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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凝注意力在陈正辉发高烧上，“他没事吧？”
“幸好姜院长出面了，现在他打点滴去了。”
第76章 挑拨
尹凝原本想去看看发高烧的陈正辉，但刚换上工作服，就接到转运中心的电话。
一个急症病人即将到来，一时间所有人处于戒备状态。
尹凝做好手术准备，和七八个同事等着病人被推进手术室，所有人屏气凝神，仿佛如临大敌，准备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恶仗。
可当看见周承安那张脸的时候，尹凝双手僵在半空中。
但她很快进入高压状态，有条不紊地开始进行手术。
两个小时后，她亲手剪断手术缝合线，小刘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稳定了。”
尹凝长舒一口气，“幸好上次心脏搭桥手术很成功。“
“对啊。”小刘独自纳闷，“这才几天，他怎么又进来了？”
尹凝默默整理仪器，心里发虚，没回答。
手术结束，周娇在外面等候多时，穿着睡衣，哭得梨花带雨。
“尹凝姐姐，我爸怎么样了？”
尹凝摘掉口罩，脸颊被勒出了红印，下半张脸都是红肿的。
“没问题了，手术很顺利。”
周娇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周承安被推出来，麻药作用没过，所以他仍然是双眸紧闭。
工作人员将他推入单独的病房，周娇没急着走，反而对尹凝鞠了一躬。
“尹凝姐姐，谢谢你。你救了我爸两次，我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
尹凝静静凝望着她，一秒，两秒，短暂思考过后，格外镇定。
“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作为医生，救治你父亲是我的职责。但作为裴佑航的女朋友，我私人方面不想和你有什么过多交情。你以后还是叫我尹医生吧。”
她说完，带着一脸茫然的小刘越过周娇。
周娇叫住她，“尹医生。”
“我爸告诉我，人要知恩图报。我从来都对事不对人，我是喜欢裴学长，但我也十分谢谢你不计前嫌救我爸。你放心，只要你们还在一起，我不会破坏你们的。”
尹凝没回头。
“尹医生！”周娇突然提高音量，一脸悲伤的望着她的背影，“裴学长给导师递了去新加坡项目的申请。这件事你知道吗？”
小刘看了眼尹凝，她乌黑深邃的眼眸，藏着怎么也看不穿的阴闷。
周娇没等来她的回复，但看样子尹凝是不知情的。
她不希望裴佑航出国，但她说服不了裴佑航，她期望尹凝兴许能说服裴佑航不要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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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刘问：“尹医生，你上次说你跟你男朋友快分手了，是不是就因为他要出国啊？”
尹凝不否认，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她主动打给了方昭曦，以想看她结婚照为由把她约了出来。
周末，她去了方昭曦跟陆京淮的婚房。
房子里到处贴满了喜字，方昭曦拿着平板给她看拍出来的照片。
“正好你帮我选一选，照片太多，我也不知道该选哪张。”
尹凝心不在焉地跟她讨论起来。
随即端起水杯，装作漫不经心，“陆京淮呢？”
方昭曦耸了耸肩，双手撑在身后，“开会呗。自打我们订婚以后，我见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尹凝佯装惊讶。
方昭曦笑笑，并未当回事。她穿着粉红色的浴袍，走到梳妆台坐下，准备试婚礼当天的妆容。
她一边用化妆刷一边说：“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只要不撕破脸，日子怎么过也是过。”
尹凝看着镜子里的她，“你......不后悔吗？你喜欢的明明是......”
