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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妆——宣七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7 14:45:01  作者:宣七七【完结+番外】
  凌云慢他一步,快步上前想要出手救千澜。
  灰袍男子高声斥道:“若你不想让你这瞎眼姐姐去见阎王,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
  “好,我不动,你别伤她。”
  凌云连连后退几步。
  “阁下还请冷静。”千澜攀着离自己尽在咫尺的刀,虽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也不见得就不害怕,“想来您是这山中村民,我姐弟二人无意闯入。我这弟弟行走江湖,见着刀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这才不小心伤了您的同伴。”
  “这样啊……”她伸手在腰间摸索,边道:“我身上还有些细软,您将钱收下,带着那位大哥去看大夫疗伤,您呢便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如何?”
  灰袍男子并不搭理她,抬头跟凌云谈条件,显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武艺高强,还带着个瞎眼的姐姐,绝非偶然来此山林,定有目的,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凌云皱眉望着他,“我与阿姐原就是无意来此的,在山间迷路,有心向你们寻求帮助,怎料你二人凶神恶煞挥刀弄棒,我瞧着可不像普通村民,还是说这地方外人不能近?何来的道理?”
  “你耳朵没聋?”灰袍男子终于察觉有异,又低头看他的腿,“你的腿也没受伤,那你阿姐的眼睛……”
  “我的眼睛,自然也没瞎!”
  千澜朗声大喝,与此同时趁其不备迅速拔出凌云给她的匕首,用力向后刺去,正中齐腰。随后一个旋身挣开他的手,伸腿朝那人握着刀的手踹去。
  柴刀落地,千澜收腿,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
  娘的狗东西,还敢挟持她!
  打量她真不会打架?
  凌云朝她树大拇指。
  “姑娘厉害!”
  “别急着夸我,快把他俩捆了带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好嘞。”
  凌云微微一笑,飞身上前与灰袍男子缠斗,三五招后将人制服,押着他问向千澜:“姑娘,用什么捆?”
  千澜正蹲在地上扒拉方才那玄衣男子的腰带。
  凌云一惊,“姑娘您在做什么?”
  “解他腰带,拿来捆人!”
  千澜头也不回的继续忙活。
  似乎确实只能这样了。
  “过来搭把手。”
  ……
  今日近棋几人与易山约在城中一间叫做“玉茗轩”的茶肆。
  此间是整个临清最大的一家茶肆,平日里门庭若市,还有乐妓弹琴奏曲为客倌解闷儿,但今日却显得十分冷清。
  易山为招待自京城而来的皇商齐家老爷及其家眷,特地将整个玉茗轩包场。
  齐家老爷及其家眷,自然就是近棋与易霜,二人身后还跟着小厮打扮的近墨和月芷。
  易家是做染布生意起家,在易霜的爹当家时生意做到顶峰,差一步就能成为皇商,如今家业到了易山手上,据说他有意改行,不知是他另外找到了生意经,还是如沈寂所想的一般,是靠易家后山挣钱。
  此番近棋等人假扮的,正是京城有名的染坊少东家。
  近棋牵着易霜下了马车,立马就有小厮迎上来,“可是齐家二爷与二奶奶?”
  近棋道:“正是。”
  小厮狗腿一笑,“二位快请,我家老爷已等候多时。”
  易霜带着一顶帷帽,整张脸都被遮住,再加上一身贵妇人样式的衣裳,三千青丝绾做妇人圆髻,举止端庄优雅,半分没有原来的模样。
  易山绝无可能认出她。
  但她再见易山,内心却依然会有波澜。
  她永远都忘不掉就是这个族叔煽动族人,害得她父母惨死!
  近棋察觉到她脊背不自然,轻轻揽过她肩头,朝她耳语道:“别怕,有我和近墨在呢!”
  帷帽外近棋的脸不怎么清晰,易霜却好像能看到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一样,不禁心头一暖,点点头道:“我不怕的。”
  “走吧!”
  近棋将手中折扇一展,揽着易霜走了进去。
  易山正在大堂等候,见到人来,连忙上前施礼,“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见过齐二爷,齐二奶奶。”
  近棋笑道:“易老爷,久等了。”
  “哪里的话,快请入席。”易山满脸堆笑,引两人落座,当看到易霜时,却愣了下,“二奶奶这怎么到屋里也还带着帷帽?”
  “内子怕生!”近棋笑着解释。
第174章 挑衅易山
  说罢又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将易霜望着。
  “二爷与二奶奶可真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啊!”
  近棋豪迈大笑,理所应当的回道:“大男人娶婆娘就是用来宠的嘛,你不知道,在府中爷都事事顺着她,谁人都欺负不了她。你看此番来临清,内子硬要跟随,只好带她过来见见世面。”
  易山笑得脸发僵,“难得二奶奶有此闲情雅致,岁寒天冷,二奶奶只怕游玩是假,想陪伴二爷左右才是真。”
  “哈哈哈,咱们还是不说这个,谈正事吧,不然叫人说我显摆夫妻情深了。”
  你这莫非还不够显摆?
