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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也慌忙回礼，然后看着薛攀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命人把门儿关了，自去回太子的话不提。
薛攀带着柳湘莲径直往正房走，果然没多久就见到一排排的侍卫守在林府各处，一派戒备森严的模样。
他们见到薛攀和柳湘莲，全都转过了身来盯住了他们，很有点儿如临大敌的意思。
柳湘莲立刻紧张起来，薛攀顺手按住了他，笑着道：“二弟无需如此，既然咱们是奉了太子之命来的，那就只管办好咱们的差事便就行了，旁的事儿，不必管。”
柳湘莲哪里放松的下来。不过等他见到这些人虽然看着凶神恶煞一般，却并没有人主动攻击他们，便也就渐渐相信了薛攀的说法。
两个人一路穿过森严的守卫，总算是到了林府的正房。
还没进门儿，就听见里头传来熟悉的大嗓门儿，正是大阿哥的声音：
“太子这是要干什么！把咱们几个当成犯人看押么？来人啊！本王要见太子，让本王出去！”
他话音没落，那正房的大门已经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显然是这位脾气暴躁的大阿哥已经开始砸门了。
但是他当然没有办法出得门来，因为这门被一条锁链锁着，根本打不开。
这么一来，大阿哥愈发疯狂，简直是有种想要把房子都给砸烂的感觉。里头另外还有两个人的声音在劝他，听起来像是林如海和八阿哥，不过效果当然也不怎么好便是。
薛攀有些心疼那房门，毕竟这现在是林如海在用，若是坏了还得修，那就又是无妄之灾了。
想到这个，他立刻上前对着守门的道：“本官奉太子之命前来提审犯人，给我把门打开。”
那侍卫一愣，见到薛攀手上太子的令牌，立刻躬身行礼，然后麻溜地打开了锁链。
不过打开之前，他命几个手下守在一旁，拔刀出鞘，一副防着里头人冲出来的样子，也实在有些过于谨慎了些。
薛攀也不管这些，只对柳湘莲使了个眼色，他会意，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站在了一旁，全力戒备起来。
门开了之后，大阿哥果然一马当先地冲了出来，只是很快就被侍卫们逼退，他不由得愈发气愤，简直是要对太子破口大骂了。
薛攀见此情况，少不得上前安抚道：“王爷还是少说两句，太子爷说了，教微臣来仔细听听王爷和贝勒爷有什么话说――太子爷自己是不敢来了，说是您上回差点儿当场要了他的命，实在是吓人之极。”
这话也是之前太子跟薛攀说好了的说辞。
听说大阿哥和八阿哥被太子抓住了要紧的把柄，八阿哥还好，十分配合调查，但是大阿哥就很有些想要死不认账、甚至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当时的现场一度十分混乱，连林如海都被卷在里头不得脱身，这才变成了三个人一起被关押的局面。
薛攀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儿这几位爷办得实在恶心，又有些担忧林如海的情况，这才答应来走这么一趟。
反正，他也拒绝不了――何况他也根本就不想拒绝。
到了地方一看，实际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混乱。也不知道太子到底抓到了大阿哥和八阿哥什么把柄，居然刺激得这位大阿哥如此狂暴，如此精准命中、重点打击，简直就是高精尖人才了属于是。
等到大阿哥被侍卫们制住了之后，薛攀这才缓缓走了进去，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带上了柳湘莲，两个人一进门儿，门就立刻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大阿哥已经被扔到了地上，暂时已经没有什么攻击性了。
薛攀便就先看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八阿哥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一脸淡然，但也转过头来打量着薛攀，眼中似乎充满着探究。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并没有贸然发问，可见太子这一回玩儿的这一手，也把这位“八贤王”一块儿打击了。
林如海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见到薛攀和柳湘莲，他倒是很高兴，笑着招呼道：“蟠儿和湘莲回来了？姑苏那边儿一切可好？”
薛攀见他虽然面色稍显疲惫，但是精神还好，不免略微放下了心，觉得可以省下了寒暄，直接办正事儿了。
他一边儿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一边儿已经跟大阿哥、八阿哥和林如海顺次见礼，笑着道：“见过王爷、贝勒爷、林大人，想必几位方才已经听到了，下官此次来，是来审问几位的案子的。”
薛攀这话一说，林如海和八阿哥还好，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大阿哥早又爆炸了：“姓薛的，你这是什么意思？爷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审，你真是好大的脸。”
