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是下官分内之事。”
贺繁州想都未想便应下,心底里甚至涌现出一抹欢喜。
裴清眉到了寝殿后,便由贺繁州送江凝回寝殿。
俩人都是饱读诗书的人,路上倒也不觉烦闷,聊着书上的几句诗便也到了江凝寝殿。
到了寝殿外,贺繁州又叮嘱她好一会儿,才看着她进去。
采荷见时辰不早,赶忙下去给江凝准备热水沐浴。后宫的净水房离她们住的寝殿有些远,每次去都要花上些时辰。
殿门要被江凝关上时,忽然从门外闯入抹身影,将江凝压到门框上,对方灵巧地反手扣上门锁。
“你是何人?!”
江凝吓得想要大叫,被对方捂住嘴巴。
不过,鼻尖触到他脸上冰冷的银制面具时,江凝便知道对方是谁了。
“那小知府待你倒是尽心尽力。”
黑暗中,他极为不满地揶揄。
江凝拿下他的手,“他是正人君子,不会像你,老是做出这些小人行径!”
确保她不会再叫,谢沉胥倒也放了心,逼近一寸道:“本世子还有更小人的做派,要不要见识见识?”
“不必了!”
江凝想也未想便拒绝。
“好些时日未见,你脾气见长了。”
这话说出口时,江凝听出了他话中的暧昧气息。
“谢...”
她愕然开口,话还未说完,粉唇已被他堵住。
柔软冰凉的唇,那抹熟悉感从江凝心底迸发出来,让她不自觉揪住他衣袖。
银制面具不知何时已被他取下,他掐住她腰身,将她死死抵在门框上,仿佛一刻也不想让她喘气。
“别,别!”
江凝心智沦陷前,脑海里陡然涌现出谢沉胥的身影,猛然睁开眼,一把将他推开,脸撇向一旁。
谢沉胥舔了舔唇,心头微恼,她这番强烈抗拒,到底是因为自己北椋世子的身份,还是身边有了贺繁州的陪伴?
“怕对不起贺繁州?”
他冰冷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让江凝后背生出凉意。
“没错。”
咬咬唇,她沉声应下。
听到这句话,谢沉胥眼神倏然变得阴冷吓人,不由冷嗤:“才认识没多久,就想将身心都的托付给他了?”
“他人极好,任云州知府能一心为百姓,定也能一心为我。是个择为夫婿的好人选,世子还是另觅她人罢。”
原本以为谢奉淮不过是玩心大些,想要戏弄她罢了,如今被他按压在这,想要夺了自己身子,江凝才知道他并非想要戏弄。
“六姑娘,真会打算!”
谢沉胥噙眸,冷嘲出声。
下一瞬,人飞快从她寝殿离开。
确认他离开,江凝才敢摸黑走到圆桌边,点上灯盏。
她惊魂未定般坐下,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冰凉的触感。
翟墨在外面守了一会儿,原以为谢沉胥会在江凝的寝殿里待上许久,正想着待会儿怎么将采荷拐走,此刻见到谢沉胥怒气沉沉从里面出来,便知道大事大秒。
“公子,六姑娘没认出您?”
翟墨跟上他脚步,便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差点跟不上他脚步。
“她如今哪有心思与我相认?!”
谢沉胥向来不是会跟他啰嗦的人,今夜却难得这般冷嘲热讽的,倒叫翟墨心底愈发的慌。
翟墨嗫嚅半晌,道:“要不,属下去提醒她一声?”
“滚——”
话一出口,就惹来他一顿臭骂。
翟墨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只觉难受得很,主子心情不好,他也不好过。
“想法子,让那贺繁州离她远些!”
虽知道江凝说的是气话,可谢沉胥心中还是烦闷得很。
“是...”
翟墨毫无底气般应下。
贺繁州是云州知府,若真想要让他离江凝远些,便只有让他早日回云州,最好是明日一早便回去。
隔日,贺繁州收到云州传来的书信,贺府管家在信上说他的生母阮氏病重,让他赶紧回云州一趟。
他在云州是出了名的孝子,得到这样的消息,恨不得飞奔赶回云州。
午时未到,他急匆匆来到江凝寝殿,与她告别。
“你母亲的身子要紧,你赶紧回去罢。”
江凝赶忙催他走。
送走贺繁州,江凝愈发觉得不对劲。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孕
不过贺繁州离开大秦皇宫这个是非之地,于他来说是好事一桩,即便猜想到是谢奉淮的手笔,江凝亦不会觉得有何过分之处。
虽说大秦和燕齐和亲使团在延晖殿里闹了不快,可只要靖桓帝没说要收回成命,他们便得为赵玉瓒和段云骁和亲的事忙活。
写礼册、设庆典、摆仪仗、备册封礼,江凝是和亲使团里的一员,亦是得跟着忙活。
借着和亲使团们在大秦都城,谢沉胥从大秦臣子的名册上,寻到前朝丞相刘琦峯的府上。
“本相已退出朝堂多年,世子何以还要找上门来?”
