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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蕲州百姓到京州城来声讨，替赵启骁发声，那朝中风向便不会一边倒，靖桓帝也会感知蕲州百姓们传来的压力。
江雪晴回来本想弄清楚赵启骁和萧歆雯的事，可此刻见到赵启骁陷入险境，她只得暂且撇开困扰自己许久的事，心中焦灼得只想尽快救他脱险。
“姑娘，咱们来回一趟蕲州至少也需要一个月，可殿下他能捱到等咱们回来么？”
江雪晴出宫时，柳儿小声提醒她。
江雪晴焦灼的神情猛然滞住，她一时乱了阵脚，竟没想到这一层上。
眼下她要去蕲州，就必须得有人在京州城保下赵启骁。同为宗室里的那几位殿下是指望不上了，江雪晴心中能想到的只有萧歆雯。
萧家在朝中势力强盛，能在靖桓帝面前说得上话。
即便是她心中有多妒恨萧歆雯，想的还是先以大局为重
“先去萧家。”
思衬过后，她沉声嘱咐柳儿。
柳儿点点头，马车朝萧家赶去。
彼时的萧歆雯正慌乱得很，赵启骁的事打得她措手不及，她又不能轻易替他求情，生怕自己与他的事情败露，那便真真是将他推入了火坑。
得知江雪晴的到来，她很清楚她要同自己说什么。
“骁王殿下的事，我无能为力。”
还未等江雪晴将话说完，萧歆雯便开口回她。
“萧歆雯！枉殿下待你一片痴心，你竟这般的无情？！”
江雪晴不知晓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可得知赵启骁这么多年未娶，即便是娶了自己也要和萧歆雯厮混时，江雪晴便知道赵启骁心里是看重她的。
“我父亲他们已经去替宁王殿下求情，如何还能去替启骁求情？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我便成了萧家的罪人...”
萧歆雯紧紧咬唇，萧家养育她多年，她不能陷萧家人于不义。
“你难道，不是早已成为萧家的罪人？！”
江雪晴鄙夷她这副自保的样子，突然让她替赵启骁感到不值当。
“我...”
萧歆雯揪着丝帕的手更紧，想要反驳江雪晴，却发觉找不到话头。
她说的没错，自己早已成为萧家的罪人，可这般两难的境地，她是真的做不出抉择。
“罢了，你权当我今日没来过——”
江雪晴冷冷横眉，快步从她庭院离开。
“姑娘，要不要去找找三姑娘？”
柳儿想到江雪柔，连忙同江雪晴提议。
“姐姐也在为宁王的事发愁，她又怀着身孕，咱们还是不要去叨扰她了。”
赵启宁的事江雪晴也听说了，只怕江雪柔正自顾不暇。坐上马车前，江雪晴忽然开口道：“回江家吧。”
“嗯！”
柳儿虽想不到她回江家的目的，但还是很快应承下来。
江家三房中，如今只有大房能激得起水花，江雪晴想，或许可以找江凝一试，恰好她刚从大秦回来。
踏进芙蓉院里，见到江凝正和采荷晒书册，盛夏的天儿，骄阳是最盛的时候，想到赵启骁每日要暴晒在这样的烈日下，江雪晴心里就一阵刺痛。
“六妹妹。”
她缓下心绪，唇角漾开笑意朝她走去。
“四姐姐？”
江凝闻声抬头，见到她的身影眼中闪过狐疑，不过很快猜到她的来意。
“这样好的天儿，晒书册是不错的。”
她上前寒暄。
“四姐姐从蕲州回来了？”
江凝低下头，继续忙手中的活，没有要请她进屋的意思。
江雪晴神色讪讪，她知道当初靖桓帝到护国公府上下圣旨，让她嫁给赵启骁时，她是自视甚高，认为自己身份比江凝还要高上一截的，如今赵启骁沦为罪臣，她只得放低姿态，不敢再如先前那般嚣张。
“今个儿刚回来的，六妹妹可否进屋同我说两句话？”
她弯下腰身，极为谦和地问她，伏低做小的模样，像极了柳姨娘。
江凝噙噙眸，将手中书册递给采荷，吩咐她两句后，正要拿起一旁丝帕擦拭双手，就被江雪晴眼疾手快抓过递给她。
江凝稍稍敛眉，接了过来。
“四姐姐要同我说什么？”
进屋后，江凝直言问她。
“实不相瞒，一会儿我便要回蕲州去了，殿下让我回蕲州带些百姓到京州来。他如今身陷囹圄，我不能撇下他不管。想着大伯他们在朝中还能说得上话，能不能同陛下求求情，先保下骁王殿下这条命。”
江雪晴眼眶红了红，想来是动了真情的。
“可我阿爹阿哥他们如今并无官职，如何能说得上话？”
江凝敛下眉头，眼露为难，眼底却噙着一抹冷淡。
“六妹妹的思虑，我明白的，但除了来求你们，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得上忙。如若六妹妹这次能帮我，我定会铭记于心，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江雪晴说这话时，心中羞愧得很，当初江凝帮过她不少忙，可她都未真心实意记在心上过。想不到此番赵启骁遇险，她能想到相帮的人也只有江凝。
江凝盯着眼前漂浮在茶水上的茶叶，仿佛在思虑是该拒绝还是该答应她的请求。
