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灏的脸色变了,他昨日只顾着儿女私情居然不知发生了此等大事。
“冰河,可知是谁干的?”
“都说是追云。”
“追云?”顾谨灏被惊到了,那不就与小皇叔有关?可怎么会?
“真的,除了冷园的人,谁能凭一己之力单挑整个王府?”
“我想不通。”顾谨灏沉思。
姜致走了过来,目光愤恨不已:“四殿下不必惊讶,十五王爷敢捏造罪名软禁皇上和太后,对付十一王爷又有什么稀奇?两位殿下要小心了,说不准下一个是你们了。”
顾冰河“呸”了一声:“长义侯你胡说什么?你说小皇叔捏造罪名软禁皇上和太后,谁能证明是捏造?小皇叔可确实在皇陵被刺杀。”
“那也不能证明是皇上和太后所为!”
“那是谁?你吗?”
姜致拂袖:“五殿下你含血喷人!”
“含什么血喷什么人?含血喷人的不是你吗?十一皇叔的事待会朝会自有分晓,听风就是雨,难怪我大齐国运不盛!”
“五殿下你说话未免太刻薄了些,大齐国运与臣有何关系?”
顾冰河来兴致了,双手环抱在胸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长义侯你其身不正、治家无方却又身居高位,能不影响我大齐国运吗?”
“五殿下你......”
“别打岔,真没礼貌。本王说话都是有证据的,你以为像你空口无凭信口胡说?你为了攀上方严平不惜让姜别离娶方明珠,害的他躲在本王的府邸不敢归家,本王没冤枉你吧?若不是方明珠与杨杰的丑事尽人皆知,相信你还会逼着你儿子娶她。至于治家无方,你与姜别离父子反目,我姐那么温顺的一个人都不惜与姜皓白和离,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自己一摊子烂事还有脸还评价我小皇叔的为人处世!”
群臣掩口而笑,显然这比议论顾融乔府的事更有意思,好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为顾冰河摇旗助威。
方严平的牙都要咬碎了,身后的杨凡更是无地自容。
不知谁说了一声“十五王爷到了”,群臣依次进入议政殿,随即都愣了。
以往都是顾云间一人,今日吴伯和追云山雨都来了,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第215章 本王所言就是证据!
一个头发微白的老头子,脸上漾着笑容。
方严平琢磨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失声喊道:“贺砺!”
这一声炸开了锅。
“原来他就是贺御史!”
“高祖皇帝驾崩后他不是辞官归隐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总不至于来故地重游,拭目以待吧!”
......
贺砺摸摸下巴,眼神矍铄,望着方严平哈哈大笑:“想不到还有人能记得老夫,方相,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方严平讪笑着。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此时是丞相,不必怕他!
往现任御史大夫马尚佑看去,他立得端正,望向贺砺的眼神敬重有加。
再转向姜致,但见他眼中多了犹疑,若是仔细看,还有些慌乱。
至于顾谨灏,眼神平静得奇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是顾谨灏第一次见到贺砺,与吴伯一般不怒自威。
“四哥,要有大事发生了。”
“嗯。”
顾云间坐下,众人行礼:“参见十五王爷!”
“各位请起。本王在殿外已听到议论纷纷,哪位来说一说?”
他目光从殿上扫过,姜致首当其冲。
“十五王爷可曾听闻昨日十一王爷府被血洗之事?都说是你身边的追云所为,不知王爷有何解释?”
姜致瞬间集中了全场的焦点,有人叹他勇气可嘉,有人叹他傻,更多的想听顾云间如何辩解。掌控朝堂多日,他会作何反应?
顾云间只是淡淡瞧了姜致一眼,声音波澜不惊:“你说的没错,是追云所为。顾融乔对本王下毒不成又痛下杀手,本王留他一命已算仁至义尽。”
他就这么承认出乎姜致的意料,原以为他会砌词狡辩。
“十一王爷是王爷的皇兄,他怎么会害你?王爷的话可有证据?”
“证据?”顾云间微微一笑,“本王所言就是证据!”
“王爷,你这话不能服众。”
“服众?”顾云间又是一笑,向殿上众人问:“还有谁不信?”
面面相觑后都沉默了。
顾谨灏却站了出来,顾冰河吓了一跳,此时想往回拉已经晚了。
“小皇叔,侄儿不信十一皇叔要害你。”顾谨灏借机发难,他咽不下那口气。凭什么抢了他的姑娘还能稳坐朝堂?
顾云间定定望着他,忽然笑了。
手一指:“方煦,你去将顾融乔和昨日的杀手带来,让他们给四殿下解释。”
顾谨灏愣了,他就坦然至此?都不派个心腹去威逼?
“四哥你干什么?”顾冰河上前将他拽回,他总觉得四哥今日哪根筋不对,危险得很!
