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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京淮去方家接亲，伴郎伴娘闹了好一阵子，他才把人接到。
坐在婚车上的时候，两人都没了上一秒的喜悦。
窗外倾盆大雨，方昭曦抱怨了几句。
“都跟你说了，今天下大雨，还不让我把婚期延后，你看看这天气，搞得跟奔丧似的。”
陆京淮看手机，并不理会。
方昭曦冷笑，“你现在连句话都不想跟我说了是吗？那当初别娶我啊！”
陆京淮把视线移到她脸上，“请柬发完了你才说下大雨，我小姨请的人都是提前一个月把时间腾出来参见我们婚礼的。日子说改就能改的？”
“呵呵。”方昭曦抱着胳膊，“我结婚的日子，成了你小姨笼络人心，到处交际的场合了。”
陆京淮蹙眉，“你姑姑也没少请人，当初你愿意嫁给我，就该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我要是早知道你忘不了那个贱人，我死也不会嫁给你！”方昭曦突然把捧花砸到他身上，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
陆京淮不紧不慢拾起捧花，“彼此彼此，你不是也忘不了江伝琛？可惜人家心里没你。你姑姑也不会让你嫁给江家人。”
“你！”方昭曦心事被戳中，做着新娘美甲的手指愤愤指着他。
陆京淮握住她的手，语气软了一些，“你放心。舒婧已经死了，这场婚礼你再不满意也就这样了，日后只要你不做让我难堪的事，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好好对你的。”
方昭曦气得发抖，毫不犹豫把手抽回来。
陆京淮再次握上去，甚至直接把她的手拉过来十指紧扣。
“曦曦，我们还要牵绊一辈子，好好过。”
方昭曦红着眼睛，没再挣脱。
到了皇家酒店，门口黑压压一片，黑三摆在两侧，开辟出一条欢迎新郎新娘的队伍。
陆京淮笑着把方昭曦抱下车，做足了表面功夫。
新郎新娘先后迈入主会场，陆京淮站在门口等待司仪介绍他出场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淮哥，舒秘书的那个朋友，蓉蓉......出事了。”
陆京淮脸色一变，“为什么会这样？”
“淮哥，我们身边有楚主任的人，她一早就知道你的计划，蓉蓉还没到机场，连人带车都被绑走了。”
第99章 为了你们
“今早打捞出来的两具尸体就是她跟她儿子的，我刚刚去公安局认得人。”
“她儿子刚出生时做过一场很严重的手术，法医一查就能验证。”
“淮哥，你本来是好心，这下子......”
陆京淮在十几秒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碰巧这时助理走过来给他整理领带，陆京淮目光一凛，抬脚就将他踹倒。
“是不是你干的？”
助理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什么。
“淮哥，我知道你心软，但你放她走了，就等于害了楚主任。”
陆京淮揪起他的衣领，双目猩红，“那还有一个孩子啊！你们怎么下得了手！”
助理用手背擦掉血迹，“其实还有一个光头男人，楚主任审了他跟程佳一晚上，他们什么也不肯说。楚主任原本是可以留他们一命的，是他们自己......”
“妈的！”陆京淮听不下去，一拳打在了助理的鼻梁上。
随即直接起身，想要冲进去找楚琼问个明白。
“淮哥。”助理捂着鼻子叫住他。
“你想想，楚主任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如果她倒了，那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没了。淮哥，你难道想看把你养育长大的小姨坐牢吗？楚主任是狠了点儿，但不这么做，她难以保全你们，保全你跟冉冉小姐。”
陆京淮的背影大幅的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压抑着出声，眼镜下的眼睛有些湿润。
“我知道，但这是我欠舒婧的。”
她临死前还要上山见他最后一面，他也不信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没有半分真情。
她的吃醋，她的挣扎，她的仇恨，都在她死后慢慢浮现出来。
陆京淮活了二十几年，恨舒婧的处心积虑满心算计，可又怎么不感激她在冰冷的房子里给了他一个家。
几分钟后，他单手掩面，强行忍住了这一切风起云涌。
“婚礼继续吧。”
助理满脸是血，扯出一抹笑，“楚主任说您一向懂事，果然没说错。”
陆京淮重新打好领带，冷冷道：“你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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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一结束，陆京淮就找到楚琼。
“小姨，我有事要跟你说。”
