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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妆——宣七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7 14:45:01  作者:宣七七【完结+番外】
  这时她严肃起来,很认真的问道:“大人,其实救我之人是您吧?”
  “我爹和您爹爹都曾是昭亲王的手下,您与我认识很正常,但我不记得了,我娘说我被救醒之后昏迷了数天,还发了烧,没准就因此忘记了您,我七岁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
  话落她伸手戳戳沈寂的腰,“如何?大人说我猜的对不对呀?”
  沈寂感受到腰上的动静,不自觉的扬起了眉,轻轻握住了千澜的手。
  他看向千澜的方向,声音温柔低沉,“你猜的很对,我与你孩时就认得,那一次你让白娘给我传话,说你有东西要给我,我去你的院子里时你就已经落水。”
  “我着急忙慌的跳下去救你,上岸以后又冷又累,也晕了过去。待我醒来时你已经和我大哥订了娃娃亲。我想去找白娘问清楚,却听到她被你娘罚去庄上务农的消息,连带着自小跟在你身边的那个月芷丫头也不见踪影。”
  “紧接着我母亲过世,我被皇上召进宫里,之后总共也就见过你寥寥几面,每次你都很乖巧的站在那些世家贵女中间,却始终不曾看向我。”
  千澜听完,心里既有喜悦却又很矛盾。
  喜悦的是救自己的真的是沈寂。
  矛盾的却是,和他拥有一个过去的,是千澜,而不是她。在珑汇两人重新遇见,沈寂数次助她,也仅仅是因为她顶着千澜的名头吧!
  心里这么想,手便也松开了。
第84章 他们没事
  “大人,”她情绪渐渐低落下来,“好好休息吧,您受了伤。”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沈寂却不知为何,嘴巴动了几下,心中有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略有些笨拙与不知所措。
  在这昏暗无光的洞里,彼此都藏着心意,隐入这夜色中。
  千澜见他不说话,又问:“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大概十月中旬……与廖瑜同去。”他斟酌着回答。
  “我娘也是说这个时候回京。”千澜双手搭在肚子上,慢慢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没那么容易想通,但也没必要表现的人尽皆知。
  她不清楚自己对于沈寂的究竟是一种哪样的感情,但她敢肯定的事,自己对他是有些好感的。
  见到了就会开心,见不到就会失落,任何的事物都没有他一人来的赏心悦目。这无疑就是喜欢。
  可他对自己的好,是因为另一个人,一个是她又不是她的人。
  她突然鬼使神差的问道:“大人,假若我并不是我,你待如何?”
  问完却又觉得后悔,这样的话说出来其实没人会搭理吧?自己若不是自己,那还能是谁?
  哪怕是在现代都不一定有人相信穿越会真正发生,那么在这个封建的古代,又能奢求谁真正的懂她呢?
  “大人,卑职失言了。”
  暗夜里却传来沈寂的一声轻笑:“你一旦说错话,或者做错事,就会自称卑职,哪怕自己心里委屈,表面也是诚恳认错的模样。与儿时的三娘极相像。”
  “我不懂你说的话是何意,又为何要问起。但是世间万物本就是瞬息万变,人既存于世,可见逃不开万物章法。”
  “若哪日你变得不像自己了,但赵千澜终归是你。”
  “那如果我不是赵千澜呢?”
  沈寂神色一肃,突然从山洞上方的树叶透过几丝微弱的光芒,继而传来伍六七焦急的声音。
  “千澜,沈大人,你们在下面吗?”
  千澜咻的一下坐了一起来,拉扯到腿上的伤,痛的好一阵龇牙咧嘴,口中却还不忘大声回应:“在在在,伍六七,我们在下面呢。”
  “他们在下面,快,快去拿绳子,快去告诉小郑公子和曾大人。”
  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伍六七举着火把,另一只手在使劲的扒开盖在洞口的树枝。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事啊?”
  千澜喜出望外,大喊道:“我没什么大事,但是沈大人受了伤,你们快点救我们上去吧。”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回应,伍六七料想她没什么大事。但仍催促着侍卫们下去救人。
  郑羽火急火燎的来了。
  见侍卫们还在往下放绳子,也只好和伍六七一同趴在洞口往下看。
  火把能照耀的地方有限,但能够看到千澜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在望着上面笑,乱糟糟的头发上插着两片枯黄的树叶,怎是狼狈一词就能形容的了!
  郑羽见到她这样,心里更为自责。
  要是自己快点赶路,一定能在他们摔下来前抵达马背山的。
  “万幸,你们没事就好。”
  堂堂七尺男儿也哽咽起来。
  今天要是他沈五哥出点什么事情,他回去该怎么面对他的婶婶小齐氏,又怎么还好意思去应天府找齐瞻玩?
