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鹃忙地起身跟随,“怎么,想要小孩了?熊妈妈她们还叨咕,想让你收养两个呢。”
许宛对孩子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烦,但若真养育的话,还得是左珩亲生的。
像左梵山这样收养左珩,在他的角度来看,左珩未必是个好儿子,只是他是真的很爱左珩。
左珩一行人先是潜入曹一石家中,将上了岁数的老家伙迷晕背出来。
又潜入欧阳贤的家中,以同样的手法把他也带出来,辗转到一处隐秘山洞里。
两个老家伙多年未曾联络,除了在公开场合见过,私下里从来没见过一次。
二人看到对方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自己被绑是什么原因,当年的事到底带不进棺材里。
左珩没让其他三人摘下面巾,唯独他自己露出真容。
当二人看到是左珩绑了自己后,愈加惊恐,万没想到最后竟栽在校事厂手里。
“识相的就把当年的事都说出来。”
左珩派人跟踪他们多日,发现这两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非常圆滑且怕担责任。
监视数日没抓到任何把柄,是两条老泥鳅。
曹一石和欧阳贤装作互相不认识对方,企图蒙混过关。
左珩一拳头砸在欧阳贤胸口,“校事厂的手段,你们难道没听说过?”
欧阳贤受了这一拳,立马呼吸困难,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厂公大人饶命,小人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姚宗安索性上前,又对欧阳贤一顿拳打脚踢,“宋广一案,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欧阳贤望向另一端瑟瑟发抖的曹一石,“我真不知道呀。”
“你猜是谁让校事厂调查当年隐情?校事厂听命于谁?”左珩扯过曹一石的头发,“你们俩一把年纪,真想不明不白地死去?”
“不可能的,你们绝不是圣人所派,圣人只希望我们永远闭嘴。”曹一石没头没脑道出这么一句。
就在僵持之际,周汉白闻讯赶来,“我就是圣人所派。”
他持刀走到欧阳贤面前,“圣人确实想让你们永远闭嘴。”
说罢,就将长刀刺穿欧阳贤的身躯,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一条人命。
曹一石见状吓得差点尿裤子,“求大人饶我一命,求大人放过我吧。”
“说!”左珩厉声质问,“快说!”
“当年对抗乌胡最危难的关头,兵部和都督府内部发生一起特大贪污案。原本该给宋广将军的百万军粮和军饷被层层盘剥所剩无几……”
第156回 算以恶制恶
当年,万光老皇帝得知这一情况后,恐打击前线将士们的士气,秘密压制下来。
命欧阳贤的上司,在暗中调查贪污案始末;又命曹一石的上司,从大渊各地紧急调粮调钱。
这两条本不相干的线,竟又交叉到一起。
暗箱操作一通,贪污案没调查出所以然,支援岩疆的钱粮也迟迟得不到落实。
万光老皇帝被气得直接犯病晕厥,之后不久,他们的上司就接到命令,押运钱粮送往岩疆。
在丰都临行前做过仔细检查,物资都完好无损。
尽管他们都怀疑过,短时间内这么多物资是如何凑出来的。
但还是顺从上路,蒙混完这份差事就行。
至于岩疆能不能打胜仗,老皇帝还有几日活头,皆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哪料才走出丰都没多久,就发现了猫腻,好好的粮食棉被等东西,竟变成一车车的石头。
众人瞬间傻眼,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包?
可时间紧任务重,他们想返回丰都已来不及了,因为在出行前向朝廷下过保证书。
他们停在半路仔细回想,最终才想明白这是万光帝给下的套,惩罚之前办事不力,没揪出贪污案背后的元凶,亦没从外埠各地调来军需物资。
他们不是有意不作为,而是不敢得罪未来的新皇,默认继位的六皇子赵烨。
赵烨早就想放弃岩疆那片苦寒之地,想趁此机会喂饱拥立他的各级大臣,以成为他走向帝王的中流砥柱。
从外埠调集军需物资也不是完全办不到,关口是被赵烨暗中阻拦,找各种借口搪塞丰都朝廷,实则都捏在自己手里。
想让万光老皇帝任命自己去打乌胡,这样再施展他的个人能力,拿出这些粮草。
至于岩疆最后结果如何,赵烨完全没有考虑过,就更别提宋广率领的数万边军将士的死活。
就在这个胶着之际,有人“从天而降”,给他们指点迷津,让他们火速赶往岩疆依计策进行。
欧阳贤和曹一石不知那到底是个什么计策,只是这批子虚乌有的钱粮顺利送达岩疆,最后全被乌胡截获。
后面的事大家便都知晓,岩疆失守,被乌胡人烧杀抢掠死伤无数。
欧阳贤的上司死在岩疆,曹一石的上司侥幸回到丰都,把这段历程整理好交给朝廷。
也就是从曹一石上司口中,第一次提出宋广通敌叛国,将所有罪名嫁祸到宋广头上。
待天起帝继位后,关于这件事的知情人逐一死去,要么自杀,要么病逝,至少从官家往外放出的消息都是正常死亡。
只有欧阳贤和曹一石这种小人物,对当年的事略有了解,却没有太深知地活了下来。
曹一石磕磕巴巴道出所有,“从天而降”为他们出主意的那个人,不言而喻就是当今圣上。
“陛下还是不放心。”曹一石指了指周汉白,“陛下要你来灭口,你却告诉了他们。”
这一段积压在内心的往事倾诉完后,曹一石也知自己的命运跟欧阳贤一样,根本逃不掉。
“校事厂与陛下一条心,你左珩的心又偏向哪里?你是想替宋广翻案,还是说你是翼王安插在陛下身边的眼线?”
