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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春暖——女王不在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8 17:14:34  作者:女王不在家【完结+番外】
  希锦收回目光,一手捏住发簪自画眉集香丸上挑了一抹抹,另一只手捏了篦子固定住眉开始画眉。
  这是一个细致活儿,马虎不得,她屏住呼吸,仔细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小心地将那眉自由深至浅向外抹。
  这时候阿畴走过来了,走到她身边。
  希锦听到动静,手略一动,篦子微颤,那眉便抹歪了。
  她便没好气起来,将那发簪那篦子还有那梳背统统扣在妆奁上,气鼓鼓地道:“你干嘛,你看,好不容易画的,又毁了!”
  阿畴径自拿起那簪子和篦子:“我来帮你画。”
  希锦:“才不要呢!”
  她虽是拒绝,不过声音软绵绵的,并没什么力道。
  阿畴却已经自集香丸上挑了一点,征询地看着她:“试试?”
  希锦其实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她不能想那玉坠儿,一想就来气,偏偏那气还发泄不出来。
  她哪是那干受气的,自然寻个其它由头发作。
  不过——
  阿畴手很巧,也很稳,他好像确实能画得好看。
  她咬唇挣扎了好一会,到底是从了。
  大事为重嘛。
  毕竟今天大年初一,还是要更美一些才好,不要带着一个画毁了的眉。
  她昂起下巴,很有些矜持地道:“可是我要远山黛,不要倒晕眉。”
  如今时下流行倒晕眉,把那眉毛又粗又宽,颜色也浓,希锦并不喜欢那样,她更喜欢远山黛,细长舒扬,那才更衬她这花容月貌嘛!
  阿畴:“嗯,我知道。”
  于是阿畴便弯腰为她画眉。
  希锦安静地坐在那里,很是配合,这毕竟是自己的眉,画坏了丢丑的是自己。
  她这么屏着呼吸,便看到阿畴的手在自己眼前。
  那双手真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匀致,肌肤纹理很淡,整个就跟玉雕一般。
  这让希锦忍不住想抬起手和他比比,看看谁的手更好看。
  如果自己竟然连自家郎君都比不过,那不是要活活气死了。
  她下意识就要伸出手,要比,要比,必须比比看。
  谁知道这时,耳边却传来阿畴的声音:“以后不要用粉面了吧。”
  距离太近,他这么说话,便有清冽好闻的气息笼罩着希锦。
  这让希锦脑子有些晕乎乎,不过她还是问:“为什么,这可是上等梁米做的,花了我六百文呢。”
  六百文,只是那么一小盒粉面,那不是一般人家能想的。
  阿畴停下手中动作,视线略扫过希锦的肌肤。
  希锦肌肤很薄,薄到透着粉光,那本已经是最为无暇澄澈的肌肤了,纵然梁米质地纯正鲜白,但其实也没有增色太多。
  她本就生得极好,珠玉一般的人儿。
  当下道:“我觉得不用更好看。”
  希锦轻哼:“那只是你觉得,你觉得而已,并不一定是对的,若说梁米不好,那你以后给我买燕京城更好的粉面来,总有好的!”
  阿畴没吭声,他继续专注地为她描眉。
  然而希锦却很有想法了:“我想要珍珠粉面,听说燕京城有用秘法做的珍珠粉面,比我们汝城卖的珍珠粉好太多了,不过这个不好买呢,那都是大内才能用到的。”
  她这么说着间,阿畴一直没说话。
  希锦觉得无趣,也便停下了。
  一直到阿畴画好了眉,希锦对着铜镜看,却见薄妆浅扫间,那眉形如远山新月,浓淡适宜,恰到好处,越发衬得自己玉净花明,妩媚动人。
  当下自是喜欢,叹道:“阿畴啊阿畴,你若不为我宁家婿,倒是可以去勾栏院,专做那梳掠的买卖,怕不是要发大财了!”
  她这么说话间,猝不及防,男人一道视线扫过来,凉飕飕的。
  显是不满了。
  然而希锦却是不怕的,她笑哼了声:“说说而已嘛!”