  “好好好,谈正事,正事要紧。”
  近棋靠上椅背:“听说易老爷是刚接手族中生意不久?”
  易霜父母遭逢大难正是在上月初,易山才接管族中生意,可不就时间不长,可能懂得还没有自小被培养的易霜兄妹多。
  对事务不甚熟悉的他却还是能将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
  真不知是他能力强,还是这些生意另有隐情。
  易山听到他说这话,以为是不信任自己,忙道:“哎呦,齐二爷,京城齐家可是皇商,若在下撑不起族兄留下的这份家业,何敢和齐二爷谈生意。”
  他的族兄,自然就是易霜的父亲。
  可如今却从易山的口中说出来,他也配提她的父亲?易霜帷帽下的双眼渐渐发红,双手紧紧扣着才忍住没有当场骂起来。
  近棋余光扫到她紧握的手,轻声咳了咳,望向易山道:“易老爷的族兄,二爷我也是听说过的,他还有一双儿女在世,不知是在哪里?易老爷心慈,总该不会不赡养族兄留在这世间的遗孤吧?”
  话听上去是没错,然而在易山面前说,这就是莫大的讽刺。
  莫说赡养遗孤,一双儿女甚至被他们赶出家门。
  易山只能干笑两声,支吾其词道:“自......自然。”
  他也总不好明着说自己抢了族兄的家产,还把他的一双儿女赶尽杀绝吧!
  近棋挑眉一笑,“是嘛?那正好,内子初来山东,正想着游玩几日,听闻易老爷族兄的女儿与内子年岁相仿,不如请她来作陪,带内子见见这临清的风土人情?”
  易霜就坐在他身边,易山上哪儿去给他找个侄女作陪?
  就知道这小子偶然问起没安好心。
  易山暗骂他几声,忙推辞道:“我这侄女儿近日身子不爽,只怕陪不了二奶奶了,恰好贱内有时间,不如就让她相陪?”
  近棋哼笑道:“那这可就要问内子的意思了。”说罢扭头望向易霜,“与易太太同行,你可愿意?”
  “妾身不愿意。”易霜缓缓道。
  “她说不愿意,该怎么办?我夫人要是不开心,依我看这生意不谈也罢。今日就这样吧,告辞。”近棋折扇一合,满脸生气的起身,拉着易霜就要走。
  易山未料及这位爷这么难伺候,顿时怔愣住,待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走到门口,近棋前脚刚迈出大门。
  “二爷留步。”
  “还有何事?”近棋头也不回的停下。
  易山一路作揖到门口,“二爷见谅,实在不是我有意欺瞒,实在是我这侄女儿与她兄长近日南下去杭州探亲,并不在府中。”
  “那你骗我作甚?”
  “这......”易山哑口无言。
  近棋讥讽道:“别是见爷一个晚辈过来,不将我齐家放在眼里?还是你觉得你们易家在区区临清垄断纺织行业,就能目中无人了?”
  “不敢不敢,二爷说的哪里话,在下是诚心想与贵府合作。”
  京城齐家算是沈寂外祖家的旁支,倚靠大小齐氏的关系才做到皇商,也是因此才能让近棋等人假借齐家的名义来谈生意。
  合作一事由易家提出,齐家拿的是主动权,易山在两人面前便也低了几分。
  坊间传闻,易山掌权以后,辞退不少原先易家染坊的旧人,少了这些人,按说对如今的易家来说会损失不少,但现在易山却敢来攀齐家这棵大树,若没几把刷子可不敢招惹齐家。
  然而流影在山东暗查许久,却毫无所获。易家染坊照常运行,辞工一事对他们似乎并没有一点影响。
  难说他没有在背地里做些其他的勾当。
  这也正是他们此来的目的,易山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在一月之间让易家的产业迅速回暖。
  目的未达成,近棋不过也就想戏弄戏弄他,替易霜出口气罢了,哪能真将沈寂派给他的差事弃之不顾。
  易山如此放低姿态,倒叫人十分生疑。
  起初易家也想过和齐家合作,但齐家在江南不少地方都有自己的织造厂,不缺他山东一处,于是并未放在心上。易山才当上家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齐家,如今他一个小辈当场刁难,他居然能无动于衷?
  “你是诚心想与我们家合作,可我齐家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易家染坊一个也不少,你拿什么与爷谈资?”近棋转身冷冷问道。
  易山笑容不减,打了个请的手势,“二爷可先回席,我们稍后详谈?”
  “你气了我夫人,气她便是气我,如今爷不想去吃你的席面,不如我们移步去贵府的染坊瞧瞧?正好也让我们验验货。”
  “这......”不想他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易山面露迟疑。
  近棋话风立马转冷,“难道这便是易老爷所说的诚心?”
