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点头道:“好。”
“爸,老舅,走了。”林栖渃拉起江远,朝着还坐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喊。
温久有点不放心,问道:“栖渃姐你一个人能行吗?”
“就江远醉得比较厉害,没事的。”
在林栖渃喊了两声后,姜院长和江老师就扶在一起站起来,江远虽然喝得不少,但林栖渃说什么他都很听话地照做,四个人就这么离开。
包间内立马就只剩下坐在椅子上的周枕寒和站着的温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周枕寒后背靠在座椅上仰着头,修长的手指捏着太阳穴的位置,温久过了一会儿才打破这份沉寂:“小叔叔,我们要现在走吗?”
周枕寒缓缓睁开眼,双眼比刚才红了几分,盯着温久的脸看了两秒,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嗯”了一声。
温久怕他摔倒想伸手扶他,伸出去的手到了半空才意识到不合适,她将周枕寒的大衣拿起来递给他,温言软语问:“您还能站起来吗?”
周枕寒闻言从座位上站起来,温久看他也没有要歪倒的意思,便站在一旁等着他。
周枕寒蹙着眉头扫了一圈包间,他朝着门边走,温久看他步伐还算稳,她将周枕寒的眼镜拿了放在包里,又看了一眼包间内没有落下的东西,才抬脚跟上去。
乘着电梯下了一楼,温久去结账时被服务员告知已经买过,她走到周枕寒身边,趁着周枕寒醉了就吐槽他:“每次都提前买单。”
又开玩笑缓解气氛:“钱这么多也不愿意分我一点。”
周枕寒听到了,黑眸毫不避讳地垂下来盯着她的脸,“都给你。”
温久失笑,“等您清醒了记得给我写个自愿赠予。”
等周枕寒和温久走出餐厅,两个负责收营的人才讨论起来。
“怎么看着一点不亲密,这都喝醉了。”告诉温久已经结过账的收银员道。
另外一个却笑,“以我磕cp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我跟你讲,绝对有点意思,我之前看了一档综艺,里面的一个博主和一个研究员磕死我了,结果你猜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当然是真情侣了!刚才那帅哥的眼神和我看的综艺里那个博主的眼神一模一样!”
“.......”
已经离开了的两人丝毫不知道店员的讨论,温久站在周枕寒身旁,生怕昏暗光线下周枕寒看不清摔倒。
慢速度走到了车边,温久借着地下车库的光,朝周枕寒看去。
他的眼神里多了几丝迷离,在酒精的作用下,男人的黑瞳里爬上了血丝。
黑发耷在眉尾,高挺的鼻梁两侧浮上暗影,周枕寒的脸部线条流畅,锋利的喉结因为他的动作上下滚动。
温久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偏开目光问周枕寒:“车钥匙呢?”
周枕寒思考了两秒,朝着温久走近了一步,“在我外套口袋里。”
温久等了两秒也不见周枕寒有动作,只好提醒他把车钥匙拿出来给她。
周枕寒看着温久,声音低了几分,“你找找看,我不确定在哪边口袋。”
温久和他相对而站,她将包挂在肩上,小心翼翼地伸手朝着周枕寒的口袋摸去。
周枕寒让她找的,她觉得不算占他便宜,而且就算她真的想占,隔着外套也很难。
她的手伸进了周枕寒右手边的口袋,在里面摸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状的硬物,像是打火机。
周枕寒从不抽烟,即使工作压力再大他也不会碰,温久不知为何他的衣服里会有火机,但她没有多想,又将手伸出来去找他的左边口袋。
左边口袋就只有一个车钥匙,她手一伸进去就摸到了,就在她想要伸出手时,周枕寒却朝前走了一步。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温久下意识屏住呼吸,出奇快速的心跳让她愣了愣,就连手也来不及收回。
“小久。”周枕寒轻声唤她。
周枕寒很少叫她小久,他和温久沟通的时候要么直接开始主题,要么叫她的名字,只有偶尔以长辈的口吻说话时才会这样叫。
身边的人都叫她久久,只有周枕寒和周艺桦姐弟一直叫她小久。
男人的声音很轻,但仿佛通过温久的耳膜敲击着心脏,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周枕寒的嗓音带着酒精上头的倦懒:“我好像真的醉了。”
话刚说完,他就弓着后背,伸出手臂抱住了温久。
温久心乱如麻,隔着自己厚重的羽绒服,周枕寒的大手落在腰间。
砰砰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周枕寒的,乱得找不到丝毫规律。
这么快的心跳,温久猜测应该是自己的。
周枕寒总是能够临危不乱,就算是抱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再加上他又不喜欢她,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快的心跳。
