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前面的老臣,手里抱着玉玺,正站得笔直凝视着前面朝他们驶来的马车。
“这下北椋不愁没有帝王了。”
他们始终相信,谢沉胥就是那有着帝王之相的男子,能带着他们固守好北椋江山,不被外贼给窃了去。
“是啊是啊。”
许多人纷纷应和。
陆谦站在后边,看着这些人,都不由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们如何得知谢沉胥今日回来,倘若谢沉胥怪罪到他头上,那可就糟了。
不多时,马车停到城门口,车帘布被翟墨挽起时,一见到谢沉胥从轿内走出来,北椋臣子们便跪到地上高声喊:“恭迎世子回北椋——”
“不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谢沉胥的话里,已然带了几分不满。
“世子,此乃我北椋皇室的玉玺,您务必要收下。”
跪在最前面的老臣呈上他拿了许久的玉玺。
谢沉胥盯了那玉玺片刻,终究是伸手拿下来,慢悠悠道:“可以起来了吧?”
“从今往后,世子便是我们北椋的君主——”
臣子们都纷纷朝他跪拜完,才慢慢起身。
“本世子收下玉玺,便会暂时代理国事,等寻得贤能之人,经各位考量后,本世子会将皇位交付给他。”
此话一出,那些臣子们的脸色都变了变,他们以为谢沉胥已然改变主意,谁曾想他还是和离开大秦时说的话一样。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甚至有几分沮丧。
“大人们别沮丧,世子不会撂下这摊子事不管——”
陆谦站在后头,本想帮着谢沉胥稳下他们情绪,谁知道却被他们纷纷嘁声,他唯有闭上嘴巴。
眼见谢沉胥既然肯回来,那些臣子们想着日后有的是机会,也没有多为难他。
众人驻足片刻后,便也纷纷离开。
陆谦见他们走远,迫不及待过来同谢沉胥抱怨:“你可倒好,回去娶了亲成了婚,倒是留我一个人在这吃苦受累,你都不知道我每日要被那些臣子们骚扰多少次。”
“是么?看你这副样子,倒是没缺斤少两,应当没多累。”
谢沉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皮笑肉不笑道。
“你可真是够狠心的啊,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你感受不到便也就罢了,怎的连点安慰也不给?”
陆谦面上露出几分苦楚。
“陆大人,今晚到我们府上去用晚膳如何?”
江凝见他将自己说得那般可怜,对他露出恻隐之心。
“还是六姑娘知道心疼人。”
陆谦不怕死地说出句真心话。
“闭上你的嘴——”
话刚说完,就被谢沉胥狠狠瞪了一眼。
陆谦咂咂舌,不敢再多言。
夜里,趁着一道用晚膳时,陆谦又详细将这段时日北椋发生的事同谢沉胥说起。
听完后谢沉胥问他:“也就是说,魏向贤的党羽还未清除干净?”
“不错。”
陆谦说完,不知为何又意味深长看了平阳母子一眼,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用完晚膳,待回到书房内,陆谦才告诉谢沉胥:“魏向贤的党羽放话出来,说要将魏弗陵接回去。”
“接?”
谢沉胥冷哼。
“毕竟,他是魏向贤的后人,他们兴许是想将他培养成下一个魏向贤。”
陆谦将自己的担忧一一道出来。
“这些党羽余孽,要尽快找出来,绝不能让平阳母子再有事——”
望着外面浓稠的夜色,谢沉胥又陷入之前发生的往事中,如今想起来仍觉难受。
见他回来时整个人有几分心神不宁,江凝疑惑问他:“可是遇到什么棘手事了?”
谢沉胥轻轻叹声气,也没有瞒她,而是叮嘱道:“魏向贤的党羽还未清除干净,这城内应当还有他的人,不仅是平阳母子要注意,你自己也要注意,知道了吗?”
他的双手紧握在江凝双臂上,说得很是认真。
“好,我知道了。”
“要不要告诉平阳?”
江凝问他。
谢沉胥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必了,我不想她再次受到惊吓,他们母子俩,便有劳你多照看了。”
“嗯,这段日子我会好好照看他们。”
江凝很快答应下来。
谢沉胥将人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烛光昏暗的屋子内,唯有江凝让他感觉到无比心安。
第三百八十三章 掳走
谢沉胥一回到北椋,整个人愈发地忙碌起来,朝中的臣子一旦有什么事都会惊扰到他这儿。
是以,人回到北椋没多久,经他手里经手的事情却是多得处理不完。
江凝每日起身时他已经进宫,晚上回来得又极晚,每每要隔上好几日,江凝才能见到他的身影。
这一晚,江凝特地等到谢沉胥回来。
“这么晚了还不睡,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说?”
