苦至极,赵烁勾搭谁不好,偏偏是那个大太监的对食。
她完全没想过赵烁会遇险,待他灰头土脸回到府邸,还以为是和许宛滚草地的杰作。
她迅速做出反击,想给许宛点颜色瞧瞧。
后来几天,又花重金从底下人嘴里得到一些消息。
才知许宛和赵烁老早就相识,连书房大案上的那匹瓷马都是许宛所赠。
赵烁对那匹马的珍爱程度,全家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我再说一遍,我和许宛清清白白,你不准再无理取闹,更不准再去打扰人家!”赵烁异常生气,自觉没什么对不住侧妃的地方。
“你的正妃之位就是给她留着的吧?”侧妃挑衅问道。
赵烁一手打翻多宝格上的诸多器皿,“李媛,你别得寸进尺!”
第137回 一环扣一环
次日天还未亮,厂卫就回到司礼监禀报,元执和陶麟分别在各自家中,均没有外出过的迹象。
但厂卫也从左宅那边得到确切消息,苏春风在刚刚掌灯时回去过,仅逗留半刻钟就折返回宫。
左珩瞬间感觉大事不妙,交代邓金言看顾好司礼监,就风风火火去往校事厂。
众多厂卫立刻在丰都境内大范围找寻,能在丰都藏匿住一个太监,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左宅一晚上没消停,先送走左珩派来的厂卫,天一亮便有康王府的人送来大额银票,是赵烁代侧妃送来的赔偿。
许宛还没吃完早膳,左珩又急赤白脸地赶回来。
许宛方知苏春风出了事,立马叫来青杏向左珩详述分别的场景。
“苏公公的人和马一并消失了?”
左珩沉默颔首,许宛突然想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他身上是不是还带着你平时吃的药?”
左珩再次点头,这也是他担忧的一面。
苏春风没有敌仇,绑走他的人,必定是冲着左珩而来。
一连数日,先是姚宗安,后是许宛,这次又换成苏春风。
难怪对方消停这么久,竟是在酝酿这些龌龊之道。
很快姚宗安就赶到左宅,“厂公,赵烨的几大住所都已初步排查,还没发现苏公公的踪迹。”
“找马。”左珩不动声色地吩咐。
“宋绩和余嵘已带人深入彻查。”姚宗安清楚哪里是调查重点。
左珩起身走进东正房,姚宗安当即跟了进去,反手就把房门锁住。
许宛的心“咯噔”一下,苏春风怕是凶多吉少。
“厂公,你给我交个底,苏公公知道你多少秘密?”最先发问的竟是姚宗安。
左珩坦诚回答:“全部。”
“你对他有把握吗?”姚宗安在校事厂干久了,见过太多在重刑之下吐口的例子。
他知道这样问左珩太过残忍,但他必须得对整件事有所了解,才能加以判断。
“你是假的对吗?”姚宗安忽略主语,不敢把话说得太明。
与左珩朝夕相处这么久,他的怀疑不比外面那些人少。
除了宋绩那种好忽悠的傻小子,正常人都得有点疑问。
左珩的功夫太好,连他这个自幼练武的人都自愧不如。
且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左珩去净房,哪怕是和太监们一道。
他身上的太监特征太少,唯独那张脸可以骗骗人。
左珩没有正面回答姚宗安的问题,而是斩钉截铁地说:“苏春风不会出卖我,我只担心他的安危。”
“三日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定给厂公一个交代。”
左珩刚刚帮他在皇帝那里渡过难关,既能和如宁永结同心,又能在校事厂继续任职。
且这不是左珩第一次帮助自己,这样的上司去哪里找?
就算是报恩,姚宗安也该为左珩做点事。
“跟踪元执和陶麟。”左珩蓦地想起什么,又风驰电掣地离开左宅。
姚宗安也紧随其后,一脸凝重地迈出大门。
许宛望向他们远去的背影,只觉整个宅邸都被笼罩上一层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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