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珞笑了笑:“陪夫君用膳啊。”
话音刚落,门外就涌进来一排端着早膳的丫鬟,将一道道冒着热气的早膳放在了桌上。
云琛丝毫没有要给她面子的意思:“我不吃,没什么胃口。”
丫鬟们将饭菜放下以后就退了出去,林倾珞却依旧站在那,将碗筷摆放好,又看向云琛:“夫君多少吃两口吧,饿坏了身子可不好。”
云琛歪着脑袋看她,眼神幽幽,似是想看透林倾珞的真面目。若非之前见过她防备疏远的清冷模样,险些要被她此刻温柔的伪装给欺骗了。
“夫君看什么?”林倾珞丝毫没有羞涩之意,反倒坦然面向云琛的审视。
云琛坐在那,冷笑了一声,道:“我本来就不饿,此刻看见你,我更不想吃了。”说完,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这不是变相的骂人嘛,说她坏了他的胃口。
林倾珞眉眼淡淡,似乎对他话里的厌恶之意浑然不在意,然后缓缓坐下:“夫君还是尽早习惯的好,毕竟以后每一顿饭,倾珞都要陪着夫君一起用。”说完,回了云琛一个甜甜的微笑。
云琛笑意一收:“那你就坐着吧。”转头朝外喊,“沐白,推我出去晒晒太阳。”
“今日没有太阳。”林倾珞柔声道。
“那我就出去吹吹风。”
林倾珞无声握紧了拳头,嘴角的笑意都僵硬了,道:“那我陪夫君一起。”
“不用。”
沐白此刻进屋了,走向云琛也不是,退也不是,感觉自己正处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中间,被那股火药味熏得呼吸不畅。
外头的方嬷嬷也是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心里暗自给世子妃打气,眼看着世子妃落败了,心里当真是不痛快。
不过,这假世子的脾气,当真是臭啊。还是要将这个消息禀告给王妃,最好是让王妃收回二人要在一起才能用膳的命令,这样下去,世子妃非得饿死不可。方嬷嬷扭头离开了。
最后,沐白还是将云琛推走了,林倾珞依旧坐在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那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俊喜才忍不住出声:“主子,要不你就吃吧,饿坏了或者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林倾珞淡笑着摇头:“他若是连吃饭都不屑和我共用一桌,以后怕是更难靠近他了。一步退便步步退,所以我不能退。”
至少,在她地位稳固之前,她不能退。
随后她又吩咐:“吩咐下去,菜冷了再热,我等着世子一起用饭。”
俊喜虽然心疼,却也只能按照命令吩咐下去:“是。”
第24章
沐白并没有将云琛推得太远,就在不远处的走廊里转悠,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就只推着云琛在能看见林倾珞的范围内转悠,只要云琛稍微一抬头,就能看见坐在书房里的林倾珞。
云琛貌似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干脆叫沐白停下,转而看向他:“觉得我过分?”
“属属下不敢。”云琛的话吓得沐白都结巴了,他的脸也烧得一片通红。
云琛淡淡一笑:“以为她是个听话的人,昨日才算看明白,是我看走眼了,既然她非要做了好妻子,我自然不能如了她的意,事事都顺着她,她万一真把我当成她的依仗怎么办。”
反正,他不管林倾珞是如何想的,他就是不想做那荣允的替身,他查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以后就会离开,如果和她有太深的瓜葛,是伤害了她,也是怕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沐白其实也知道云琛的难处,林小姐是把主子当成夫君对待了,主子如果是个狼心狗肺,定会非常欢喜,可主子不是,他不忍心伤害林姑娘,而且,主子说了,走之前,会和林姑娘说清世子假冒一事。试问,如若此刻主子和那林姑娘不清不楚,以后又叫主子如何开口,说自己不是世子呢?
可是,看着书房里孤零零坐着的一个人,实在是怪可怜的。
沐白长叹了一口气,云琛眼睛睨向他,冷飕飕地问:“你叹什么气?”
沐白道:“属下觉得,林姑娘真可怜。”
云琛一手撑着额角,道:“那你以后对她好点。”
是你,而不是我。沐白有时候觉得,他家主子真是铁石心肠。
过了一会,沐白又道:“主子,属下觉得,咱们或许可以换个方式,林姑娘一看就是倔脾气,你这样激她,她反而越战越勇,主子你没看出来吗?”
云琛自然感觉出来了,昨日她亲他以后,他便知晓自己小看了这个女人。
一想到这,他又轻抿了一下唇。
“你有什么好法子?”
