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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寡后,我成了新帝的娇软外室——芽芽不枯【完结】

时间:2024-07-09 14:42:52  作者:芽芽不枯【完结】
  而持剑之人,一双淡漠桃花眼,鼻若削成,唇若施脂,鼻侧投下浓浓的阴影,是一张唬人的贵门公子面皮。可阮濯新深知,此人手段狠戾之处。
  姜怀央似是对眼前的境况游刃有余,竟是放下了长剑,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一直带着的傩面具,忽而冷笑一声,“朕这处,长久不曾来贵客了。
  “你这打扮倒也新奇。”只是不知,他的身上,是否也有着同之前的刺客一般的三点阵刺青。
  阮濯新咬了下牙,缓下口气,手一松,握了一路的长剑落地,击打出清脆的声响。
  姜怀央下意识挑了下眉,静静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他的指尖移至脑后,一拉,一挑,就解开了细绳。他缓缓将面具褪下,跪地行礼,“陛下金安。”
  他口中道着“万岁”,可恭顺的表面下,他实际恨不能揪着新帝的衣襟好生质问!
  问他为何与他的妹妹有所纠缠。
  问他为何将人弄到身边,却又不好好相待,惹得他的妹妹垂泪不已。
  那是他护都来不及的嫡亲的妹妹,若非仪儿和阿娘,他也不会起了参军的心思。
  阮濯新是逆光而跪,饶是如此,他的面容也是清晰地落入姜怀央眸中,丹唇外朗,眉如墨画,尤是那眉下的一双多情目,与阮玉仪一般无二。
  这是一张无数次成为他梦魇,却又在无尽的长梦中,渐渐模糊了的脸。
  他呼吸微窒,唇张合数次,方才寻回自己的声音,“……羽淮?”
  一个封尘已久的名讳,牵扯出那段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往。彼时见阮濯新,他还是军营中的一名小卒,在操练场上,手持长弓,衣袂在身后翻飞。
  再见时,他已是一名小将领。姜怀央看上了他身上那股狠劲儿,亲手将他提拔。元副将果真不曾辜负他的期待,一柄剑、一副弓,在他手中使得愈发炉火纯青。
  阮濯新是个温和的性儿,底下的下属们,谁都可以玩笑一句的。姜怀央唯一见他动气的一次,是有两个好事的将士,夺了他手上的嵌金玉扳指,相互抛掷着玩儿。
  原只是逗逗人,不想他红了眼,厉声呵斥两个将士。将那两人吓了一跳,怔怔的谁也不敢吭声。
  后来契丹频频骚扰边陲百姓,他们带兵西行,中遇一帮人围追堵截。因他与姜怀央兵分两路,各自领兵约好至前方汇合。
  不知路上遇着了怎般的艰辛,他才会拿那枚玉扳指抵给里长。
  过往的一切都被一寸寸勾连出来,牵动姜怀央身上每一寸经络,仿佛一张网拢下来,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他想起,元羽淮其实是给他看过他妹妹的小像的,只不过他当时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第255章 见面
  阮濯新垂首默了会儿,不闻那玄衣人动静,于是自行起身,定定地注视着他。
  无数种可能性闪过姜怀央脑中,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浪,终是凝成一句话,“你是如何回来的?”他说得艰难,声音有些滞涩。
  “剩了一口气,被契丹人所拾……”阮濯新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住了。
  原是如此,当时清理战场时,才没发现他的尸身。
  “陛下要仔细着靖王,”他沉声提醒,“臣在契丹那边看见了他。”
  姜怀央重重呼出一口气,“朕知道。”容家老爷子效忠的,就是靖王。
  他虽口风够紧,但却意外地怜惜自己的孙女儿。千百种刑罚都撬不动的嘴,竟是因着一句“淑妃过得不好”,一五一十交代了,只求姜怀央能饶过无辜的淑妃。
  正是因为如此,容家这送进宫来当细作的女儿,才能安然无恙至今。
  阮濯新一愣,忽地低低笑了。他早该想到,天下有什么是不在这家伙的算计中的,倒白紧张一场。
  收了笑意,他神色复杂,“臣要见仪儿。”被困在契丹数年,好容易寻了空当逃回芜国,其间种种,哪里是一语道得尽的。只不过是他一心牵挂着他那垂泪的妹妹,不欲多言。
  至于仪儿与程家如何,又是怎般入了宫的,暂且都能往边上放一放。他只有先见到了人,才能安下心来。
  姜怀央正待说什么,殿门被人叩响,温雉带进来一形容狼狈的宫婢。
  “陛下,这是槿妃身边的婢子,她有事相禀。”
  两人一齐望过去,倒使得温雉愣住了,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死而复生,怎能不奇!