  “不是,只是齐二爷,我是想咱们可以先在这儿将条件都谈......”
  “条件?”近棋打断他,眯眼将他打量着,“你想从齐家得到什么?买卖不就是银钱进出罢了,我家自你这购进布匹,加工制成成衣卖出或是卖进宫里的织造司,而你得银子,这般简单的道理,还有何条件可谈?莫非你还有别的打算?”
  这么快就问他打算,直切主题了?
  易山还在愣着。
  近棋抬眼看他,不耐烦道:“趁爷如今还有几分耐心,快说,晚了莫要说条件,爷人可都要走了。”
  “我......”
  “我什么我!”
  “既然齐二爷问起,那易某便直言不讳了。”
  近棋道:“但说无妨,反正爷也不一定答应。”
  他一本正经损人的模样引得易霜轻笑出声,近墨冷峻的脸庞也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来。
  遭一个小辈戏弄,易山面子哪里还挂得住。
  近棋几次三番挑衅,他已忍耐到极限,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第175章 有事相求
  望了眼一直站在他身后管家装扮的人,那人正眯眼盯住他,鹰隼般的眼睛迸出寒冷。
  易山瞬间便不敢生气,甚至有些畏惧。
  这一切被近墨看在眼里,悄声打量那名管家,其人身材十分健壮,目光似有若无带着些阴冷,面无表情时生人勿近。大抵是个习武之人。
  “齐二爷真爱说笑。”易山敢怒不敢言。
  近棋把手里折扇一展,冷眼觑他,“谁与你玩笑,小爷看上去不够正经严肃吗?”
  “......”易山气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爷没什么耐心了。”
  “齐二爷稍安勿躁,”易山急忙安抚,紧接着道:“齐二爷豪爽,那在下便直言不讳。”
  “此番请您来山东商讨合作,一则是因为我易家在山东纺织一行里算是翘楚,齐家家大业大,乃是皇商,确实多我一家的合作不多,少我一家也不少,但齐家是商贾,在下相信,齐家老爷也是想多一个朋友的,做生意嘛,本就该四处逢源,锦上添花何乐不为?”
  近棋点点头,“有些道理,二则呢?”
  “二则,在下确实有事相求。”易山见他神情认真起来,想必对自己的话也是很认可,于是道:“齐家身为皇商,不同于其他商贾,贵府是拥有自己的商路运货进京的,所受官府的盘查也少。”
  “齐二爷想来也清楚,寻常商贾运货入京,单单是接受官府盘查所需花费的过路费就不少,再加上入京后还需打点关系,这都是银子。”
  说到这里近棋就听懂了。
  原来是想借助齐家的便利去京城做生意。
  与齐家合作,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出格,但这人是易山,近棋心里存的心眼子不能少。
  他俯身上前,“你这要求提的不过分,但是易老爷,咱们都是做生意的,你说说,我若是向家里长辈促成这笔生意,我齐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商人重利,近棋装便要装的像些。
  易山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心有成算,笑道:“倘或事成,齐家每年向皇家递交的岁贡,由我易家出三成,如何?”
  这话出口,近棋还没来得及惊诧,易霜却已经急地走上前,高声喝道:“好大的口气。”
  齐家每年向皇家递交的岁贡数目惊人,就算只占三成,那也不是小小的易家可以支撑得起的,眼前之人,不仅害她家破人亡,如今居然要将她爹爹幸幸苦苦挣出来的家业这么挥霍,这叫她怎么能忍?
  易山显然没找到她生气的缘由,怔愣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二奶奶这是怎么了?”
  “我......”
  易霜正要说话,手上却传来一丝温热,近棋大手覆了上来,望着她笑道:“夫人失言了。”
  及时拉回她的理智。
  易霜低头,勉强将气势缓和,“让易老爷见笑,妇道人家不懂这生意场上的事,但您可知我齐家每年岁贡几何,三成又是几何?”
  “据我这院内妇人所知,贵府只在山东一隅经办生意,敢问您从何处来的自信,竟敢同外子说为我齐家缴纳三成岁贡?”
  言下之意便是你家有多少库银可供你这么挥霍?
  要没那个金刚钻可别揽这个瓷器活。
  易山成竹在胸,眉目间一副莫测的笑容,“既然易某敢说出这个条件,那定然能做到,易某从不唬骗他人,做生意都是诚信至上。”
  “好。”近棋截过他的话头,“小爷就爱易老爷这样的爽快人,人不大胆些,怎么谋营生?你这个条件我很满意,但奈何齐家如今不是我当家,待小爷书信一封回京请示家中长辈,他们若同意,咱们便立即立字据请人做公证,如何?”
  易山对自己的条件极有自信,如今近棋的反应与他推测的所差甚少,也暗暗松了口气,忙拱手道:“齐二爷所言甚是,自然要请齐老爷示下,只是还请二爷能替易某美言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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