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罗杰,你看起来很不爽。你和那个家伙是一个班的,我记得,你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斯图尔特确实太偏心了。我知道欺骗他去那个糟糕的地方去的,一定有你的一份。”
“或许吧。我只是说了斯图尔特的情况而已。还要说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那个村落的周围经常会有郊狼出没,如果没有很有经验的村民帮助,那么情况会很糟糕。当时斯图尔特非要去那里,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
“不要告诉我,你认为他可能会被郊狼吃了。”
“我怎么知道呢?或许吧。毕竟没有村民会接济他的。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看起来急匆匆地走的,没带什么钱。那个地方的人,你不给他们足够丰厚的报酬,是绝对不会帮助你的。而且他看起来不太强壮,也不是一个大块头,他拿郊狼没办法的。希望——”这个叫做罗杰的人不再说话了,他偷偷笑了起来,但是要表达的意图已经足够明显。
“贝蒂?”
“贝蒂?”
艾比凑近过来的这张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担忧的神色,她对贝蒂说:“我刚刚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你怎么了。而且——”
她并没有就刚才的话说下去,因为太过可怕了——贝蒂·埃尔西刚才的神情太过可怕。这是一种除了汉尼拔以外从未被人看见过的神色,但是现在被艾比看到了。这足够令人心惊。那种神色是从她的眼瞳深处开始扩散的,她的眼瞳不再看起来是那一种澄澈透亮的样子,有什么漆黑的雾霭将其掩盖起来,甚至还在不断地扩散、堆积、蔓延。
贝蒂的神色呆住了,在艾比呼唤她的时候,直到贝蒂抬起眸子来说:“艾比?”
那是错觉吗?或许是的。贝蒂已经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奇怪之处,依旧和寻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贝蒂此刻会看到艾比呆愣地凝望自己,但是不会知道艾比这样看着自己的原因。
贝蒂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刚才所听到的事情。这样她和艾比相处的话可能会看起来好一点。是的,确实是这样,她要保证自己的情绪好一点。在和艾比笑着挥手告别的时候,贝蒂依旧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贝蒂。”艾比说:“你要尽快回家,你知道的,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太好。我怀疑会下雨。”她是这样说的,语气有点奇怪,但还是包含了关心。
贝蒂笑着说:“好的,很快迪恩就会来接我。你不用担心我,艾比。下一次见。”
艾比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贝蒂·埃尔西的视线中。她可以不用继续保持微笑了。这让她轻松了一点,但是她意识到,刚才应该是自己表露了什么不太好的表情被艾比看到了,那有点吓坏了艾比。
“真糟糕。”贝蒂是这样和自己说的:“我应该不能让一些坏情绪影响自己。可是——该死的,那些家伙故意让汉尼拔去那个地方——这让我烦躁。”烦躁,烦躁,烦躁。
灰色的乌云挤压在整个天空之上,给人带来了烦闷、压抑的感觉。这正像是贝蒂的心情。令人感觉到寒冷的风吹了一个晚上,但是都没有让雨水降落下来。
贝蒂站在的窗户面前,她盯着庭院里那两个之前拜托罗伯特一定要找来的保安一动不动。她没有开灯,昏暗将她笼罩起来,外面的风声像是黑夜的呜咽嚎叫,这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很久之后,她才离开了窗户,她打开了抽屉,仔仔细细又将汉尼拔的信看了一遍,然后记住了上面所写的详细的地址。她站在衣柜前,脱掉自己身上的睡裙,而是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物。她将一把匕首塞进衣服里,又将一把左轮手/枪塞进枪套中。
她的身影穿梭在黑暗的走廊中,她经过紫夫人和罗伯特的卧室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她站立了一会,她轻声说:“我想离开一会儿,不会太久的。我担心那个人会危及你们的生命,我想我必须和汉尼拔商议这件事。这已经刻不容缓了。我开始感觉到不安,我的闪灵告诉我,我待在这里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最重要的是,我迫切地想要见到汉尼拔。晚安。我给你们留了信,希望你们能够看见。”