谢沉胥边问边脱下身上外袍。
江凝搭把手将他的外袍接过来,看着他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这段时日不常在府上,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怨言了吧?”
谢沉胥面色露出几分担忧看她。
江凝笑道:“怎么会呢?你事务繁忙是身不由己,这些也不是你想的。”
“那是?”
谢沉胥想不到还有什么事。
“是平阳,她明日想到弘华寺去焚香祈福,我便同你说一声。”
江凝心中记挂着谢沉胥说魏向贤党羽未清除干净的事,是以平阳想要外出,她便想着及时告诉谢沉胥,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好端端地,为何要到弘华寺里祈福?”
谢沉胥知道凤氏的忌日还未到,他想不到平阳到弘华寺里的缘由。
“是小公爷回来后便时常发高热,她想带着他去弘华寺去祈福,好让他能早些痊愈。”
江凝将魏弗陵这段时日的情况告诉他。
“陵儿的高热竟还没好?”
也怪谢沉胥这段时日忙着处理朝事,竟没对这件事太过上心,以为派了御医过来便能医治好。
“原先好了两日,之后便又反反复复,平阳也是担心他。”
“她不让我告诉你,便是怕你担忧,可我又怕自己处理得不妥当,想想还是告诉你。”
江凝将自己的为难一清二楚道出来。
“好在你提前告知了我。”
“陆谦这段时日还在查魏向贤的余党,可还未有眉目。明日你们启程,我让他护送你们过去。”
谢沉胥知道平阳也是护子心切,并未阻挠。有陆谦的护送,他想应该不会出问题。
“好。”
如此一来,江凝总算放心下来。
竖日,谢沉胥亲自将他们送出府门。
“阿胥阿凝,没想到我们两母子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平阳的话里满是歉意。
“千万别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子。”
谢沉胥拍拍平阳肩头,他早已将平阳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是啊,哪有一家人说两家话的道理。”
江凝也搂住她宽慰。
“嗯。”
平阳点头应声。
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开后,谢沉胥才动身进宫。
“你放心吧,阿胥已经派了陆大人跟着我们,陵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江凝见她抱着魏弗陵抱了许久,知道她一定累了,主动帮她将魏弗陵抱到怀里。
“这孩子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生日子,可千万不要有事的好。”
平阳想起魏弗陵出生的这一年多所过的日子,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会的,咱们陵儿的福气大着呢。”
江凝轻轻摇晃怀中的魏弗陵,好让他能睡得更安稳些。
“希望如此。”
平阳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泪珠。
一路上,江凝陪平阳聊天纾解心中郁结,想让她能更好受些。
到了弘华寺,平阳的情绪好了些,带着魏弗陵到安排好的禅房住下,江凝就住在他们边上。
待平阳母子入眠后,江凝才将陆谦叫到自己屋内。
“可有发现任何异常?”
江凝怕平阳忧心,特地等她睡着后才问起陆谦。江凝生怕发生什么事自己准备不妥当。
“目前一切正常,并未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一落脚弘华寺,陆谦便叫暗卫们对整座寺庙展开搜查,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那就好。”
忙活了一日,江凝总算能安心入睡。
采荷帮她宽下身上衣袍,又擦过脸后便伺候江凝睡下。
兴许是太过劳累的缘故,江凝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姑娘,郡主已经带着小公爷到前殿去烧香了。”
采荷给江凝端上些斋菜,并朝她回禀平阳母子俩人的行踪。
“他们竟起得这般早?”
江凝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想不到平阳却是比她还要早。
“郡主心中记挂小公爷的病,是以想着早点过去显得有诚意些罢。”
这是采荷自己的猜测。
“你说的倒也是。”
江凝点点头,很快用完早膳后,也快步朝前殿行来。
平阳还抱着魏弗陵跪在里面祈福,想来她跪了也有两个多时辰。
“要不我来抱着陵儿吧?”
江凝怕她支撑不住。
“阿凝,我自己来就好。”
平阳坚持着。
江凝别无他法,只得跟着跪在她身旁,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平阳撑到午时,终于支撑不住。
江凝从她怀里抱过魏弗陵,让她先回去歇息,并告诉她自己会照顾好魏弗陵。
随即,江凝让陆谦送平阳回去。
前殿外有暗卫在暗处守着,陆谦将平阳扶回后院。
岂料,他刚从后院里出来,便听到前殿传来刀剑撞击的打斗声。
陆谦心中惴惴,唯有朝前殿奔去。
赶到那时,只看到地上横躺的尸首,哪里还能见到江凝和魏弗陵的身影。
“那些党羽往哪跑了?!”
