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只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解释清楚了。
至少如今他们明晰扶凌门背后是谁在操控,也明白为何扶凌门要刺杀沈寂他们。
当务之急便是引出徐凌其人,将扶凌门一网打尽。
话至此,伍六七终于有机会问出王绪的事。
沈寂知晓他会问起,也不曾有隐瞒,将三起命案事无巨细与他说了。
伍六七听后沉吟片刻,蹙眉望向沈寂道:“大人,王绪其人......”
没让他讲话说完,沈寂便打断了他:“伍六七,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自然相信王绪与此事无关,但他与五爪钩有关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世人皆知五爪钩出于他手,眼下他又不知踪影,形势于他大为不利。眼下我们要做的,是查出真相。”
伍六七何尝不懂他的意思,只是王绪失踪多日,到如今还了无音讯,他不免有些担心。
“爷,那我们眼下该如何?”近墨问。
沈寂缓缓叹气,望向二人道:“你二人这几日辛苦了,今日先回去休整,明日再来衙门点卯。”
闻言,伍六七也只好作罢,二人施礼后出了耳房。
在衙门门口时又恰好遇见千澜和廖瑜从外面回来,见到伍六七和近墨,千澜疲惫的脸上露出笑意,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二人面前,惊喜道:“伍六七,你们俩可算回来了!”
伍六七朝她笑了下,看到她身后的廖瑜,二人又一齐拱手施了一礼,“廖大人。”
廖瑜点头致意,笑道:“车马劳顿,二位这一路上辛苦了。”
二人齐声,“不敢。”
千澜迈上一个台阶,对上伍六七的目光,“王绪的事你已经听大人说了吧?”
伍六七点头。
千澜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与他同吃同住,肯定也很担心,我们都很担心他,你先别急,事情还没严重到寝食难安的地步,王绪在五爪钩案中想是顶包那一环,作用就是想要我们在急中出错,所以他们并不见得会伤害他。”
她这话倒是尽数被伍六七听了进去,他点头应道:“如今着急也无用,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能一步一步地来。”
千澜满意一笑,“成,那你和近墨这几日先住在侯府,我让念娘给你们安排了厢房,近棋他们都在。我还得和表哥去找大人说事,就不耽搁了。”
盛情不好推脱,而且经王绪一事,住一块似乎比孤身一人要好得多,于是二人也未有推辞,点头应承下来。
两厢在衙门门口辞别。
第267章 刘想被捕
目送二人离开街角,廖瑜收回目光,望向千澜,“走吧!一切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必定会好起来的。
毕竟人生总是起起落落,有低迷,就一定会有收获。
千澜点头,收回视线,随廖瑜一同去了沈寂的公事房。
......
今日千澜与廖瑜本是去符迦寺查刘想这条线索,可去时寺中已经没有刘想家人的蛛丝马迹,不过经寺里的方丈所说,在此之前确实有位姓花的官夫人借住,只是已离去数日了。
想必这就是刘想的妾室花姨娘,只是他们发现线索太晚,又让扶凌门在棋盘上赢了一步。
本以为此去毫无所获,没成想二人打道回府的路上,千澜忍不住饿意,拉着廖瑜在山脚的面摊上吃面,好巧不巧,邻座三名男子在说八卦。
千澜生来就对此十分好奇,送上门来的八卦,她不听不行,等面时便侧耳听了内容。这一听,立即听出线索来。
原是近日暂住在符迦寺的香客们纷纷离开,寺里的香火大不如前,为何会如此?竟是因为闹鬼!
这闹鬼的过程粗略听起来,还真的挺邪乎。
事情要从数日前符迦寺的香会说起......
符迦寺说来只是一座平常小寺,但此处每年会办一场香会,主持大师会在这一日讲经颂道,还会有布粥这样的善举,在临近几个村庄之中也算小有名气,因此每年的这三日,也是符迦寺香火最为旺盛的几天。
不仅是香客,还有临近的乞儿也会闻讯赶来。
事情怪就怪在这布的粥上面。
乞儿们将粥喝下当时倒没什么异样,正是回去那一晚,吃过粥的乞儿不知怎得,在附近游荡了大半个时辰,全村的狗都起来狂吠,将六成的村民叫醒,出门一看,吓得险些失声叫出来。有胆子壮些的叫他们,竟无一人应答,就跟行尸走肉一般。
尤其是到了第二日,乞儿们起来,发觉自己都不在昨夜歇息的地方,一问知不知道昨日的事,没一个知道的。
更尤其的是,有几户人家家里喂养的狗,莫名死在山脚下,像是被摔下来一样,狗身被摔得那叫一个惨啊!
出了这样的事,符迦寺香会都没办完,香客们纷纷离开,村民们到了晚上都不敢起来起夜。
千澜听到这里,压下了心中的疑团,却属实没忍住问他们有没有报官,出了这样的事按理说衙门的人会过来查的。
那三人倒也耐心回答了,说哪里没去报官,官府也查不出来啊!