夜风依旧在咆哮,将枝叶吹动得可怕地摇晃着。漆黑阴沉将整个大地覆盖。一辆几乎不怎么使用吉普车在黑夜中被启动,保安上前查看了情况,从车窗里探出一张明艳冷肃的面孔,她似乎说了什么,这让保安不再担心更多,只是看着这辆汽车驶出大门。
那辆吉普车消失在黑夜中,车灯在黑色的雾霭中近乎难以被看见。压抑了整整一天的天空,终于释放所有的“情绪”,猛烈地降下冰冷的雨,在大地上敲击出可怕骇人的声响。
第70章
这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在刚刚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汉尼拔·莱克特在短时间内就知道自己被欺骗了。但那不算什么,因为汉尼拔已经去探望了斯图尔特的情况,比起汉尼拔现在的情况, 斯图尔特的情况已经不能够仅仅用糟糕来形容。
斯图尔特留下了一堆乱糟糟的资料, 这绝对是斯图尔特没有机会整理的原因, 因为根据乡村里的医生说,斯图尔特一来这里不久就病倒了。这里的蚊子叮咬了斯图尔特之后,让他很快就患了疾病。
医生甚至还告诉汉尼拔, 应该注意防虫,那些虫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汉尼拔打算当斯图尔特的病情稍微好一点的时候,让斯图尔特回到巴黎去。那么他这段时间里, 或许真的需要帮助斯图尔特稍微整理一下那些东西——这是幸运的, 因为斯图尔特其实已经列了一个目录,汉尼拔只需要按照目录上所写的整理出来即可。
虽然这里的环境确实足够糟糕,饮食条件不是多么的好,但这比起在二战的那段时间来说,可以说算得上“温和”, 说实在的,汉尼拔的性格并不是不能忍受这些恶劣环境的性格。
他已经发现了这里的村民极为吝啬, 汉尼拔不是一个会向别人寻求帮助的人——对于那种恶劣的、吝啬的家伙,汉尼拔不会对这样的人保持比较好的情绪与态度, 也不会寻求帮助。
斯图尔特住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汉尼拔不久之前才刚刚换过电灯。这让这里面的光线会显得好一点, 汉尼拔看清纸张上的字会更容易——这些纸张上有不少拉丁文, 看来那位研究人体结构的乡村医生更擅长拉丁语。
语言一直是汉尼拔的强项, 或许, 应该这样说,有很多东西都是汉尼拔的强项。这些拉丁文没有给汉尼拔带来什么困扰。
他正坐在了这间稍微破旧的屋子里唯一的书桌前,电灯的灯光没有之前明亮,所以他只能尽量举起纸张来查看上面的东西。他的另外一只手中拿着一支钢笔,俊逸的字体在笔记上写下他的批注。
他有些入迷了。在探望斯图尔特回来之后,汉尼拔近乎没有从这个位置离开过,他整整一天都坐在这里。他浏览阅读、提取信息的能力很强,那对于斯图尔特来说可能要一个星期以上才能整理完的东西,汉尼拔或许在第四天就可以将这一切弄好——斯图尔特的情况看起来好一点了,他会带斯图尔特回巴黎,然后去见贝蒂。
古老的窗户发出难听的声响,那是吹起来的狂风所导致的。只要一听到这样的响声,就意味着要下雨。这是一个多雨的地方,或许正好是雨季的原因,这里几乎每天都在下雨。
汉尼拔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件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窗户面前,外面的天空已经变得黑暗,猛烈的风让人猜测到等会儿会下一场大雨 。汉尼拔的眼睛凝视着漆黑的夜幕,他在凝望着天空,因为他知道贝蒂和他看到的是同一片——这是汉尼拔思念的表现。
很快汉尼拔就将窗户关了起来。
在窗户旁边的架子上挂着一块动物的皮毛,是灰黑色的,毛茸茸的,暂时无法分辨这到底是什么皮毛。不过比起这些皮毛,最让人注意到的是洒落在整个屋子地板上零碎的骨头。
这是什么骨头?这样可怕地 、零散地被扔在地上。那长条稍微弯曲的,绝对是肋骨,这些肋骨七零八落地在任何地方,不知道所有的肋骨拼凑到一起是否会成为一副完整的肋骨骨架。这是一块髋骨,显而易见,就在桌角边。这是一块尺骨,在门前的那块位置。这是——不像是人类的骨头,因为人类的手骨不会这么像一个爪子。这是爪骨。这是动物的骨头。
电灯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射在笔记上的灯光让上面的东西模糊不清,但还是能够看见笔记的图画是一副完整的动物的骨架。每一块骨头都足够的详细具体,包括那上面被猎人砸出来的裂痕。
他需要将最后的收尾工作弄完——这意味着他很快就可以去见贝蒂。
这个初尝了甜美爱情的年轻人,对那甘甜的感觉眷恋不已。这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对此事期待不已。那跳动的心脏,也在因为思念变得苦涩。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味道?