刘琦峯坐在水榭中,凝着眼前香炉里缥缈的烟雾,一袭绣着仙鹤的墨色长袍随风飘扬,仙风道骨的模样,足以窥见出他早已不沾染朝堂半分。
谢沉胥坐到他面前,一身紫色锦袍垂挂于椅凳上,贵气逼人的眼眸朝他看去,刘琦峯神色都不忍怔了怔。
“闻言当初刘相带兵征讨匈奴人时,曾见过袁氏一族绘制的军机秘图。”
谢沉胥盯着他,唇齿轻叩出声。
刘琦峯苍劲的面容霎时浮上阵警惕,很快便否认:“什么军机秘图,老夫没见过!”
谢沉胥微微勾唇,拿捏道:“便是见了那军机秘图,刘相回到大秦才要退出朝野,本世子说得可对?”
刘琦峯焚香的手微微收紧,算是摸清谢沉胥今日的来意。
他向来爽快,当即斥问他:“你想要老夫做什么?!”
“本世子过来,不过是想要刘相帮看看,这幅军机秘图的真假。”
他朝一旁的翟墨使个眼神,翟墨立刻端着手中盒子上前,打开盒盖,将里面的羊皮卷拿出来,摊开给刘琦峯过目。
见到桌上的秘图,刘琦峯神色变了变,随之双目里露出的,却是一阵难以言状的情绪。
谢沉胥紧紧盯着他,定是不会让他有机会耍花招。
“世子这幅军机秘图是从何处得来?”
他神色恢复如常,敛回眸光问他。
谢沉胥微微皱眉,警告他:“这你不必管,你只需跟本世子说这军机秘图是真是假。”
他未见过真正的军机秘图,仅在北椋典藏的史书上见过草图,直到后来北椋帝让他想方设法拿到此图。
刘琦峯不惧他的威胁,只回了句:“亦真亦假。”
谢沉胥冷下脸,斥问:“此话何解?!”
“当年匈奴袁家军势如破竹,带着匈奴骑兵一路南下,占领大秦和燕齐的多处城池,大秦先帝同燕齐先帝达成共识,一同发兵征讨匈奴。若老夫没猜错,世子的这幅军机秘图是从燕齐江家手上拿到的吧?”
刘琦峯神色间,有几分念起旧人的落寞感。
谢沉胥轻声回:“不错。”
刘琦峯噙眸,“可世子不是燕齐人,怎会从江家拿到这军机秘图?!”
谢沉胥哼笑,取下脸上银制面具,“实不相瞒,如今燕齐人人都知道,本世子是燕齐慎刑司掌司。”
见到他的面容,刘琦峯神色变了变,像是妥协般摇了摇头:“谢昀当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谢昀,是谢沉胥的父亲。
随即告诉他:“袁家的军机秘图分上下两卷,依老夫所知,世子拿到的是上卷,只有两张秘图拼在一起,方能寻到袁家当年所造的军机处。”
上下两卷?
谢沉胥心思微沉,他做事从未失过手,唯独在江凝这儿。
难道另一卷还在江家人身上?亦或是,连江凝也不知道军机秘图是分了上下两卷?
“多谢!”
很快,谢沉胥朝他道谢,随即走出刘琦峯府邸。
.
京州城,靖桓帝收到匈奴和西晋指认赵启宁勾结他们,一同捆绑和亲使团,阻拦赵玉瓒和段云骁的亲事后,当即勃然大怒,扬言要治赵启宁的罪。
与此同时,他愈发欣赏起赵启骁来,若非是他提议兵分两路,将赵玉瓒悄悄送到大秦,此刻只怕是要耽搁不少事。
而且,这下还给了大秦捏住他们把柄的机会。
中宫之位,赵启宁是绝无可能坐上了,唯有有勇有谋的赵启骁,方是坐上中宫之位的最佳人选。
靖桓帝叫来张贤,让他准备谕旨,在立储的谕旨上,落下赵启骁的名字。
此时的福宁宫里,曹贵妃亦是收到赵启骁同萧歆雯有染的风声。
连同着赵启骁被靖桓帝暗中立为太子的消息,曹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她命花蕊摆架,朝宁王府而去。
彼时萧歆雯正在降雪院中看赵启骁同她传回的书信,说再过不久便再回京州城,到时候永远都不会再同她分开。
她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随即只觉腹中涌上一阵恶心,她用丝帕捂住嘴,忍下涌上来的呕吐感。
凝霜见状,忙拿了玉壶过来。
萧歆雯缓了好一阵,方止住呕吐感。
凝霜拿起手边的茶盏,给她漱口。
望着递到嘴边的茶盏时,萧歆雯神色赫然生变,她紧忙吩咐凝霜道:“你快去将苏嬷嬷叫过来,要悄悄儿的!”
“是...”