狗死的那晚,乞儿们在村子里游荡,村民被狗吠吵醒,也都起了七七八八,根本没人见着谁偷狗去杀,更何况偷狗的人想来是偷狗去吃的,哪有傻子会将狗偷去一只只摔死的?
这倒也是。
所以解释不清的,就只能归咎于闹鬼了。
三人还说,如今不是妖后当世闹得沸沸扬扬,这么看来无论发生多么离奇的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八卦听完,三人面也吃完了,待三人走了,千澜才一脸慎重地望向廖瑜。
两人四目相对,立即就明白了对方所想,于是才吃完面又折返回符迦寺问了此事。
结果并不尽人意,官府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他们二人自然也没有收获,只要到了当日在灶间帮忙那几个人的姓名与住处。
可他们去拜访后,也并未找到可疑之人,都是些山下寻常农妇,而且那天灶间人多,碰过那锅粥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查出是谁做的来。
之所以紧赶慢赶回来跟沈寂说此事,一则是因为天色已晚,若不早些回城怕城门会关,二来,乞儿们的反应又属实和邹正皓死前的状态相似,而符迦寺又是刘想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如此想来,这件事就不得不查了。
千澜道:“不过我挺想不通一点,如果真是刘想在粥里下了迷药,那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呢?”
虽然扶凌门在京城中搅动了一场风雨,但他们所有的行动其实都是一步扣一步,有序可循的,而目的也只有一个,宫内的太后。
这么看来符迦寺发生的一切,却更像是一场扶凌门都没想过的意外。
“现在至少可以确认,邹正皓三人的死,与这个迷药脱不开干系,而迷药又和刘想脱不开干系,也许找到刘想就有破局的机会。”
听到沈寂这话,廖瑜不禁问道:“刘想已逃,我们该如何找?”
沈寂笑了下,“就要看扶凌门有没有视他为弃子了。”
只一言,二人就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
往后几日,沈寂和千澜都忙着带人在京城附近的寺庙查扶凌门的踪迹,而京城的三起命案交由廖瑜去办。
两边不停歇的查,倒当真功夫不负有心人。
沈寂托西厂相助查刘想的踪影,到底是被扶凌门弃之如敝履的人,西厂查一个他实在易如反掌,不出一日就有了消息。
刘想与其妾室花氏自符迦寺离开后,辗转进了城,在一家曾受恩于他的医馆暂住,秦列带人到时,他尚在后院帮忙晒草药。
刘想被捕,是由聂允亲审的他。
西厂牢狱中,刘想被去衣后,束缚在木架上,而在他背后的墙上,是一整面墙的刑具,有些刑具上甚至残存着经年的血污,聂允面无表情地在墙下看了许久,终于慢悠悠绕到刘想前面。
“刘大人,幸会。”
刘想并未应声,大概知晓自己会面临什么,多言亦是徒劳,干脆就缄默。
聂允不比沈寂,不会给他时间考虑要不要坦白,在厂狱里只有在招供时不用受刑。
他转身向秦列使了个眼色,稍后冷冷开口,“本座只需你回答两个问题,其一,你与扶凌门勾结的过程,其二,你为他们做了什么?想好了就叫停。”
话落,秦列执鞭走上前,随即传来声声皮鞭抽击皮肉的响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刘想鬼号似的惨叫,令整个牢房更为压抑。
半盏茶时候不到,鞭声停止,秦列高声道:“厂督,人犯欲咬舌。”
在案后喝茶的聂允闻言眼皮都不抬,轻轻抬了抬手,语气中满是漫不经心,“帮他一把。”
秦列得令,转身正要去拿刀,刘想终究被这轻描淡写的对话震慑,忙松了要咬的舌头,高喊着不要。
还未喊出几句来,就被人一巴掌掀停。
他总算在聂允脸上看到异样的神色,皱着眉头,脸上是深深的不耐烦。
他在嫌自己吵嚷。
刘想忍着满身血痕的痛楚,嗓子忽然就嘶哑了。
“上次敢在这里喊不的人,被我剁碎了喂狗,你可要试试滋味?”
第268章 审问刘想
刘想到底还是畏惧眼前这位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罗刹,闭上了嘴巴。
聂允从不与人多言,见他没再嚎叫,又抬眼望向秦列,目光清冷。
秦列会意颔首,抓着被烧红的铁烙走向刘想。
见到那通红的刑具一点点靠近自己,刘想下意识又想喊出口,当触及到聂允淡淡的目光时,他一时觉得嗓子发哑,竟急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不......啊!”
旋即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牢房。
秦列冷漠的看着被烧红的烙铁慢慢暗下来,随手往一旁的水桶里一丢,顿时呲拉一声,刘想被吓得大口喘着气,浑身打哆嗦,就如地狱森然的白骨拽着他,要将他拽下无间地狱一样。
秦列哼笑了声,又伸手要去拿另一把烙铁。
刘想当真是急了!
