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的信任!
冯夫人觉得自己的品行得到了这位人族大能的认可,居然可以被托付人族幼崽了。
“您放心,定然不负所托。”
孟渡听到冯夫人此言充满了真诚,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虽然初见时,何伯的态度挺傲慢,但是,他们夫妇也算是显贵世家中有良心的人。
在得到孟渡肯定的目光后,冯夫人心中更加动容。
人族常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妖界与修真界对立多年,那些大妖杀害人族修真者,吞食人族血肉来增长妖力。人族也将妖族视为心头大患,许多人族仙尊都觉得若时机妥当,定要诛杀世间所有妖族。
龙族以身去填补归墟,免得域外天魔入侵。为着这缘故,龙族虽然也是妖类,却可以在人族与妖族之间独善其身。但是,身为异族,也多被人族修真者慢待。
没有想到这样一位抬手间就可令天地生出异象的人族大能会如此的信任他们。
冯夫人的别院宅邸就在渭水不远处,孟渡牵着黑马,抱着小鱼,跟在冯夫人身后,来到了一处很大的宅邸。
孟渡站在宅邸之外,把怀中抱着的小鱼放下来。又把两个竹筐从黑马的背上取下,和这些孩子一一挥手道别。
何伯和冯夫人是豪富之家,又心怀善意,这些孩子交给他们照顾,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临别之际,孟渡给每个孩子手里都塞了一枝花。
这些花和之前送给野狐岭两个孩子一样,都是签到的奖励,这些花常开不败,还有一些增益buff。
冯夫人也收到了一枝花,感受到这其中充沛的灵力,她连忙道谢。
孟渡笑着说道:“比起何伯与冯夫人你们的善心,我所做不足一提。”
冯夫人看了看孟渡神色,大胆地问道:“北海君心心念念的就是为敖云这孩子寻访名师,他先前去西山拜访,可惜您已经远行游历。后来,也不敢再贸然来西山打扰您的清修。不知,之后能否再让敖云多来叨扰您,向您请教?”
原来那天与敖云一起来的是他父亲。
孟渡想到白猿还挺喜欢敖云带来的果子酒,再加上冯夫人说情,点头应允道:“自然可以。”
说罢,孟渡准备离开。离开之前,她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小鱼的头发。
一开始在山洞初见时,小鱼似乎胆子很大,对着黑马也不怕,但是,对着陌生人,她就很容易害羞。对于一些超出常人能力的表现,她也明显比其他孩子更容易受惊。
孟渡从心理学的角度猜测,应该是小鱼不会说话,所以面对也不会说话的动物,她更容易放开戒心。对于超出常理的一些事物,小鱼不会说话,无法向其他人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会更容易感到无措和害怕。
何伯和冯夫人这样的显贵世家,可以找到懂手语的人,让小鱼学会用语言之外的能力与人沟通,她对这个世界的惊慌应该也可以减轻不少。
只是,小鱼这样不会说话的性子,实在令她放心不下。万一有人要伤害这个孩子,这孩子连喊救命都没有办法。
孟渡想了想,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张木梳,放在小鱼的手心里。
她眸光温和,说道:“你我有缘,有此一会。这张木梳赠你,祝愿你日后平安无忧。”
这张木梳叫【李氏女的梳子】,就是【我见犹怜·SSR】卡牌主人公梳头发用的梳子。平时就是普通的梳子,遇到性命之危的时候,会自动抵挡一次一击毙命的伤害。
狗尾巴草牵着小鱼的手,跟着冯夫人走进宅邸里。走到一半,小鱼忽然折返回去。
孟渡正站在原地目送他们,惊讶地眨了眨眼。就见向来胆小的小鱼抱住她,往她的手里放了一片闪闪发光的鱼鳞。接着,她就跑走,回到了冯夫人那里。
孟渡莞尔一笑,挥了挥手送别,真是可爱的小孩子啊。
第34章 黑龙入梦鸣冤
日暮苍山远,晚风清习习。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有苍茫群山无数。
孟渡一身青色的宽袍广袖,牵着神骏的黑马,走在去往渭水县市集的路上。
黑马的脖子上挂了一个铃铛,是方才冯夫人所赠。黑马看起来很喜欢这个礼物,不时奔跑跳跃,甩着马鬃,听那铃铛传来清越的声音。
冯夫人的府邸远远地被落在了身后,屋檐下的四爪蛟龙也湮没在黄昏云霞中。
远处一座酒楼上挂着幡旗,上面用草书写着“春不晚”。
小肥啾蹲在孟渡的肩膀上,高兴地说道:“宿主,你看那里,是不是渭水最有名的那座酒楼。”
孟渡看向前方,朗声笑道:“春不晚,醉江南。走,我们去尝尝醉倒江南的美酒。”
行至酒楼,见人来人往。孟渡把黑马留在树下,她入得酒楼,到柜台前放了几枚碎银,朗声道:“一壶春不晚。”
酒楼掌柜的收起银两,去给孟渡倒酒,脸上带着笑意:“这位客官不是咱们渭水县的本地人吧。”
孟渡戴着斗笠,站在柜台前,点头说道:“途径此地,久闻这里有美酒。因缘际会,来此一尝。”
酒楼掌柜的问道:“客官也是为了龙王庙会来的?”