温久稳了稳呼吸,侧眼看了看把自己圈在怀里的手臂。
总觉得好似个梦。
第27章 Chapter 27
温久呼吸都乱了。
心也跟着乱了。
她不是第一次被周枕寒这样抱。
躲花瓶那次事发突然, 再加上李峰盛那些挑拨的言语,以至于她没有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在此刻分崩离析。
周枕寒弓着腰,头倚在温久的肩上, 灼热的气息落在耳畔,烫得她一阵脸红,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推开他。
或者说是她不愿意去推他。
男人身上酒味只占据很小一部分,传入温久鼻腔的几乎都是清冽的木质香。
是他身上的香味, 很好闻。
地下车库没有空调,温久觉得身上好烫,她被周枕寒的大衣包裹着, 像在身上盖了一层冬季的棉被一样。
重而热。
周遭寂静无声,甚至没有人来破坏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久才慢吞吞从周枕寒的口袋里将车钥匙拿出来, 轻声叫他:“小叔叔。”
“嗯....”周枕寒应得模糊。
“您现在还能走吗?”
“不能。”周枕寒回答得很快。
“那您还知道我是谁吗?”
问完便陷入了沉默, 直到温久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时, 她听到耳边传来似呢喃的声音:“小久。”
这么长的时间他似乎在思考、在确认, 可最终的答案都只会是一个。
他不会去抱别人。
知道此刻怀里抱着的小姑娘是温久,周枕寒的手收了收, 将温久搂得更紧。
温久不清楚他抱自己是不是因为头晕想找个借力点,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的手抬起又垂下, 问道:“小叔叔,要走了吗?”
“再等一会儿。”
“您要是走不了的话我可以扶您。”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试图将周枕寒扶正, 让喝醉的他先上车。
周枕寒提前表示过不愿意给陌生人碰自己的车,她也没办法找人帮忙。
或许是感受到温久推他的动作, 周枕寒头在温久肩膀动了动,将她搂抱得更紧, 嗓音如砂砾般哑:“再抱你一会儿。”
“.......”
他的话是表示知道抱着一个人的意思?
温久听到砸进脑海里的怦怦心跳,又问了一遍,“您还知道我是谁吗?”
周枕寒不再回答她了,即便是温久等了很久,他都一直沉默,仿佛就连刚才那句话都只是温久幻听。
温久并不觉得周枕寒会主动松开,又坚持着站了几分钟,才又再次温声道:“外面太冷了,我们先回去好吗?”
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人听到她说冷才缓缓松开,侧身将车门解锁,温久扶着周枕寒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他坐了上去。
副驾之前是温久坐,她调整了一下座位去适应周枕寒,俯身帮周枕寒系安全带的时候站在地上。
周枕寒身材高大,安全带又够不到,温久垂眸看了眼周枕寒,低声说了句冒犯就趴在他身上去找安全带。
系好安全带,周枕寒已经闭上眼,他的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温久盯着他看了两秒后收回目光,她已经趁着周枕寒喝酒看他好多次了,不该再因为他这张脸,沉溺进去。
被周枕寒枕着的右肩微微发酸,温久抬手揉了揉,绕到另一边开车。
她也不知道和林栖渃去洗手间这段时间周枕寒喝了多少酒,明明她们出包间时周枕寒还面不改色,甚至出餐厅时的脚步都一点不虚浮。
黑夜丝毫不收敛其调皮的性子,将一池墨水倒在南桉的天空。
温久拿到驾照以来很少开车,一是因为父母去世带来的影响,二是她日常生活不太需要开车,后来和程琪月一起考了驾照,对车的心理阴影逐步降低。
站在货车旁还是会害怕,不过市区没有货车。
她现在开车除了不熟练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因此也没有再三拒绝周枕寒。
给他当一次司机,就当是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了。
温久收回思绪,磨磨蹭蹭将车从车库倒出。
上大路后车比较多,特别是听到有人按喇叭,温久变得一整个不淡定,只能减一下速度,屏住呼吸继续上路。
她真后悔没有在周枕寒的车上贴一个新手上路的标签,这样或许其他车主看到了还会礼让一下。
夜色暗沉,路灯和车灯交缠在一起,指引行人归家的路。
温久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一点也不敢分心去看在副驾驶上的周枕寒是睡着还是醒着。
开出去好长一段路,她的紧张消失了大半,刚提了点速度上去就遇到交警在查酒驾。
她慢慢将车停靠在路边,一个身材高大的交警拿着酒精测试仪快步朝她走来,温久摇下车窗,交警睨了她一眼,打趣道:“喝了?”