“我......我招,我招!我全招了厂督。”他声泪俱下,朝着聂允那边不断挣扎。
但秦列手上动作未停,聂允也没有下让他停下的令。
刘想更是焦急不已,断续道:“我招......我其实,其实并不想与他们合作,是他们主动找上我,我听说京城世家中还有个贵公子也在门中,我若帮他们,朝中有人会将我提上去,所以我才鬼迷心窍,答应帮他们做事......厂督啊,我全都招了,能否让秦大人停下啊!”
一急起来,他就连嗓子都不哑了。
只是他说完这一连串的话,这刑罚竟还没落到他身上,他抬头望向秦列,后者嘴角携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朝他微微挑眉,“你若多说些,我这烙铁还能再慢些落下。”
刘想冷汗直流,“好,我说......我原本也是被扶凌门骗了,与我接头的上线,是一家酒楼的掌柜,叫范河林,他说他是青云阁执事,上面若有事,自会通过他将消息传递给我。”
“我也是到沈宽身亡,才知道青云阁阁主,那位所谓的世家公子竟只是文清侯府的一个小小庶子,甚至在大计伊始就已被沈寂拎了出来。可此时的我已与扶凌门是同船之人,要脱身已是不易。”
“所以你帮他们造了五爪钩,还杀了秦漳、杜印三人?”
刘想闻言,急急开口道:“厂督,人不是我杀的。”
聂允目光骤寒,“那你说说,所谓大计,是怎样的大计?”
“他们勾结外邦,制造兵器,又欲用计瓦解朝堂,原想等时机成熟,挑动天下干戈,借机与外人里应外合......”说到此处他慌张的抬头对上聂允的眼,随后低声缓缓道:“弑君篡位。”
聂允眉梢一挑,沈寂果真猜的不错,扶凌门一开始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太后,而是九五至尊之位,可为何时至如今他们决意改变目的,将所有的精力拿来逼皇上治罪太后?
“那你觉得,他们如今可还准备谋朝篡位?”
刘想提了口气,如实回:“当是不准备再继续了。”
“为何?”
“这个我当真不知,即便厂督杀了我,我也不知。”
聂允笑了下,又问:“范河林,云香记的掌柜?”
“正是。”
“可本座怎么记得他叫,张德云?”
“这不过是他在京城的化名罢了。”
聂允哼笑一声,“乌合之众。”
“符迦寺善粥一事,你刻意而为?”
刘想唇角动了动,垂首道:“非也,这是花娘无意之举,那日她去帮忙熬粥,不料少了糖,她让人帮忙来房里拿,正巧我怕被人察觉,将迷药与糖霜包在一起,结果被人拿错,这才出了山下之事,我顿感大事不妙,立即带着花娘离开符迦寺,可你们还是找到了我。”
聂允微眯起眼,“迷药是你做的?”
如今刘想已是一问三答,“是范河林交由我的方子,我只需在城中药铺将药买到。”
“范河林其人藏在哪里?”
刘想道:“我只知他暂住在一家寺庙中,但行踪不定,自杜印死后我便与他们失去联络,不用说我也知晓,这是他们弃了我,因我没有利用价值,卸磨杀驴。”
聂允起身,“与虎谋皮。”
刘想眼中含泪,几度哽咽,悲痛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算是死,也不敢答应他们做这档子杀头的勾当啊!”
“还有一人,扶凌门中有名常簪凌霄花簪的女子,她是谁?”
“女子?”刘想停下哭声,茫然抬头,“扶凌门中并无这么一个人,我只知暗影阁的阁主是女子,不过阁主被捕,阁中事务不知是谁在管,但还有不少的杀手和暗卫。”
暗影阁阁主是夜女,沈寂已经在山东将此女捉拿。
聂允眸子眯起,“扶凌门门主是何人?”
“我......我不知。”刘想道:“厂督,这已是我所知道的所有了,别的,我当真不知了啊!还求厂督饶我一命!”
聂允轻笑,随后却慢慢悠悠走到他面前,忽然擒住他的脖子,“饶命?”
他笑容中意味明晰,带着满满的嘲弄。
进西厂厂狱之人,竟还妄想他能饶其一命。
刘想仰高了头,如离水的鱼儿般拼命挣扎起来,奈何他全身被缚,挣扎也无济于事。
聂允手上的力度在不断加重,直到刘想双目翻白,险要晕过去了他才放开,低头理了理袖上的褶皱,冷冷道:“王绪,是你带人抓走的?”
刘想本在大口喘着粗气,俨然有些进气少,出气多了,听到这话又猛地抬头。
他竟将此事给忘记了。
聂允又道:“王绪在哪里?”
想起王绪,刘想难掩哀色,王绪是扶凌门放过他的条件,那是他在兵部最喜爱的后生,虽然性子寡淡不爱说话,可交在他手头上的事总能办的十分出色。
118/128 首页 上一页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