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可还有法子能验?”
江凝十指紧攥,尽管这老妪说得极为生动可信,可江凝依旧不肯就这么草草了事。
“唯有叫仵作来验尸。”
此事牵连到谢沉胥,陆谦也不敢就这么下结论。
江凝盯向跪在地上的老妪,吩咐翟墨将她带下去关押,等事情有了结果才能放人。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闻言,那老妪拼命招手求饶。
江凝却是冷着一张脸,未有要心软的意思。
翟墨立刻命人将她带下去,她那求饶的声音传了许久才停下来。
“姑娘——”
人一走,前一刻还镇定自若的江凝,几欲要晕倒过去。
她靠着那丝心气撑到现在,人已有些摇摇欲坠。
“先扶我回去罢。”
她勉力说出这几个字,再待在这只怕她真要承受不住了。
“嗯!”
采荷急忙点头,带她回后院。
“郡主已经倒下了,只盼六姑娘要撑住才好。”
翟墨叹声道,回头见到地上的东西,整个人脸色也遭不住了。
“放心,她会撑住的。”
陆谦很是沉着,兴许是见惯了这样的事。
魏向贤吩咐翟墨将棺木和谢沉胥的物品先收起来,待事情查清楚再处置。
翟墨都一一受下。
江凝回到屋内,努力克制快要崩溃的情绪。
“砰——”
可下一刻,却听见茶盏摔碎的声音。
第两百九十一章 危机四伏
“姑娘——”
采荷吓得从外面推开屋门进来,见到江凝对着地上摔碎的茶盏碎片落泪,眼里还带着不甘心的怒气。
她想不通谢沉胥明明答应了她会回京州城,又为何要食言?
方才在前院她一直憋着,若非是为了安抚平阳,她的情绪只怕也要同平阳那般在魏向贤他们面前崩溃了。
“您没事吧?”
采荷神色大变问她,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本江凝的气定沉着都是装出来的。
她摇摇头,道:“去打些水来,我总不能这个样子去见郡主。”
她答应了平阳晚些时候要去见她,将事情同她说清楚,生怕平阳等得太久。
“是...”
采荷战战兢兢应下,忙下去给她打盆水来洗脸。
黄昏的光落到屋檐上时,江凝方从铜镜前站起身,走出屋子。
平阳一直揪着心坐在椅凳上,便是锦儿如何劝她到床榻上去躺一会儿她也不乐意,总说着她要等江凝过来。
锦儿别无他法,只得站在屋檐下替她守着,见到江凝过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人往里迎道:“郡主,六姑娘过来了。”
平阳失落的神色一下提起来,双眼看向朝她走来的江凝,“怎么样,那人不是阿胥吧?”
她满怀期盼盯着江凝。
江凝摇了摇头,面色和善道:“我早看出来那老妇不怀好意,她这么做想来是要讹些银两。陆大人和翟墨他们已经将那老妇关押起来,待审问清楚后才会放人。”
“六姑娘,你可别骗我。”
平阳虽不愿相信,可却也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你与世子自小一块长大,我岂能糊弄得过你?”
江凝笑了笑,叫她宽心。
“可阿胥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能告诉我?”
之前他们一直骗平阳谢沉胥还在邺城,今日听完那老妪的一番话,平阳才发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
江凝抿抿唇,她知道这种时候再也不能骗平阳谢沉胥没事,只能如实道:“世子他在从邺城回来的那一日,在城外遇伏,中了敌军的毒箭,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
平阳头一沉,差点要昏厥过去。
“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们不管的,这也是郡主你说的。”
江凝神色一惊,揉着她手腕劝慰。
“不错,他不会这么做的,他知道我们在等他。”
待神色稍稍缓下来,平阳自言自语道。
“郡主眼下要做的是将身子养好,若是世子回来见到郡主不好好爱惜自个身子,该伤心了。”
江凝揉着她的手,眼里透着心疼。
“你也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
平阳知道她能这么待自己,有很大原因是为了谢沉胥。
“嗯。”
沉默半晌,江凝才点点头。
“可怜的孩子,生下来就要没父亲了。”
过了这么久,平阳已经开始慢慢劝说自己接受这一切,尤其是肚子里的孩子,他生来就是无辜的。
“可有这么多人疼爱他,他定然也会活得很幸福。”
江凝满脸温和盯着她隆起的小腹,极为有爱道。
“你来摸摸看。”
平阳轻轻抓住她的手,放置到自己肚子上,让她感受肚子里跳动的生命。
手掌心里触摸到的跳动触感,让江凝面露笑意。
见平阳情绪稳定下来,江凝才起身从她屋子离开。
可一走出她院子,她温和的神色立刻就变得凝重下来。
虽然她不愿相信那老妪说的话,可也不排除她说的是事实,他们必须得做好两手准备。
趁着天色尚未太晚,她还是决定去找陆谦一趟。
见到她过来,陆谦仿佛并不惊讶。
“你早猜到我会来找你?”
