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酒偏头看了王大山一眼,“你想学医术吗?”
王大山点头,“想。”
云初酒又问:“你识字吗?”
王大山再次点头,“识字,我伯父教我的,我认了好多好多字,伯父说,认了字,以后才不会吃亏。”
云初酒忍不住说道:“认了字也有可能会吃亏,你得自己去判断什么是对你有利的,什么是对你有害的。世界上有很多恶人,你得有一百个心眼。”
王大山懵懵懂懂,“姐姐说的很有道理。”
云初酒又道:“我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你自己要学会判断。”
王大山认真思考了一会,“我听姐姐的。”
两人下了山,王大山在前面带路。
固云山山脚下有几个村,其中一个是王家村,王大山的家就在王家村。
第160章 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王勇彬和弟弟很早就分家了,他弟弟去世后,他弟媳带着孩子过,两家离得不远,就几十米的距离。
王大山带着云初酒来到王勇彬的家,王勇彬的媳妇在砍柴,看到王大山回来了,笑道:“大山回来了。”
王大山放下竹筐,介绍云初酒,“伯母,这位姐姐是我在山下碰到的大夫,我带她过来给伯父看看。”
王勇彬媳妇听到有人来了,赶紧站起来,拍拍衣服,擦了擦手,看向云初酒,看到是一个小姑娘,愣了下,“小姑娘,你真的会医术?”
云初酒点头,“会。”
王大山看着王勇彬媳妇说道:“我跟着姐姐认识了很多药材,知道了很多药材的作用,姐姐的医术很厉害的。”
王勇彬媳妇没上过学,但她也知道老大夫一般不会把医术传给一个外人,但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教大山辨认药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她了,连连鞠躬,“小姑娘,是我家孩子不懂事,麻烦你了。”
云初酒走过去,把王勇彬媳妇扶起来,“大婶,不麻烦,我先去看看大叔。”
王勇彬媳妇赶紧摆摆手,“他没什么大碍,不用看了,休息几天就好了,主要是我们现在没啥钱请大夫,得留着钱买药。”
“我跟大叔有一面之缘,我帮他看病,不用给钱。”云初酒摇头。
王勇彬媳妇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虽然我没上过学,不认识几个字,但是我也知道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我们非亲非故,我更不能占你便宜了。”
云初酒无奈,“那先欠着,以后再还。”
说得也是,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还是用钱解决吧。
王勇彬媳妇仔细思考了一下,点头,“那小姑娘我带你进去看看吧,还是看了大夫才能心安一点。”
王勇彬家只有三间屋,一间王勇彬夫妻住,一间两个儿子住,一间两个女儿住,屋子前面有一个小院子,厨房是搭在外面的,吃饭也是在外面。
几人进了王勇彬的房间,屋内昏暗,几乎没有光线。
王勇彬媳妇庞氏走过去把窗打开,这才亮了一些。
王勇彬睡得迷迷糊糊,窗户打开的那一刹那,觉得有些刺眼,缓缓睁开眼睛,“媳妇,你做什么?”
庞氏走过去,“当家的,你快醒醒,有大夫来了。”
王勇彬皱眉,“我不是说了,不请大夫吗?我这病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云初酒走过去,“王大叔,你还记得我吗?”
王勇彬微微偏头,去看云初酒的脸,看清楚她的脸后,直接就把她认出来了,激动道:“小姑娘,是你,喜欢吃好吃饼的那个小姑娘。”
云初酒浅笑,“是我。”
王大山惊喜,“姐姐,原来你也喜欢吃好吃饼,我也喜欢。”
云初酒:“我知道,当初王大叔提起过你。”
“王大叔,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云初酒看向王勇彬。
王勇彬没想到他当初偶然遇到的一个小姑娘还会医术,人家好心来到家里给他看病,他也不好赶人家走,毕竟小姑娘赚钱不容易,他伸出手。
云初酒指尖搭在他脉搏上,半响后,“王大叔之前摔倒,伤口没处理好,导致身体生病。不把伤口处理好的话,身体会越来越差,不是休息几天就能好的。”
庞氏看到云初酒表情认真,说得煞有其事,脸色忍不住发白,“大夫,那我们该怎么办呀?我当家的还有救吗?”
小姑娘把个脉就能看出来当家的受伤了,想来是个很厉害的大夫。
王大山也急了,眼睛发红,“伯父,你骗我,你还说休息几天就能好了!”
王勇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赶紧看着云初酒,“小姑娘,你有什么治疗方法?”
云初酒说的是实话,不是故意在吓唬他们,“我重新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抓点药吃就好了,王大叔,有时候,有些钱不能省,该去请大夫就去请大夫,晚了的话神医来了也没办法了。”
庞氏忍不住哭了起来,“当家的,你听到没有?以后如果你再受伤,必须请个大夫看看,这样我才能放心。”
她不敢想象,如果当家的不在了,她一个人要怎么过?