  ***********
  希锦梳裹妥当后,底下奴仆都进来了,要给家里阿郎和大娘子拜年的。
  希锦如今爹娘已经不在了,家里只有小两口并一个芒儿,是以用的奴仆并不多,一个孙嬷嬷是多少年的老奴了,底下两个丫鬟穗儿和秋菱都是十三四岁好歹能做事的年纪,奶妈是照料芒儿的。
  除了这四个,还有两个仆人,一个看门的老奴,希锦喊他陈叔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厮周福,平时阿畴照料铺子他也跟着鞍前马后的。
  无论男女共六个,都穿上崭新的衣裳,上前跪拜了希锦和阿畴,又给小郎君芒儿请安。
  阿畴便按照惯例,赏了他们银钱,那都是提前打好的元宝小碎银子,用红绸布包着,专门用来过年讨个喜庆的。
  每每这个时候,希锦都是要端起当家大娘子的派头。
  希锦爹没得早,她爹没了后,她娘悲痛过度,身体也每况愈下。
  她娘知道自己要不行了,便撑着病体,每日都要拿一块锦巾,想起什么就写什么,都是对自家女儿的殷殷叮嘱,她娘临终前,把这些锦巾装订起来,成了锦书留给希锦。
  希锦很信她娘,觉得她娘万事都是对的,至于她娘留下的那锦书,自然是奉为圭臬,每每遇到什么愁事都要拿出来看看。
  她娘说了,爹娘没了后,她就是五房的当家人,万不能做出以前小儿女的情态,年节时候都要摆起姿态,要让底下人服气。
  她娘还说,如果底下人不服气,甚至生了坏心,那家里便要出大事了。
  是以如今希锦就这么挺直了背,坐在那里品着茶,等到全都赏过了红包,这才淡声道:“昨日又是洒扫,又是换门神钉桃的,倒是劳累了诸位,今天大年初一,劳烦诸位把家里的活计忙完了,等到晌午后,便放你们假,出去街上逛逛,过一个热闹年。”
  大家得了赏银,本就欢天喜地得很,又听这话,自是高兴。
  这两日他们早看到了,外面街道上搭好彩棚,沿街有许多应季的小物什售卖,心里正盼着呢。
  当下明显比往日侍奉得更为殷勤了,就连孙嬷嬷的念叨都少了许多。
  而希锦一家子,则是起身,准备过去族里祠堂了。
  临走前,希锦想起什么,看了阿畴一眼,叮嘱道:“去了后,你那嘴可要甜着些。”
  阿畴抬眼:“嗯?”
  希锦:“我二伯娘说了,你就是那活的蚌壳儿,别想开口!”
  阿畴不懂:“我和她有什么可说的?”
  希锦:“我不管,反正你见了后,记得多招呼着,就算没什么事,好歹也多说几句,不然回头大家一起吃酒,别人说起来,我脸上也无光,到时候还不是丢我的人!”
  阿畴蹙眉,似有为难之意。
  希锦几乎要跺脚了:“你什么意思,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我教你说话不成?”
  阿畴:“那你教我吧。”
  希锦:“……”
  ——不过这倒也是一个法儿。
  于是她想了想,道:“你就说,二伯娘,你如今看着精神倒是大好,想必今年买卖兴隆,家里也和睦。四哥才参加了解试,年后要出结果,想必是要高中的,到时候你少不得也是孺人了,提前恭喜了恭喜了。”
  阿畴却有疑问:“就四哥肚子里那点墨水,他能高中吗?”
  希锦纤细的眉顿时打了一个结,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四哥好歹也是寒窗十年,人家不高中难道你高中吗?”
  阿畴便不再多言,颔首:“好,我记住了。”
  希锦这才松了口气:“反正你硬背也要背出来,到时候别给我丢人现眼。”
  ***********
  宁家是汝城大户。
  这大户不是随便说说的,宁家有钱,那是确实有钱。
  汝城人家有个笑话,说是客人来拜访宁家,从宁家某房出来后,往前走,沿着那围墙走了二里地,结果抬头一看,还在宁家围墙跟下打转呢。
  这笑话自然夸张了,不过宁家确实大,世代聚族而居,甚至有宁半城之说,意思是宁家占了汝城半座城。
  宁家虽大,但不掺和在一起,各房各户都住在自己的宅院中,平时并不怎么见着的,日子也都是关门过自己的,大家共用的只有门房,走道,以及这祭祀的祖宗祠堂罢了。
  希锦让阿畴抱着芒儿,准备出门,孙嬷嬷见此,下意识要跟着。
  希锦便吩咐道:“嬷嬷,回头咱们铺子上的掌柜,还有坟亲,都是要过来拜年的,家里没你主事,秋菱和穗儿那两个丫头还不是偷懒,所以你还是留下,我让穗儿跟着我,你带着秋菱把家里待客的糕点都准备好,这样也省得我们措手不及,回头倒是让人看笑话。”
  她笑望着孙嬷嬷:“也只有你来做这些我才能放心,不然没得让人家说我们家没规矩呢。”
  孙嬷嬷一想也是:“就那两个懒丫头,没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偷奸耍滑呢,我还是留着吧!”
  于是希锦便带了穗儿一起过去,走出家门,走在那走道上时,希锦吩咐道:“穗儿,今天可是过去祠堂祭拜的大事,我带你出来,这是看重你机灵,也听话,你可得给我长脸。”
  穗儿受宠若惊,忙道:“大娘子,我自是明白的。”
  希锦:“孙妈人是好的,就是年纪大了,总爱说些有的没的,念那些老经,谁听了不烦呢,等过两年,她就得养老了,到时候我再在外面采买两个小丫头,至于你和秋菱,我肯定得提拔一个来主事儿。”
  穗儿听得眼睛都亮了,一叠声点头:“大娘子,我知道,我肯定尽心干的!”
