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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小时候她跟江伝琛见过，玩过，那时候的缘分延续到了现在，变成她跟江伝琛抱过，睡过。
成年人的世界哪需要界定的这么明白？
与其说江伝琛在问她，还不如说他在向她讨要一个身份。
可尹凝给不起。
“江少，你不欠我什么，我更不欠你什么。如果是因为小时候认识，你对我多加关注，那我很感激，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我只想平安无虞地活下去。”
江伝琛手插着口袋，眼神看向别处，不屑地笑了一下。
“你有心思跟裴佑航演戏，没心思考虑咱俩的事情？”
“尹凝，你真当我吃饱了撑的，每天疆城和上京两头跑？你真以为我犯贱，喜欢跟兄弟抢女人，当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他步步紧逼，把尹凝逼到病房的窗户边，他宽厚的身子笼罩着，尹凝无处可逃，只能伸直了手臂抵着他。
“我没......”
话没说完，她的下巴被江伝琛一把攥住，她从垂着头改为抬头，没说完的那句话全被他堵在了口中。
“唔......”
外面有人守着，尹凝不敢闹出大动静。
但江伝琛明显是带着怨气来的，搅得她五脏六腑都没有一丝氧气。
他不给尹凝反抗的机会，单手攥住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
尹凝整个人贴在窗户上，余光能看见楼下的花园，和三五成群的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许久，江伝琛满怀不甘地松开她的下巴，她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几道指印。
他仍抵着尹凝，琥珀色的眼睛就离她不到二十厘米。
两道呼吸交缠，江伝琛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我受够了，尹凝。”
他受够尹凝每次出事，他不能第一时间留下来。
受够每次保护尹凝都要借着别人的名义。
受够她和裴佑航恩恩爱爱，却避他如蛇蝎。
明明......是他先找到尹凝的。
“你不敢跟裴佑航说，那就我来说。”
他说完，尹凝身上的桎梏突然退去，她一颗心急剧下沉。
“伝琛！”她抓住他的手腕，“你给我一点时间！”
江伝琛用指腹不紧不慢擦拭着她饱满晶莹的嘴唇。
“多久？”
尹凝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她知道江伝琛的忍耐到达了极限，可此时楚琼的报复心正盛，她有心而无力抵抗。
几秒后，她耐着性子哄江伝琛。
“我向你保证，等楚琼下马，我就跟裴佑航摊牌，可以吗？”
江伝琛目光深邃，“到时候跟我走？”
尹凝双手握住他捧着尹凝脸颊的那只手，点了点头。
-
五月末，岑思楠产下一名男婴，江伝琛和江伝柘都飞去了疆城看望。
六月初，尹凝出院。而裴佑航验证了百年来没有人成功验证的一条理论，拿到了国际上的大奖。
陪着裴佑航去领奖的那天，她见到了唐琳。
一个洒脱，跟裴佑航有些暧昧的女人。
事已至此，尹凝已经不想计较。
眼睁睁看着唐琳和裴佑航装关系一般，尹凝也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
就像她前两天在裴佑航身上看见一根明显属于女人的头发，也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的生活回归宁静，却又不宁静。
私下里，裴佑航带着她去看过几次方昭曦。
从方昭曦那里她打听到楚孟冉被楚琼安排去了加拿大。
据说楚孟冉很小的时候，就被楚琼改成了加拿大国籍。
在那之后，她主动约见了柯磊。
她回冬城那次收集到了许多人的证词，原本以为这些交给柯磊就能拉楚琼下马。
但半个月过去了，始终没什么动静。
柯磊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她别着急。
“你急也没用，她在京城这么多年了，没点背景，怎么可能一直顺风顺水的？何况她马上就要升职了，她身后的保护伞只会跟她利益牵扯的更深。”
尹凝有些绝望。
“难道我做什么都没用了？非要我从天台上跳下去，写封遗书，用死才能撼动她的地位吗？”
“别别别。”柯磊赶紧安抚住她的情绪，“你别急嘛，她女儿刚出事，上面出于人道主义，针对她的调查也不好展开。”
关于商澜澜的事情，柯磊也都从尹凝这里知道了。
尹凝至今心里都有一个疑问。
“如果我猜的没错，按照商澜澜说的，当年跟商靖远一起竞拍我的那个人真的是楚孟冉的亲生父亲。”
尹凝拧着眉头说道：“可我不明白，商澜澜是怎么知道这个内幕的？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楚孟冉是王永康的女儿，为什么商澜澜会知道楚孟冉的生父另有其人的？”
柯磊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懒懒的，“很奇怪吗？”
