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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宥一轻声笑了笑。
卢柏洲又问：“下周呢？”
“临近婚宴，更忙。”
“啊呀！”卢柏洲怪叫一声，“已婚男人果然没自由！我决定了，三十五岁之前坚决不结婚！”
秦宥一故作苦恼地叹口气：“失去自由的已婚男人要开车回家了。”
卢柏洲沉默了片刻：“宥一，我怎么……感觉你在炫耀啊？”
“有吗？”秦宥一勾了勾唇角。
“……我确定你在炫耀了。再见。”卢柏洲挂了电话。
秦宥一眼里笑意未散，系好安全带，驶离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路上稍微有点堵，秦宥一回到家已经过八点了，进门看到客厅的灯亮着，茶几上放着一束白蔷薇。
薛滢穿着居家服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在看电影，听到玄关那边传来响动，扭头看去。
“我回来了。”秦宥一换上拖鞋。
薛滢“嗯”了一声，按了下遥控器，暂停电影。
秦宥一走到她旁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牛皮纸纸盒：“帮你买的玻璃花瓶。”
薛滢眸光稍稍一亮，接过纸盒，低头打开盖子，取出花瓶。
“你晚饭吃了吗？”秦宥一把购物袋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还没。你呢？”
“我在公司吃过工作餐了。”秦宥一解下袖扣，挽起衬衣袖子，“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好。”薛滢抱起白蔷薇，拿着花瓶跟着秦宥一去了厨房。
接了清水，她把这瓶白蔷薇放在了岛台餐桌上，拉开椅子入座。
不到二十分钟，秦宥一就给薛滢准备好了简单的晚餐。煎蘑菇，小份的奶油虾仁，一小碗蛤蜊汤。
“会不会太少？”秦宥一站在薛滢对面，双手撑在餐桌上。
“这样刚好。”薛滢尝了口汤，咽下后仰头看着秦宥一，灯光照下来，秦宥一的鼻梁看起来更为高挺，她眨了下眼睛，“你的第二职业是米其林三星大厨？”
秦宥一笑着直起身：“你怎么这么会夸人？”心想小古板大概忘了前天早上出现在煎蛋里的蛋壳了。
薛滢收回视线，没再接话，拿起筷子专心吃东西。
第31章 间接接吻了两次
薛滢把餐具洗好按分类放进嵌入式消毒柜之后，回到客厅接着看电影。
秦宥一在次卧洗完澡，换上了宽松的白色短袖和灰色家居长裤，擦着头发去厨房冰箱拿了一瓶桃子味苏打水和一罐桃子味气泡酒。
进了客厅，秦宥一挨着薛滢在地毯上坐了下来，后背靠着沙发边缘，前面是茶几，花瓶里的绣球依然纯白。
他把苏打水给了薛滢，手指勾起气泡酒的易拉环，一拉一按，仰头喝酒解渴。
薛滢闻到了冰镇桃子酒淡淡的甜香，突然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桃子味软糖。她看了看秦宥一手里的气泡酒：“我没有喝过这种罐装的气泡酒。我想尝尝。”
“我去拿一罐给你。”秦宥一作势要起身。
“不用。我只喝一口。你有洁癖？”
“我以为你有洁癖。”秦宥一笑了下，把气泡酒递给薛滢。
秦宥一看着薛滢的嘴唇贴近了自己嘴唇碰到过的罐口，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桃粉色的易拉罐，冰过的桃子酒进了她的口中，喉部因吞咽微微滑动。
像一个深谙美学原理的慢镜头，光影和角度都好到无可挑剔。
薛滢把酒还给秦宥一，秦宥一没接，她用罐身撞了下秦宥一的手。
秦宥一手上一冰，手指抽动了一下，伸手接过，喉咙略哑：“好喝吗？”
“还可以。”
秦宥一的目光从薛滢沾了酒水的红唇上转开，又喝了口酒，这回是为了降温。
冰酒入喉。秦宥一冷静下来。
但是……无糖桃子酒的口感似乎变甜了。
薛滢不会读心术，看不穿秦宥一沉稳表象下的心猿意马。
她的心跳稍稍加快。
她和秦宥一间接接吻了两次。
薛滢冷淡的表情没有变化，唇面却仿佛在发烫。桃子的香气暖烘烘的。
电影已接近尾声。主基调沉重且悲伤。开放式结局。
亮着灯的小公寓外，有人打着伞匆匆走来。黑伞遮住了他的面容。
他的怀里抱着一束黄色郁金香。花瓣沾了雨水，愈发明艳。
狭长的行路两旁，长满了野草。水汽在夜色里缠绕。
不再年轻的男主人公正坐在书房里，用黑色的水笔在一本泛黄的练习册上写下了两句话。
——正由于我抱着与你相见的希望，我才永远认为最崎岖的路是最好的路。*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我爱你。*
***
看完电影，薛滢拿着她的笔电去了书房。
秦宥一睡觉前给薛滢热了杯牛奶送进书房，跟她道了晚安。
薛滢在忙，眼睛盯着笔电屏幕没看秦宥一，低低地回了句晚安。
十一点多，星海下起了雨，雨水打湿了夜空，打湿了城市灯火。
秦宥一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意。
状况和薛滢住进白鹭公寓的第一晚相似，身体累了但脑子不肯睡。
昨晚催他入眠的雨声此刻突然变得颇为嘈杂。
这必然不是认床所致，否则昨天夜里也会失眠。