  希锦颔首,又对阿畴道:“阿畴,你也上心些,在外面看到好的小厮,要那年轻俊秀的,可以和穗儿匹配的,便买过来,这样你身边多一个跟班的,也好和穗儿做成对,倒是免得她操心终身大事。”
  穗儿脸都红了,咬着唇低着头。
  阿畴看了希锦一眼:“好。”
  这时候,恰好经过一处月牙门,那是大房的门,早用浆糊贴好了红对联,又有捉鬼的钟馗张牙舞爪的,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炮仗碎屑,显见早上刚放过炮仗。
  希锦便吩咐穗儿:“过去和大伯娘提一声,就说我们已经先过去祠堂了。”
  穗儿忙道:“是。”
  一时提着裙子一溜儿烟跑过去了。
  希锦这才微侧首,看着阿畴,眼中却是别有意味:“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阿畴:“我该明白什么?”
  希锦叹了声:“你说,我想打发孙嬷嬷早点养老,为了谁?”
  阿畴:“……为了谁?”
  希锦:“还不是为了你,她总说你,想打压你,你是我的郎君,我早看不过去了,如今自是为你设法,也好让你耳根清净。”
  阿畴看着她,眸底墨黑,那神情辨不出情绪。
  希锦便不太乐意了。
  人好好地和他说话,他不理,就那么看着,倒好像能一眼看透别人心思。
  就这样的赘婿,谁能喜欢,一点不讨喜!
  她那眼儿剜他:“你倒是说话啊,别给我装哑巴!”
  阿畴却终于开口道:“你和穗儿说的话,昨天才和秋菱说过。”
  作为她的枕边人,对她的种种自然一清二楚。
  希锦很坦然:“是啊,她们两个,我是要提拔一个,到底是谁,且得看她们表现呢!”
  哪能现在就说定了,得让她们都加把劲一起努力,都殷勤些,她才能决断呢。
  对于这种用人之道,希锦可是好生揣摩过那锦书才领悟出来的管家真谛。
  阿畴抱着芒儿,略俯首过来。
  这巷子很窄,猝不及防间,两个人几乎鼻子碰鼻子。
  她正诧异,却听耳边男人的声音沉沉落下:“希锦,你这是要把你拿捏丫鬟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了,我应该感恩戴德,谢大娘子提拔吗?”
  希锦骤然后退一步。
  古老的蓝砖老巷中,沁冷的风吹过,带来“砰”的一声响,随之而来的是过年特有的硫磺味儿。
  希锦心里便觉凉飕飕的。
  她勉强辩道:“这哪能一样呢,我有两个丫鬟,我让她们都要勤恳,这是要争位置,可我只有一个夫婿,你又不用和人争。”
  阿畴挑眉:“怎么,你还想有两个夫婿,还想让我和人争?想让我和谁争?”
  作者有话要说:
  画眉集香丸这名字听上去略有些雷,但这在宋代陈元靓《事林广记》中有记载,制法为:“用真麻油灯一盏,多着灯芯搓紧,将油盏置器水中焚之,覆以小器,令烟凝上,随得扫下。预于三日前,用脑麝别浸少油,倾入烟内调匀,其黑可逾漆。一法旋剪麻油灯花用,尤佳。感谢大家,本章发166红吧!
第3章 外面男人一直惦记你呢
  希锦听这话,看过去。
  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不过大白日的,她突然后背发冷。
  有种阴恻恻的冷。
  她忙道:“当然不是!说什么玩笑呢,这种事情是乱开玩笑的吗?”
  阿畴神情晦暗不明:“那你这笼络人心的手段,可以用在别处了,丫鬟能有二心,我能有吗?”
  希锦无话可说,只能喃喃地道:“也对,行吧……”
  当下夫妻两个再无言语,希锦走在阿畴身边,满心只叫苦。
  她的命好苦!
  她只是对他说几句好话而已,大过节的,自己哄他几句,他非但不领情,反而教训自己!
  天底下有这样当人赘婿的吗?
  就算不是赘婿,就是寻常夫妻,你家良人说这么好听的哄着你,你就不能笑笑吗?
  希锦轻叹,心里却再次想起三年前。
  最开始,她和霍二郎情投意合,
  那霍家可是读书人家,霍家爷爷考过解试,是太学补考生,人家高低也是言情书网,族上曾经风光过,只是如今没落了而已。
  两个人的亲事都已经谈妥了,眼看就要成亲了,结果突然横生枝节,霍二郎娘死活不愿意,闹腾起来,只说她蛊惑了霍二郎,闹得满城风雨。
  没奈何,只能退了婚,她娘匆忙给她寻了赘婿,也就是阿畴。
  阿畴其实人也不错,长得美,是汝城数得着的出挑,可他也就一张脸啊,论起别的来,根本没法和霍家二郎比,怎么比都没法比,比什么什么都输。
  论门第,人家那是言情书网,哪像阿畴爹只是一个渔民。
  论性情,霍家二郎温柔体贴,哪像阿畴,真是又倔又拧,怎么拢都拢不住心,怎么梳都梳不顺人!
  论才干,先别管人家霍家二郎如何,反正阿畴这人真是没法说。
  刚成亲时候燕京城纱绸价格大涨,汝城商户都纷纷携纱绸进京,结果阿畴可倒好,他直接说身体不适,经不住长途跋涉。
  前年市舶都监过来汝城,哪个不凑上前讨个好,让他也跟着族人过去,好歹混个眼熟,结果他竟然借故不去,愣是错过了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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