江凝问他。
“不错。”
陆谦点点头,给她倒下杯茶水。
“六姑娘是不是在想,若是那老妪说的是真的,咱们该怎么办?”
“而若不是真的,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烛光洒落在屋内,衬得屋内光线明明暗暗,俩人的神色都变得极为隐晦。
陆谦不愧为大理寺少卿,一番话将江凝心中所想俱摆到明面上来。
“我自然不愿相信那是真的,可过了两个多月,一点消息也没有。更何况,那密林还是在北椋境内,会不会是被自己人给害了?”
江凝越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越是低沉。
她不愿让自己这么想,但如今她跟陆谦没有一丝线索,该猜想的地方她都不想落下。
“你是说,今日这场戏是八王爷自导自演的?”
陆谦领会她话中之意,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方小声将这句话说出来。
江凝咬咬唇,稍稍点头。
“他?”
陆谦手指节轻轻叩着桌沿,若非是江凝这么一提,他还真怀疑不到魏向贤身上。
“他可是世子找的人,世子总不会看错人吧?”
陆谦始终不肯相信谢沉胥的判断会出错。
“我知道世子无心坐上北椋这张皇椅,可八王爷未必会这么想。”
“世子在北椋有根基,名声也不比八王爷差,若是八王爷想要一手遮天,趁机除掉世子也未可知。”
江凝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来,若是落在外人耳中那随时都会被扣上大逆不道的帽子,但为了谢沉胥,她必须要同陆谦说出自己疑虑。
“若真是如此,咱们得要小心了,至少不能让他瞧出端倪。”
陆谦低声叮嘱道。
“我明白。”
江凝点点头。
这一夜,整座王府陡然变得危机四伏起来。
江凝回到自己院子时,盯守的侍卫也来到魏向贤面前。
“你是说,她从平阳院子里出来后,又去找了陆谦?”
魏向贤坐在椅凳上,沉眸问跪在地上的侍卫。
“不错,俩人在里面聊了许久,那六姑娘才从陆大人的屋子里出来。”
那侍卫垂首道。
“他们定然是在聊今日那老妪出现在府上的事,没什么可疑的。”
魏向贤沉思片刻,让那侍卫不要太放在心上。
“是。”
既然主子已经发话,那侍卫也不好再疑神疑鬼,匆忙起身离开。
可就在那侍卫离开后不久,贤王府外的守卫突然变多起来。
第两百九十二章 太子妃
西晋。
那日郭槐从中宫出来后,没过两日便起兵发往大秦,章聿给他选的是西晋通往大秦最为偏僻的那条道。
大秦帝正忙着养精蓄锐,又处处压着段云骁不让他白日做梦。
西晋的军队压境时,整个大秦还处在睡梦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敌军的到来,直到边境传来战报声,大秦帝才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此刻最为懊恼的莫过于段云骁,他将西晋举兵压境的过错全都归于大秦帝身上,若非是他一直按兵不动,只怕他们此刻早已收复北椋,也不至于被西晋这么一个小国趁机钻空子。
大秦帝惊慌不已,眼下是他们兵力最为薄弱的时候,对于西晋的突然发兵,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前线频频溃败,大秦帝也溃不成军。
“要不,去问你父皇借些兵力过来罢。”
段云骁思前想后,还是朝赵玉瓒开了这个口。
“我父皇?”
赵玉瓒听到时,整个人神色都惊了惊,靖桓帝如今的处境如何他们不是不清楚,他都自身难保了,怎会向大秦借兵?
更何况,当初害死赵启宁和赵启骁,段云骁也出了一份力,靖桓帝不会放下对他的成见。
“你该不会不愿意开口吧?”