“凝凝。”方昭曦转身，堵住她的话，“我跟他已经彻底没有可能了。而且他也不喜欢我。这么多年，能撼动他的只有那一个。”
她磕了磕化妆刷，抖掉上面多余的散粉，忽然从镜子里看见尹凝为她忧愁的表情。
“你难受什么？我早就释怀了。你不知道吧？前不久岑思楠怀孕，江伝琛还特意飞到国外陪她产检。”
“我知道岑思楠人很好，但结了婚还能把他栓的死死的，这个女人的手段果然高明。”
尹凝没应这话，她打量了一下四周。
明明是夫妻的卧室，可到处摆满了方昭曦的东西，就连衣柜里男人的衣服也少之又少，很明显，只有方昭曦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后半生的港湾。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她的手搭在方昭曦的肩膀上。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满手的茧子，你跟我说了好多你探险的故事。你写了那么多好的文章，那么多有趣的报道。”
“我当时觉得你好酷，昭曦，你活成了好多女孩子羡慕的样子，你知道吗？现在你真的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吗？”
“何况你不是说陆京淮跟琼姨之前那个秘书有过不正当关系吗？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方昭曦的手缓缓落下，她做了新娘美甲，指尖的华丽却掩盖不了指节上的老茧。
“我......”方昭曦垂目，“我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呢？”尹凝在她面前蹲下，紧握着她的手，“昭曦，佑航为了我可以反抗家里，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幸福搏一把？”
方昭曦突然崩溃，长长的眼睫毛兜不住晶莹的泪珠。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害怕！”
“害怕什么？”
“凝凝。”她握着尹凝的手，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
尹凝的双手随着她颤抖，方昭曦的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声音不响，却很急迫。
“你知道吗？舒婧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尹凝一时忘了演戏，平静中些许麻木，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我看了新闻，不是意外吗？”
“怎么可能！”
方昭曦一把松开她的手，捂着脸，几秒后，哽咽道：“是我......害死她的。”
尹凝再三确认自己没听错，蓦地握住她的肩膀。
“你说什么？”
方昭曦压抑着哭声，自始至终掩面。
“她故意拿她跟陆京淮的事情激我，我当时只是想让琼姨给她点颜色看看，没想怎么样。但我没想到琼姨盯上了舒婧，舒婧她......她......”
第77章 骗子
“她怎么了？”
已经都说到这了，方昭曦选择一吐而快。
“我没想到，琼姨因为我的几句话，就开始提防舒婧。没多久，琼姨发现舒婧一直在暗中收集对她不利的证据，甚至还在她的包里翻出了录音笔。”
“她出车祸那天，一份关于琼姨的检举材料递到了上面。好在琼姨没两天就出来了。”
“可我姑姑亲口跟我说，舒婧是因为自己的不老实付出了代价。凝凝，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没点破，可尹凝听到这里全然可以想明白。
方秋媛的意思是不仅除掉了舒婧，还要威慑方昭曦老实嫁给陆京淮。
尹凝缓缓站起，这一刻她浑身冰凉，握着方昭曦肩膀的手也颓然松开。
舒婧是被设计死的。
她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所以才在最后一刻把所有财产转移给尹凝。
而方昭曦在一旁焦灼着，泪中带恨。
“你说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搞琼姨啊？她想毁了琼姨，琼姨自然不会饶了她啊！”
尹凝无声冷笑，身体如同风雨中的芦苇，摇摇晃晃，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方昭曦没察觉她的异常，“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当时只是想警告警告她，我哪知道她背地里做这种事......她，她自己也是活该！她——”
她突然缄默。
尹凝看见陆京淮站在门口。
方昭曦狼狈站起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京淮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并未看出有什么异样，只是神情明显淡漠。
他松了松领带，语气平静，“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说。”
这话是对着方昭曦说的。
尹凝识趣离开，经过陆京淮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尹凝，我妹妹跟向洋分手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尹凝不作声，望着他，他偏头对上她的视线，唇角溢出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
“去问问佑航吧。”陆京淮不再看她，淡漠冷然，“你自己的事还没理干净，就别撺掇我老婆追求什么幸福了。”
方昭曦双腿发软，撑着梳妆台的台面，无意碰倒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尹凝从容不迫，“我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舒秘书那天会上山？难道是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吗？”