楚琼笑着和来往的客人寒暄，不着痕迹地回了他一句。
“去休息室等我。”
陆京淮在休息室坐了十分钟，楚琼揉着眉心进来。
陆京淮起身，刚要开口，楚琼淡淡道：“如果是为了舒婧的事那你就不用开口了，京淮，你分得清主次。”
陆京淮走上前一步，满眼地不敢相信，“可是，小姨，为什么连孩子也不肯放过？”
楚琼坐下，“我有说过，让她联系朋友把孩子带走。可她死活不肯打电话。”
陆京淮感到匪夷所思，气得嘴都弯了，“您确定您不是想挖到她背后的人？”
“是又怎么样？”楚琼看着自己的手，“一个卖菜的，为了养孩子穷困潦倒，你真的觉得舒婧会把什么都跟她说？”
陆京淮短暂沉默，“当时车上还有别人？”
“嗯。一个负责把他们送到机场的保镖。”
“那人呢？”
楚琼端起茶杯，吹拂了一下表面的茶叶，“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打听。”
“小姨！”陆京淮凝眉望着她，“你非要做这么绝吗？”
楚琼喝到一半，听到他这话，将杯盏重重砸在桌面上。
“是我做得太绝，还是他们一个个都想逼死我？”
“你知不知道？前天云岚阁失火不是意外，我差点死在那里！”
陆京淮愣了一下，“什么？谁干的？”
楚琼冷哼，“宋琬茹的人。”
“她怎么敢！”
她顾及姜德清的求情，没把尹凝的名字说出来。
但她也终于明白，尹凝接近裴佑航从来都不是偶然，她是宋琬茹派来恶心楚家人的一枚棋子。
不用她动手，尹凝任务失败，一定会被宋琬茹斩草除根。
既然已经造不成困扰，她也无需多想。
“京淮，你比冉冉懂事，你得明白，我坐在这个位置，有些事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掉的，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停下来，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吗？”
“我如今做得这些，都是为了你跟冉冉。”
一句为了你跟冉冉，让陆京淮彻底无话可说。
“走吧，还得跟方家人一起送客。”
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午后的阳光照射在空气当中，空气微凉，连风里都带着清新的泥土芳香。
陆京淮和方昭曦站在最前面，笑着送走了一批客人。
路边一辆车子驶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湿透的女人缓缓走进这副和气的景象。
方昭曦最先注意到：“凝凝？”
众人朝她看去，谁也没想到她会出现，而她的出现也只会让人觉得突兀。
碰巧这时裴佑航和江伝琛从酒店出来，裴佑航脸色变了变，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江伝琛笑容消失，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尹凝没说话，目光越过裴佑航，死死盯着一处，而那里站着楚琼和楚孟冉。
她过于癫狂的形象让楚孟冉有些害怕，连楚琼都有些看不懂尹凝是冲她来的还是冲楚孟冉来的，她下意识把楚孟冉护在身后。
裴佑航握着尹凝的肩膀，“待会儿结束我去找你，你别在这里闹好不好？”
冷风吹拂起她的头发，遮住了她半支眼睛，尹凝眼睛肿的像个乒乓球，脸色白的像恶鬼。
她阴恻恻地笑了下。
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突然伸出，一道寒光刺了所有人的眼睛。
下一秒，只见一把几十厘米长的刀狠狠捅入裴佑航的腹部，尹凝出手又快又狠，白刀子进红刀子又很快抽出来，径直朝着楚琼和楚孟冉扑去。
“佑航哥哥！”
“啊！！”周围人乱成一团，看清这形势，纷纷尖叫逃离。
方昭曦捂着嘴，来不及思考，陆京淮已经从她身边冲过去，挡在了楚琼和楚孟冉面前。
尹凝毫不犹豫，对着陆京淮的胳膊又是一刀。
陆京淮忍着痛用胳膊将她控制住，尹凝却不断挥舞着刀子想要将他吓退。
楚孟冉被吓惨的尖叫在他身后响起，“哥！”
第100章 为什么
尹凝抓住时机，从陆京淮胳膊下面钻过，举着血淋淋的刀子冲到楚琼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挡在楚琼身前，毫不犹豫握住了她沾满鲜血的刀身。
尹凝从疯魔中回过神来，对上一双琥珀色，层层染着愠怒的眼睛。
江伝琛的力道很大，而且反应很快，没受伤的那只手劈了一下尹凝的手腕，刀子瞬间掉落。
他控制住尹凝，其余人全部上前查看裴佑航和陆京淮的伤势。
楚孟冉哭得最惨，一边看看裴佑航，另一边看看陆京淮，眼神恨不得杀了尹凝。
可尹凝却笑得疯狂，她被江伝琛箍住双手，全力挣扎。
江伝琛的血一点一点流入她的掌心，尹凝仰头看着天空的刚刚破云而出的太阳
“江少，你看，我不能跟你去疆城了。”
江伝琛心情极度复杂，没来得及开口，有人打了电话报警，有人打了120，有人不知所措，场面一度乱哄哄的。
唯有他跟尹凝十分稳定地站在一旁。
“江少。“尹凝将刀踢到她跟江伝琛的脚下，“我求求你，你杀了我，你杀了我，这一切就结束了。我想死，我真的想死......”