“此话怎讲?”孟渡抬起头,一双清凌凌的眼眸陡然间目光凌厉起来,又是祭祀龙王?
酒楼厅堂里恰巧坐着一桌客人,正好也说到了此事。
“这些年风调雨顺,真是龙王娘娘保佑。渭水县的县令给龙王娘娘办了次庙会,各种歌舞表演还有小吃,好生热闹,隔壁县的人都大老远来。”
“这些日子酒楼客栈可得乐开花了,那么多外县的人过来,和咱们县做成了好几笔大生意啊。”
“咱们不如明年也给龙王娘娘办个庙会吧,这样成了定例,每年都能在庙会上热闹热闹。”
“这个主意好啊,每年都能不出县城看到其他地方的新鲜东西。”
酒店掌柜的给酒壶里打满酒,有些遗憾地摇头,对着孟渡说道:“我还以为您也是为了看庙会来的,您没看见前些日子的庙会真是可惜,那时候咱们这里各处都是张灯结彩,还能看见县令呢。”
孟渡松了口气,看来并非是以活人祭祀的淫祠。她笑着摇头道:“未能亲眼看见渭水的龙王庙会,确实是一件憾事。只可惜我是受人之托,出门远行,今日才至渭水,只能错过这回盛事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客官您高义。看不着今年的龙王庙会不打紧,瞅着今年庙会这么受欢迎,估摸着以后年年都会有的,欢迎您明年再来看庙会,保准是不虚此行。”
“哈哈哈若真是明年仍有龙王庙会,我一定来此赴约。”
孟渡朗声笑着,付了酒钱,提着酒壶往外走去。
凉阴一鸟下,落日乱蝉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绯红晚霞的映照下,孟渡踏着最后的一点落日余晖,迎着夏日的微风,在青石板路上走着。
身后的酒楼里,那些喝酒吃菜的客人觥筹交错,临街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孟渡也能不时听到过往的行人互相说着这次的渭水盛事。
看来借着这次给龙王娘娘办庙会,渭水县的百姓得了不少好处。
孟渡心中点头,对那位不曾谋面过的渭水县县令有了些许欣赏。她深谙为官之道,既办了热闹庙会,又让治下百姓得利,实在是一位能臣。
相比之下,那位空桑县令办的祭祀大会竟然是要献祭童男童女给龙王,如此倒行逆施,行淫祠血祭之礼,真是枉读诗书,更是枉为空桑的父母官。
孟渡摇了摇头,不再点评两位人间官员。
她牵着黑马、拎着酒壶,向前走去。夕阳西下,黑马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传入晚风中,传到了一旁的纸扎铺子里。
纸扎手艺人家里的几个半大调皮少年正口吹葱叶,玩耍笑闹。
听到这清脆的铃铛声,几个总角少年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出门往外瞧了几眼。
“好一匹骏马,肯定很值钱吧。”
“铃铛还怪响嘞,金灿灿的,莫不是金子做的。”
“五弟,你怎么不说话啊。”
那个年纪最小的孩子揉了揉眼睛,不管自己兄长的问话,继续看着那匹黑马脖子上的铃铛。
那黑马脖子上的金铃与他在九姑姑那里看见的纸铃铛一模一样,他一下子愣住了。
孟渡牵着黑马,隐入人群中不见踪影。
几个小孩没得到答案,继续回纸扎铺子里玩耍。
纸扎铺子对面有个简陋的茶水铺子,多是一些没钱的附近百姓,或是囊中羞涩的过路赶考穷书生坐在那里。
“张生,你看什么这么起劲儿?我和你说话叫了你几遍都没见你回我。”
书生模样的俊秀女子忙连作了一揖,温声说道:“还请吕兄莫怪,并非故意冒犯吕兄。实在是看见了一件怪事,让我无暇分心。”
“怪事?张生,你快说来听听。”一同赶考的另一个书生兴奋起来,她最喜欢的就是记录一些从旁人那里听到的奇怪故事,略微润色几笔,就成了日常随笔里的志怪小说。
“我方才看见了一个铃铛,就和献祭给渭水龙王的那个纸铃铛一模一样。”
“你看错了吧,天下铃铛都长那样。”
“可是……哎,也许是小生看错了。”
“张生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日献祭给渭水龙王的宅邸虽是用纸扎的,但真是精巧绝伦。州府府尹的府邸都没有这纸房子扎的金碧辉煌。最难得的是竟然在屋檐这么小的一块地方竟然还有蛟龙戏珠,蛟龙出水这样的精巧心思,真是手艺非凡。也不知是哪位大家,怕是要扬名了。”
“吕兄说得是。”