薛攀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道：“王爷这话可不对了。下官虽然人轻言微，但是好歹也是万岁爷亲自安排了差事的。莫非王爷您觉得就算是有万岁爷的旨意也不够资格审理您这案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照旧小修一下细节。
第74章 对决
薛攀这话一说，大阿哥愈发气愤，甚至本能地就想要上前动手，好在八阿哥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好生劝解道：
“大哥息怒！薛大人是奉皇阿玛之命来扬州的，您不看别的，看在皇阿玛面子上，也得好好儿说话啊。”
大阿哥气哼哼道：“什么皇阿玛……他分明就是胤i派来的。我就知道，他一开始就是跟老二一伙儿的，那个甚么棺材板子，明明就是给老二的……”
“大哥慎言！”
大阿哥话没说完，已经被八阿哥喝止，可惜这位一向心直口快的大阿哥早已经把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甚至还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
薛攀看着八阿哥一副几近崩溃的模样，心中愈发觉得好笑。
他这种态度愈发刺激了大阿哥，八阿哥只能牢牢拉住他，看起来头都要愁得裂开了。
薛攀见火候差不多了，也懒得再在这两位身上浪费时间。故此他轻轻拍了拍一早就护在他面前的柳湘莲的肩膀，示意这位义弟不必如此紧张，一边儿早叹息着道：
“看起来王爷对下官误解颇深――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连太子殿下都是万岁爷的臣子，您怎么能说，微臣不是万岁爷派来的呢？”
这话一说，八阿哥的脸色骤变，连大阿哥都反应过来不对了。
合着薛攀这是在给他们俩下套儿呢，谁敢说他这话不对，那岂不是就大逆不道了？
想到薛家这小子还真是皇阿玛派来的密使，自己方才没有注意居然说秃噜嘴了，大阿哥冷汗都要下来了。
只不过他一贯蛮横惯了，又一向没有把薛攀放在眼里，故此照旧用着色厉内荏的语气道：
“小子！你居然敢坑本王，看本王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哎哟，老八，你做什么一直拦着我！”
八阿哥十分无奈地拉着大阿哥，转头却对薛攀说起了软话：“薛大人，我大哥一贯心直口快，并没有对皇阿玛不敬的意思，您就当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千万别见怪。”
薛攀见他如此努力，也不免暗自叹息，就冲着这一点儿，八阿哥也算是个人物――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惜，终究还是没有康师傅道行深啊。
老爷子生平最讨厌人家算计他，还不如真诚一点儿，像四大爷那样走低调、重感情路线更安全。
可惜啊，这位八阿哥聪明一世，竟然连自己的老爸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儿子都不知道。
不过这原本也不怪他们，实在是康师傅太会掩饰自己真正的想法儿了。所以说，这些儿子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全都是弟弟。
薛攀默默感叹了一番爱新觉罗家族这几位父子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然后就收敛了情绪，开始办正事儿。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一点儿都不难。无非就是“明知故犯”、“监守自盗”、“自欺欺人”几个字儿就能说清楚。
但是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主审这个案子的林如海却也变成了“被告”，一起被太子关在了家里。
主审案子的御史跟两个涉案的皇亲贵胄一起被关押，还真是前所未闻的稀奇事儿。
不过有林如海和八阿哥在，薛攀还是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太子这回带来了不少人才，里头就有那种会搜寻消息的，不知道怎么牵扯出来林家跟贾家有亲，贾家跟甄家也有亲，反正，这几个大世家都是相互联姻了好几代人了，算来算去，怎么都会有些沾亲带故的。
这么一来，林如海之前的那些布局谋划，就愈发变成了“徇私枉法”，很快就因为“审讯不利”，被人参了一本，告了御状。
这才有了太子亲自上阵审讯这事儿的结果。
算算时间，也就是大阿哥和八阿哥出发没有多久，太子也从京城出发了。
也不知道，他这次来是干什么来的，但是很明显并不是专为这个案子来的。
至少在康师傅那里他肯定不是用的这个理由，所以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太子殿下，果然不一样了。
这位爷似乎早已经洞悉先机，大阿哥和八阿哥在他面前，就如同进了陷阱的小动物，除了束手就擒，并没有什么更好的路可以走了。
当然，大阿哥还想着鱼死网破来着，可惜他遭遇了太子的武力镇压，愈发多了一条罪证，愈发让康师傅震怒不提。
八阿哥倒是个聪明人。
几乎从太子出现在扬州，接手了这个案子开始，他就看出了不对。