姚宗安急忙上前抽曹一石一巴掌,“少污蔑厂公!”
“陛下不会派人来调查自己。”曹一石跪趴在地上,“本以为百废待兴的大渊正在逐渐变好,万没想到它还如曾经那样腐朽。”
周汉白看了眼姚宗安,见他微微点头,便再次出刀将曹一石利落除掉。
“厂公,指挥使,今晚所听我全当不知道。”周汉白向二人做出保证,“我是校事厂走出来的,不会忘记两位大人的提携。”
姚宗安望向左珩,左珩缓缓说道:“让余嵘和胡瑞雪帮你把这两具尸体分别送回各家,细节会逐一向你讲明。”
校事厂这方面经验老到,一般都能蒙混过去。
要他们死是天起帝的意思,所以他们二人的死多半会没有下文。
三人行动迅速,很快带着两具尸体离开山洞。
“周汉白为人你大可放心。”姚宗安替周汉白打包票,“我和他,就像当初的你和我。”
“他来通知我们已犯大忌,若被天起帝知道一样难逃一死。”左珩不担心周汉白,只是在反复咀嚼曹一石的讲述。
“你还打算追查下去?”姚宗安想劝他放手,“你已做到掌印太监之位,又得许宛这样一个知心人……”
“过段时间我找机会去岩疆,丰都这边就交给你了。”左珩打断姚宗安,有些事他必须做下去。
姚宗安深深叹一口气,“若追查到最后,幕后真凶就是今上,你又该怎么办?”
“宋家或许翻不了案。”姚宗安继续苦口婆心,“我们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今上,而是翼王!”
姚宗安所言没有错,因为他们一直认为宋广一案的幕后黑手是赵烨。
这么久以来,都在为击倒赵烨及其党羽而努力。
秉承的就是替天起帝查明宋广一案的真相,除掉赵烨及其党羽,换大渊朝从此太平无忧。
“陛下不会派人调查自己。”左珩重复曹一石的话,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玄机。
二人将山洞里的痕迹处理干净,也各自回到家中。
左珩躺回到床上时,许宛迷迷糊糊醒来,“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我想回来陪你一会。”左珩安静地躺在许宛身旁,“吵到你了?快睡吧。”
许宛伸手搂住他的胸膛,须臾,又睡了过去。
左珩轻抚许宛手腕,只有在她身边才感觉到踏实。
姚宗安在山洞前说过的话萦绕耳畔,你已做到太监之首,又得到许宛这样的知心人,不如放弃当初那些执拗?
左珩一夜无眠,貌似才在许宛身边躺一会儿,就又爬起来去当值。
许宛醒来时都有点恍惚,昨晚左珩到底回来过没有?该不会是她在做梦吧?
左珩才迈进宫内,就见到邓金言匆匆忙忙跑过来,“厂公,出事了。”
左珩还以为昨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传回宫中,淡定笑道:“你可不是毛毛躁躁的人。”
“元执死了,在‘燕回楼’门口发现的尸体。”
第157回 偶然上了位
元执是被周汉白所杀,昨晚放回曹一石尸体时,发现他和派去的几个眼线在外盯梢。
余嵘和胡瑞雪警觉出击,将那几个眼线逮住杀掉,元执则落到周汉白手里。
原本元执可留下一条性命,偏他一眼就认出周汉白,还说周汉白勾结左珩,杀了曹一石灭口。
周汉白哪能留元执这么个祸害,当即送元执上西天。
他连夜回皇宫复命,道元执偷窥他杀人,还大声喧嚷,唯恐天下不知。
他在情急之下才把元执杀之,杜绝后患。
天起帝不在乎元执这条命,曹一石和欧阳贤能顺利死去,周汉白的任务就算完成。
天起帝对周汉白的执行力很满意,让他先退下静候佳音。
待左珩来御前见天起帝时,他只愤愤道:“元执一个太监还逛青楼,听说还赊了不少银子,真是死有余辜。”
左珩没有接茬儿,只躬身垂首等待天起帝的安排。
“这件事就别让丰天府查了,校事厂去处理一下后事。”
元执和左珩之间的矛盾,天起帝怎么可能不知晓?