温久连忙解释:“我没喝。”
“没喝你停个车歪歪扭扭的。”交警举起手里的探测仪,声,面无表情道:“来,吹。”
温久对着交警递过来的酒精探测仪吹了一口气,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交警皱眉将仪器拿到眼前看了眼,又举到她面前,“重新吹。”
虽然温久没喝酒,但二次吹气难免紧张,看到仪器显示正常才松了口气。
旁边停了辆黑色轿车,车主酒驾被逮到,查酒驾的交警朝着他们这边喊了一句:“许队,这边。”
站在温久车旁的交警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朝着对面吼:“能不能学学!!能不能学学人家!老公喝酒老婆开,实在没老婆你找个代驾行不行?!我真服了。”
暴躁的许队又朝着叫他那人道:“先让他靠边停车别影响后面人。”
许队说完又扭头看着温久,“看一下驾照。”
温久拿起手机,找到电子驾照递给许队,许队没接手机,只是瞅了一眼就道:“行,可以了。”
温久将手机收好,发动车子正要走,许队又敲了敲车窗,“开慢点,实在不行你也找个代驾。”
温久只好实话说:“他不喜欢别人碰他车。”
“什么臭毛病,你给惯出来的?”
温久想解释一下她和周枕寒的关系,但又觉得和一个陌生人没必要说什么,恰逢许队摆摆手,看周枕寒也是一脸嫌弃:“开走,开走。”
她将注意力放在开车上面,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暴脾气的许队朝着酒驾车辆走过去,然后开车走了。
温久开车的速度比周枕寒慢很多,从东风广场到南和九溪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完车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不过好在是安全到达,她松了口气解开安全带,正要叫周枕寒下车时,偏头就看到周枕寒正盯着她。
温久不知道周枕寒盯着自己多久,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问周枕寒:“您什么时候醒的?”
周枕寒身上的安全带也被他自己解开,温久等不到他回答,反应很快地绕到另外一边替他拉开车门,“您先下车吧。”
确实像一个合格的司机。
周枕寒皱着眉头,目光落在温久脸上又移开,自己下了车。
周枕寒也不说话,温久不知道他的情况,只当他是醉了,怕他一不小心摔倒,温久主动伸出手,缠上周枕寒的手臂,扶住了他。
其实周枕寒摔倒,她的动作不但阻止不了,还会跟着一起摔。
周枕寒就这么任由她扶着,也不说话,也不拒绝她的靠近。
好像周枕寒从未拒绝过她的靠近,温久扶着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将周枕寒扶到沙发上坐下,起身去给他泡蜂蜜水。
烧水的间隙,温久时不时朝着周枕寒的方向看去,也只能看到他倚靠在沙发上的后脑勺。
她端着水走到周枕寒身边,看到周枕寒又重新闭上眼,只好叫醒他:“小叔叔,喝点蜂蜜水。”
“不喝。”周枕寒连眼都没睁。
“.......”
温久完全不把他的拒绝当回事,她端起水杯,凑到周枕寒唇边,“喝一点吧,解酒的。”
听到她的声音,周枕寒这才懒懒掀眼,坐起来看着温久,又说了一遍,“不喝。”
“小久。”周枕寒叫她。
男人的声音很轻,温久只看到他张了张嘴,听到一个酒字。
她以为是周枕寒还要喝酒,她将蜂蜜水递到周枕寒手里,“不能再喝酒了小叔叔,已经喝了很多了,您都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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