秦宥一侧过身，没几秒又仰躺。这的确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想，可就是定不下心神，翻来覆去三四次，他拎起薄被蒙住了脑袋，闷在里面沉沉地叹了一口长气。
薛滢走出书房时，雨停了，落地窗的玻璃上留满了雨水的痕迹，晕开了窗外星河般密集的灯火。
深夜时分浸过雨的星海市有种水雾弥蒙的失真感。
洗净牛奶杯，薛滢关了厨房和客厅的灯，揉捏了两下酸胀的肩颈，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等薛滢冲完澡吹干头发，已时近凌晨一点，她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将睡未睡之际，薛滢在黑暗中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一团高大模糊的黑影越走越近，薛滢后脊一凉，瞬间惊坐而起，迅速按亮了床边的一盏吊灯。
灯光照亮了对方的脸。
——是秦宥一。
薛滢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敲门。有事吗？”
秦宥一没说话，眼眸无光，像是起了雾的海洋。他一声不响地上了床，躺着不动了。
薛滢的神情有点紧张，吞咽了一下，脚从被子下伸出来，踢了下秦宥一的小腿：“秦宥一？”
房间里静悄悄的，回应她的只有秦宥一平稳的呼吸声。
薛滢看了会儿秦宥一镀上一层暖光的侧脸。他睡着了，另半边脸陷在暗处，光影分割线是挺直的鼻梁。
英俊到令人屏息。
薛滢默不作声地按下吊灯开关。
主卧里唯一的光源消失了。
薛滢做了两次深呼吸，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心脏在胸腔里砰砰乱跳，传入她自己的耳中，犹如密集厚重的鼓点。
如她所料，和秦宥一睡在一起会浑身僵硬。
薛滢侧着身，尽量远离秦宥一，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主卧。
一条手臂忽然搭在了她的腰上。
薛滢还没反应过来，被搂着腰向后用力一拖，撞进了秦宥一的怀里。
冰川雪原轰隆隆地塌陷了大半。
深色的海水倒灌，冲进了薛滢的脑内，她感到一阵晕眩，下意识地试着脱离。然而秦宥一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牢牢地将她扣住了。
薛滢成了一只落进陷阱里的小兽，放弃了抵抗，拉过薄被捂住了脸，眼尾都烫了。
她一低头，后颈暴露。
离得很近，秦宥一温热的鼻息一簇簇地打在了薛滢颈后敏感的皮肤上。
跟过了电似的。
薛滢的颈椎骨都麻了，沿着脊柱一路火星四溅至尾椎，再往身体里蔓延。
后背贴着秦宥一的胸膛，呼出的气息潮热，她跟撞见了天敌似的，肌肉绷紧，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四点，天色蒙蒙亮，薛滢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了两个半小时，手机闹钟响了，薛滢艰难地睁开干涩的双眼，转头一看，秦宥一并没有躺在她身后。
薛滢愣了好半天，甚至撑起身嗅了嗅另一个空着的枕头。
但因为她和秦宥一用得沐浴露洗发水是一样的，所以没法确认是不是秦宥一留下的气味。
薛滢有点木然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几个钟头前发生的事，是一个特别真实的梦境？
薛滢想不明白了，趿着拖鞋出了主卧，走到次卧前，握着门把手，停顿了半秒，悄悄地推开房门看了一眼。
窗帘拉上了，室内很暗，不过薛滢还是看到趴在枕头上熟睡的秦宥一，身上只盖了半床被子，另外半床掉到了地上。
不是秦宥一梦游，是她发梦。
薛滢的眼神晦暗不明，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抓紧了门把手，伫立了片刻，轻轻地带上了次卧的门，没有吵醒秦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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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安德烈•纪德《窄门》。
*出自罗伯特•勃莱《你手捧希望而来》。
第32章 我只能安安稳稳当你老公了
秦宥一把滑落的半床被子扯回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吸了口气，手一撑挺身而起，坐在床沿，双脚踩在了地板上。
床边的拖鞋不见了。
秦宥一站起身，光着脚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室内，他别过脸蹙眉避了避。绕过床尾准备去小浴室时，在床的另一边看到了他的拖鞋。
昨晚上床睡觉前是脱在这边的吗？
秦宥一自己也不确定，虽然产生了短暂的疑惑，但他对此并不在意，穿上拖鞋进了小浴室。
洗漱完拉直床单再摊平被子，秦宥一走出次卧。
主卧的门开着，家里静悄悄的。岛台餐桌上有一个开口折叠住的纸袋。