见到还有一个活口,陆谦立刻揪住他衣襟冷声问。
“朝,朝山下去了...”
那暗卫气息微弱说完,人便没了气息。
陆谦懊恼地松开手,二话不说往山下赶去。
他没想到魏向贤党羽的身手竟这么快,能轻而易举破掉他摆下的迷阵。
山脚下密林丛丛,陆谦边策马在林间边吹起哨声,林中顿时落下几道身影,边跟在他身后边回禀那些党羽的动向。
“对方人手有多少?!”
陆谦想知道他们追上后能有多少胜算。
“约莫十几人,但是不知道他们路上会不会有支援。”
身后的时樾紧跟着陆谦回话。
“不管有没有,都得将世子妃和小公爷平平安安地救回来——”
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有事,陆谦都担不起这个罪责。
第三百八十四章 安抚
“是——”
时樾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更知道江凝对谢沉胥来说有多重要,此刻江凝被魏向贤的党羽掳走,他们的目标是魏弗陵,而江凝于他们来说并无多大意义,他们极有可能会对她痛下杀手。
想到这,不仅是时樾,便是陆谦也觉毛骨悚然。
“留意下路上的痕迹,咱们追得这么紧,他们跑不远——”
陆谦一刻不敢松懈,高声吩咐后面的暗卫。
“明白——”
训练有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陆谦才觉有几分希望。
彼时的江凝,已经被人蒙住眼睛,双手捆绑到身后,方才她还能听得到魏弗陵的哭闹声,可不知道这些刺客给他喂了什么东西,此刻却听不到他声音了。
“你们,你们给陵儿喂了什么?!”
江凝脸色发白,此刻的她不知道魏弗陵的状况,整个人只能盲目的担忧。
“闭嘴,不然连你也一块喂药!”
马车外,传来刺客凶狠的威胁声。
“喂药?!”
江凝心下颤颤,那刺客既然能这么说,便说明他们被魏弗陵喂了药,是以他才这么安静。
“你们给他喂了什么药?!”
万一魏弗陵有个三长两短,平阳必定也活不下去,到时候谢沉胥定会觉得自己罪恶深重,江凝想到这些,便觉心慌得很。
“看来你很想尝尝?”
眼见江凝没休没止地发问,赶马车的刺客没了耐性。
江凝咬咬牙,只得乖乖闭上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倘若她自己也睡了过去,那发生什么事便无人知晓了,她也会错失同陆谦他们求救的时机。
马车一直在路上疾驰,江凝想到他们的根本目的是魏弗陵,定然会留下他的性命,是以不会给他喂威胁到性命的药,这么一来她的情绪才得以慢慢冷静下来。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后,马车总算是停下来。
江凝听到赶马车的刺客在外面同他的同伙交涉,不多时,便有人掀起车帘布,抱起魏弗陵后,将江凝从马车内拉扯下来。
几人好似进了一间屋子,江凝被捆绑着扔到床榻上,屋内则传来魏弗陵的哭闹声。
“这小家伙一醒过来就哭,会不会是饿了?”
其中一名年轻刺客道。
“兴许是,得赶紧去告诉主公,不然这孩子出了任何差池,咱们都逃不掉——”
说这话的,是声音听起来更老成的刺客。
那年轻刺客听了后,赶忙走出屋子,屋内顿时只剩下江凝魏弗陵和那名老成刺客。
那名老成刺客边抱着魏弗陵边哄道:“小祖宗啊小祖宗,你就别哭了,你以为老子想把你带到这儿来,你就再忍忍吧——”
想来那老成刺客家中也是有妻儿的,这会儿见到一个小家伙在自己怀里哭闹个不停,话里也带了几分心软。
“不若让我抱抱他吧,这孩子认生。”
江凝想了想,鼓起勇气朝那老成刺客道。
“你?”
那老成刺客生怕江凝玩花样。
“你一个男子,难道还怕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成?”
江凝话里带了几分戏谑。
“我怕个什么?!”
那老成刺客想想江凝说的话并不是不无道理,给她松了绑后,将魏弗陵塞到她手里。
“陵儿不哭,陵儿不哭,姨娘在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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