“我求求你，让我死吧。”
江伝琛自始至终都没应声，他以一种极度复杂的心情控制着她。
尹凝胡言乱语层出不穷，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她此时精神不太正常。
很快，尹凝被警察带走，作案工具也被拿走。
急救医生给江伝琛包扎了伤口，方家人和楚家人都在忙着关心裴佑航和陆京淮，只有江伝琛作为当事人坐上了警车。
到了警局，他搁着黑色的玻璃观看尹凝的审讯过程。
她头发凌乱，坐在审讯的椅子上，两只手腕被铐住，无力地垂着头。
警察敲了敲桌子，“姓名。”
“我要杀了她。“
警察提高音量，“姓名！”
尹凝的声音直接盖过他，“我要杀了她！”
警察一震，从她抬起的脸上看见了什么叫人不人鬼不鬼。
“别在这装疯卖傻，你故意伤害，我现在依法对你审讯，配合我们的调查是你现在唯一能请求法律宽容的机会！”
尹凝好似听进去了，面无表情地回答问题。
“姓名。”
“尹凝。”
“学历。”
“京城医科大学硕士。”
“户籍。”
“冬城。”
“为什么要捅人？”
尹凝笑了，“我不想活了，想拉个人跟我一起死。”
警察敲了敲桌子，“少在这儿插科打诨！”
“我这边掌握的情况是你跟被捅的人有情感纠纷，是不是这样？”
这话是江伝琛跟警察交的底，当时情况混乱，也没人关注她到底是想捅楚琼还是楚孟冉。
尹凝毫不在意，“你说是就是吧。”
警察对于她这副态度也是无奈，江家小少爷也发话，让他尽可能拿到对尹凝有利的口供，但尹凝完全不配合。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尹凝被带走，说是让她休息，实际是让江伝琛给她做思想工作。
单独为她二人准备的会议室里，江伝琛和尹凝沉默对坐。
江伝琛先打破僵局，神情淡漠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手机恰好没放在身边。”
当时他把手机放在了外套里，外套被他随手放在了椅背上，而他去了卫生间。
尹凝闭眼摇头，“不重要了。”
江伝琛在想，如果他当时接到了那个电话，他跟尹凝此时也许不会坐在这里。
“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尹凝一脸轻松，“我想杀了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江伝琛：“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
尹凝重重点头，“嗯，你说过。”
江伝琛没什么起伏，“这话还有用，你老老实实的接受调查，你想做的事情我会替你做。”
“不用。”尹凝特真诚地摇头，“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用麻烦您了，江少，您快去疆城找岑思楠吧！别让她等急了。”
江伝琛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扯开领带，看了眼已经关闭的摄像头。
他怒其不争地低吼：“你知道你持刀故意伤害，一旦定罪最少三年起步吗！”
“三年啊，好少啊。”
江伝琛忍无可忍，起身揪着她的衣领，将她从椅子上提起来。
“尹凝，我想保你，你听明白了吗？”
尹凝笑得漫不经心，“你为什么要保我啊？难道你喜欢上我了？”
江伝琛大手收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深深地望着她。
下一秒，他颓然松开手，尹凝跌坐在椅子上，尹凝自己调整好坐姿，坦荡又无谓。
“你刚才就应该一刀杀了我。不对，你当初就不应该在泳池里把我救上来。”
“也不对，小的时候我就应该跟我妈一样冻死。”
江伝琛握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字字咬牙切齿。
“我不许你死，就算死我也把你拉回来。”
半个小时后，针对尹凝的讯问再次开始。
与此同时，警察拿到了裴佑航和陆京淮那边的轻伤证明。
“目前你对你持刀故意伤害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审讯室的墙上有一扇高高的小窗，外面的光束打进屋内，光束里尘土飞扬。
尹凝背着光，缓缓抬起头，她没有神采的目光，伴随着讥笑，瘦弱的肩膀都在随之抖动。
“我故意伤害？”
“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警察看了眼侧面的玻璃墙，江伝琛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地望着这一切。
在尹凝说出楚琼名字的前一秒，他命令警方关闭了审讯室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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