  他愣神间,轻罗已是扑通跪了下来,“求陛下干净去瞧瞧我们娘娘,御膳房……太后她……”原来打好的腹稿通通作废,一慌乱起来,也是半天说不灵清。
  她只好一昧地叩首,一声声闷响回荡在大殿中,额心淌下血,顺着鼻侧流下,和着泪。
  阮濯新心下咯噔一下,与姜怀央对视一眼,抢先问道,“她现在何处?”
  “且随咱家来。”温雉暗道不妙,这会儿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不过也用不着他引路,姜怀央已是趋步出去,只留下一道玄色残影。阮濯新抿了抿唇,看向一边的温雉,温雉微微垂下眸。
  .
  却说阮玉仪正坐于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不成曲调的音,外头一阵骚乱,她也充耳不闻,不知在思虑着些什么。
  直至木香推门而入,颤着声道,“小姐,大公子他、他回来了!”
  她手下错了一音,琴弦了蓦地断裂,划破她莹润的指尖,不消多时就渗出红玛瑙般的血珠儿。她自是不信,却不愿木香用此事与她玩笑,因沉了声,“不得混说。”
  “不是……哎呀。”一句两句说不清,木香干脆上来拉她。
  她叹了口气,只好一路随着木香至外边。不过,宫外骚乱这样大,想来是太后的计策被察觉了,如此也好,解了她心头一个郁结。
  外头的确乱成了一团,院门洞开,隐隐听温雉与侍卫的对话,一面诘问,一面冷笑连连。
  各色锦衣中,趋步而入一雪青直缀的公子,面目隽秀,却是蹙眉抿唇,面色不佳,一手下意识搭在腰上系剑的位置。
  像是有藤蔓从底下钻出,缠上阮玉仪的脚踝,她定定地立在原地。
  她抹了口脂的唇微微颤着,忽而弯唇笑了,“木香,我定然是乏了,竟是梦起了哥哥。”说着,她回身欲往里走。
  身后有人一把拥住了她,习武之人素来掂量不清力道,将她的手臂扣得生疼,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贴上来。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仪儿,你怎的穿耳孔了。”幼时还哭着说疼,跑了大半个阮府,也不肯妥协,苦了阿娘身边的婆子,气喘吁吁地追了半晌,最后病了一遭。
  她这耳孔穿得有些歪斜,但已是好全了,上边坠着一看着就沉甸甸的白玉坠子。
  她尚未出声,泪就先下来了,滑入她的嘴角,咸涩非常。
  “疼。”她听见自己如此道,不知指的是手臂,还是耳垂处。
  她轻轻睁开他的手,回过身去,拿眼一一描摹他的形容。兄长与记忆中的模样已是有些出入,不如昔日白净,额角也多了块指甲盖大小的疤。
  若这是梦,那就让她在梦中长眠,也无不可。
  泪水打湿纤长的眼睫,冲开脂粉,她眼尾洇开微红,薄薄的肩膀颤着,宛若受惊的白兔,好不可怜。
  亲见妹妹落泪,阮濯新心中一揪,后悔自己回得晚了。他有些手足无措,有不好直接去碰妹妹的脸,她是大姑娘了,好在一边的木香递了帕子来,“大公子。”
  他接过,一点点替她拭泪。可这泪越擦越多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泪珠几乎连缀成串,仿佛要将这两年受的委屈,一并哭出来。她知晓她可以,在兄长面前,她可以任性地发泄。
  阮濯新有些无奈,只是不厌其烦地替她擦着。
  后边,姜怀央几句交代完了太后之事,举步踏入,见到的就是此情此景。他被无数繁杂的事情拌住了手脚,其实也只过去了三四日,但太后似乎在此时将手脚伸得很长。