让左珩去处理这件事,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不想让这件事水落石出。
“奴婢遵命。”左珩一脸疲惫地回答。
天起帝瞧他脸色难看,从龙椅上走下来,负手问道:“你精神状态怎么这么差?最近累着了?”
左珩欲言又止半晌,“万岁,奴婢跟踪的两个人,昨晚也离奇死亡。”
左珩随即把曹一石和欧阳贤的死娓娓道出,掩去于群雄的部分,只说追查卷宗时摸出这两条漏网之鱼。
本想监视他们些时日,看看能不能获悉新的线索,没想到今天天一亮就听校事厂番子回禀,他们二人在昨晚遇害。
左珩说得条条是道,“万岁,他们已死,线索又断了。”
天起帝安抚起左珩,让他无须气馁,那两个老家伙无关紧要,追查宋广妻女和幸存部下的下落才最重要。
“那他们的死……”
“这件事校事厂不便插手,免得引起注意,让外人知道你们帮孤查陈年旧案,反而弄巧成拙。”
天起帝给出明显指令,左珩巧妙脱身,只是越来越迷惑,天起帝究竟在掩饰什么?
“元执已死,司礼监又腾出空位,你觉得可以把谁提上来?”
照比司礼监的重要差事,元执更擅长伺候人,天起帝用他非常顺手。
而像左珩、邓金言这种有本事的太监,天起帝更愿意让他们帮自己做事。
左珩沉吟一阵,躬身回话:“万岁,您觉得陶麟如何?”
天起帝对陶麟有点印象,算左梵山的“关门弟子”,在宫中众太监里升得特别快。
“你不是一直瞧不上他吗?”天起帝听闻左珩总罚陶麟做苦差,怨他夺走左梵山的父爱。
“奴婢与他有私仇,但不妨碍他是个好奴才。”
左珩有自己的考量,是时候把陶麟推上位,好让他彻底沦为赵烨的走狗。
“也好,先让邓金言带带他,若是不行再撤了也不迟。”
天起帝接受左珩的提议,总得找与左珩不对付的人上来才好。
不然司礼监里左珩一家独大,谁还能约束得了他?
左珩主动供出陶麟,恰好符合天起帝的心思。
陶麟上位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赵烨的耳朵里。
雷明刚向他汇报完这月鱼塘的进账,对他而言没几个钱,但他就是好奇许宛是怎么经营的。
海冰将雷明赶下去,道:“王爷,元执已死,陶麟上了位,咱们是不是得……”
“让他来见我。”赵烨靠在宽大的太师椅上,“最近人员损失太多,左珩打击得又狠又准。”
“所以才更该用好陶麟这颗棋子,宫内风吹草动都别再错过。”
“一个一个真没用!”赵烨气得摔碎手中茶盏。
海冰慌得不敢动弹,“王爷,咱们最近安生些,缓缓再说吧。”
赵烨蓦地起身,径自往府外走去。
海冰立马紧随其后,“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咸华府邸。”赵烨咬牙切齿地说,心里有一口恶气没出来,他憋得实在难受。
那对夫妻就成了他的发泄桶,痛骂咸华,鞭打驸马在所难免。
如宁今日来左珩宅邸闲坐,和许宛商量该给黄妙英的孩子送点什么礼物。
“孩子得明年才出生,你至于这么着急吗?”许宛拿来几款最新的香料送给赵燃。
“我这不是想提前准备吗?”赵燃闻了闻香料味道,“格彬又往丰都送货啦?”
“什么格彬?是离戎商队,人家叫达布。”许宛认真解释,“我这是正规营生,可挣钱了。”
赵燃撇撇嘴,自傲道:“那也没有皇兄每年给我的封赏多,我比九哥还多呢!”
“姚宗安娶了你真是太幸运啦!”许宛没奈何地恭维,“求公主殿下赏个脸,叫一桌凤凰台的酒菜回来吃吧?”
赵燃大手一挥,差贴身侍从这就去办。
许宛没来得及阻拦,侍从已经一溜烟跑出宅邸。
“都不知道姚宗安他们今晚回不回来,就咱们两个太奢侈了吧?”
“校事厂怎么天天都那么忙,我这新婚跟守活寡似的,你这一年多是怎么熬的?”
“卑职怎么让公主殿下守活寡啦?”姚宗安含笑走进来,“公主真能冤枉人。”
赵燃撇开手中香料,直接跑过去抱住姚宗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呀?”
姚宗安不好意思地扒开赵燃手臂,“丰都那些贵女你一概瞧不上,除了和嫔就剩许姑娘能入你的眼。”
“她们都太做作。”赵燃拉住姚宗安的手坐回来,“许宛多好呀。”
许宛白她一眼,抬眸笑问:“我家大人呢?”
“大人还在宫里,估摸晚点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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