真是让人难以忽视。
可是并没有等到汉尼拔彻底坐下来,那挂在头顶上的灯在“啪”的一声之后熄灭。不久之前,也就是汉尼拔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汉尼拔才换过灯泡,绝对不是灯泡坏了。应该是电线被暴雨影响了。
汉尼拔这双眼睛可以很快就适应黑暗。他也能够记得住那些骨头散落的位置,这不会让汉尼拔的行动不便。
他又走到了窗户前,他从灰蒙蒙的玻璃窗外看见外面的雨势,泥泞的土地被雨滴凶狠地砸着,似乎势必要在地上砸出千千万万的泥坑一样,嘈杂的雨声就算是透过厚重的玻璃窗也会觉得震耳欲聋,潮湿的冷气从各种缝隙钻进来,雨幕彻底遮盖了整个大地。
汉尼拔行走到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壁龛处。
壁龛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盏落了灰的提灯。汉尼拔不敢保证里面还有没有煤油——万幸,里面居然真的有一点煤油,如果不是提灯外面那层厚厚的玻璃罩,很有可能这些煤油不会留存到现在。
汉尼拔用火柴将灯芯点燃。提灯的把手是金属丝,提起来嘎吱作响。汉尼拔又重新坐回来原来的位置,这点煤油显然不能支撑太长的时间,所以他需要尽快进行收尾工作。
提灯里微弱的灯光照亮了一小块范围,汉尼拔的影子被灯光投射在墙壁上。
混乱的风雨声中,有什么敲击音混杂在里面。汉尼拔收起钢笔,将已经整理好的资料放在桌角。他提着提灯的把手,提灯发出“嘎吱”的声响,微弱的灯光随着他的走动缓缓照亮一块区域。那敲击的声音越来越大,汉尼拔阴沉的眼睛盯着漆黑的门板。
他就像是一匹警惕中的狼,似乎任何能够伤害他的东西都会在下一秒被他撕碎。
巨大的风雨声从被强制打开的门缝里彻底传递过来。一个人的身影钻进这狭窄的屋子里,这个人困难地将身后的门用后背抵上,这个人也随手锁了大门。汉尼拔手中的提灯往上提了一点,灯光准确地照在了她的脸上。
她整个人兜在一件黑色的雨衣下面,能够看见的是她的整张脸都是雨水,那雨水沾染在她美丽的面孔上,头发也是湿漉漉的,这件雨衣上所有的水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雨衣的下摆全部都是泥土,鞋子也是,甚至脸上不知道哪里蹭来的脏污,这不会显得多么狼狈,甚至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在水底里生长出来的白色莲花。清丽、纯净、昳丽,足够让人觉得极致惊艳。
她的目光凝望着汉尼拔所在的位置,那眼眸里亮晶晶的,像是在深夏里明亮的萤火虫,也像是夜幕中的碎星。
她欣喜的声音喊了一声:“汉尼拔。”然后她说:“我就说那些该死的家伙骗我,你明明就是在这里的。看来不给他们任何一点教训是非要向我索要财物——”
她的话语停顿住了,因为她看明白了汉尼拔的举动,他看起来像是要立即过来拥抱贝蒂。但是贝蒂说:“汉尼拔,我觉得我应该将外面这件雨衣脱了,还有我的鞋子,脏兮兮的。”她是这样说的,可是汉尼拔已经完全不给予贝蒂这个机会,他那只没有提着提灯的手扣住了贝蒂的后脑,他的亲吻随之落下。