凝霜起先不解,很快便反应过来,神色也变了变,慌忙跑了出去。
过了一刻,苏嬷嬷从外面走进来,萧歆雯已经坐回茶榻上,只是神情恍惚,甚至有丝焦灼。
“小姐,快让老妇看看。”
苏嬷嬷和凝霜都是萧歆雯从萧家带过来的老人,苏嬷嬷会替女眷把喜脉,是以萧歆雯才想让她过来给自己看看。
“嗯。”
萧歆雯颤声应着,忙将手递了过去。
片刻后,苏嬷嬷神色大变,忙问凝霜:“小姐可是有两个月没来葵水了?”
“满打满算,正好是两个月。”
凝霜嗫嚅回着。
“两个月,日子不对啊...”
闻言,苏嬷嬷自言自语着,不敢妄下断言。
而萧歆雯捏着丝帕的手一紧,她已经想到是怎么回事,忙问苏嬷嬷:“我到底,是不是有孕了?!”
“小姐是有孕了,可殿下离开京州城已有三个月,您怎会只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原本她是主,苏嬷嬷不该问主子这样的话,可她是将萧歆雯从小带到大的奴仆,无论如何都得问个清楚。
第一百六十四章 软禁
萧歆雯咬咬牙,心下一横告诉她:“不是宁王殿下。”
“不是殿下的?...”
苏嬷嬷脸色煞白,只觉得气血往上翻涌。
萧歆雯闭眼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看着小姐的?怎会闹出这样的事?!”
苏嬷嬷立刻转过头,朝凝霜甩了一巴掌。
凝霜捂着被她打的左脸,低下头认错。
萧歆雯闭着眼,未有辩解。
“小姐,趁着殿下还未回来,得赶紧将这个胎儿流掉。”苏嬷嬷心中生出计谋,忙跟她提议。
萧歆雯心下一紧,睁开眼阻止她:“不可!”
“可他并非皇室血脉,小姐若是将他生下来,日后萧氏一族都得舔着刀口过日子。”
苏嬷嬷满脸焦急,恍若看到了萧家日后的下场。
萧歆雯眼神流露出丝丝冷笑,“谁说他不是皇室血脉,他身上流着的,也是皇室血脉。”
此话一出,苏嬷嬷神色变得愈加复杂,她并不知道萧歆雯与赵启骁有私情的事。
“可...”
即便是如此,搅乱皇室血统,苏嬷嬷亦是觉得不会有好下场。
“嬷嬷别再劝了,我心意已决。”
萧歆雯咬牙,满眼坚定道。
正当苏嬷嬷欲言又止时,外面传来曹贵妃到府上的消息,轿辇正往降雪院而来。
苏嬷嬷和凝霜赶忙带着萧歆雯到梳妆镜前梳妆打扮,用脂粉掩去方才她脸上的情绪。
曹贵妃轿辇落到院子里时,萧歆雯忙提着衣裙从屋内出来,朝她行礼。
曹贵妃睨她一眼,让她起身随自己进屋,屋内独独留下她们二人。
苏嬷嬷和凝霜都紧紧攥着手中丝帕,不知曹贵妃为何突然在此刻来到降雪院。
屋门被合上,萧歆雯给曹贵妃倒下一杯茶水。
“砰——”
刚倒好的茶水,被曹贵妃用宫装宽大袖袍用力一挥,将茶水拂到地上,发出阵脆响声,让萧歆雯心中一惊。
“母妃,可是雯儿做错事了?”
她忍下心中惊颤,镇定自若开口问她。
“宁儿在大秦出事了。”
曹贵妃克制心间震怒,沉声告诉她。
萧歆雯神色微紧,惊愕道:“殿下怎么了?”
曹贵妃犀利的眸光朝她望去,想要看清她这副神情是真是假,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她收回眼中不耐,继续问她:“从今日起,你可愿到福宁宫中与母妃一道给他祈福?”
萧歆雯唇齿动了动,她刚怀了身孕,若是时常伴在曹贵妃身边,只怕会露陷。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肚子早晚瞒不住,倒不如跟她一块进宫,到时候顺理成章说成是赵启宁的。
她既说要给赵启宁祈福,定是赵启宁遇了大事,不然何以要如此兴师动众?
“雯儿乃是殿下的王妃,自然要跟着母妃一块替他祈福。”
她含眸应下。
这副不抗拒的样子,若是往日,曹贵妃定会欢喜赵启宁娶了个好王妃,可如今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曹贵妃心中对她生出几分厌恶,只觉得她是怕东窗事发而做的掩饰罢了。
“那你收拾收拾,即刻随我进宫!”
曹贵妃没给她留太多时辰。
“是...”
萧歆雯心中微诧,忙唤苏嬷嬷和凝霜进来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时,凝霜的手都是抖的,亏得有苏嬷嬷在,才没让她方寸大乱。
就连进宫的轿辇,曹贵妃都给她备好了。
进宫的路上,萧歆雯心中一片忐忑,隐隐约约觉得要有去无回。
入了宫,曹贵妃让花蕊给萧歆雯安排寝殿,却也没告诉她赵启宁到底出了何事。
“小姐,要不要奴婢想法子给老爷夫人他们带信?”
苏嬷嬷悄悄打开殿门门缝,瞧着外面把守的侍卫,开口问萧歆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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