沐白道:“世间夫妻,很多都是因为对彼此冷漠而消磨了感情,最后成了同床异梦。主子,晟王妃之前说过,允世子是个不爱说话之人,依属下愚见,你不妨就依着晟王妃的意思,做个冷漠性子的人,平日里林姑娘若是想亲近你,你无声拒绝便是了,无需像今日这般,叫她难堪的。她是个聪明人,主子对她冷上两回,她可能就不会再妄想主子对她动情了。”
云琛垂着眼帘,似乎在思考沐白这番话的可行性,过了好半晌,他才又开口:“似乎也没用更好的法子了。”
天天这样气她,他都怕她生疑,还有孙芝荷那个女人,若是知道了他们二人这般相处,指不定会插手,既然如此,倒不如演一出相敬如宾,两边都好交代,不行再另想办法。
沐白笑了,高兴自己的法子被采纳,急忙道:“那……回屋?”
“你饿了吧?”云琛笑着回头看他,“我看你眼巴巴盯着那玉米粥,既然你这么想吃,回去给你盛一碗。”
沐白:……我何时盯过那玉米粥了?!
他皮笑肉不笑,道:“是,属下眼馋。”
书房内。
林倾珞最初确实是被云琛气得没有胃口,可是无聊静坐片刻,那冷了的早膳被热了一遍再度被端上来的时候,她承认,她确实饿了。
而且,还饿得脑子出现幻觉了。
离自己最近的包子不知为何,居然和她说话了。
它指着林倾珞,问:“嘿,女人,你猜猜我是什么馅的?”
林倾珞觉得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忽然回神,对着一边俊喜嘀咕:“俊喜,你说这包子,是什么馅的啊?”
“你若是想知道,尝一个不就是了。”
主仆二人的目光,齐齐向门口望去,看见云琛那张带着面具的冷脸的时候,林倾珞的眼眸亮了一瞬,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随后她就收回目光,装得若无其事。
“夫君这是吹风吹累了?”
云琛不理她,任由沐白推着椅子到了桌子边,才道:“看见某人盯着包子垂涎三尺,我便未为其难吃两口。”
林倾珞笑了。
身边看戏的两个人急忙摆上碗筷打开盖着的粥,开始为二人布菜。
林倾珞却率先夹起离自己最近的包子,送到了云琛碗中,眼眸带笑地望着他:“夫君替我看看是什么馅的。”
林倾珞的这一举动,吓得周围三个人都没动。
俊喜是惊讶,心想,世子好不容易服软了,小姐居然还敢招惹,不怕世子又被气跑了吗?
沐白眼睛瞧瞧打量了一下云琛的脸色,生怕他家主子下一刻就掀桌子而去。
正如沐白所想,云琛的脸色确实不好看,薄唇紧紧抿着,若是仔细观察,可能看到他的脸颊微动。
别人不了解自己的主子,沐白还是知道自己主子什么狗脾气的,一想到二人刚在廊外的打算,一急扯了一下云琛的衣袖。
空气凝固了一瞬,随后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云琛夹起包子,重重咬了一口,包子就少了一块,宛若不全的月亮,他将有馅的一面朝着林倾珞的方向放下,眼神冷冷觑了她一眼,似乎在说:瞪大你的狗眼,自己看。
林倾珞抿着唇,强压下笑意,然后就要起身盛粥。
沐白见状,赶忙起身,端起云琛面前的碗,唰唰两下盛了一碗玉米粥,放到了云琛面前,他朝着林倾珞尴尬一笑道:“主子说想吃玉米粥。”
云琛压下眼帘,瘪了一下唇。
“哦。”林倾珞乖乖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自己的动作,盛了一碗清粥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沐白暗自松了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世子妃那一碗是盛给主子的呢,还好他够快,想盛给主子也没机会了。
后面的一顿早膳吃得相安无事,就这短暂的安宁,伺候的两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用过早膳以后,方嬷嬷带着林倾珞熟悉王府的环境,本是想拉着云琛一起,云琛却以身子疲乏为由,说要午间小憩拒绝了。
晟王妃派人过来回话说,想要去书房挑画的事情她准了,下午叫云琛和府里的管事一道去,不过不得让林倾珞知晓。这小要求自然简单得很。
下午。
晟王府的管事名为季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眉目温润,透着一股温润气,倒不像管事,像书生,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一路引着云琛入了晟王府的书房。
书房犹如一座书阁,一打开门,便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气息,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甚至打扫都不多。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日光,看见漂浮着不少的灰尘。