“当今朝局未稳，而骁王殿下若能度过此次劫难，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六妹妹难道不想为家人，为自己谋条后路么？”
见她沉眸不语，江雪晴心中着急，说出这番话，也有催促她应承的意思。
“可四姐姐不过是骁王殿下的侧妃罢了，在骁王殿下面前如何能说得上话？”
江凝抬眸反问。
想到上回江尧年和江稚进宫，说是赵启骁朝靖桓帝举荐，让他们官复原职，而他们拒绝后赵启骁谋害杨淮禹一家的真相立刻被捅破，如今想来不是谢沉胥的手笔还会是谁的？
谢沉胥在燕齐朝如日中天，江凝的确要给自己多找条后路。
江雪晴的神色瞬间暗下来，很快，她咬唇道：“你且放心，但凡是你的事，我豁出命去也定会帮你。”
“看来四姐姐是真喜欢骁王殿下。”
江凝的唇角，是带了嘲意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交换
“就为了骁王殿下，值得么？”
自从江雪晴嫁给赵启骁后，过得如何江凝不是不知道，就连赵启骁去大秦的事都未与江雪晴提起，直接将她诓去了蕲州，夫妻之间相处成这般，又能有几分坦诚？
“我既嫁给了他，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若真有个好歹，我也不会好过。”
江雪晴死死掐着自己手背，白皙的手背被她掐出淤青来。
“我知道自己就算帮了他，也不一定能在他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可若我将他更污秽的事抖露出去，只怕他也不会好过。”
到了此时此刻，若想求得江凝相帮，江雪晴明白必须得拿些东西交换。
“哦？”
江凝眼尾露出抹冷意。
“他与萧歆雯，藏有私情。”
掐得自己失去知觉时，江雪晴终于脱口而出。
江凝皱皱眉头，她没想过要私下查皇室秘事，可听到赵启骁和萧歆雯有私情时，心头还是浮上一抹惊诧。
“如今萧歆雯肚子里怀的，是他的亲生骨肉——”
江雪晴每多说一句话，便觉心痛得很。她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为帮赵启骁先化解眼下危机，江雪晴别无选择。
“四姐姐还真是坦诚。”
江凝眸光里，满是意味深长。
“如何，这下你可愿帮骁王殿下了？”
江雪晴掩去眼中绝望，一脸沉着望向她。
“我会尽力一试。”
听完江雪晴的话，江凝心中已下断决。
如今她手里边捏有赵启骁的秘密，倘若他日江家大房真有个好歹，至少还有赵启骁这张王牌。
既是王牌，那便不能就这么陨于世间。
“一定要等我回来——”
江雪晴知道她的心意，一刻也没多留，即刻起身离开。
就连柳姨娘，都不知晓江雪晴曾回来过。
“姑娘，书册晒完了。”
过了一会儿，采荷从外面走进来。
“去帮我把阿哥叫过来。”
思虑过后，将您开口吩咐道。
“是。”
采荷只得又往外走。
不多时，江稚来到她面前。
“妹妹，发生了何事？”
江稚这两日正忙着回宥阳的事，冷不丁听到采荷说江凝找他，身心顿时警觉起来。
江凝道：“陪我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儿？”
江稚疑惑得很。
他们就要到宥阳去，而且谢沉胥正盯着江家，能少出门自然是最好的。
“去裴家。”
江凝没功夫与他细说，待采荷给自己披上外衣后，便抬步往外走。
江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个裴家。
待上了马车后，江凝才告诉他是户部尚书裴延的府邸。想起上回听她提起过的裴清眉，江稚心中才了然。
“你是要去同裴小姐道别？”
他们去宥阳在即，江凝若是去同裴清眉道别，那也说得过去。
而叫上江稚，便是想着她自己出门不安全，让他陪着会好些。
“是有事相求。”
江凝并未多言，心想一会儿到了裴清眉那儿，江稚自会知情。
江稚眨了眨眼，困惑得很，不过他也没再多问。
让裴家守在府门口的下人通报后，江凝和江稚被带到裴清眉面前。
裴清眉站在亭子边上，正翘首以盼。
见到江凝，她赶忙同她招手。
尔后，见江凝身后还跟着一男子，顿时又拘谨起来，待走近后，才发现是江稚。
虽只见过一面，不过裴清眉却记忆犹新。
“六妹妹，江大公子。”
她落落大方行过礼数，很有名门闺秀的模样。
随后，她牵着江凝的手坐下。
丫鬟们上来斟过茶水后，便退了下去。
“裴姐姐，你从大秦回来后，气色好了许多。”她们回到京州城后，就没再见过面，江凝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夸赞道。
若是只有她们俩人，裴清眉听到这话便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此刻有外男在，她多少有些拘束，脸上露出丝羞怯道：“兴许是京州的风水养人罢。”
江稚也有些不自在，除了品茶外，眼神就没敢往她身上落，只盯着一旁鱼池里争相露头的鲤鱼看。