她直接当着方昭曦的面点破陆京淮和舒婧的私情。
陆京淮下颌线紧绷，棱角锋利，连眼镜都遮不住他此时浑身上下迸发的戾气。
尹凝冷笑着离开。
下楼的时候听见他们二人的争吵声。
她走出这幢房子的大门口，眼前尘土飞扬，笼罩着绝望的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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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凝走后，陆京淮很快找回理智，他在短短几秒内，便衡量出不损失自己利益的最佳做法。
可方昭曦知道他全都听见了，她脸上的妆全部哭花了。
这会儿破罐子破摔，“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陆京淮面不改色，“没什么，婚礼的事宜你看着办。”
又是看着办。
仿佛结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方昭曦压抑了许久，这会儿再也忍不住，“陆京淮，我们还没结婚呢，你现在就连装都不想装了吗？”
她还记得，她最初跟陆京淮认识的时候，每次见面他都会给她带一份礼物。
他温尔儒雅，谈吐大方，即使是被逼着联姻，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抗拒。
正是因为他不断示好，方昭曦才决定跟他试一试。可现在人到手了，他却开始怠慢她了。
陆京淮揉了揉眉心，有太多事情等着他消化，最后疲惫道：“我还要去开个会，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方昭曦朝他背影喊：“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吧！”
“陆京淮，是我间接害死了舒婧，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可是你仔细想想，舒婧是真的爱你吗？她接近你难道不是别有目的？”
“她想毁掉琼姨的时候，考虑过你的感受吗？你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吗？”
陆京淮眉头未曾舒展，背影略显单薄。
“别说了。”
方昭曦抬手擦掉眼泪，“我知道你不想承认，也不想面对，可事实就是这样。她只是在利用你！”
“我让你别说了！”男人在沉默中爆发。
方昭曦愣住，望了他数秒，最后嘲弄一笑。
“反正我们是不可能拆伙了。那就这样吧，你放不下又怎样？”
“反正她已经死了。”
陆京淮攥着拳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坐上车，他仰头阖眼。
驾驶位上的人询问，“陆秘书，我们现在去哪儿？”
陆京淮稍作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正视前方。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查了舒婧的家庭关系，她是独生女，父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全部已经去世，她旁支的亲戚不多，但都在冬城，跟她很少联系。”
陆京淮：“那当时来医院自称是她哥哥的人是谁？”
“不清楚。我当时留了他的电话，但自那以后并没有打通过，医院那边的记录也全被抹掉了。”
陆京淮有点后悔当初就这么把舒婧交出去。但当时楚琼出事，他没有心思考虑那么长远。
起初他只是想联系上舒婧的家人，想知道她葬在哪里，这样他时不时还能去看望。
可他联系不上人，也查不出来任何线索，仿佛舒婧这个人凭空消失，从未出现过。
他原以为时间推移，舒婧在他心里的位置会淡去。他都跟方昭曦走到这一步了，又怎会没想过跟方昭曦好好过日子。
可事实上，没有舒婧的每一天都很煎熬。
听不到舒婧的消息，让他慌。
现在有舒婧的消息，又让他怕。
他默默握紧手心，望着车窗外浮光掠影，眼圈莫名红得发酸。
“你到底，爱过我吗？”
马路上喇叭声抑扬顿挫，驾驶位上的人没听清陆京淮的话，但陆京淮也没再说下去。
渐渐，豆大的雨滴砸在车窗上。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响。
“为什么舒秘书那天会上山？难道是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人吗？”
第78章 序幕
第二天，裴佑航爷爷，裴敬炎又在家里组织了一群年轻人。
裴敬炎心情大好，“佑航，你答应去新加坡就好，我支持你！年轻人就该多闯荡，别拘于一时的小家。”
他有意无意看了尹凝一眼。
裴佑航也在微笑中，查看了一下尹凝的脸色。
她平静地放下茶杯，“听说昭曦早就到了，我去找昭曦。”
裴敬炎没理她，兀自拿起茶杯吹凉。
尹凝走到无人之处，裴佑航追上来。
“凝凝。”
尹凝任由他拉扯，“我没事。”
她这副语气，这副态度，越是没事越是有事。
裴佑航把她抱在怀里，“你听我说。”
尹凝半张脸隐在他的肩膀下，视线平越，出神望着院子里的一角。
她看见江伝琛被人带着进来。
那抹慵懒的身影掠过，并未注意到相拥而立的二人。
“凝凝，跟我一起去新加坡吧。”
尹凝离开他的怀抱，瞪大眼睛看着他，“什么？”
裴佑航将她的碎发别至耳后，温柔至极。
“我不想跟你分开，但这个项目对我也很重要。你跟我一起走。到时候咱俩的事，我爸妈也能点头了。”
尹凝强行挤出一抹笑，“我去那边能做什么？”
“不管是进修，还是工作，随你选择，只不过换个环境，也没那么累。”
他已经搭好戏台，尹凝怎么能扫她的兴。
“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裴佑航嗯了一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好好整理一下这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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