  所幸他们两个都没事,真是菩萨保佑。
  郑羽重重地松了口气。
  其后众人救出千澜与沈寂并套马车将两人送去得真堂治伤无需多提。
  廖氏在得真堂等到下半夜,愣是一眼都不曾合过,赵霁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家母亲身边的茶水冷了一盏又一盏,她却连口水都喝不下。
  赵霁道:“母亲不用担心,阿姐会武,身旁又有沈五哥,会没事的。”
  廖氏眼中满是担心的泪水,手中的帕子被绞的不成样子,“若你姐姐出点什么事,娘如何对得起你们九泉之下的父亲?她从小就多灾多难,又是落水又是被你大伯母锁在小黑屋里一整天才被发现。”
  “娘以为,娘以为离开京城至少咱们一家三口能好好过日子,可谁想,她又去做了捕快,姑娘家的在外面拿着刀日晒风吹,多累啊!”
  “今儿正是中秋,她却连顿团圆饭都没吃上!我真是作孽啊,好端端的女儿都护不了周全。”
  说到这里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赵霁不知怎么安慰母亲,只能跪下陪着她一同哭。
  堂屋后的正屋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音,一位穿藏青福字纹大袖衫的老太太就从里走了出来,身旁由舅母杨氏扶着,身后跟着思娘与念娘。
  “淑兰!我的孩子。”
  赵霁连忙朝来人一拜:“霁儿拜见外祖母,舅母。”
  这便是千澜姐弟二人的外祖母王氏了。
  “霁哥儿,”王氏朝他招手:“来,好孩子,快起来。”
  赵霁忙爬起来,跑到王氏身边,抱着外祖母的双腿,小脸儿都哭花了。
  王氏为他擦拭了泪水,又紧紧地抱住他:“天可怜见的,霁哥儿别怕,你姐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又看向杨氏,眼中闪烁着泪光,“还没有澜姐儿的消息?”
  杨氏拿着绣帕印去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父亲和夫君都在外候着,有什么消息会派人传来的。”
  这才落音,便见廖瑜撩袍从外间医馆跑了进来,“姑母,姑母,澜姐儿回来了。”
  堂屋众人一听,皆是大喜,相携着走去外间。
  “快,快去看看。”
  ……
  外间医馆正站满了人,官府之人,近墨等,郑羽从守城卫里借调过来的护卫,甚至是沈寂的三叔都到场了。
  偌大个医馆竟比市坊还要热闹。
  千澜的外祖父廖望赋见这情形,当下没顾着看千澜伤势,把脸一沉,斥道:“胡闹,这么多人在这做甚?以为是戏班子唱戏呢?”
  说着把一行人都赶了出去,其中就有沈寂的三叔沈复,以及其幼子沈宸。
  廖氏他们到时,正把沈寂二人送进内室包扎伤口。
  郑羽上前向廖氏见礼,猜到旁边的老妇人是谁,便长揖道:“晚辈见过王老太太,廖夫人,杨舅母。还请放心,澜姐儿只是腿上受了伤,并无大碍,方才回来的路上已经睡着了。”
  听到他这么说,廖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手扶着一旁的圆椅落座,又站起来问:“那长清呢?长清可有大碍。”
  “沈五哥伤重些,但也未危及性命,夫人请放心。”郑羽道。
第85章 玄色令牌
  知道两人没有大碍,廖氏才放下心来。
  但又忍不住要问:“为何他们二人会去马背山那么远的地方?还遇刺了,是什么人下的手?”
  郑羽猜到她想问什么,如实将事情经过说了,又道:“至于黑衣人是谁派来的,晚辈以为,应该不是来自于京城。”
  “我们在黑衣人与沈五哥打斗的稻草地中发现一块令牌,应是不小心落下来的,但晚辈在京城许久,从不曾见过。”
  廖氏直起身,“是怎样的令牌?”
  郑羽道:“已着人带回了县衙,令牌并无特别之处,玄色,中间刻着凌字,据我所知京城只有刑部有个郎中姓凌,此人与我舅舅交好,他家的大娘子是我舅母娘家隔壁的姑娘。家里人脉单纯,凌郎中人品尚可,令牌的事应该与其无关。”
  “但晚辈已去信家里长辈,让其留意凌家。也让侍卫们去查了。”
  廖氏点头,看着屋子里一众人,起身道:“今日之事多谢诸位相助,如今为时已晚,不如先各自回去安寝罢。”
  说着就要万福,伍六七忙上前扶起:“廖婶您可折煞我们了,怎敢受您的礼。您不用担心我们累,这几位都是沈大人的心腹,还有曾大人也派了人来,得到千澜和沈大人没事的消息了,咱们就回去。”
  听他这话,廖氏不再多说,焦急的目光望向紧锁着门的内室。
  沈复父子被廖望赋一通火地赶了出来,脸上已经有些不好看,但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不认得自己是谁,因此也并没有发多大的火。
  在门口站了一炷香时间,终于忍不下去了,衣袖一甩,派人推开了门。
  屋内一众人皆闻声看去。
  沈复皱眉站在门口,凝视着屋内。如同鹰隼一样,冷冷的扫视屋内众人,冷哼一声:“我竟是不知,我侄儿受了伤,我这做叔父就连看一看他都不能够了。”
  众人很是茫然,尤以廖氏为甚,她不知沈复的火从何处来。
  伍六七目光一亮,在廖氏旁边耳语道:“廖婶,这人方才随着大淮村的一些乡亲还有侍卫们在这坐着等了会儿,后面被老太爷给吼了出去。”
  廖氏脸色一变。
  她不知自家爹爹这个吼是怎样的程度。但无论如何,沈复身为文清侯府的三老爷,又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领正三品的衔,再着急也不是这样怠慢的。
  不及廖氏说话,郑羽首先敛去震惊说道:“沈三叔,您怎么来了?”