在这个布满潮湿水汽的吻中,贝蒂的呼吸被掠夺过去。他温热的嘴唇覆盖过来,重重地在她的嘴唇上嘬出了声响。贝蒂来不及脸红,汉尼拔的吻更加深入,手掌抚摸过贝蒂湿漉漉的耳根,让她寒凉的肌肤短时间内就被点燃了温暖。她期待汉尼拔的手能够多给自己温暖,于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掌按上了他的手,那在这亲吻中摇晃得“嘎吱”作响的提灯的声音暂时停止了。
他的嘴唇轻轻擦过贝蒂的嘴角。他将吻落在贝蒂的嘴角,然后他说:“你是怎么过来的,贝蒂。”
“你的信上给我写了详细地址,我开了一整夜的车来找你。虽然,雨势有点大,但是还能够看得清。能够行驶。”她稍微有点喘不上气,毕竟不久之前她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汉尼拔的嘴唇从她的嘴角吻下去,那亲吻像不久之前打在她身上的雨滴一样降落下来。不过比起那毫不留情的雨滴,汉尼拔的吻显得柔和多了。
贝蒂稍微扬起脖颈,让他的吻更容易地落下来。汉尼拔已经将提灯挂在柱子的钉子上。这样可以让汉尼拔空出自己的双手,他的手在帮助贝蒂脱掉她身上这件湿漉漉的雨衣。或者应该要这样说,是汉尼拔在自主地脱掉她的衣服。
而贝蒂还是在说:“村里的路已经泥泞得不成样子了。车开不进来。我只能自己走进来。然后、然后...”她稍微说不了说来了,因为汉尼拔的吻已经落到了贝蒂的脖颈上,压着她的咽喉,这让她发声有点困难。
“贝蒂。”他说:“为什么要过来?”
“因为要见你。”她说。
“你和叔叔说过了吗?”
“我是偷偷过来的,汉尼拔,但是我给他们留了信。”
他好像轻笑了一声,贝蒂在这微弱的灯光里看见汉尼拔英俊的面孔。他凝望着自己,深色的瞳色显得昏暗。他说:“你变坏了,贝蒂。”他是这样说的,但是语言中没有任何的责怪,相反他的声音听起来愉悦。
贝蒂觉得汉尼拔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她笑着说:“嗯,我想,是汉尼拔造就的。”她只是用一种调笑的语气和汉尼拔这样说的。她感觉到汉尼拔的手臂在环绕着她的腰身。她里面的衣服虽然算不上湿漉漉的,但还是潮湿了不少。那冰冷的布料贴着自己,她觉得她应该尽早将衣服换掉,不然在这个环境中容易生病。
她看见汉尼拔低头下来,他吻了一下贝蒂的嘴唇,他说:“贝蒂。想和我一起变得更坏一点吗?”
“什么?”
贝蒂还没有理解过来汉尼拔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紧贴着自己的潮湿的衣服的衣摆钻入了汉尼拔的手指。他的亲吻又来了。就像是汉尼拔第一次吻她的时候,显得激烈凶猛,好像在吞食什么觊觎已久的美食。这近乎让贝蒂呼吸不过来了。这间昏暗的屋子里都是他们的呼吸声,亲吻声。贝蒂想要逃离,她确实承受不住这样的吻,她感觉到自己要被吃掉了。真的——好像要被生吃掉了——她想起她做的噩梦——他要吞掉她的舌头——
她的手推着汉尼拔的胸膛。这没什么用。他的手指抚摸着贝蒂的后颈,宽大的手掌掌握了她的后颈。抚摸着、摩挲着到了她的脊背。外面的风雨声依旧震耳欲聋,贝蒂像是被抛入到雨幕中,被那猛烈的雨滴无情地侵袭。比起一种被抢夺呼吸而导致的窒息感,涌上来的血液将她冰冷的身体变得滚烫,她软倒在汉尼拔的怀抱中。
48/93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