茶水铺子里的店小二过来给他们添茶水,听到这些外地来的书生在讨论龙王庙会,出生在这里的店小二当即与有荣焉,笑着说道:“县令请的是咱们渭水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手艺人,人称谢九姑的那位。先前谢九姑只是在咱们县里出名,这回办了庙会,谢九姑的名声都传到州府去了,最近可是生意兴隆啊。”
张生恍然:“原来是入了贤媛传的谢九姑,她终身不嫁,一心传承谢家技艺,侍奉父母终老,实在是孝女。”
吕生倒了一杯茶,摸了摸下巴,感慨道:“这次的渭水龙王庙会办得如此成功,听说州府府君都对县令赞不绝口。我看这位县令是要高升了,听到这好消息,县令怕是夜里睡觉都能笑醒吧。”
月上中天,傍晚时分。
渭水县县令的府邸,庭院里种满了竹子。晚风携着竹子清香,传入了窗内。竹榻上侧躺了一个人,她眉头微皱,似是陷入了梦魇。
“张县令,老身冤枉啊。”
张婉在一片竹林中行走着,周围有浓浓的白雾。忽然听见有百姓在喊冤的声音。她心忧如焚,快步在竹林中找着这道声音。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前面空地有一黑衣老妪坐在树下抹着眼泪,哭诉冤屈。
“还请县令为老身证明清白啊。”
张婉连忙快步上前,到树前温柔地扶起黑衣老妪,温声问道:“这位老夫人,不知您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何冤屈,尽管和我说来。你若真有冤屈,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定不会坐视不管。”
黑衣老妪拿着帕子,抹了抹眼角,随着张婉扶起的力道,缓缓地站起身来。冯夷叹了口气,对着这位人族县令说道:“老身姓冯,家住县衙东去二十里的地方。老身向来积德行善,当家做主时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更是常常规劝我夫君要宽和待人。谁知,老身近日得知距离渭水千里之遥的空桑,竟有人诬陷老身和同族喜好杀生。那些贼子四年前就开始给老身泼脏水,可怜我年老体衰,在家中寸步不出,谨言慎行,到今日才知道蒙受了这等不白之冤。”
张婉微微颦眉,说道:“竟有此事?老夫人一家若真的没有以杀人为乐,我定然还您清白,惩治传此流言的恶徒。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竹林中的黑衣老妪温和地笑了一下,手中给出一块泛着宝光的明珠:“此乃避水珠,是我族之宝物,今日赠送给张县令作为信物。您亲口言说要为老身查明冤屈,万不能食言啊。”
屋中,竹榻上,张婉猛然惊醒。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原来是做梦啊。”
她正要接着睡去,却见枕边有一明珠,月光照耀下,明珠宝光湛湛,俨然非凡俗之物。
张婉捧着明珠,目光震惊:“这、这……”
这是那黑衣老妪赠送的信物。
次日清晨,县衙开门。
张婉穿着官袍从后堂步入前院书房,召来文书:“秋娘,你在渭水县长大,对此地甚是熟悉。县衙往东二十里是什么地方?”
文书宋秋笑着说道:“县令您是睡糊涂了?往东二十里是渭河啊。”
张婉眉头微皱,似是有心事:“秋娘,你说住在渭河的会有谁?”
宋秋奇怪地问道:“县令,您今儿怎么了?住在渭河的除了渔民还能有谁?”
张婉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木匣,里面藏了一枚明珠。她摇头喟叹一声:“也许还有龙族。”
宋秋目光诧异,觉得有些奇怪,县令对待鬼神之说向来是敬而远之。办龙王庙会也是为了推广渭水县的一些特产,怎么今日突发此言?
张婉闭了闭眼,她提笔修书一封,她要给此地州府府尹写一封信,请求府尹向天子转交她的上书。
她要奏请天子,彻查空桑!
第35章 野狐岭故人
盛夏时节,树荫底下,时而有微风吹过,一匹黑马在树荫下卧着纳凉。
孟渡坐在屋中靠窗的躺椅上,旁边案几上摆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还有一壶冰镇过的春不晚。她一手支颐,也在睡着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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