  马上又跑去他面前施了郑重一礼,诚恳道:“对不住沈三叔,五哥他受伤,我太着急,竟不知三叔来了,怠慢了您,是晚辈的错。您快进来落座。”
  沈复看向他,仿佛鼻孔都在生气,“我问你,你五哥他怎么样了?”
  “大夫还在救治,但无性命之忧,三叔请放心。”
  沈复哼了声,迈开步子进屋,冷笑道:“大夫?就是方才将我赶出去那老匹夫?性情如此暴躁,怎堪为一位好医者?”
  说到这里,气氛便有些冷凝。
  得真堂名声在外,珑汇上下敢这么说话的,沈复还是第一个,王氏闻听此言,当下就沉了脸。
  她走上前几步,厉声道:“阁下还请慎言,就算外子对阁下有所怠慢,但这珑汇城内于岐黄之术,外子若敢称次之,便无人敢去争那个魁首。”
  “先生周身富贵,可见并非市井之徒,也曾读过孔孟圣贤之道,以偏见去评价一人,难道不觉失了公正?”
  她又指着郑羽,“我等乡野中人,实在不曾见过阁下,方才听这后生所言,您是和里面躺着的沈大人是叔侄?”
  “好嘛,您先前来蔽馆,一不示明身份,二不看医抓药,而今夜沈大人堂堂正五品官职,却在我珑汇县遭贼人刺杀,我等自然着急忙慌,这等缘由下怠慢了阁下,我等纵然有愧,但依老身看,也不见得就全是外子之错吧?”
  说罢眼风扫了过去,沈复就不太能安稳的坐上那张郑羽为之搬来的椅子了。
  他不禁心中汗颜,自己被赶了出去,该发火的难道不该是他么?怎么这老妇人三言两句反倒让人觉得是他的错了?
  沈复莫名其妙又受了一通气,脸色哪里会好看,现在已经是又青又紫了!
  但终归沈复是来商量千澜退婚之事的,不好得罪的太彻底,于是廖氏在双方冷静下来后嘱女使上了茶。
  “沈三老爷也等久了,再去让后厨的人做几份精致的点心端上来。”
  杨氏也出来打圆场,说道:“是啊,都这样晚了,大家且先落座,让人上壶热茶给大家驱驱身上的寒意。”
  如今夜里是有些冷的。
  沈复这才在圆椅上气定神闲地落座,他身后的沈宸见廖氏态度诚恳,自然也不能下了延宁伯府的面子。便走上前道:“多谢诸位夫人太太。”
  “晚辈沈宸,见过各位。家父今日只是担心家兄的伤势,有些冒犯之处万望海涵。”
  廖氏看向他,见这名少年生的眉清目秀,眉眼间不似其父威风凛凛,却很有江南人的柔和。可见是肖母一些,其母是南安王府的礼阳县主,是苏杭人氏。
  性子也很乖巧懂事,不显山不露水,中规中矩地,比那世子爷沈宴讨喜多了。
  廖氏笑了笑,“都是担心则乱罢了,怎生去计较这些。”
  女使们上了茶水与点心。
  这时廖望赋与廖沺福一前一后的从内室出来,老人笑容满面,看得众人心里一喜。
  随后就听他道:“放心吧,澜丫头和沈大人都没事。就是这个澜丫头的脚在滚下山坡时崴了一下,有些骨裂,这段时间便让她在屋里静养吧。”
  廖氏听见这话又有些担忧。
  廖望赋朝她摆摆手,“诶,乖女儿,你要这么想,澜丫头从那么高的山上滚下来,能捡回条命只受了这一点点的伤已经很好了。”
  可以看出他的心态是相当好了。
  他又感叹:“这一次澜丫头伤得不重,全赖有沈大人护着他,咱们是有恩必报的人家。瑜哥儿,将来若沈大人有事需要帮忙,我们家必须不遗余力的相帮知道吗?”
  廖瑜见祖父点到自己,忙拱手道:“是,祖父,孙儿记住了。”
第86章 叔侄相见
  从廖望赋口中得知两人没事的消息,众人自然更加放心。
  因为王氏的坚持,千澜被留在得真堂养伤,正好思娘和念娘能陪她解个闷。沈寂则被两个侍卫接回了县衙。
  曾有才在知道沈家三老爷来珑汇的消息后,早饭都没能吃下,醒来后在后院踱步几个来回,终于派人套马车去驿站拜见沈复。
  哪知沈复居然自己就带着人来了。
  两厢在县衙门口旁边的豆腐摊前遇见,沈复正在吃豆腐脑,沈宸在一旁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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