第161章 我以长嫂的身份教训你
王勇彬知道媳妇是被吓坏了,安慰,“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去请大夫,不要哭了,大夫还在呢。”
庞氏闻言,赶紧擦掉眼泪,看向云初酒,“大夫,让你看笑话了。”
接下来,云初酒帮王勇彬处理了一下伤口,王勇彬半个月前下山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臂摔破了皮,血肉都翻出来了。
他常年打猎,认识一些止血的药材,挖了几株碾碎洒在伤口上,止血了。
打猎受伤是常有的事情,他也没太放在心上,继续打猎,谁知前两天身体突然发热,感觉浑身乏力,他随便吃了一点药,觉得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但现在听到云初酒那番话,他以后受伤严重的话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不然万一他有什么大碍,他婆娘和孩子都活不下去了。
云初酒挖的药正好用得上,她把药处理好交给庞氏,“这些都是大山挖的药,正好拿来给王大叔用,不用花钱去买了。”
庞氏看着手上的药,冲去一个角落里,翻出一堆铜钱来到云初酒面前,“大夫,你看看需要多少钱,我把钱数给你。”
王勇彬常年打猎,赚的钱比村里大多数人都多,但他因为对弟弟的愧疚,把大部分的钱都拿去给他弟媳了。
庞氏觉得当家的辛辛苦苦赚些钱,却把大部分钱给了别人,心里也不满,也跟王勇彬念叨了很多次。
但是王勇彬被愧疚淹没,他自己一家生活好了,弟媳过得那么艰难,他怎么也应该帮一帮。
这一帮,就是七年。
云初酒看了看庞氏手中的铜板,“十个铜板。”
庞氏低头认真数了十个铜板,“大夫,真是谢谢你了。”
王勇彬咳嗽了几声,“小姑娘,我记得你之前说你要在京城开一个铺子,开起来了吗?”
云初酒:“快了,大概过几天就开了。”
王勇彬又道:“租到铺子了吗?”
云初酒:“租好了,在西市朝路巷天下第一好吃铺。”
王勇彬忍不住又咳了几声,“等我病好了,我去尝试一下。不过我没想到你还会医术,年纪轻轻,有这种本事,小姑娘,你很厉害。”
云初酒笑道:“欢迎大叔来尝尝。”
庞氏看向云初酒,“大夫,我正准备做饭,你吃了再走吧。”
云初酒拒绝了,“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我得回家了,不然我娘该担心了。”
云初酒走出房间,迎面碰上一个女人。
女人看到云初酒,愣了下,惊喜大喊,“大哥大嫂,这是你们找的儿媳妇吗?看起来挺水灵的呀,什么时候帮我儿子也找一个?”
庞氏听到女人的话,立刻冲了出来,脸色发黑,“这是我们请来的大夫,曲氏,你说话太难听了。”
这就是她当家的一直帮的弟媳,一副丑陋的嘴脸,每次他当家的打猎换了点钱,就拿了一大部分给她,她没多久就花光了,然后上门讨要,曲氏每次上门都要从这里拿点东西回去。
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东西,所以她真的很生气,甚至想一刀劈了这个女人。
奈何当家的一直让她忍忍忍,她在想,她哪天忍不下去了,就去跟她拼命。
曲氏穿的衣服不是太华贵,但比大多数人好,王勇彬给她的钱,她都用在买各种衣服首饰上去了,自己儿子想读书,她看都不看一眼。
王大山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但她基本没照顾过王大山,王大山是王勇彬夫妇拉扯大的,王勇彬教他读书,生病了请大夫,教他打猎,教他生存之道。
曲氏觉得这样的生活太好了,除了没有丈夫,哪哪都好,她甚至觉得丈夫死了好,她每天不用干活就有钱拿,可以买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就算庞氏看她不顺眼怎么样?
王勇彬还不是照样拿钱给她?