段云骁审读看着她。
“不是。”
赵玉瓒急忙否认,段云骁治好了她脸上的伤,她自然不会撇下他不管。
赵玉瓒不忍心拒绝他,想了想还是道:“我可以先试一试,但父皇他不一定能派兵过来。”
“贺繁州他们忙着收复燕齐其他地方,蕲州暂时还腾不出精力来对付,你父皇他们暂时不会有事。”
为保全大秦,不管是哄骗也好,只要是能帮助大秦渡过这次危机,段云骁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好。”
赵玉瓒心里难受得紧,可为了不让段云骁失望,她只得答应下来。
不多时,她便起身走到案桌边,提起墨笔给靖桓帝写下一封书信,随后让段云骁身边的护卫送去蕲州。
可郭槐却不给他们借兵的机会,他骠骑大将.军的名头并不是虚的,只花了半个月的时日,大秦领土便失了大半,他带领的西晋大兵朝大秦都城直逼而来。
段云骁没了办法,只能亲自领兵上阵杀敌。
每日赵玉瓒都在城墙上眺望远方保佑他无事,也盼着她送出去的书信能尽快送到靖桓帝手中。
半个多月后,张贤拿来封书信递到靖桓帝手中,此时他的病已好了大半,只是人还有些虚弱,大多时候都得倚靠在床榻边上。
“陛下,是从大秦送来的。”
张贤边递上边道。
“一定是阿瓒。”
靖桓帝嘴里念念有词,他也许久没收到赵玉瓒的消息了,她远在大秦,父女俩极少有书信互通的时候。
可看到上面落下的恳切字句,靖桓帝神色却便得凝重起来,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陛下,怎么了?”
张贤一下瞧出不对劲。
“大秦也起战事了。”
“什么?!”
张贤整个人不可置信。
“是西晋起的兵,阿瓒想同我们借兵。”
靖桓帝话里透满无奈。
“这,一定是那大秦帝的主意。”
张贤在一旁小声提点。
“不用你说朕也能猜想得到。可阿瓒到底是朕的女儿,若是不借兵,大秦失守了怎么办?”
失去几个儿子已足够令靖桓帝心痛,若是再添上他最爱的五公主,他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滋味。
这一刻,靖桓帝感受到了孱弱之年的无力感。
“陛下,奴才倒是有一主意。”
张贤眼神沉了沉,突然开口道。
“你说。”
靖桓帝赶忙下令。
“不若让四公主将五公主从大秦给接走,这样也能保下五公主的一条命。”
“蕾儿?”
靖桓帝失意的眼神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嗯,四公主乃是西晋的太子妃,相信那骠骑大将.军郭槐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留下五公主一条命。”
张贤振振有词道。
“你说的不错。”
靖桓帝总算是完全反应过来,赵玉蕾嫁到西晋多年,她与燕齐皇室的关系虽不算好,可靖桓帝说的话她应当还会听。
未有犹疑,靖桓帝赶忙提笔给赵玉蕾写去书信。
大半个月后,多年未回过燕齐的赵玉蕾收到靖桓帝命人传来的书信。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收到他的信。
彼时的她正半蹲着身子在花丛中,采摘新鲜的琼枝海棠,锦盘掐花绸缎裙洒落在花丛中,发髻上的珠钗正随着她采摘的动作轻轻摇曳,宛若画中美景。
“太子妃。”
身后传来阵轻盈脚步声,织画给她递上封书信。
见到信封上落下的字,她眼睫微微跳动,显然是被吓到了。
她将手中摘下的琼枝海棠递给织画,从她手里接过书信。
靖桓帝让她救下她那远在大秦的五皇妹,先将她接到西晋,只要能保下她的命便可。
她眼神覆上一片冷意,随即朝织画道:“随我进屋。”
“是。”
织画拿好手中海棠,跟在她身后回了屋子。
进屋后,赵玉蕾让她替自己换上身华贵衣裙,朝章聿所在的福阳宫行去。
“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章聿正忙着处理政事,见到她过来,放下手中文书。
“妾身见过殿下。”
赵玉蕾客气地朝他行过礼数,方走到他面前恳求他:“臣妾有一皇妹嫁到了大秦,便是那大秦四皇子段云骁的妃子,殿下能否留下臣妾皇妹的一条命?”
听她这么一说,章聿才想起来:“是那赵玉瓒吧?”
当初赵玉瓒嫁到大秦时,也算是传得沸沸扬扬,章聿也有所耳闻。
“不错,正是她,是臣妾父皇的意思,不想她将命丢在大秦。”
赵玉蕾将靖桓帝的意思转达给他。
“好办,孤这就叫人给郭槐传话。”
话落,章聿吩咐高旭下去将事情办好。
赵玉蕾见他答应得爽快,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殿下忙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歇歇了?”
她手搭到他后肩上,替他轻轻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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