他叼着一根烟，冷哼道：“这些达官显贵，背地里的纠葛比你想象得还要不堪。我办了这么多案子了，早就麻木了。”
尹凝看着他，“我之前拜托江大哥帮我查楚孟冉生父的身份，可是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
闻言，柯磊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
顿了顿，他掀起眼皮，对上尹凝的视线。
“我女朋友给我讲过这么一句话。”
“你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见的。意思就是，你看到的以及你看不到的，其实都是人为操控的。”
第172章 节哀
尹凝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一切都抹得干干净净？”
柯磊身子向后靠，双手撑在脑后。
“这可不是冬城，这是京城，一板砖打死十个人，九个都不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尹凝若有所思。
这时柯磊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
“我还有事，你自己小心点儿。”
尹凝点了点头，“嗯。”
出店门的时候，柯磊接通了电话，是党君妍打来的。
“喂？柯磊，你什么意思？我过生日你不回来？”
六月初八是党君妍的生日，但柯磊那天有工作，没法回冬城。
“对不起嘛，媳妇，以后我给你补，行不行？”
党君妍切了一声，“谁是你媳妇？别乱叫。连生日都不陪我过，我才不嫁给你呢！”
“你就是我媳妇，党君妍就是我媳妇。”柯磊旁若无人地上了车，“你否认也没用。”
“哼！”党君妍提了口气，“算啦，我那天继续给学生们训练好啦！谁让你工作忙呢？”
“我媳妇就是局气！这格局，比我们局长夫人都大气！”
“拉倒吧！对了，你那个案子还没办完啊？都多久了？”
柯磊看了眼还坐在店里的尹凝，“现在遇到了点麻烦。不过我有预感，快了。”
“好吧，注意安全啊。”
-
尹凝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走出店里。
二十四小时保护她的保镖去开车，她站在路边等他。
低头看手机的功夫，她的身子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
她就站在马路伢子上，正巧一辆疾行的汽车从她眼前蹭过。
幸好一旁的路人及时拉住了她，尹凝道了句谢，心有余悸地察看可疑的人。
很快，对上一个一直在闪躲的眼神。
那人面相十分眼熟，尹凝想再看仔细一些，一道人影闪过，那个人便不知所踪了。
坐在车的后排，她望着保镖的背影发呆。
保镖也觉察出她有些失神，他表面是裴佑航的人，但一个未经世事的少爷，除了显赫家世，能有什么足以服众的本事？
这些年很多人陆续被江家买通，背地里早就成了江家的眼线。
“尹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刚才我在路边等你的时候，有个人想要把我推到马路上。”
保镖一惊，尹凝要是出了事，他可要担保护不力的责任了。
对上他的眼神，尹凝淡淡道：“放心，我没事，只是我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人，怎么也想不起来。”
“或许是意外？”保镖跟了尹凝好几天了，根本没有一点儿事，他从最开始的神经紧绷，已经开始觉得这是一件十分无聊的差事。
“或许吧。”尹凝看着窗外。
车子开到了济宁医院，她出院以后，也渐渐开始恢复工作。
下午，她去看望继父，走廊上空无一人。
一个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女人正推着护理车从她继父的病房里出来。
“站住。”
女人背影停住。
尹凝缓缓走过去，“转过来。”
女人转过来的时候，顺便拉下了口罩，笑容有些尴尬。
“尹医生，有事吗？”
这个护士原本就是济宁医院的，在济宁工作的时间比尹凝还要久。
尹凝略带狐疑地打量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例行检查病人的状况啊。”
尹凝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但最近她的确敏感过了头，时时刻刻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楚琼的报复。
顿了顿，她浅浅勾唇，“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
女人推着护理车离开了。
尹凝进入病房，机器运作的噪音也无法唤醒一个植物病人。
巨型机器挡住了病床的一半，从尹凝的角度，她只能看见床上人的下半身，十年如一日安然地平躺着。
尹凝刚要走近，继父的心电图突然变得波动，在一段急促且异常的滴滴声后，又再次陷入极端的平缓。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尹凝迅速走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