甚至连林如海都被太子关了起来，这事儿肯定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可跟大阿哥不一样，很快就发现这中间的异常。只不过，就算他发现了，也对结局没有什么影响――太子本就是有备而来，又得了高人相助，甚至连林如海和薛攀都无意或者有意帮了太子的忙，这么一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过只是成王败寇罢了。
于是薛攀协助太子，从头到尾彻查了江南欠款案。因中间查明了现任巡盐御史林如海并无不妥当行为，太子便就又教他“戴罪立功”，一起查完了国库欠款案，甚至还顺便把扬州盐务整顿了一番。
如此，从四月底到五月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案子便就宣告破完，涉案之广、金额之大，真是震惊康师傅一百年。
不单如此，这中间居然还牵扯到大阿哥、八阿哥两位皇子，还有纳兰家、甄家等一众世家的结党营私，愈发让康师傅震怒不已，当场就把涉案的几人都给重处了。
大阿哥被处罚得最为严重，因为这位王爷太过于心直口快，嘴巴总是比脑子快太多，加上太子也有意引导，故此他简直是口不择言、金句频出，哪怕八阿哥拼了命想要捞他，也终究是无力回天了。
回京之后，大阿哥的郡王之位被直接撸了，他母家那边儿，纳兰家的势力也大大受挫，明珠直接就请辞了，倒是让索额图一派高兴得不得了。
可惜好景不长，五月还没过完，索额图也被罢了官，进去了内务府交代罪行去了。
这一次，听说还是太子亲自告发的――也不能说是告发，反正有点儿大义灭亲内意思，又把握住了重感情的人设……
简而言之，就是太子殿下又哭了一场。
自从上次在金陵城，薛攀给太子出了个主意，叫他把那个棺材板子献给康师傅的时候顺便打个感情牌，哭了一场之后，太子对这个套路的运用愈发熟练。
虽然不至于是动不动就哭泣，但是他的确很是擅长运用眼泪当做武器――想想，康师傅见到自己亲手带大的，快三十岁的儿子，哭着来找他说事儿，又是担忧母族的叔外祖父索额图年事已高，又是觉得索额图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得严惩……
这种又矛盾又纠结的心情，怎么能够不让康师傅心生怜悯呢？
只要康师傅一心软，那么这事儿就妥了。
太子很快就利用这么一副感情牌把索额图整下去了。
就这，康师傅还觉得他是性情中人，又能破的了案子，又能重视亲戚的感情，简直是个完美的太子，早把之前那些人跟他告的黑状的事儿又都抛在脑后去了。
所以说，大阿哥、明珠还有八阿哥他们那么一大群人之前给太子上了那么长时间的眼药，好不容易有点儿效果了，却被太子就这么一下子就扳回了一局。不得不说，这真是棋高一着，赢得非常漂亮。
因为惹得康师傅震怒，大阿哥已经被贬，基本算是一蹶不振。
不过八阿哥因为一直态度端正，加上很多事儿的确是大阿哥自己出面，他早就把自己摘出去了，根本找不到什么证据表明他也参与其中，所以最后倒是顺利脱身了。
也是因为这样，大阿哥原来的那些党羽都归为了八阿哥所用。这么一来，八阿哥倒是弄成个因祸得福的意思了，也是不得不让人感叹，不愧是八阿哥，真的厉害。
太子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好像他对这一切早就已经尽在掌握，根本没有把八阿哥这个竞争对手放在心里。
只是太子自己行事的时候却愈发谦虚低调，早就把康师傅那儿已经掉得差不多的好感度慢慢刷了回来。
不得不说太子这一手儿才是真的厉害，直接就找到了问题的重点所在，如果日后不再主动作死，想来这太子之位是稳了。
薛攀对这些阿哥们争夺皇位的事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他只是跟着林如海和太子一起破了那个国库欠款案，就已经用尽了全部精力。
当然，主要干活儿的还是林如海和太子，他就跟着捧了个人场，但是，他才十二岁，还是个儿童啊，原本就不该掺和这些大事儿的，这都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相当给力了好吧。
因着他不想跟太子太亲近，没事儿就去主动粘着林如海说话，倒是把太子弄得有些不知如何办才好。
好在薛攀这位林姑父待他愈发亲切，不但随时配合他帮他躲避太子的“招揽”，还跟他解释之前那个“被关押”根本就是自己和太子商量好的局，甚至还找机会又一次跟他道了歉。
为的当然就是这一次又没有跟薛攀商量就跟太子联手设了个局――不过薛攀却知道，这事儿根本就不是林如海能够控制的。
谁知道太子忽然就崛起了呢？
遇到这种开挂的存在，哪怕是薛攀都头痛不已，林如海再厉害也是个本地土著，哪里拗得过太子呢。
所以说，他这位林姑父是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些――那些事儿，当然可以不用立刻告诉侄儿我，毕竟我根本就懒得知道好吧。
薛攀叹了口气，安抚了他这姑父几句，就自己找事儿玩儿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太子一定要他参与，但是其实，他除了当个吉祥物或者是狐假虎威一下子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嘛。
线索是太子自己提供的、案情是林如海帮着太子梳理的，送回京中给康师傅的密报是专门派了侍卫去送的……
除了第一天薛攀装模作样跑到林府在大阿哥和八阿哥面前演了场戏之外，后面半个月基本就是全程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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