按照孙芝荷的话说,几年都不归家的人,也用不上这处地,等他真的要回来住再清扫也不迟。
季宏点上蜡烛,然后笑着面向云琛:“公子,左边那放有王爷之前的信件和画像。”
此刻四下无人,云琛便直接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荣文璋的那张书桌走去。挂在书桌后面的那张地形图那样清晰,尽管他没有去过,可是他在母亲、先生的书桌上看过无数回,这张地形图,他烂熟于心。
熵州,靳家人开城投敌的地方,一块落入突厥人手里的故土,一座处处埋着被冤枉忠骨的城池。
一边的管事还没有察觉,以为他是对王爷曾经的赫赫战功好奇,带着一些自豪地开口解释:“这是熵州的地形图,公子应该也知晓这件事情,京城无人不知。当初大将军靳晚风携监军怀恩侯一起投靠突厥的事情人尽皆知,若不是我们王爷啊,说不定姜州都要沦陷。哎~可惜,那两个畜生投得太快了,王爷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熵州没了,不过好在拦住了突厥的二十万大军。当初朝廷就只派了十万的人,却能抵抗突厥二十万人,哦,忘了,还有靳家那些叛军,这加起来,突厥还不止二十万呢。”
男人指尖传来骨骼轻响,忽然笑了一下:“真是了不起。”
“可不是嘛,少年英将,杀敌勇猛,所向披靡。”
云琛转头看季宏,眼底漫着寒光,身高的优势更是让他气势凌厉,又道:“他这么厉害,七年前怎么让突厥刺客烧了自己的府邸呢?”
据说七年前突厥一行人偷渡了南塞关,混进了玄城,一把烧了都帅府。这事也是闹得人尽皆知,据说邸报还没到京城,这则消息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额……”季宏一脸的尴尬。
“啧,让刺客混进姜州也就算了,还被刺客烧了自己的府邸,还好不是辎重这些,如若不然,他这个驻边大将军要爵位不保了吧。”
“说明,王爷尽忠职守,一刻不离军营,所以刺客不敢动军营窃取军机,反而攻向王爷的府邸。”
他怎么不说,是军营守将太多,刺客不敢去军营放肆,只是来了一趟不好空手而归,所以便去了荣文璋的府邸,将他这个守卫松懈的府邸都烧没了呢。
熵州纵然有骁勇善战的猛将,但也绝不是他荣文璋。
云琛没有再出口辩驳,与一个王府的管事争论这个事情毫无意义,此刻他要做的,是好好逛逛这个晟王府书阁。
他转过头,看向管事:“我能自己逛逛吗?”
“这……”季宏露出为难的神色。虽说王爷已经许久不用书房了,重要的东西也不会留在书房,但是王妃特别嘱咐,盯着这位公子,不能让他肆意的碰书房里的东西。
“这么为难啊?”云琛笑得随意,“书房里面藏宝了,还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书房内光线昏暗,淡淡的光影落在他的眉眼上,平添了一份捉摸不透的深沉与冰冷,那双被眼睫盖住的眼睛,似暗夜里蛰伏的狼,季宏被他盯得害怕。
“王爷行事光明磊落,怎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公子多想了,小的只是按照上头的吩咐,给公子引路罢了,毕竟书房东西多又杂,怕公子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季宏说话不卑不亢,这一番话圆得云琛无法反驳。
“罢了。”云琛背过手,和他道,“帮我找一封王爷的字迹和小像就行了,我便不动这些蒙灰的东西了,脏。”
季宏点头应了。没过多久,季宏给了云琛一本有着荣文璋字迹的书,然后附上一张画像。得到这两样东西之后,主仆二人就离开了。
一出门,云琛又坐上了椅子,由沐白推了出去。
三人刚走到长廊下,对面垂花门忽然出现了几道人影,上午阻止云琛用膳的方嬷嬷的声音响起:“世子妃请看,前面便是王爷的书房了,里面书册如海……”
方嬷嬷话还没有说完,几人的视线便对上了。林倾珞看看见云琛的一瞬,脸上的笑意深了几许,问云琛:“夫君是来书房看书的吗?”
云琛别开视线,不与她对视,淡淡道:“那不然呢,来这让书看我不成?”
“咳……”沐白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下,提醒云琛注意言行。真是累啊,他家主子张嘴呛人的本事什么时候能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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