在看清病床上，那张发紫发瘪的脸后，她整个身子重重颤了一下。
她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按了床头的紧急呼救器。
卞奇院长冲进来的时候，尹凝正跪在床上做心肺复苏。
“尹凝！”
“他没死。”
尹凝一边麻木地按压，一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卞奇院长看了眼心电图，“尹凝，放弃吧，已经没有救了！”
尹凝充耳不闻，她不断按压，一侧的刘海垂落。
心肺复苏会导致肋骨压折，尹凝红着眼睛，大脑根本无法思考。
她死死抿着唇，眉头拧在一起，眼里渐渐汇聚了眼泪。
她崩溃而无助地看着安然闭上眼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大汗淋漓，手脚发软，连心肺复苏的频率都明显下降。
卞奇医生抬手摁着她的肩膀，“节哀。”
听到这两个字，尹凝眼里的光彻底暗了，豆大的眼泪掉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她吸吸鼻子，从床上下来。
“京城时间下午六点四十三分，病人许崇义，经抢救无效，死亡。”
站在病房里的所有人颔首四十五度，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尹凝拖着脚步往门口走，而这短短几步，几乎要了她的命。
“尹凝！”
她如风中芦苇一般，倒在了病房门口。
-
外面的嘈杂声扰了尹凝病房里的清净。
紧接着，病房里进来一个人，是已经显怀的方昭曦。
尹凝不掩意外，方昭曦摸着她的手说：“不好意思啊，琼姨正在接受采访，待会儿兴许还要上你这儿来。”
方昭曦本身就是记者，虽然怀孕，但也继续工作，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对陆京淮能躲则躲。
“采访什么？”
方昭曦叹了口气，“她刚捐了笔钱，用于资助重症病人治疗，还要来慰问医务工作者。”
说白了，就是走走过场，给她以后升职做铺垫。
不等尹凝多问，病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采访的人和楚琼同时进来，摄像头照着楚琼精心打扮的模样。
她今天穿了套粉红色的裙子，光鲜亮丽，而尹凝一下子想到许崇义才刚死。
第173章 慢走不送
尹凝冷冷看着楚琼在摄像头面前装出的那副心慈面善的虚伪样子。
采访的人拿着话筒，问了楚琼几个问题以后，突然看向尹凝。
“听说您因为过度疲劳倒下，请问选择医生这个职业您是否后悔呢？”
“我不是因为过度疲劳倒下，我是因为没有把我父亲抢救过来，悲伤过度倒下，麻烦你们出去可以吗？”
方昭曦有些惊讶，一时间十分愧疚。
“抱歉，我不知道......”
“你们现在知道了，我没有心情陪你们在这儿走形式，出去。”
病房里气氛异常尴尬。
采访的人下意识看了楚琼一眼，楚琼的笑容不减，即使摄像头在拍，她也有恃无恐。
既然她没喊停，那他还要继续硬着头皮问下去。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楚主任一直都很体谅医务工作者的生活压力。能不能请您具体说一下，您父亲是因为什么而去世的吗？”
“出去！”尹凝指着门外，全身的血液彷佛都在倒流。
她不明白楚琼为什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楚琼在这个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人都有一死，与其那样半死不活地躺着受罪，给他一个痛快才算解脱。为什么要生气？你应该高兴才是。”
她最后一下拍的很用力，尹凝缓缓看向她。
“是你干的？”
楚琼笑容若有若无，“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你干的。”尹凝这次说的是陈述句。
那个护士从来没有来看过许崇义，怎么会这么巧，在事发的当天就来了。
是楚琼买通护士，是她动了手脚。
“好了，我对你父亲的死表示哀悼，既然你不愿意谈，那我们就出去吧。”楚琼发话了，摄像机也放下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尹凝身子虚弱，又因为动气，整个人摇摇欲坠。
“楚琼，你早晚会遭报应的！我发誓！”
方昭曦为这撕破脸的局面而紧张着，其余人也都没想到尹凝会直呼楚琼的大名。
可更让人不解的是，楚琼有什么可遭报应的？
只有楚琼从容而坦然地转过身来，一点儿也不在乎尹凝的诅咒。
“我女儿一条腿废了我也依旧坚强地站在这里。你不过是一个继父去世，一个早就该死的人死了，我还会怕有什么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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