  动了不该动的人。
  三皇子有余党残存在宫中一事,他是知晓的,原是打算得了空,使计引他们露出马脚在连根拔出,不想就在这时间里,出了事。
  他竟要从一个宫婢口中得知她所过的生死关。如此想来,那些不知凡几的琐事,许是太后从中作梗也未可知。
  姜怀央立在原处,想让两人相处一会儿,又觉着莫名焦躁不安,因上前夺过阮濯新手中鲛纱帕子,欲为她拭泪。
  她却似没了落泪的心思,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满眼抵触。
  被那眼神一看,他的心中猛地空了下,接着一阵抽痛。他不明所以,试探着唤,“泠泠?”
  “你在怪朕。”他语气确定,眸光微敛,分明是难过的情绪,却显出几分暗色来。
  阮濯新见状,张开一手,拦在她的身前。她抿了抿唇,又往后退了些。
第256章 要求
  一时间场面僵持下来。
  风有些大起来,阮玉仪穿得到底单薄了些,忽地打了个冷颤,还是阮濯新注意到,开口打破这样的局面,“不若先进去罢,正好,臣也有一事与陛下相商。”
  木香将几人引入殿内,又泡了茶水来,茶果点心之类却是没有的了。
  姜怀央端那茶水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些,手上微微一滞,去寻她的身影,她却是入了内室了。
  他有些怔松。如今羽淮已归,那么从前他对她所为的那些,又算什么?
  就着这点子茶,阮濯新方将在契丹数年的种种,一一道来。
  原他替还是小皇子的姜怀央挡了那剑后,的确是身负重伤,他瞧见的最后一眼,都是满目猩红,满耳的痛呼高喊。
  他为契丹人带回,那些胡人却非好意救他,而是看中了他一身本事,欲劝他归顺。起初还只是一些底下人来传话。
  后来,许是为了证明归顺他们确有好处,且自信他再回不了芜国,竟是四皇子,也即靖王亲来见他。
  因曾听小殿下提过一嘴,靖王的事,他是知晓一二的。靖王的母妃门第显赫,靖王生来金尊玉贵的,又是个心气高的性儿。
  几个皇兄皇弟间,明争暗斗,斗出了九子夺嫡的架势。独独这个小皇子,似乎远离争斗,一心领兵平复战乱。
  原也没什么,可后来有一次,姜怀央一战大捷,收回了被周边吞并的,曾属于芜国的城池。先帝龙心大悦,赏下不少东西,以及兵权。
  靖王眼红的同时,这才恍然,姜怀央并非是放弃了争斗,而是打算从兵权上下手。
  再后来,他偶知三皇子养了私兵,就猜到他这个三皇兄打算起兵造反,这才刻意寻了借口,不去那场宴会,打算收个渔翁之利。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姜怀央不曾毒发身亡,叫这个最不起眼的小皇弟抢占了先机。此事,至今横亘在他的心底。
  ――不过在芜国发生的这些,阮濯新就只是从身边人的谈话中,勉强能拼凑出一些碎片,大致知晓了情况。
  大约是因着还想着用他,契丹人吃穿上倒是不曾缺他的。
  后见他没有逃跑的心思,也就放松了些警惕,另遣了一侍女去伺候起居,同时也存了旁的心思――这副将最好是能与侍女结为一对,如此,才有更大的可能动摇他。
  但他们的疏漏,也是出在着侍女身上。侍女的确是对他有意,就是如此,才在阮濯新提出要逃走的打算时,背叛自己的国,帮了他。
  思及自己利用了这侍女一事,阮濯新仍心存愧疚。
  听罢,姜怀央默了会儿,亲自为他添上了茶水。茶水落在白玉杯壁上,击打出清脆的声响。