“我怎么听父亲他们说，你们要回宥阳祭祖？”
赵启骁举荐江尧年和江稚官复原职的事，朝中走漏了风声，被裴延打听回来告诉了裴清眉。
“嗯，过两日便走。”
江凝应下声来。
裴清眉神色一紧，拉着她的手问：“要回去多久？”
江凝摇摇头，“还不知道呢。”
“你可得早日回来，我在这京州城中能聊得来的好友可只有你一人。”
裴清眉央求她。
江凝脸色露出丝难堪，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其中缘由，可又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况且，日后回不回京州城亦不是她说了算的。
“大不了，我去宥阳找你，我在这府里也无事可做。”
瞧出她的难堪，裴清眉连忙缓和下气氛。
“嗯！”
江凝唇角露出明媚笑意。
她眼神灵动又明亮，好看得很。
“裴姐姐，其实我今日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江凝迟迟才开这个口。
裴清眉眨眨眼，“何事？”
“这几日骁王殿下谋害杨淮禹一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已经跪在御书房外负荆请罪好几日，亦不见陛下有要赦免他的意思。今日我那四姐姐特意回江家求我，想让我帮她拖延些时日，直到她将蕲州的百姓带回到京州。”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她这个忙。”
江凝咬咬唇，脸色极为难堪。
她在屋中想了许久，裴家父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前不久江家才当着靖桓帝的面婉拒赵启骁的举荐之意，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给赵启骁求情，极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你是想让我父兄去替骁王殿下说话？”
江雪晴嫁给赵启骁的事，裴清眉是知情的，此刻听到江凝这么说，她未生出一丝狐疑。
“不错。”
江凝点头，随即告诉她：“若骁王殿下能熬过这一劫，便能坐上太子之位。如今朝中臣子纷纷站位，裴家无法置身事外。倘若裴家能帮他这一次，他心中必定感怀。只是你要叮嘱裴尚书他们，切勿与几位殿下走得过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叫她惊艳又害怕
朝堂上的事裴清眉向来不会过问，此刻听到江凝说如今朝堂上的臣子纷纷站位，想到家中父兄都在朝为官，心中才不免涌上几分关切。
“父亲那边，我会去同他言明。倘若能帮到裴家，想来他是愿意出手的。”
江凝的事，裴清眉由来会放在心上，尤其这一次是对裴家有利，更是会尽心力去说服裴延。
“谢谢你，裴姐姐。”
江凝心中感激，她欠了裴清眉好几次人情，今后便想着该加倍报答。
“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倒叫我陌生得很。”
裴清眉却未觉得她有亏欠于自己。
闻言，江稚看向裴清眉的目光多了份赏识。
江凝再在裴家里多待了一会儿，便同江稚一块回府。
“妹妹，你当真要帮江雪晴么？”
坐回轿辇内，江稚开口问江凝。
她与江雪晴的交情并不深，江稚不理解江凝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出来帮她。
“谢沉胥盯江家盯得紧，倘若我们身后有可倚靠的势力，才会有胜算。”
江凝唇角微绷，瞧着神情间好似隐现一丝复杂心绪。
江稚眉头皱了皱，“那咱们这样，岂不是利用了裴小姐？”
他向来是个憨厚之人，此刻见到江凝稍施伎俩，心头不免生出抹晦涩。
“其中缘由我无法同她言明，裴姐姐帮了我这么多次，日后若是裴家有难，我定会想法子帮她。只是在这之前，咱们得自己站稳脚跟，不然又如何帮她？”
面对江稚略带指责的言语，江凝并未觉得自己有多肮脏，人生在世本就有许多身不由己，更何况是在人虎为患的朝堂中，少不了的便是算计。
一番话，堵得江稚哑口无言。
轿辇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俩人好似都有自己的坚持。江凝也清楚江稚常年在沙场打拼，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朝堂中的圈圈绕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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