顾谨灏抽出袖子:“没你的事!”
顾云间清冷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各位还有何事?本王今日有的是时间,一件件来!”
又是姜致。
“王爷,您软禁太后与皇上多日,独揽大权,名不正言不顺。”
就连方严平都对他的勇气赞叹不止,老家伙孤注一掷了。有他打头阵,他静观其变就是了。
顾云间神色如常:“原来顾融乔口中的‘群臣’就是长义侯你。名不正言不顺?那本王今日就让这些名正言顺了。沈清疏,去将皇上、太后和宫婢金凤带来。追云,把参与皇陵刺杀的活口押上殿。”
第二波人离开,姜致惴惴不安,这淡定怎么像做好准备就等他开口似的?
祥宁宫的大门再次打开,皇帝与太后花了许久才适应光亮。在这期间,沈清疏去了寿安宫。
贤太妃听说带金凤走,保养得当的手一伸:“这段时间的伙食费、住宿费。”
“翠明楼报我名字!”
“好嘞,大气!”
一想不对,“小二子,翠明楼又不是你的,报你名字有用吗?再说本宫有清霜送的小牌牌,本来就可以免费一年,你在诓本宫!”
沈清疏嘴角一抽,这太妃真是够够的!
往袖中掏掏,连整带零二百三十四两,都给她了。
贤太妃觉得他把她当成打劫的了,玉平的眼神仿佛在说“难道您不是吗?”
干咳两声,将银子推了回去,露出慈祥亲切的笑容:“本宫逗你的傻孩子,让你妹妹空了做些点心给本宫!”
沈清疏:“......”
这么庄严的时刻她来逗他?
“玉平,这么紧急你怎么还傻站着,还不带小二子去拿人,可别耽误大事!”
玉平:“......”
如果不是她讨好处不早好了?
皇帝再次踏足议政殿,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他想去他的位子,那张龙椅,但此时龙椅旁边已经坐了顾云间。
金丝银线紫蟒袍,朗眉星目白玉冠。
他眸光淡然,但透着王者之气,比先皇还要让人敬畏几分。
皇帝望了母亲一眼,但见她点头,手一指吼道:“顾云间,你软禁朕与太后,你犯上不敬,其罪当诛,众卿,给朕擒下他,朕会论功行赏!”
可无人响应,这让皇帝觉得自己像小丑。
姜致动员着:“众位同僚,皇上都下令了,你们怎能无动于衷?”
大殿骚动,却只有议论,没人敢动作。
“众位同僚,你们不听君令想造反吗?方相,杨侍郎!”
方严平和杨凡被点了名,皇帝又在前,赌一把了。
“十五王爷,皇陵一事扑朔迷离,真相未明就软禁皇上,确实大不敬。”方严平大义凛然。
杨凡紧跟而上:“方相所言甚是。王爷你还是向皇上请罪吧?别引起民愤。”
陈戈哼了声:“杨凡你几时能代表‘民’了?”
“尚书大人,你我虽有纷争,但大是大非要分清楚!”
沈南方笑道:“大是大非?皇上派人刺杀十五王爷还连累小女险些殒命,这是事实,根本不存在冤枉。可笑你们还想颠倒黑白,愚昧无知!”
“沈将军,你也参与软禁皇上,也是罪人!不要以为你手握兵权就能目中无人......”
“所以杨凡你目中无人就是因为手握兵权?”陈戈又哼一声,“兵部还轮不到你做主!”
大殿吵了起来,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可见还是有人相帮的,憔悴的双眼又有了得意之色。
“行了,都瞎咋呼什么?聒噪!”吴伯将玄铁剑一横,“高祖皇帝的尚方宝剑在此,都给我闭嘴!”
喧嚣的大殿霎时鸦雀无声,这柄尚方拔剑威胁了他们太久,已经有阴影了。
没一会,追云来了,手里抓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拴着三个人。
第216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这君,不该是你!
“都给我拣重点的。”吴伯指着陈玖三人:“你们先说。”
“陈玖,你小心说话!”太后的目光刀子似的望着跪着的陈玖,他却没看她。他知道太后心狠手辣,但此时掌握他性命的是追云,他可比那老女人可怕多了。
“是太后将我调到皇陵,她说十五王爷会去祭拜,让我到时候直接将他杀了。详细过程供词上已经写了,上面都是真的。”
陈玖一口气说完,给另外两个做了好榜样。
那两个争先恐后招供:“当时皇上让副统领挑二十七个侍卫去皇陵听陈将军的命令,我们就被挑中了。陈将军让我们刺杀十五王爷,我们只能听命,这些事供词上也写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陈玖忽然意识到他光作证却没求饶,也赶紧磕头:“王爷,都是太后指使臣的,求王爷饶命!”