  在讲述过程中,难免口干舌燥,他的这杯,已是下去了大半。见姜怀央为他添茶,他指尖动了下,终究没拦。
  “这些年,辛苦你了,是朕疏于找寻,才使得你难以归家,”姜怀央道,“往后安国定邦,还需爱卿之力,高官厚禄也定是少不了你的。”
  阮濯新低低道了声谢,却是因着这盏茶水,“臣不要什么高官厚禄,只求陛下放过臣的妹妹。”
  此话一出,姜怀央的神色明显冷淡下来,眉间似凝上了霜雪。
  侍立在殿内的宫人们个个摒气敛眸,整肃恭谨,恨不能不见了才好的。有不知两人过往的,还心下暗道,这回却是要惹怒陛下了,谁不知陛下对槿妃的宠爱,冠绝后宫。
  “放过?”
  姜怀央冷笑一声,“羽淮何出此言?”
  阮濯新不再坐着,起身,在他跟前规规矩矩跪下,也没了方才谈话间的轻松自在。他铺垫了这许多,就是为了跟新帝提起此事。
  他不能再看妹妹在宫里受委屈,就算是惹怒新帝。
  “仪儿到底过得快不快活,陛下心如明镜,想来不会不知,”他缓声道,“强求也没什么意思,不若放仪儿离宫,另觅良婿。”
  姜怀央紧紧攥着玉杯,指尖泛白,手背上青筋凸起,偏生面色还是不变。
  他眸色幽深,缓声道,“你可知,只消朕一句话,天下就无媒人敢踏进你阮家的门?”
  “但也只需陛下一句话,仪儿就不愁寻不到良婿!”阮濯新和他没上没下惯了,这会子也是反唇相讥,“若仪儿不愿再嫁,由臣来养她又如何?”
  新帝手中的玉杯被砸在他的脚边,应声而裂,茶水混着碎片迸溅开来,阮濯新冷着脸,巍然不动。
  姜怀央重重吐出一口气,他不愿与方回来的元副将起了口角。他取了折中的办法,“那也要看泠泠的意思。”他不认为她会拒绝他。
  可他到底是在上位太久了,看什么都是睨着的,太过理所当然地觉得,她不会愿意离开。
  内室的软帘被打起,阮玉仪款步走出。
  “臣妾想与哥哥离开。”
  她嗓音分明柔和,却透出一股坚决,宛若一记闷锤,砸在姜怀央心口。他冷淡的面具终于被打破,而且是支离破碎,他看向她,满眼不可置信。
  她方才一直在内室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她的耳朵。
  若非亲耳听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兄长竟是因着替他挡了一剑,才险些丧命。初遇时,他在缅怀的,就是自己的兄长。
  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他为何会三番两次忽然转变态度,为何又不愿瞧见她的眼睛。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局,都是他在用他的情绪,对她做一些可怜的施舍。
  姜怀央猛地起身,几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一道阴影在她面前拢下。
  “你说什么?”
  她垂了垂眸,当真重复了一遍,“臣妾说,臣妾想要离开。”
  他默然不语了好半晌,使得她奇怪地抬眼看他。他气得发笑,“朕待你不够好?你还要朕如何?”
  不是这个缘故。她摇了几下头。
  这几日没用多少吃食,几乎算是在生死关走了一遭,她却想明白了一些事。与其求一个君王的爱,不若好生珍惜眼前的亲人,好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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