秦宥一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火腿芝士可颂。
纸袋背面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我先走了。这是你的早餐。咖啡自己煮。
秦宥一笑了笑，煮了杯黑咖啡，坐在餐桌前吃完了小古板给他准备的早餐。
收拾了一下餐桌，秦宥一边往主卧衣帽间走边低头给薛滢发了条短信。
刚进衣帽间，薛滢回了电话过来。
“你每天都得这么早去上班吗？”
“是的。”
“楚裕来接你的？”秦宥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衣橱里挑选衬衫，嗓音听起来有点慵懒。
薛滢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不禁紧了紧：“嗯。”
秦宥一取下一件灰色的温莎领衬衣，开了句玩笑：“不让我送了？看来我这个临时司机不够称职。”
薛滢被秦宥一的轻笑声撩得耳朵发热，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不是不让你送，你很称职，是楚裕担心你抢了他的工作……”
楚裕大声嚷嚷着打断了薛滢，开着车隔空跟秦宥一对话：“秦先生，你安安稳稳当我姐的老公不行吗！为什么非得身兼数职呢？你我各司其职不好吗？我姐有的是钱，用不着你免费当她的司机替她节省必要的开支！”
薛滢转眸横了一眼那只鬼吼鬼叫的“绿毛怪”：“专心开车。不要吵。”
楚裕不用扭头与之对视都能用后脑勺感受到源自于冰山的冷气，缩了下脖子，噤若寒蝉。
秦宥一在电话里正经地问道：“以后我只能安安稳稳当你老公了？”
车窗外的阳光从薛滢的脸侧擦过，睫毛的影子在眼下微颤。
薛滢的声音像是闷在胸腔里，染上了那朵玫瑰隐秘的气息，冷质的声线有了不一样的温度：“随你高兴。”
楚裕手握方向盘，撇撇嘴，趋近无声地冷哼了一下，对老板的两副面孔表示轻蔑。
秦宥一忍不住笑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换衣服了。”他停顿了半秒，“哦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昨晚Redamancy的沈星宇先生给我打了电话，上午十点他会把刻好名字的婚戒送到我这边。”
“中午我在公司，你签收后拿过来让我看看。”薛滢说道，“顺便给你一个不用预约就能请我吃午饭的机会。”
秦宥一差不多摸准了小古板潜藏在轻慢之下的小心思，就是想一起吃午饭，但又要端着那副高人一筹的架子，把主动权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秦宥一起初不太喜欢这种强行给面子的施予——好比有钱人在路上遇到普通人，普通人压根没有讨要钱财的意思，有钱人却硬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把金币，然后睨着他冷冰冰地来一句“你不用感谢我”。
稍稍熟悉起来后，秦宥一又觉得薛滢的傲慢变成了傲娇，挺可爱的。
小古板只是用她的方式直言表达了她的要求——“顺便给你一个不用预约就能请我吃午饭的机会”和“中午我有空，你请我吃饭吧”其实是同一个意思。
“你想吃什么？”所以秦宥一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因略感不悦而以不上心的慢待回击，语气温和，“我提前订位子。”
“我的午休时间很短，出去吃会影响下午的工作安排。”
秦宥一想了想：“在你们公司的餐厅里吃，可以吗？”
“可以。”
等薛滢挂了电话，秦宥一放下手机，提着衣领领口往上一拽，把短袖脱了，换上选好的衬衫。
一想今天要去薛滢的公司，着装不能太随便，免得丢了小古板的脸。他转身在玻璃柜的领带收纳盒里抽出一条领带，对着穿衣镜打好双交叉结，喷的香水也不是常用的暖调木香，换了一款香根草与杉木为主调的绅士香水，气味稳重且醇和，没有侵略感。
到公司开完会，秦宥一回了办公室。
沈星宇十点整准时来访，提前有过预约，班姝瑗将他带到秦宥一的私人会客室，给他泡了清茶，再去经理办公室通知秦宥一。
俩人在会客室握手寒暄了几句，沈星宇把婚戒交给了秦宥一，坐了二十分钟不到，他就起身告辞了。
送走沈星宇，秦宥一把周震叫到办公室交代了工作，而后带着婚戒开车去薛滢的公司，快到的时候给薛滢发了条语音信息。
薛滢回过来的也是一条语音，只有一个“嗯”字，但是和平常短促的发音不同，可能在忙别的事，混了点心不在焉的鼻音，略微拖长了音调，尾音意外的软。
秦宥一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反复听了三遍，还差点注意力分散追尾遇红灯停下来的前车。
他着实捏了把冷汗，呼了口气，锁屏手机。
到了长盛集团公司楼下，秦宥一泊好车，从旋转门走进大厅。
张丹彤早就候着了，朝秦宥一伸出手：“秦先生您好，我是薛总的秘书张丹彤。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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