曲氏双手抱胸,嫌弃的看了一眼庞氏,她这个大嫂常年干活,一双手全是茧子,皮肤黝黑,人也粗鲁,她都不知道大哥看上她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她那么小,你说她的是大夫,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你是怕我打她的主意,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吧。”
庞氏忍无可忍,上前给了曲氏一个耳光,“我以长嫂的身份教训你,你不能说一个不字。”
以前,曲氏嘴巴臭,她忍了;现在,她嘴巴还是臭,臭的对象是大夫,大夫还是一个小姑娘,曲氏这些话就是在侮辱人家。
她居然这么侮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小姑娘好心来到她家给当家看病,却遇到了这样的糟心事,她真是太生气了。
庞氏气到浑身发抖,她深呼吸,转身看向云初酒,表情愧疚,“大夫,对不起。”
云初酒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世界上恶臭的人多了,她哪里有那个闲工夫跟他们生气,还不如多挖几株药材,多种几个菜。
曲氏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看着庞氏,委屈大喊,“大哥,你快出来看看啊,我知道你现在在家,你媳妇打了我,居然打了我,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你快出来给我做主啊。”
庞氏见她还在喊,气得又上前给了她两个耳光,“我当家的每次打猎,拿了大部分的钱给你,可你却对大山不管不顾,他生病了、饿了,你都不管他。”
“你每次来我家拿点东西也就罢了,我们就当好心,但你如此不要脸,真的让我恶心。”
曲氏双眼瞪大,“好啊,原来你以前对我好,都不是真心的,你的假惺惺,也让我觉得恶心,我呸。”
“我丈夫因你丈夫而死,你们给我点钱怎么了?如果不是我丈夫,你丈夫早就死在大虫嘴里了。”曲氏冷笑。
七年前,王勇彬两兄弟上山打猎遇到了大虫,两人很高兴,觉得能赚大钱了,但是两人没想到的是大虫很厉害,他们两人加在一起都没办法把大虫打死。
王勇彬弟弟在最后一刻推了王勇彬一把,让他快点走,王勇彬跌落山脚,捡回了一条命,他弟弟却永远留在了山上。
第162章 她是做生意,不是找麻烦
所以,王勇彬很愧疚,也很痛苦,他觉得弟弟的死是他造成的。
他的命都是弟弟救回来的,他看到弟弟的媳妇和孩子,发誓要对他们好,这样才能弥补弟弟。
但他没想到的是,弟媳本性竟然是这样的。
弟媳本来很勤奋,也很温和,说话永远温温柔柔的,后来竟变成了这样,可他又不能不管她,她毕竟是他弟弟的媳妇,只要她一天不改嫁,她就是他弟弟的媳妇。
云初酒从他们的话中,猜到了这个事情的起因和结果,不过她没有理会,迈步离开。
王大叔人很好,也很善良,也识字,她本来还想回家和小意说一声,要不要找王大叔做账房先生,但此刻,她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大叔好是好,但他有个不识好歹的弟媳,他还一直纵容,如果她让王大叔当了账房先生,后面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她是做生意,不是找麻烦。
曲氏看到云初酒要走,直接挡在了她面前,“这位姑娘,先别走啊,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带你吃好吃的,穿漂亮的衣裳。”
这位姑娘穿得比她还要破烂,年纪看起来也很小,怎么可能是大夫,肯定是大哥大嫂买来的儿媳妇。
小姑娘的眼神看起来水灵水灵的,她把她卖到青楼,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云初酒抬眸,对上曲氏邪恶的眼神,皱眉,她弯腰捡起脚下的木头,徒手掰断,声音很冷,“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最好不要打到我身上,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曲氏这种人,她见过多了,对付这种人,就要比她还凶,比她还狠。
云初酒一字一句,“曾经有人想打我的主意,我报了官府,把他送进了牢里,这辈子也别想出来,在牢里,断胳膊断腿都是常事,对了,毁容也很正常,一张脸都被扒下来。”
曲氏看到云初酒徒手掰断那么粗的木块,顿时头皮发麻,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居然那么有大的力气,还没等她想好她该怎么把她骗到青楼,又听到了她后面这句话。
曲氏顿时怕了,不,她不要进牢里,她不要断胳膊断腿毁容,她要美美的。
普通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官府,他们死也不想遇到官府。
曲氏不敢再打云初酒的主意了,甚至不敢再看云初酒一眼。
王大山一直待在王勇彬房间里,听到母亲的声音,身体下意识抖了抖。
王勇彬听不下去了,让王大山把他扶起来,走了出去,先是跟云初酒道歉,然后看向曲氏,“你回去吧,我最近没有上山打猎,没有什么银子。”
曲氏被云初酒吓得脸色发白,也不想在这里待了,低着头跑了。
云初酒回头,看到王勇彬满脸愁容,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王大叔,我们可以善良,但善良过了头,就是愚蠢。”
云初酒丢下一句话,缓步离开。
王勇彬愣住,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云初酒那句话,他扭头让王大山去田里摘菜,王大山跑出去后,他突然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万分,“媳妇,我到底该该怎么办啊?”
他只是想弥补弟弟,弟弟不在了,他只能对弟弟的媳妇和孩子好些。
这些年,曲氏变本加厉,他不是不知道,他自己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日子本就过得艰难,把大部分钱给曲氏后,日子就过得更加艰难了。
庞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着当家的这样,她也很难受,她仔细想了想云初酒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当家的,大夫说的那句话是啥意思?为啥善良过头就是愚蠢?”
善良是善良,愚蠢是愚蠢,两者有什么关系?
王勇彬叹息,“她刚才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估计是猜到了些什么。她的意思是说,曲氏这样,我们不应该再继续对她好,再继续对她好,就是愚蠢拎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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