这让朝堂炸开了锅,群臣唏嘘不已,皇帝谋杀小皇叔板上钉钉,不容抵赖。
皇帝与太后的脸已憋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力不从心。因为陈玖三人不仅嗓门骤然提高还声泪俱下,以致根本没人听得到他们的狡辩之词。
本来就是听命行事,此时还要背锅赔命,谁干?
追云将三份供词从方严平面前掠过直接给了沈南方,沈南方将它们传散开来,又是一波舆论。
“聒噪!”吴伯脑仁疼,事儿还没完怎么都这么亢奋?示意众人安静,指着金凤:“到你了!”
金凤深深地看了一眼主子,将太后如何指使她于顾云间生母棺椁下毒、如何让顾云间染上寒症细细说来,这比刚才还让众人惊惧,就连顾谨灏都难以置信。他也是到了楚国才知道顾云间有寒症,原来是太后动的手脚!
望向顾云间,他淡淡的眸子湖水一般平静,仿佛他们在说别人的故事。他安静地听着,只是手有意无意摩挲着衣上的佩玉。
顾谨灏忽然想到了母亲,指着金凤怒问:“母妃久病不愈与你有没有关系?”
为了远在楚国的亲人,金凤供认不讳。
“回四殿下,贤太妃娘娘的病也是太后所为,娘娘知会御医院要做得无声无息,按照计划,娘娘活不过中秋。”
“毒妇!”顾谨灏一脚将太后踹倒,恨不得即刻让这个恶毒的女人死。
太后原被贤太妃报复中了毒,被顾谨灏这么一踹,顿时面白气弱、心悸不已。
“顾谨灏,你放肆!”皇帝强撑站直。
“本王就放肆了!你们母子俩心如蛇蝎,你敢说这些指控都是假的?”
皇帝也豁出去了:“没错,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可那又怎么样?朕是君,尔等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顾云间,顾谨灏,你们不分尊卑、犯上作乱,朕可以杀了你们!方严平,杨凡,还有各位卿家,谁帮朕平叛,朕重重有赏!”
姜致望向方严平,他则望向杨凡。
“方相,三思,四殿下也参与进来了,我们孤掌难鸣。”
“你没听四殿下刚才向十五王爷发难,他们不见得会联合起来,杨凡,机会只有一次。”
杨凡犹豫不止,又被方严平提醒早已不容于顾云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一咬牙,伸手向怀中掏去。
“杨凡,拿下他们,朕给你加官进......”
“爵”字还没出口,杨凡刚掏出的兵符就到了追云手中。
“师傅,集齐两枚了。”献宝似的捧过去,换来吴伯一个白眼。
他一头懵,他怎么不表扬他?
“一个假兵符也值得抢!”
“假的?”
就连杨凡也愣了,再望向陈戈,眼底全是讥讽。
“若不是吴老和贺老提醒,你还真就得逞了!偷兵符调动军队?杨凡,亏你想得起来!你与你弟弟还真是像,一样的鸡鸣狗盗之徒,一个偷兵符,一个偷人!”
顾冰河跑过来直拍手:“陈尚书你这话说得好,精辟!”
“五殿下过奖过奖。”
“客气客气。”
方严平直把顾冰河和陈戈恨得牙痒痒,更恨不得将那两个女儿都勒死,害他从坊间一直被嘲笑到议政殿!
杨凡恼羞成怒,随即冷笑一声:“陈戈,你得意什么,我的人早已包围皇宫,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陈戈也笑了,无知!
“你的人?你偷的兵符都是假的,有什么权力调动军队?”
“他们都是我的心腹,无关兵符真假!”杨凡不甘示弱。
“杨凡,醒醒吧,你的人已经被沈将军擒下了,现在外面的是我和定安将军府的兵马。”
杨凡一脸惊愕地望向沈南方:“你也叛变?”
事态的发展脱离了顾云间的料想,瞪了吴伯一眼,早说不要牵扯沈家,他怎么明知故犯?万一小姑娘误会他为了夺权才与她在一起该如何是好?
吴伯连忙撇清关系:“王爷,老奴发誓没有威逼利诱小沈。”
当事人沈南方拍拍额头,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什么时候掺和了?
他的好大儿给他答了疑:“爹,是我和小二。昨晚陈戈来找我们借兵,你那时已经睡了,我们考虑后就做了。”
轻描淡写,出兵像出门似的,沈南方咬牙切齿:“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与老子商量一下?”
沈清疏让他爹消消气,都说长兄如父了,还商量什么?
“反了,都反了!”
沈南方还未说出口的话被皇帝说了。
希望成了绝望,他大吼:“朕是皇帝,你们忤逆朕,全都要死!”
“皇帝?”贺砺哈哈笑了,随即面色一冷:“该易主了!”
“贺砺,你一个前朝余孽,嚣张什么?就凭你这句大逆不道之言,朕可以将你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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